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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逢君不识故人非故 2

作者:知春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玄同神色倏的暗了暗,将青鸟灵玉揣回暗兜,俯身搀扶起和光,慢慢地朝前方走去。


    “折腾了那么久,先找个客栈歇下吧。”玄同有些心不在焉,开口问道:“你还想跑吗?”


    “……”


    半晌,和光低声道:“不跑了……”


    “……那就先跟我走吧。”


    随后两人一路无言,各怀心事。


    这种诡谲的异样感,已经将玄同困囿许久,无时无刻、如影随形,根本挥之不去。


    譬如,他不清楚自己脖子和右臂处,为何会长出两条无论如何也去除不掉的细黑长线;譬如,他在试图回忆某些记忆时,为何总是头痛欲裂,怎么也记不起来;再譬如,他也不明白为何和光沦落至此,而那块温润青玉又怎会如此奇寒透骨……


    种种怪象交织,一切都是如此诡异,却总是寻不到半点端倪,就连当初为何下山都找不到理由,只记得那只“三叩鬼”骤然现世,搅得本就风雨飘摇的天虞更加危如累卵。于是,近乎一年奔走于世间,他的目的唯有一个,那就是——灭掉作恶多端的妖魔鬼怪。


    和光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路上眼睛不住朝玄同身上瞄,那面银白面具上的符文已经被磨损,略有些不清晰,鸣生剑入鞘,斜斜背在他的身上,似乎并无不同。可仔细瞧去,剑柄之上,原本应镶嵌着一枚温润如羊脂的云玦的地方,却是空了。


    他依稀记得,这块云玦是师傅生前留给他的护身玉,缺处朝外,可挡灾邪、定魂安神,可如今,竟是成了一个凹槽,云玦也是不知去处。


    “这云玦是师兄的至宝,他怎会主动将它取下?”冷汗浸湿了后背,和光暗想道:“况且那夜,玄同师兄生还的机缘微乎其微……就算真的从罗藏手中逃了出来,可他怎么会……”


    怎么会丢失记忆?


    一阵寒意猝然裹挟了心脏。


    视人命如草芥的罗藏,正是地狱道最为残忍暴戾的魔尊,手段极为苛虐恶毒。魔者,乃生人所化,而他不仅生前入魔,还成了一统地狱道的魔尊,可见其凶残程度。


    可那夜,玄同便是被推进这魔尊罗藏的魔巢,而不巅观,也惨遭灭门……


    只是一小段的回忆,就像是用去了和光全部的力量,他脚下发软眼前发虚,手指狠狠掐入掌心,可心里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


    他几乎不敢往下想,只是脸色惨白盯着这道熟悉的背影。


    思绪未歇,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前面好像有歇脚的地方,”玄同回头道,“先去歇一歇吧,正好给你疗一下伤。”


    和光一愣,点头应了一声:“也好。”


    这前面是个小村子,不大,人烟稀少,家家户户窗户紧闭,上面贴着驱邪符,门口摆放着牛角、桃木之类,行人皆是步履匆匆、神色仓皇。


    此等景象,倒也寻常。如今这个世道,妖魔鬼怪横行于人间,除了那只能入梦杀人的三叩鬼,还有数不尽的邪祟虎视眈眈,更有甚者,在青天白日之下都敢明目张胆地祸害百姓,真叫人防不胜防。


    玄同拦住一过往的老者,拱手道:“老人家请留步。晚辈与师弟途经此处,师弟腿上有伤,急需寻一处地方落脚疗伤。敢问村中可有客栈或人家可供我们暂歇?”


    老者惶恐回头,见二人皆是道士模样的一副打扮,才略微放心道:“客栈?有是有的,往南边走,有家‘进福客栈’,不过么……”他忽然凑近过来,悄声道,“合谷村向来不怎么太平,劝你们一句,天色暗了,就不要赶夜路了,留在客栈里过夜吧,明天再赶紧离开。”


    玄同道:“可是又有什么鬼物侵扰?”


    “哎。”老者长叹一口气,给他们指道:“最南头有座蝎尾山,山对面有座五婴塔,那东西就是从那儿来的。晚上定要关紧门窗,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去管,明儿一早就赶快走吧。”说完,便摇着头牵起老黄牛,与他们擦肩而过了。


    或许,又是那三叩鬼作的乱?还是另有邪祟?


    见那老者已经走远,玄同便也收回视线,继续搀扶着和光,朝村南边的进福客栈走去。


    彼时已是日薄西山,余晖晕染天际,成群的鸟穿过云层,哗啦啦向山林里飞去。


    客栈建在一座山脚下,有些颓朽,墙面裂开无数道缝隙,颇有些垂垂老矣的架势,一看便知年岁已久。


    两人推门而入,与外面寒碜的景象不同,里面倒是挺热闹,喧哗声乌泱泱一片,酒气茶香在空气里弥漫,碗筷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玄同环顾四周,发现除了本地村民模样的,还有不少风尘仆仆的客商、带着兵刃的江湖游客,甚至还有几个面带菜色的流民,神色慌慌张张,一直在埋头苦吃。


    和光有些好奇,问道:“师兄,这山脚下的一处小客栈,生意怎会如此好?”


    玄同道:“那老者说的蝎尾山,大概就是这一座了,过了这山,前头有座五婴塔,塔里生邪祟,人们必是不敢趁夜赶路,才都选择在山前过夜停歇一晚。”


    和光点点头:“这客栈老板倒是挺会做生意嘛。”


    玄同笑了笑,不置可否。


    蝎尾山蝎尾山,从远处看,这山于茫茫天地间拔地而起,山脊犹如蝎尾上的倒刺,参差错落,细长挺俊,倒真有几分像蝎子摆尾。


    二人在门口停留了几秒,随后穿过略显拥挤的大堂,走向柜台。


    柜台后,一个身形矮胖的男人正噼里啪啦拨着算盘,油亮的脑门沁了一层汗,听到脚步声,他慌忙抬起头来满脸堆笑:“哎呦,二位客官辛苦!”一双绿豆小眼咕噜一转,瞧见和光腿上渗出血迹,忙又道:“见这位客人有伤在身,想必是来住店的吧?刚好还有一间上好的客房,二位……”


    玄同点了点头,摸出一粒碎银,放在柜台上:“就要这间。”


    那掌柜的顿时眉开眼笑,急忙招呼来一个瘦小伙计,带着二人走到客房。


    这小伙计看起来颇为机灵,打量了他们几眼,忽然压低声音挤眉弄眼道:“见二位都是道长,小的多句嘴,夜里若是听到有小孩哭啊、小孩笑啊,可千万别打开门窗,只当是没听到就好。”


    玄同微微颔首,微笑着道:“那真是多谢提醒了。”


    他有些好奇了,这又会是个什么东西呢?听这描述,实在是不像三叩鬼的作风,毕竟那鬼,向来惯用击溃人们精神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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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线的方式害人,也从不在人们面前显露实体。可夜里有小孩儿哭笑,难不成……是有怨灵作祟?


    有些婴孩尚未降世,便死于堕胎药之毒,或是刚出生没多久,就惨遭亲人毒手,这样一来,这些婴孩便容易产生怨气,成为怨灵。通常来讲,虽然这些怨灵年纪极小,可却是最厉害的那种怨魂,因为它们尚还懵懂无知,只凭本能行事,且其怨念纯粹而强烈,毫无理智可言,势必会搅得一方土地不得安宁。


    见玄同眉头微锁闭口不言,似乎在沉思什么,和光便问道:“师兄莫不是觉得,这鬼像是怨灵?”


    “像,可是不好说。”玄同轻轻一摇头,将和光搀扶到卧榻边,又去给他倒了杯茶水递过来,而后道:“若是寻常的怨灵,就算格外凶猛,捉它也并不算太难,早该被除掉了才是,又怎会在此作乱这么久呢。”


    “那师兄觉得……”


    玄同没有立即回答,起身去关紧了门窗,随后从怀里摸出几片像是膏药一样的东西,将和光满是尘灰的中裤挽高三分,细细检查一会儿,长舒了一口气:“伤口较深,但是幸好没伤到骨头。”他扬了扬手中的膏药,继而笑道,“你瞧这是什么?这可是我从不巅观带下来的灵药,一直放在身上备用呢,此药一敷即愈,明日就可结痂。”


    不巅观三字冷不丁又在耳边炸开,和光吃了一惊,慌乱弯下腰想要拨开他的手:“师兄……这点小伤,不必这么……”


    玄同轻轻按住他的腿不让他乱动,继续手上的动作:“还记得吗,幼时属你最顽皮,经常磕磕碰碰,却又怕被师傅发现罚抄经书,我和师兄们便总是随身带着这药,每次你一受伤,都会赶紧给你贴上一副。”


    那触碰的瞬间使得和光猛地一缩——好冰!好冰的手!


    他低头看着师兄为自己上药的模样,与当年的玄同别无二致,动作是如此轻柔,而且同其他师兄一样,从来不会嫌弃他顽劣成性。


    膏药盖在狰狞的伤口上,剧烈的刺痛后,随即而来的是奇异的麻痒与舒爽,这药果然还是有奇效的。和光紧绷的身体在药效的浸润下,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


    一抬眼,见和光仍是蓬头垢面,玄同又忍不住问道:“还有你这头发,用不用……”说着,伸出手想去触碰。


    指尖碰到发丝,又是一股寒意传来,和光心里猛地一沉,死死按住自己那遮盖了一大半脸的乱发不让他动,忙不迭躲闪道:“不用!不用,我习惯了……”


    玄同只好点点头作罢。


    屋内,只点了一盏晦暗的小油灯,豆大的光晕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老长。窗外,不知是什么怪鸟锥泣,偏偏又叫的极为嘲哳,飘飘悠悠地夹杂在萧萧山风中,诡异是没添成,反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小伙计很快送来两碗清汤寡水的素面和几碟小菜。和光大概也真的饿急了眼,连汤带面吃的匆忙。


    玄同突然想起,白天将他从坑里扛上来时,就感觉小师弟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细胳膊细腿的轻飘飘一片,轻轻一掰估计都能掰折了,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精壮模样。


    大堂的喧嚣被隔绝,房间里只能听到碗筷轻碰声,以及偶尔传来几声断续的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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