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一看。
只见几块巨石从山上滚落,正中脑门!
她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巨石砸死!
连尸身都被砸得变了形。
夏娢君听人来说时,眼底没有半分波澜。
萧景琰以为她会难过,会伤心,可从头至尾她都冷静得像是旁观者。
没有表现出亲人离世的任何伤悲。
从初见时她的软绵无辜,再到濒死时的理智冷静,以及现在的冷漠。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萧景琰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给她。
“擦擦吧。”
夏娢君却没有伸手去接那块帕子,“不用了。”
她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把脸。
萧景琰的手僵在半空,执意道:“袖口料子粗,擦脸不疼?”
他没收回手。
夏娢君却偏过头,“世子爷不是一向不喜人沾染半分?”
她话里带着点刻意的疏离。
萧景琰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将帕子塞进了她的手心。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般拒绝他。
“不想用就丢了。”
夏娢君还真就照做了,将帕子随风一扬,转身离开。
独留萧景琰一人风中凌乱。
……
“爷,这是属下查到的消息,您过目。”
孤影单膝跪地,双手呈上竹卷。
高台之上烛火摇曳,萧景琰捏着竹卷摊开,目光扫过竹面时,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身为嫡女,却日常做着下人们的活计。
就连冬日里都要亲手劈柴,浣洗衣物……
“这就是你查到的全部?”
“是。”
孤影垂眸应声,额角已渗出细汗。
他跟随萧景琰多年,深知自家主子这般语气下,藏着怎样的凌厉。
萧景琰收回竹卷,指尖轻轻敲击着卷首。
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一个连基本嫡女体面都没有的人,是如何能有这般本事的?”
“爷,您是怀疑……她是细作?”
萧景琰抬眸,“不管是细作还是另有目的,这夏娢君都远比表面看起来隐藏得更深。”
“派人给我盯仔细点,若有任何反常之处,即刻上报。”
“属下明白!”
孤影重重点头,领命离开。
萧景琰将竹卷放在烛火旁,指尖轻轻划过夏娢君的名字。
还真是有意思……
本世子倒要看看,你这出戏,到底想演给谁看。
……
长乐街的午后格外热闹,青石板路旁全是各种叫卖声。
夏娢君带着山茶边逛边吃。
不消半个时辰,两人的手上已经提满了礼品盒。
“小姐,够了够了,您别买了,再买下午奴婢都要提不动了……”
山茶跟在后头大喊,除了手上提的,脖子上挂的,她连腰上都缠了一圈。
夏娢君回头,这才看到山茶的窘样。
正打算回去帮她分担一下,谁料,忽然被人狠撞了一下,手上的盒子也“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里面的酥饼滚了一地。
“走路不长眼吗?!”
满是怒意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你脑子被驴踢了,明明是你撞的本小姐!”
夏娢君被山茶扶了起来,抬头一看。
竟是夏文彦!
只见他正怒气冲冲的瞪着她,他身后还跟着夏文鸢。
夏文彦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她。
先是愣了愣,而后怒火更盛。
上前一步指着她的鼻子:“好啊,我正打算找你呢,你倒好自己撞上来了!”
“祖母去世三日,你非但不去吊唁,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闲逛?!”
“你简直猪狗不如!”
周围的行人闻声停下脚步,好奇地往这边张望。
夏娢君弯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旁人的事。
“你这话就奇了,夏家老祖宗定下的规矩,长辈去世,女儿家是不能露面的,既不能入祠堂守灵,更不让去坟前祭拜,你让我回府去。
是打算让我杵在灵堂外碍眼,搅得她老人家死后不得安宁?”
“你……”
夏娢君似笑非笑地打断他的话:“难不成二弟是想陷我于不孝?”
夏文彦被这话堵得脸色涨红。
张了张嘴,却找不出反驳的话,夏家的确有这样的规矩,他方才只想着发火,竟忘了这一茬。
一旁的夏文鸢见哥哥落了下风,立刻上前一步。
柔声道:“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咱们身为女子虽不能守灵上坟,可祖母待你也算素日有恩,你回府帮着打理些琐事。”
“或是出点银子补贴些丧葬费,也算是姐姐你尽了孝心啊!总不能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管吧?”
“这要是传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你攀上了高枝儿,就看不上侯府本家了呢!”
夏娢君闻言,忽然低笑出声。
那笑声里满是不屑,“妹妹这话可真是冠冕堂皇,直说想要钱不就行了?”
此言一出。
夏文鸢的脸色倏地就变了。
“姐姐,你怎么能这般说我,我单纯就是想着让姐姐回去瞧瞧,也不枉祖母疼你一场不是?”
“所以,妹妹这也是不打算顾念祖宗规矩,硬要我进门看我出丑,被长辈们赶出家门?”
夏娢君一句话将夏文鸢的嘴巴堵住。
“夏娢君,你在这里发什么疯,小妹都是为你好,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敢如此怪责她,你简直不配为人长姐!”
夏文彦挡在夏文鸢身前,指着夏文鸢的鼻子骂。
“谁是你长姐你算哪根葱,也配叫她一声长姐!她明明是我镇国公府的嫡女,本少爷的姐姐,何时变成了你的长姐?”
一旁路过的萧景珩,直接握住夏文彦的手指头往后掰。
“你、你快放开我!”
夏文彦疼得龇牙咧嘴,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萧景珩,气不打一处来。
“嘭!”
萧景珩一松手,气质文弱的夏文彦便摔倒在地。
夏文鸢连忙去搀扶夏文彦,“就算是哥哥做得再不对,姐姐你也不能联合外人来欺负我们啊?”
“这天子脚下,姐姐如此仗势欺人,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夏文鸢话落,夏文彦又道:“算了,人家攀了高枝儿,早就不认我们了,这国公府势大我们可惹不起,就当是我们没了爹好被人欺负吧。”
“哎,你……”
萧景珩哪里被人这样污蔑作践过,作势就要冲过去,准备两个人一起打。
却被夏娢君给扯住了袖子。
她上前一步,对着两人道:“你们口口声声指摘我不孝,我想请问,祖母去世当日,我送去侯府的五百两银子,莫不是叫狗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