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是连着整夜的雨,可静心阁内却是热闹的一番景象。
李芷荷刚从榻上起身,正在铜镜面前被侍奉着梳妆呢,就听见冬燕抱着个包的严丝合缝的精致紫檀木盒子,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
“小姐……不,贵妃娘娘,昨个夜里宫人说是陛下口谕,给您送了盏灯过来。”
冬燕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盒子,眼神中满是好奇:“奴婢还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盒子,小……贵妃娘娘,您快打开给奴婢瞧上一眼。”
挑了一对不出挑但也不会错的双钗蝴蝶金簪,李芷荷这才侧了侧身子,瞧了一眼那盒子。果然见到上头镶嵌了夺目的宝石,只是纹路似乎不像是宫廷御造,应是进贡之物。
“那就打开瞧瞧。”
得了准许,冬燕喜笑颜开地把那盒子小心放在桌子上,又把其他的物件挪的远些,生怕碰坏了,这才打开了那精致的盒子。
只一打开,却见一盏远比那盒子更精致的琉璃盏耀眼夺目的在里头。
即便屋子里头不怎么明亮,可那上头坠着的水晶坠子、宝石玛瑙也熠熠生辉,晶莹剔透的琉璃用一种巧夺天工的手法拼凑成了一盏八面宫灯。
冬燕和其他宫女们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可李芷荷却看傻了眼。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有些快,忍不住起身走到了那琉璃盏的一旁,轻轻执起那灯,清脆的宝石碰撞之声入耳,李芷荷轻轻抬眸,却看到了那琉璃盏的底座之下镌刻的一行小字。
“楼兰使臣敬上。”
李芷荷看着这一行字,有些傻了眼。
这盏琉璃灯上辈子她也是见到过的,被赵瑾行小心收在了私库里,偶尔有次被她瞧见了,对方摆了摆手,拒绝了她。
那时候她才知道,这盏琉璃灯是先帝所赠给赵瑾行平生唯一的生辰礼物,对他的意义非凡。
上辈子那家伙把这盏灯藏得严丝合缝,不曾给过任何人,怎么如今竟然破天荒的拿出来赏赐给了自己。
她瞧着前世鲜少见过的珍物,难得皱了皱眉,只觉得恐怕是那些宫人们错拿了物件——毕竟先帝在时素来奢靡无度,这样的琉璃盏在宫内少说也有双手之数。
可倘若将此事告知赵瑾行,恐怕对方那好面子的习惯只会咬牙认了此事。
李芷荷叹了口气,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快放回到那箱子里头,而后再收到库房里头,要记得小心磕碰。”
难得见到这等珍品的冬燕瞪大了眼睛:“小姐……不不不,贵妃娘娘,这可是陛下赏赐下来的,更何况这么好看,咱们若是晚上点上,屋子里该多亮堂啊!”
这可比其它宫灯好看多了,更别提上头的宝石玛瑙了,到时候点在大殿里头,定然能照的小姐更好看,好叫陛下看到就喜欢。
李芷荷摇了摇头:“这样珍贵的御赐器物,若是磕碰了,恐怕不好。陛下日理万机,这样的小事断然不能再叫他劳心费神。”
说不定那一日对方发现了,到时她再将东西还回去,还能叫赵瑾行这人少些猜忌。
前世她向来把赵瑾行当成自己的依靠,事事以他为先,对方无论送了什么玩意给自己,都兴高采烈的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恨不得他来的时候能够更喜欢自己的宫殿一点。
可最后呢?
她想起那个在火光之中化为灰烬的栖荷宫,几乎处处都有着赵瑾行的痕迹,可偏偏里面被困住的人,却只有她自己罢了。
不着痕迹的挪开视线,李芷荷摆了摆手:“收好吧。”
东西都收拾妥当,外头的雨还是不曾停,上辈子这个时候,京郊周遭的百姓在哭喊声中被那山洪无情地夺取了性命,侥幸活下来的,粮食房屋都被吞没,在哭天喊地中朝着城内逃荒而来。
可谢家那位行三的皇舅,却为了掩盖自家贪墨修建河堤一事,竟私自召集家丁将流民堵在城外。
幸好被回京述职的王从霖进士给一纸讼状告到了府衙,而此事又因着他出身王家旁支,倒一时间没有人拦,这才将此事给捅到了赵瑾行这个皇帝面前。
但到底也是迟了,流民死伤大半,并且尸身被随意丢弃在京郊之外,以至于后来瘟疫爆发的来势汹汹。
可如今有了提前将百姓迁出和开挖沟渠泄洪两件事,却让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变得不再那么棘手,整个朝堂倒也没有和上辈子一样乱作一团。
赵瑾行看着朝堂之上皆是歌功颂德的庆功声,心里想的却是雁门关的将士们缺衣少粮的事,这次山洪勉强避开,后续安置流民还有开垦良田又要大笔的开销。
更何况南方又有旱灾,那里可是整个赵国半数之上粮仓所在,若是加收北方之地的赋税尚可勉强度过这次难关,可这种事情牵一发动全身。
他刚刚登基不久,便推翻先前自己的策令,身为君王的威信可就一去不复返了。
并且就算这次山洪能够得到妥善处理,也是因着自己重新活了一世不再忽视钦天监预言的缘由,那贪墨的谢家之人整个朝堂之上竟无一人再提。
赵瑾行面色如常,可冕冠遮挡之下的眼神却带了隐隐的杀意。
好容易等朝会开完,刚到御书房,手下的暗卫便悄无声息的将这几日的消息放到了书案之上,安插在各处的暗桩早在赵瑾行不过是太子的时候便开始布局,再加上前世的经验,现在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瞧着递上来的几份世家之中的秘辛,赵瑾行皱了皱眉,正盘算着如何清算,又有宫人递上了今年秋闱之前推恩令所推选的举人名单。
各省贡院每隔三年一次的科考,这些世家子弟可以免去限制,根本不必同平民百姓一般,从童生、秀才这样一路靠过来,轻而易举就能够拿到举人的名头。
若是明年春闱能够再取得名次,那最次也能够留在京中充作学官,更别提那些世家早就铺好路的了。
因着这推恩令的事,整个赵国的朝堂之上但凡身穿紫衣者,皆属王谢等世家族人,即便赵瑾行上辈子想方设法,也不过在后来才勉强借助新晋科考所出的学子们,了了压住世家的旁支罢了。
正想叫宫人把名单收起来,却忽而在上头瞧见了一个眼熟的名字。
薛承云。
薛家上辈子好像放弃了当初那位老尚书所得的推恩令,直接跑去了边关参军,一路从正八品的宣节校尉左迁到了正五品的中郎将。
在后来更成了守卫皇城近臣的薛承云,怎么会愿意在推恩令这样借助祖辈荫蔽,而愿意留在京中充作小小学官呢?
锁紧了眉头,赵瑾行用朱笔在这人的名字之上圈了个圈,而后放在了一侧。
这件事他需得慎重考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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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对于这位后来的近臣,更是后来赵国后起之秀中唯一的武将,赵瑾行根本不能容得半分马虎。
可眼下迫在眉睫之事,还有边关将士们的粮草,若是在入冬之前再不能够筹集粮草,恐怕上辈子匈奴掠关的惨案又要再次发生。
赵瑾行叹了口气,看着桌上从鱼米之乡等地发来的粮食欠收的奏折,只觉得一阵头疼。
外头的雨总算在下晌的时候停了下来,李芷荷说到底还是有些忧心京郊的山洪,可等到了前世宫里头窃窃私语议论的时候,好打听的冬燕却喜笑颜开地回到了静心阁里头。
“娘娘,外头都说这回子钦天监立了大功呢!山洪都能被预言了!”
李芷荷愣了一下。
上辈子她鲜少相信鬼神之说,更因着赵瑾行厌恶此事,不曾接触过半分。甚至因此还被谢太后训斥过不敬佛祖,可这回子重活了一世,李芷荷也不由得不信起来。
可她还是轻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议论了,尤其是在宫里头。”
冬燕吐了吐舌头,声音也小了不少:“娘娘,奴婢晓得了。”
李芷荷瞧着她无忧无虑的脸,又忍不住笑了下:“早先你吃了两个甜馃子,过会子晚膳就罚你不许再吃了。”
一听这话,冬燕忍不住垮了脸:“娘娘,您不知道,昨个新来的那个秀衣姐姐还送了秋牧姐姐一盒点心呢。”
秋牧?贾秀衣?
她们两个怎么会搅合到一起去?
李芷荷扶了扶下巴,微微皱了皱眉,想到自己给家中递出的信笺,却又稍稍放心了些。
“那一会晚膳就给你破例再吃一枚甜馃子吧,只是日后少吃些,不好克化,日子久了容易伤脾胃。”
冬燕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便开心地转头出去继续干活计了。
可刚踏出主殿的门,就听到外头有宫人一声一声递过来的通传。
“陛下的銮驾到了!”
怎得这个时辰来了?李芷荷的心猛地一顿,却连忙起身去接驾。
还不等她行礼,便瞧见一双修长的手出现在她面前,堪称温柔地将她俯下的身子拉了起来。
“贵妃不必多礼,”身上的朝服还没来记得换,赵瑾行的唇角带了点似有若无的笑意,“夫妻之间那需得如此客气,日后私下里都不必行礼。”
瞧见他如此开怀,李芷荷便晓得,京郊的山洪一事定然被妥善处置了——毕竟这人再多么冷心冷情,对百姓可谓是爱民如子。
对了,这人莫不是想要叫自己书信父兄,拖延冬日粮草一事?他这样笑的假模假样,又说着什么夫妻之间,恐怕就是想叫自己帮忙吧?
可她李芷荷算什么?
夫妻?
她一个妾妃而已,若是真把这话当真,恐怕都活不到上辈子的时间了。
李芷荷心中提防越慎,赶忙又行了个礼,抬眸瞧着他的面容,佯装什么都做不知的故作惶恐:“多谢陛下恩典。”
怎么好好地又这么疏远?难不成真是叫那位该死的柳彩给气着了?赵瑾行在心里又恶狠狠地给那位被逐出宫的宫人记了一笔,待到回去便叫人把和这人有关系的统统给逐出宫去。
见他面色果然沉了下去,李芷荷心中冷冷一笑,他还以为自己和前世一样好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