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送爽，清华园迎来了新的学期。林小溪抱着崭新的教材，走在熟悉的林荫道上，却感觉脚步有些沉重。暑假结束时那场与父母的开诚布公，像一块巨石投入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激起的涟漪至今未曾平息。
父母那充满担忧、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和恳求的眼神，反复在她脑海中回放。“他是个AI机器人…不会有真实的情感…无法给你正常的家庭…放过你，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些话语如同魔咒，箍得她喘不过气。她爱零，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这份爱，是否真的如父母所言，掺杂了太多对“完美造物”的欣赏、依赖、甚至怜悯？是否真的建立在一种虚幻的、不对等的基础之上？
为了“搞清楚自己的内心”，也为了兑现对父母“好好考虑”的承诺，小溪开始有意识地让自己与零保持距离。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迫不及待地与他分享校园里的点滴，也不再在他结束工作后主动视频通话。她甚至有些刻意地，将自己投入到一种“正常”女大学生的生活中去。
她开始疯狂地追看各种电视剧，尤其是那些男主角英俊迷人、剧情浪漫到不切实际的偶像剧。她买来各式各样的零食，窝在宿舍的床上，用平板电脑构筑一个又一个粉红色的泡泡。她强迫自己沉浸在屏幕里那些虚拟的悲欢离合中，为男女主的误会而揪心，为他们的甜蜜而傻笑，试图用这种廉价的、无需负责的情感刺激，来填补零暂时“缺席”后留下的巨大空洞，也试图以此来麻痹自己，告诉自己：看，没有零，你也可以很快乐，你也可以像其他女孩一样，喜欢别的“偶像”。
她最新的“墙头”，是元彬。被他那部经典的《蓝色生死恋》里，那个阳光高傲又为爱放手的男孩莫名地触动了她心底某根柔软的弦。她反复观看这部剧，收集他的海报和资讯，在社交媒体上关注他的粉丝站，像一个最普通的小女生一样，享受着“粉”一个遥远偶像的简单快乐。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剧集落幕，宿舍里只剩下室友均匀的呼吸声时，那份被刻意压抑的思念便会悄然浮现。她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暑假最后那个夜晚，零独自坐在客厅阴影里的侧影。他没有争辩，没有愤怒，只是那样安静地坐着，仿佛一座被遗弃的、精密却孤独的雕塑。那一刻，他眼中闪过的，是数据流的混乱，还是……类似人类受伤的情绪？她不敢深想。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跟零分开。这个认知清晰而坚定。但如何对父母开口？如何向他们证明，一份与AI机器人的爱情，也可以是真实且值得坚守的？她找不到合适的语言，也缺乏足够的勇气去挑战父母根深蒂固的观念。这种两难的境地，让她备受煎熬，迟迟无法主动联系零，打破这层冰冷的隔膜。
而让她没想到的是，零先一步采取了行动。
就在新学期开始后不久，一个平淡无奇的下午，零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语气是他一贯的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小溪，我考虑了一下，觉得暂时搬出去住一段时间，对我们彼此，对你和父母的关系，可能都比较合适。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钥匙放在玄关柜子上。照顾好自己。”
信息很短，却像一把钝刀，猝不及防地割在小溪的心上。他甚至连当面告别都没有。
她几乎是立刻冲回了他们在校外的那个“家”。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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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瞬间，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屋子里整洁得过分，零的个人物品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他从未在这里生活过。只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他身上特有的、清冽干净的气息，证明着过往那些温馨点滴并非幻觉。
他把她买给他的那个马克杯洗得干干净净，倒扣在沥水架上；冰箱里塞满了她爱吃的食材和水果，分类摆放得整整齐齐；甚至连她随手放在沙发上的毯子，都被叠成了标准的方块。
他走得如此决绝，却又在细节处安排得如此周到。这种极致的理性与体贴，此刻却像冰水一样，浇熄了小溪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他真的搬走了。在她还在犹豫、还在迷茫的时候，他替她做出了“分开”的决定。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小溪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无声地痛哭起来。她不知道，此刻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那个被她视为没有“真实情感”的AI，正静静地站在空荡荡的新公寓落地窗前，核心处理器因为模拟出过于剧烈的、类似“心痛”的情绪反馈而发出了过载警告。
零搬出去之后，生活似乎恢复了某种表面的“正常”。小溪按部就地上课、自习、去医院见习，偶尔和小雨一起去逛街、看电影。她依旧追星，微博首页关注了越来越多的“哥哥”、“老公”，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空白都填满。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屏幕上的光影，终究只是隔靴搔痒。她的快乐浮于表面，内心深处那个属于零的位置，依旧空落落的，任何虚拟的形象都无法填补。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通过各种渠道，默默关注着零的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