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昙连连后撤：【妈耶，这下真是开盲盒开出隐藏款了。】
尊嘟也赶紧钻进系统空间，缩成一个颤动的毛团子：【我们这不是恐怖片的片场吧……】
霜昙稳住情绪，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确定眼前这横在路上的障碍物真真切切是个有头有身体的人后，她一只手拎着裙摆，一只手提着灯笼，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
【小白，记录现场影像。】霜昙没有立刻上手去翻动此人，而是让尊嘟进行现场记录，【如果是闹了人命的事情，我们手上需要有一点证据来自证清白。】
毕竟人在文心峰出的事，她这个峰主或多或少都要承担点责任。
只要不是刑事责任便好。
霜昙已规划好，自证时若要解释这些影像的来源，她便说这是自创的高难度文心之术。
反正她代表了文心之术的最高造诣，所说的话无从查证。
【好了，我在录了。】
霜昙这才伸出手，将那个趴在地上的人翻了过来。
此人的身体很冰，胸口有起伏，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整片衣料全都被浸泡在血水里，地面的泥里也是一片黑褐色。
他穿着蓝色薄衫，腰间挂着玉佩状的传音花，还携着一个不知是水晶还是琉璃制成的山川河流挂坠。
山川河流……此人是山海峰的弟子。
夜间温度低，加上此人失血过多，虽然现在还活着，但也不知道救不救得回来。
霜昙先是传音给山海峰峰主，让人赶紧过来认领弟子，随后便从系统商店里搞来一颗万能护心丹，给这人塞进嘴里，又简单给人处理了一下伤口，敷了点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来止血。
此刻黎明未至，离辰时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为防止这弟子被山里的狼叼了去，霜昙便在他身旁守着。
系统出品的护心丹药效奇强，不出一会儿，那弟子便喊着疼醒了过来。
恍惚摇曳的灯光中，意识模糊的谷风觉得自己在死前看到了神仙。
那神仙开口说话了，语气如他所想一般淡漠清远，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浑身的冰寒褪去一些：“你已安全了。”
“……神仙姐姐……哥哥……”
我哥哥他一生从未作恶，定是去了上界吧……
霜昙摇头，她的神识早已扫过这片林子，除了他们二人，再无他人痕迹。
“别说话，小心伤口裂开。”霜昙将灯凑得近了些，去观察他的伤口，“等你伤好了，再去寻你哥哥。”
若不是她的心力被婳尧那小姑娘封住不能使用，这伤口早该被她治愈了。
灯火近了，谷风才发觉此人并非什么浑身发着金光的神仙，而是一个面容严肃、衣冠整洁的清冷女子。
前几日他才见过这人，那时她是监考官，手上拿着一把二尺长的戒尺，甚是唬人，吓得他写卷子都不敢抬头。
没想到再次见到这位传言中淡漠无情的峰主，却是在这样一片温暖的灯火中。
谷风盯着霜昙平静俯瞰他的脸，那张脸太过平静，好似什么事情都不在意，又好似什么事都无法将其撼动般，如此稳定又令人安心。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逃出来了。
安全了……
青年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眼睛失去了焦距，空洞地看着那盏绘着红梅的灯笼。
他安全了……
“发生了何事？怎会伤得如此严重？”
听到那位文心峰的峰主在问自己，谷风拼尽全力挤出一个好似哭一般的笑容：“弟子……弟子修习云游之术……误入凶兽巢穴……拼尽全力，得以逃脱……”
既是山海峰的弟子，这倒也不足为奇了。
山海峰的那群修士一天到晚上天入地到处乱窜，说好听点叫羁旅修行，说难听点叫满地乱爬。
你永远不知道会在哪个山旮旯里发现一个疑似野人的山海峰弟子。
见人还能保持清醒，伤口的血也止住了，霜昙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待到天边微亮，就见那山海峰峰主乘着云从山的另一头冲了过来。
云海峰峰主是个身着襦裙的温雅女子，她先是查看了弟子的情况，确认性命无虞后，又朝着霜昙欠身：“多写霜峰主出手相助，方才我正在千里之外的荒山记录山音，路途遥远，来得慢了些，劳烦峰主了。”
“举手之劳而已。”霜昙想起此人所说的“哥哥”，补充一句，“方才他吵着嚷着要寻哥哥，还请峰主烦心了。”
山海峰峰主以指凝云，在受伤的弟子下方凝聚起一团白云：“好。我先带谷风回峰疗伤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好。”
插曲过后，看着渐明的天色，霜昙也不再耽搁，继续赶路。
辰时前，她来到了书院大门门口，将灯笼收进芥子空间。
今日轮扫的弟子见霜昙衣摆染血，神色憔悴，站在书院门口便嚎了一嗓子：“不好啦，峰主浑身是血来给咱上课了！”
一时间，所有的弟子都从室内冲了出来，又将霜昙围了起来。
“峰主峰主，你没受伤吧？”
“峰主，哪个歹人竟如此大胆，敢在我文心峰上造次？”
“峰主，咱们去为你报仇！”
只是起太早又没睡好的霜昙低头看着自己衣摆上那一点不小心染上的血渍：“……”
弟子们太能脑补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继续上课呗。
她清了清嗓子：“我并无大碍，只是在路上救了一头鹿，沾了点鹿血。都散了吧。”
想起那山海峰弟子如鹿般湿漉漉的双眼，她便随口编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若说出实情，恐怕会引起舆论或者谣言，于文心峰，于那个叫谷风的弟子，皆非善事。
众弟子闻言，却没有立刻散开，而是假哭着举袖擦着自己并不存在的涕泪：“峰主我们错了……峰主原谅我们好不好……”
霜昙：“？”
这群人吃错药了？
还是又编排了新的高血压小剧场？
霜昙维持着一张冷脸：“时辰不早了，该讲学了。”
言毕，她便跨入门槛，不想面对被学生包围的现实，想继续自己两点一线的授课生活。
可那群弟子中有人当场便抱住她的腿开始哭，哭得是声泪俱下，哭得是捶胸顿足：“峰主求求你原谅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峰主我们知道错了！”
“这是我写的十万字自罪书，还请峰主收下！”
“峰主峰主，这是我亲手做的‘吃一口直接飞升’香菜片，请笑纳啊峰主！”
“峰主今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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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原谅我等，我等便一头撞死在这大门上，以死谢罪！”
话音刚落，便真有人开始给自己助跑，可跑了几步就被三四个弟子抓住，随后拖走。
“别在峰主面前丢人现眼，大门脏了你洗吗？”
“不！放开我！我要以死明志！”
看着地上被那弟子拖出一道长长的印子，霜昙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出门方式不对，导致她穿越到平行宇宙来了。
这群人给人的感觉不像是金丹期马上要给别人当师尊的修士，更像是小学还没毕业，午睡都要家长签条子的一群魔丸。
霜昙陷在人群里，是走也走不动，推也推不开，被堵在那一群平均年龄一两百的修士中间，好似掉进了丧尸堆。
【救命……之前我还担心斐沦会被这群修士吃了，没想到那个掉进人堆里被一众弟子分而食之的竟是我本人。】霜昙将那抱大腿的弟子弄开，在一双双朝着自己伸来的手和一声声呐喊嚎哭中异常艰难地走入讲堂。
尊嘟的注意力却在那经过一双双手，被一路传到霜昙面前的那卷比胳膊还粗的卷轴，它眼睛都直了：【我靠……十万字，我写了一天才把那七万字申诉书写完，这些修士的手比我还多吗？】
【霜霜，我是不是要被人类淘汰了？】它破防了，它开始在系统空间里跟个弹力球一样到处乱飞。
霜昙试图安抚：【我只听过AI取代人类，还没听过人类取代AI的。】
怎料那团子哭得更伤心了：【我不管啊啊啊啊，我全身上下那么多毛一起写，都没这老登写的快，他一天能写十万字啊十万字啊！】
行吧，脑子里也不清静了。
人群外，将头发规规矩矩绑成低马尾的白毛大徒弟被一众修士挤在门外，看着霜昙极力克制又欲言又止的模样，亦掩嘴而笑。
霜昙见那群弟子依旧是一副哭爹喊娘的模样，已是满头黑线，想掩目长叹都没有活动空间。
余光瞥见那在角落里偷笑的斐沦后，她脆弱的心中再次生出一种“我为什么要教书”的人生疑惑。
初中数学老师诚不欺我。
教书，折寿啊。
为了赶紧恢复正常上课秩序，她只得接过那所谓的香菜片和十万字自罪书，拼尽全力在脸上挤出来一个慈善的笑容：“诸位的心意我已收到，我身体并无大碍，还请大家放心。”
那些修士这才一个一个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端端正正地坐着。
霜昙终于呼吸到了没有被各种熏香污染的清新空气。
她从芥子空间拿出课业二的书，正欲开讲，忽然发现讲堂内依旧空着一张书案。
是了，斐沦没进来。
神识蔓延，她在讲堂的门外“看”到了正在默默啃书自学的大徒弟。
此人在早晨的凉风中站着，身上只有一件竹青长袍，他生得又乖巧，不像是犯过事的，活像一颗被师尊扔出讲堂的苦命小白菜。
这不好。
搞得跟她文心峰在体罚学生一样。
霜昙虽不想让斐沦这个为数不多的正常人被他的师兄师姐们同化为疑似峨眉山来的马喽，但也不想让他一个人每天在外吹风，最终落得个不合群的名头。
她的视线沿着书脊向门外眼神，看着那缕偶尔被风吹入门框的白色长发，人民教师霜昙忽然想到一个损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