夏笙月突然顿住,背后一阵冷风吹过,全身汗毛竖起,一股无法名状的恐惧紧紧扼住她的心脏,她屏住呼吸,不敢回头,怕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地上的影子离她越来越近,直至停在她身后,夏笙月拔下头上的簪子攥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钱神医。”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响起。
听到这三个字,夏笙月心里一松,原来是来找她看病的,真是自己吓自己,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把簪子放进衣袖里,然后转身看向来人。
是那个黑衣少年,他依旧如三天前打扮那样,一身黑色劲装,简练干净,以斗笠遮面,让人窥不见真容。
见是他,她彻底放下心来,让少年坐下,然后再次给他把脉,少年手伸出来的刹那,只见他掌心多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她一惊,也不多问,连忙拿出止血的东西给他包扎,哪知少年手一缩,声线很冷:“不用。”
夏笙月拿药的手一顿,既然人家说不用那她也不在这烂好心,于是重新搭上他的脉搏,柔软的指腹在他的手腕处轻轻摩挲。
等等,不对劲。
蜡烛在一旁烧得滋滋作响,少年似乎还有事,催促道:“好了吗?”
夏笙月这才收回手,这脉相太奇怪了,前几日已是毒入心肺的死脉,怎么现在又有了一丝生机?
她眉头一展,或许眼前的少年命不该绝,她拿出一张已经写好的药方和抓好的药递给他,耐心嘱咐:“这药一日三次,要连续吃三个月。”
少年起身,修长的身影完全罩住了夏笙月,夏笙月抬头,昏黄的灯光下,只能看见他隐在斗笠黑纱下凸起的喉结。
“嗯。”他丢下一锭银子,黑色的身影再次融入无边的夜色里。
出来后,谢无洲打开手里的药方,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常见药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他神色冷淡,不自觉皱起眉。
什么神医,简直是庸医,竟然拿这些草药来糊弄他。
旁边是一家打铁铺,外面是烧的正旺的打铁炉子,他把药方和草药全都扔进了火红的炭炉里,炉子冒出一阵亮堂火光,里面的东西烧的噼啪作响。
……
夏笙月把医馆的东西收拾妥当,最后关上门,把钥匙放在石柱下,她出来的时候长街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只剩下一条空荡荡的街道,她提着一盏小灯笼,心里有些害怕,走一步望三步,生怕蹿出来什么坏人。
第一次感觉长明街这条路这么漫长,旁边的铺子没有一家开门的,就连以前经常在这里卖馄饨的小摊贩今日也没有来,路上寂静的只能听见她自己的脚步声。
远处夜色朦胧,像染了一层雾气。
走着走着,空旷的街道突然多了一些别的声音,有脚步声,有铃铛声。
她往前看去,只见前面有两队人马穿过雾气而来,他们整整齐齐的排成两排,每个人都穿着同样的黑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根照明蜡烛,双目无神,颇像行尸走肉。
夏笙月看见这些奇怪的人,心里一阵发怵,她自觉走在最边上,尽量不和那些人有接触。
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些人全部齐刷刷的看向她,夏笙月也下意识看向她们,这一眼,差点没叫出来。
只见她们一个个脸色煞白,眼睛充血,嘴角都诡异的裂开,脸上也都闪着一抹疯狂的喜色,就好像是……看到了美味的猎物一般。
夏笙月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她加快脚步往前走。
这伙人真的太奇怪了。
可是还没走两步,突然后颈一痛,然后眼前一黑,她被人打晕了。
……
活死人营。
谢无洲推开沉重的铁门,入眼的便是一片血污,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尸体,都是今日考核的失败者。
一大群乌鸦从笼中飞出,残忍啄食地上的“美味”。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味道,这感觉,真让人窒息啊。
进了活死人营,连活着也成了一种奢望,这里都是不要命的疯子,亦或是一些走投无路无父无母的孤儿,世上没了什么牵挂,才毅然扎入这里。
想要在这里出人头地,必须得先活着,然后在斗武的时候极力表现,为自己争取一块随军令牌,去了战场,才能建立军功,这是这里的人唯一的翻身机会。
寒门子弟或高门望族可以走科举光耀门楣,没人会来这里刀口舔血,只为博那一条微乎其微的生路。
说来也可笑,古往今来他是第一个进到这里来的官宦子弟,还是被自己的亲爹亲自送进来的。
他一直记得那日,大雨倾盆,十岁的他被丢在这里,大雨中,那个被称为父亲的人背影决绝,一次都没有回头,铁门关上,耳边全是打打杀杀的声音,鼻尖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没有哭,而是从雨水中爬起来,拿起短刀狠狠刺向刚刚踩他的男人,他开始变得和这里的人一样,冷血、残暴。
等乌鸦都飞走了后,地上的尸体只剩下一堆骨头架子,只有一些碎肉孤零零的粘在骨架上,他冷漠的穿过,脚下沾满了血也浑然不觉。
走过冰冷的铺尸路,耳边开始传来糜烂的欢|爱声。
前面是一个用竹竿子搭起的棚子,无顶无门,里面的景象尽收眼底。
无数男女正在吻颈交|欢,痛苦沉沦。
谢无洲看了眼桌上那根晃倒的蜡烛,连光影里都是腐烂的味道。
营里的日子血腥压抑,为了让男人们发泄,主管会找来一些女子供他们取乐,而这里面的男人也沉浸在这种欢乐里试图麻痹自己。
谢无洲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再往前走就到了太崎殿,里面刀光剑影,晃的人眼睛生疼,一个衣衫褴褛的奴隶拼命抵抗围上来的十个黑衣人,他剑法不俗,可抵不住对面人多势众,不过三个回合,便被抹了脖子。
谢无洲收回目光,这里的人要想出去,必须得过太崎殿这一关,如若杀得了十个黑衣人,就可出去一天。
在他十五岁那年,终于杀了太崎殿十个护卫,这才得以出去一天,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走回家,看到肃国公一家三口正在其乐融融地赏花。
他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美好。
肃国公不可置信地望向他,没想到他能活着出来,他嘴唇翕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冷哼一声背手离开。
后来啊,只要他回府,文衿总会给他喂慢性毒药。
渐渐的,肃国公府在他心里根本不能称之为家,那是一个比活死人营更阴冷的地方。
走到最里面,这里是京城最大的斗兽场,里面放了二十只铁笼,每只笼子里都关着一只饿了十几天的老虎,虎群发出激烈的吼叫,爪子不断磨刻关着他们的铁笼,看起来非常暴躁。
斗兽场的尽头是一座高塔,上面悬挂着一枚上虎令牌。
这上虎令可是大都督的军牌,今晚谁要是把它成功摘下,三月之后便可跟着大都督去边关抗敌,或许还能混个官回来。
这块令牌可以说是这几年最大的头彩,斗兽场围栏外面已经围满了奴隶,他们眼巴巴的看着闪耀在楼顶的令牌,心里按捺不住,连笼子里的饿虎也没吓住他们。
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还不如现在去拼一把。
谢无洲拿下斗笠,站在人群里十分打眼,他唇线紧抿,一双漆黑的眸子熠着丝丝光亮,周围人的喧闹他都听不见,只能看见那高塔上闪着光的令牌。
他要它。
锣鼓一声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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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争夺令牌的奴隶纷纷入场,一共一百六十人,铁栅栏一关,再无出去的可能。
笼子里的老虎看到面前出现的人群时,嘶吼声更大了,纷纷拍打笼门想要立刻冲出去。
斗兽场上回荡着无数老虎的怒吼,让人胆战心惊。
一声令下,笼门打开,二十只老虎一窜而出,纷纷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中间的奴隶们,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血液呈喷射状在空中划过,一个又一个奴隶倒下。
谢无洲看着朝自己而来的饿虎,他拿出靴子里的短刀,快速利落地扎进它的眼睛,尽管他的身手已经够快,但老虎的爪子还是抓到了他的脖颈,留下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杀死一只又上来一只,饿虎獠牙上的血滴落在地,张大嘴巴冲着谢无洲吼叫,然后飞身猛扑过来。
“咔嚓。”
谢无洲一用力,直接拧断了它的脖子。
突然,小腿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只饿虎咬住了他的小腿,他直接扬起手里的刀狠狠刺了下去,血花飞溅,染红了他的眼睛。
打斗声渐停,现场一片狼藉,躺在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有虎群的也有奴隶的,他们死状凄惨,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这场决斗终究只活了三个人。
谢无洲擦掉脸上的血污,站起来继续往那座高塔走去,眼中隐隐跳跃着一团火焰,在他后面还跟着两个幸存的奴隶。
另一座的高台上,抹着口脂,脸上刷着白粉的老公公把长长的指甲伸进茶水里细细清洗起来。
“告诉塔里面的暗卫,进去的那三个人一个都不能活。”他扯着尖细的嗓音吩咐手下。
这座活死人营原本是选拔将才的地方,可皇上为了防止上将军一家独大,便派了他来管理这里,可他就是个公公,怎么会懂选拔人才之道。
这么些年来,拿银子贿赂他的,他就把人送到边关建功立业,一个子儿都蹦不出来的人那就只有死的份。
今日这块上虎令他已经决定给自己的义子,谁也抢不走,至于今日这场决斗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塔里面还有一百个身手极佳的暗卫,谁也拿不走楼顶上的东西。
塔里面刀光剑影,血染红了一层又一层,月亮西沉,天空一片昏暗。
老公公紧紧盯着对面,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一口茶水喷出来,手下的人赶忙拿来手帕替他擦拭。
他激动地站起身趴在栏杆处,眯着眼睛看向对面那座塔。
只见一个半身是血的少年摘下了楼顶上的令牌,少年头发凌乱,鼻梁上、脸上到处都是血迹,冷白的肌肤失了颜色,几乎变得透明,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死人般的冷寂,那双如潭水一样的眼睛更是深不见。
谢无洲拿着令牌走出来,如地狱中回来的杀神,冷风吹过,发带轻扬,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场外的奴隶看到有人真的取下了上虎令,一个个睁大眼睛,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带着满身杀气从人群中走过,只留下一路血迹。
老公公面上闪过杀意:“别让他活。”
肃国公府的弃子罢了,杀了也就杀了。
夜色深然,谢无洲被逼到一处悬崖边,对面是数十个骑着马的黑衣人,为首的那人说:“把令牌交出来。”
谢无洲无力地牵起嘴角,没有力气在跟这些人周璇,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声音疲惫:“想要这个呀,自己来拿。”说完纵身一跃。
重重落地时,他几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悬崖上为首的黑衣人吩咐道:“下去找,务必把令牌找回来。”
……
迷迷糊糊中,夏笙月被一阵念经声吵醒,她慢慢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