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物在景韫身上。
“非去不可吗。”景韫突然问。
茯意答:“修者可放心,此物于我来说万分重要,万不可轻弃。”她走近景韫几步,透露出些许别样来。
他总是懂她,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
方才在火堆旁时,景韫挨坐在她身侧。她悄悄将骨笛塞给了景韫,他应当知晓她为何意,一个眼神,足以了。
骨笛可保命,她是想在危机时刻保景韫,有了天山雪莲一事,她实在无法放心。想着将骨笛交由景韫,适时可保命。他足够聪明,不动其色的将骨笛缩小塞进腰间。
骨笛那时给他是正确的,这样她也放心叫景韫与余故单独相处。
好在那时余故并未出声询问骨笛。他应是想着到下山归家再拿回骨笛的吧。
高山之上,几人对视着。
终是余故答了一声,“好,小湘此去定要小心。你总不爱练功,术法不一定敌得过险兽。遇险定要吹响骨笛。”他与景韫并立一起,二人皆是以转过身来的姿势。
就连一向沉默的景韫,此次眼神都变了几分,开口:“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那便去罢。”他口吻清晰明了,二人视线交汇。
流露出几分肯定。
他知道她将要做什么。
那丝鬼气太明显了,景韫问出的第一句意不在物上,茯意明白。他想问的是是否会有危险,而第二句,他的意思是肯定、支持。
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映在眸子里。
方才走至此处已耗费了些时候,此时下山是不划算,可她就是执拗,就是想要弄明白弄清楚。
若那日在客栈所听,她当那神仙是余故附身之体,可如今看来,鬼气在他们身旁环绕,他的本体定然在附近不远。
他们离开棚子时,她特意看了一眼。那森森鬼气还停留在原地,并未跟着他们离开,像是知晓她一定会回来。
途中并未遇坎坷,下山易。
很快,她便到达了那处破旧棚子前。火堆燃着,噼里啪啦声响着。
茯意挑了下眉,火堆明明已灭,又怎会自燃?
“出来吧,大师兄。”脱口而出大师兄时,她顿了一瞬,随即改口:“余故,你作孽无数,残害逢夫人,杀害无数百姓炼制鬼偶,意图何为?”
她蹙眉狠厉接道:“如今引我来,又是何目的?”
余故在阵中离不了本体,眼下这情况恐是本体魂灵被他抽取了一丝。魂灵被抽取只是在彻底归身时失去一段记忆,其余无大损失。
许久,缥缈的远方才传来一声轻笑,不似那日所听狠厉,而是同她这几日所见余故一般,以温柔眷恋的语气同她说着。
“小湘,许久不见了,怎对大师兄如此态度呢。”他现了形,一袭黑衣长袍,发丝用一根玉簪挽起,显得格外阴柔,“许久未见,我很想你。你呢?小湘。”
怎是许久未见?这阵还是他将其送进来的。
她正欲开口讥讽,可余故像是料到了她的反应,发出笑声,“小湘,上一次可不是我去见得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茯意蹙眉。若要往深处想,此次现身的余故同上次送他们入阵的仿佛不是同一人,语气神色丝毫不同。
可……怎会呢?
同一人怎能分魂而活。
荒谬怪诞!
“此话何意?”这话让她本就蹙起的眉皱的更狠,“余故,此话究竟何意?!”她不解,心头隐隐冒出的苗头正肆意凌虐她的内心。
余故魔身鬼气,他魔身鬼气,魔身鬼气,魔……鬼。
再看此时眼前的余故,他竟将自身分设开来了!一半魔一半鬼,当真是毫无万物章法!万事万物怎能脱离章法所活。从古至今,除了那离经叛道之人,再无第二人分化一身。
余故怎能如此?!
“余故!世间万物皆有准则,你如此做必会受天罚。”茯意冷着眉眼,全无方才对阵中余故那装出的柔意。
许是此话太过冰冷,眼前的余故眼底显现出几分刺痛,只一瞬便恢复了原状,眉眼弯弯,柔情似水,“小湘,他是先例,那我便是下一例,万事万物只有做了才知对与错。”
“何故对师兄我如此恶劣态度呢?那时我……”他并未再接着往下说,摆回视线看着她,接着道:“总之,小湘还记得我就好。”
一魂二体,他当真是失心疯了!
这话叫茯意心尖一颤。千年了,她怎会忘了他呢。
他待她如玉,轻捧着,丝毫不敢磕着碰着;他千好万好,又怎会坠入魔道呢?她闭了闭眼,坚定了下内心。余故如今是魔是鬼,滥杀无数无辜生命,犯下滔天罪行。
她担神女之名一日,便负一日的责。
余故静静立在原地,忽而浅笑了声,出声:“我与他不同,小湘,他为魔我为鬼,他心存灭世,而我只心存你。”他身后发丝随风扬起,衬着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他神色依旧,勾着唇角、眉眼眷恋,只稍稍弯下。
“鬼离人最近,知爱。”余故露出些许痛意,染上悲伤,似是忆起了万分悲之事,垂下眼叹息,接着道:“小湘,千年了,我等得好苦。”
余故如今是鬼身,鬼与人最大的区别便是心,鬼无心,无心怎能懂爱?
他怎会懂爱呢?
千年前是她不懂爱,千年后便是他不懂了。
“余故,你叫我二人入阵的目的究竟为何?入阵这么多日了,你如今才肯现身,又是为何?逢家……”她话未尽,心头疑惑为脱口而出,便被他打断。
一声无奈娇惯声音传来,“师妹!可否日后再给我些时间,待我慢慢与你道来。”
这娇纵语气当真是许久未听了。他与那魔身余故和阵中余故皆不同,前者怨恨世道,心存灭世,后者既怨恨世道又存一己私欲。说来说去,皆是因欲。
“大师兄,如今你是否能回答我,你为何入魔成鬼的缘由?”茯意舍弃先前那些心头疑惑,抛出个疑惑更重的问题,余故,究竟是如何入魔成鬼的。
她抬起头,审视着眼前人,冰冷的眼神当中不留丝毫余情。
她始终谨记着:成鬼便无心。
眼前余故轻轻挥动手掌,眨眼间,他手心上便出现一面镜子。茯意在看到那物什时略微蹙眉,那是前尘镜。
前尘镜顾名思义,是一面可照见前尘的法镜。
他将手中前尘镜递了过来,面上有一丝无奈显露着,“小湘,你所想知晓的缘由在此,可否与我在这儿待上半日,我当真念着你,想着你。”他所求不过一个陪伴,只是半日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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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茯意心如磐石。
接过前尘镜,镜面在她眼前化作一幕回忆,那是余故自身记忆。
画面初始时,余故以魂灵之姿飘在半空当中俯视着底下,底下竟是千年前余故殡葬时。余故眉眼微垂,带有诧异不解,像是在疑惑自己为何会灵魂出窍。不多时便有鬼差前来将其拘走,他们跨过阴暗河道,抵达了一扇暗黑色大门前。
只见那两个鬼差轻点门眼,玄铁大门缓缓打开,余故被拘禁着带了进去。里头便是鬼界之地,阴森无光,压抑万分。
茯意蹙眉看着那画面,下一瞬,画面一转。
余故途径了奈何桥畔,彼岸花肆意生长着,红了一片。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白衣似雪,那分明是…是景韫啊。她不会认错。
可为何景韫会在此。
不待她看个清楚明白,身旁人低气压的声音传来,“小湘,那不是他,他早魂飞魄散,不留丝毫了。”他知道方才她怔愣那一下是在想何事。
他知道,也嫉妒。
他嫉妒的发狂。
茯意收了心,暂且将那白衣身影放下。重新聚焦视线,看着前尘镜当中的余故身影。
只见景韫被鬼差带到了一处金碧堂皇、张灯结彩的宫殿外,这里是唯一一处有光亮的地方。处处透露着富贵气息的大殿,大殿内主人身份定是不凡。鬼差停在门外,解开了他手上的锁链,余故静立了会儿,后抬脚走了进去。
身后鬼差虎视眈眈,他纵然不明白当下形势,又怎敢不如他们的愿?殿门在他将要推开时自动打开,里头一道沉寂已久的沙哑声音传来:“进来。”
压迫十足。
殿门打开的一瞬间,屋里情形显现。只见大殿当中座椅上一鬼面之人慵懒靠着,以手撑额,面具严实遮住了他的眉眼,只露出了唇瓣。
茯意心中有了定论,此人便是鬼界之主,迟惘。
靠坐在座椅上的迟惘见余故走了进去,稍稍直起了身子,颇感兴趣道:“你就是余故?那位药修?”
“是。不知阁下有何目的?余某只一微小药修。”余故看得出来此人身份不简单,答道。
迟惘低低笑起来,唇角原有的勾起消失不见,直言:“在鬼界不必再装,你身死已五年之久,亲眼看着自己心头肉小师妹同他人生死相依,你痛吗?你恨吧,恨这世道待你不公,你爱她吧,爱却要眼睁睁看着她同他人相依。”
余故依旧不为所动,他太冷静了,迟惘如此言语,他却除了抿紧唇外其他毫无异色。可当他抬眼的一瞬间,却叫茯意看出有些不同。
他在隐忍着眼底的怨。
他在怨。
“阁下唤我来究竟为何?”余故声音冷了几分。
迟惘站起身朝他而来,鬼气森然环绕,如蛇蝎般阴冷的声音传来:“成魔吧,成鬼吧,成为你自己,夺你所想,得你所愿。”
他这样一步一步诱导着,余故一步一步深陷着。
在即将踏出最后一步时,他又收了回来。中间与迟惘谈判的画面在前尘镜当中消失不见,成了一片黑暗。再呈现出来的便是余故答应的画面了,这一段画面很短。
前尘镜被她紧紧握在手心里。
“为何会答应?你明明犹豫了。”茯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