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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好饭!都来啃一口!

作者:疯狂的滂胖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莘善没想到翌日便要走。


    这座还未修缮完全的城,就这样被他们抛弃了,只因一群不速之客。


    她是不愿的,毕竟这也是她好不容易救下的城。


    莘善这次依旧是没什么好收拾的。反倒是莘祁末啰里啰唆地收拾了一大堆——一会儿吩咐人去买马,一会儿又吩咐人去备马车。


    莘管铭他们也手忙脚乱地收拢了一大堆家当。


    不对,莘善还是有东西要收拾的。


    那套鹅黄色的衣裳——旺善缝制的。莘善看着芳芳将那套衣服叠好,放入包袱的最底层,再压上一层一层又一层的各色新裁的衣裳——这都是城里裁缝为她缝制的。


    一个接一个的人,一盏接一盏的灯,在小院里来回窜。


    莘申逸的叫声也在这儿之中穿梭,他的身影莘善偶尔会看见,转眼又消失不见。


    大晚上的呼呼隆隆地不安生。


    莘善叹了口气,趴在窗框上朝天上望去。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又阴起来了。


    沉闷,人也沉闷地走来。


    莘祁末走到莘善身旁,递给她一样东西——红色的木偶。


    莘迟疑地接过,将那木偶托在掌心,抬头望向他,问道:“是先前那个吗?”


    莘祁末眉头紧锁,点了点头。


    莘善疑惑,又低头看向掌心中的木偶。


    “它吸饱了祟气。”


    “祟气?”莘善望向他,他点点头,复又补充道:“吸饱了就不会再震了。”


    莘善一愣,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木偶握紧了。


    “你是怎么杀死讹的?用人偶吸过它吗?”莘祁末问道。


    莘善摇了摇头:“我用剪刀戳死它的。”


    莘祁末明显一怔,随后挺了挺腰,轻咳一声道:“可能、可能无意中被木偶吸进了点祟气。”


    “你把它给我干什么?”莘善肩膀一塌,坐在了榻边。


    都过去这么多天了......


    “你要是想的话......”莘祁末也跟着坐下。屋里只剩他两人。


    他顿了顿,又说道:“你可以在它头上写下你的名字,我替你寻个匣子装好。”又挠了挠头,说:“杻木匣都用光了,这个杻人也没了。”


    “这个就是专门用来抓祟的吗?”莘善问道。


    莘祁末点点头,望着她说道:“我们先去柳木匠那儿再置办些。”


    “柳木匠?”


    “原先那些匠人都去了脱扈山。柳木匠算是半道出家,但手艺还算可以。”莘祁末笑着说。


    “嗯。”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莘善便垂下头,不再说话。


    “写上你的名,我给你放起来。”莘祁末一手按在她的发心,一边往下压一边揉着说道。


    莘善拧着眉挣脱,将散乱的碎发捋开,没好气地道:“我不要写!我自己收着就行!”


    莘祁末定定地盯着她,也不回话。


    莘善心中发毛,问道:“难道不装起来......还会自己跑出来?”


    他摇了摇头,说道:“不会,别把它弄碎便不会跑出来。”


    莘善闻言紧抿着唇,又低下了头。


    屋子里静了下来。屋外也同样阴沉,沉寂,仿佛整个天地都陷入了死寂。


    “又饿了?”莘祁末忽然问道,“没吃饱?”


    莘善摇了摇头。


    说饿,却又没胃口;说不饿,腹中却又空落。


    莘善仍是垂着头。


    忽地,一声闷雷,惊得莘善浑身一颤。屋外刮起了风。


    “闷了这么长时间,也该下了。”莘祁末在一旁说道。


    未关的窗,吹进湿漉漉的风,打得蜡烛左摇右晃。


    光,忽明忽暗。


    “真不饿吗?我去给你找点吃的。”说着,莘祁末便欲起身,莘善却猛地扑上来将他抱住。


    “不要走!”莘善的头枕在他的胸前,失声道,声音带了哭腔。


    “怎、怎么了?”


    莘善不回话,只是压抑着哽咽的声音,紧紧抱着他,将泪水都抹在他的胸前。


    “怎、怎么哭了?”


    一只手试探地放在她的背上,莘善又将莘祁末环紧了几分,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前,不停地左右摆脸,将泪水和鼻涕都抹在他的衣服上。


    闷雷一个接一个,莘善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饿坏了?”莘祁末轻轻地抱住莘善,宽大的手掌笨拙而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背。


    是,饿坏了。


    莘善的泪水不断溢出,打湿了大片衣料,湿哒哒地贴在她脸上。她用脸将那些粘腻拱开,贴上了一片绵软、滚烫。


    还有,隔着皮肉有力跳动的心。


    闷雷变成响雷,好吵,好吵。


    莘善想安静地哭会儿,却不能。


    她抽噎着,一口咬在了面前那处恼人的源头。


    “嘶!”莘祁末的手猛地压住她的后脑,但却没将她赶走。


    “别咬!”


    不要,为什么他没有这恼人的东西?为什么?现在林槐也没有了。


    她好恨。


    莘善又紧了紧牙关,滚烫的血便流了出来。


    碰到她的唇,很烫,流到她的舌尖,很烫,嘬进她的喉中,很烫,钻进她的身体,很烫......很暖。


    哭声渐止。


    “......你这是随谁啊!”莘祁末的双手捧着她的脑袋想将她推开,却撼动不了,只换来莘善更用力的撕咬。


    “轻一点,轻一点!我的小祖宗!”莘祁末抽着冷气,无奈道。


    莘善茫然地感受着这一切。


    雷,骤雨,莘祁末,她,和血。


    莘善像是旷了好久没吃过饭的小孩子,终于得了一顿饱餐,吃得十分魇足,茫然地含着嘴中的食物。


    莘祁末的血渐渐地止住了,但莘善仍懵懵地不愿松口。


    一只手将莘善额前粘着的碎发轻轻拨开,她抬眸望向那只手。


    “好点了吗?”莘祁末问道。


    莘善又垂下了眼眸。


    “唉——”


    一声长叹,莘祁末又说道:“我没有找到那个小哑巴。”


    莘善闭上眼,仍不接话。


    “他或许是离开了。毕竟讹已经死了,道路也通了......不过,他为何要进入这座被讹占据的城?”


    不知道。


    莘善闭着眼睛,还是有泪水流出。


    一只手捋顺她耳边的发,又拍了拍她的背。


    “我们都是你的家人,莘家班就是一个大家庭......我们都姓莘,本就是一家人。”


    家人......


    莘善微微掀开眼皮,仍是不语。


    又是一声叹息。


    劈里啪啦的雨声,渐渐远去的雷声。


    “今晚下过雨,不知明日路还好不好走。”


    莘善竖起耳朵,静静听着雨声。


    “我们先去柳木匠那里。出白川城,向西七十里,柳家庄便坐落在数历山脚下。”


    “......杻树啊,就是一种树皮赤红,叶子素白的树。这种树能聚气,生气、祟气它都可以吸进去。所以才用它来抓祟。像是受伤流血了,可贴身放一片在身上,可以吸收散出的生气。”


    雨声渐小,莘善仍闭目贴在莘祁末胸前,轻轻地吸着鼻子。


    “......只有西面的铃山,英山,还有数历山,长着杻树。”


    莘祁末又拍了拍莘善的背,莘善仍是不为所动。


    又是一声轻叹,莘祁末接着说:“我们要躲开莘万陵的眼线,得委屈你,遮住面容了。”


    莘善忽地拧起眉,睁开眼,想要质问莘祁末为何要躲着莘万陵。


    可她甫一松口,不等她反应,莘祁末便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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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伸到她腋下,将她从自己怀里拔起。


    发丝,银丝,还连接着,但又随莘祁末抬高的动作而断开。


    莘善吸着鼻子,怔愣地望向莘祁末。


    他绯红着脸躲开她的视线,抿紧双唇,目光又四下找寻,最后竟将她撂在床榻上,捂着胸口,夺门而逃。


    莘善支起身,怔怔地望着被莘祁末撞开后,吱呀着晃动的门板。


    她扯过衣袖抹了把脸,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向外望去。


    黑黑的,飘着雨。


    她抬脚,行至廊下,伸出手,细密轻巧的雨点在她掌心中。


    还没说完话呢,莘祁末便跑了。


    莘善望着看不透的黑雨夜,又抹了把脸,转身便回了房,将门关好。


    那就算说完了吧。


    毕竟与她讲话的人都走了。


    这里也告一段落了吧。


    毕竟她明日便走了。


    莘善和衣睡下。


    到此为止。


    雨洗刷了旧日。


    日头升起时,便是新的一天。


    但,莘善还不能踏上新的旅途。


    雨,带来了路的泥泞。


    莘善和莘申逸端着碗,站在廊下,看着院中的人收拾着一地的狼藉。


    她今日没有被饿醒,起得稍晚,还将早饭分与了莘申逸一点。


    她望向那株断枝的石榴树,火红的花仍在残存的枝桠上肆意绽放。


    “没想到昨夜下得雨还挺大的。”莘申逸嚼着饭,含混地在她身旁说道,“我一沾床便睡了,都没听到打雷。”


    莘善转过身来,拨了粒蛋黄到他碗里,问道:“今天不走了吗?”


    莘申逸满嘴油花,冲她笑道:“不走了,哈哈哈。路都被冲烂了,走不了......咳、咳!”


    “你别总是含着饭说话!”莘善皱着眉,捶打着他的背。


    “咳!莘善大人!”莘申逸向一旁躲开,“我还想在这儿再吃几顿好饭呢!”他又靠过来,附在莘善耳畔悄声道:“班主他们做饭可糊弄了,难吃死了!”


    “申逸!”不远处有人叫他,吓得他立马站直身子,将碗筷塞给了莘善。


    莘管铭朝莘申逸招手道:“班主找你!”


    “我一会儿再来找你!”莘申逸回头盯着莘善手中的碗,边跑边喊道。


    莘善撇了撇嘴。


    既然走了,便别吃了。


    莘申逸确实也吃不成了,但没承想,莘善也未吃完,便叫人半道截了去。


    可偏偏,他两人却又遇到一起了。


    莘申逸笑着望着她,向她展示着那一长串的货单,又伸出手将他掌心中的钱袋掂了掂。


    天空澄净,阳光铮亮,莘申逸一口大白牙亮得晃眼,皮肤也被照得金灿灿的。


    “好多钱!莘善大人,你没有!这都是给我的!”


    莘善抿嘴憋笑,猛地抬手想要抢夺,却被他灵活地躲开。


    “可以给莘善大人买好吃的,但不能给你钱!”他双眸弯弯,冲她笑道。


    “为什么!”莘善又去抢,却被他一个转身,灵巧躲过。


    “小孩儿不能拿这么多钱!”他说着转身便走去,“跟上!”


    白川城新开了一家裁缝店,老板十分固执。


    执意不肯听从莘祁末的要求为莘善做几套黑衣。


    莘善望着货架上一卷卷各色的布料出神。


    莘申逸去采买其他东西,让她在此等候。


    “主师大人。”店里伙计恭敬地请她去上二楼。


    莘善一愣。是了,还要做帷帽。


    流光溢彩的缎子像是五彩的雨幕,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莘善仰头望着,一时出神。


    “善......大人。”女子温婉的声音。


    但莘善浑身一震,望向那重重叠叠的缎绫下一双葱绿的鞋。


    辛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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