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王婆子的说法,弟弟是四个月的肚子。
中年男人顶这么个肚子算是寻常,可是一个青年小孩顶这么个肚子,绝对是奇景。
为了不那么显眼。
母亲走的时候给弟弟穿的是最宽大的衣服。
站着完全看不出来,只有坐下来的时候才稍微显露一点。
刚才有背包挡着我没有看见,现在让开才发现。
眼前的这个弟弟,肚子一片平坦完全看不出有四个月的样子!
大约是我的目光太过于明显,眼前的弟弟没有再隐藏,直直的盯着我。
嘴巴都快咧到耳根,手则是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他的肚子。
那架势,真是没有肚子都能摸出一片。
“二妮,你看我干什么?”弟弟发问。
我已是一身冷汗,可也不敢不配合。
倘若不顺他的意,我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
“哈,没,没什么。”努力想要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可是说出来却还是结结巴巴。
还好,我虽演技不好,但眼前的东西也不介意,只是敷衍的对我笑了笑便一切如常,甚至还健谈的和旁边的阿婆搭话。
稍稍放松了一点,看来这东西的目标并不是我,应该还是弟弟。
只是不知道它取代弟弟后,又把真正的弟弟藏到了哪里?
这样想着,我隐晦的打量着自己身处的车厢。
最后面坐着一个妇女,紧紧的搂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孩子。
脚下还放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用警戒的目光看着周围所有人,连厕所都不敢去,也不知她男人去哪了。
车厢最前头,坐着一个白领打扮的男人,整洁的西装在挤火车的过程中已满是褶皱。
暴躁的接听着电话。对面似乎说了什么,他正一脸愤怒。
正在抽烟的大爷,被工作人员严厉制止。
吵闹的孩子。进城的农民工。打扮还算得体的情侣。几个打牌的单身汉。种种百态,
我确保自己仔细的扫过每一个面孔。
这里面没有弟弟。
这样想着。
突然的,这个弟弟回头冲我笑了笑,这次笑的并不诡异,但我依旧冷汗直流。
只觉得自己的心思都被对方看穿了。
我不能就这么放弃,对方虽然好像并不会伤害我,但和这么个假弟弟呆在一起,每时每刻,我的心都和抽抽一样,压力巨大。
于是我假装自己要去上厕所。
拎起背包,就准备去其他车厢看看。
还没等我站起身。
假弟弟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道。
“二妮你上厕所就上,背着包干什么?”
“哈。哈。”我尴尬的打着哈哈。
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他明显看穿了我,但不知道为何,也没有阻止。
就这么放任我走进其他车厢。
原以为就这么脱离了他的控制。
可一切没那么简单。
当我走进前面的车厢时。
才发现……
带着两孩子的妇女。打电话的白领。抽烟的老人。制止的列车员。打闹的孩子。农民工,情侣,单身男人们……
一切都那么栩栩如生,就这么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和上一节车厢,完全一模一样!
立刻回头看去,
不,后面变了。不再是我呆过的样子。
大学生们,几个年轻女孩,打电话的女人,一家三口……
另一节车厢?!
与其说我是从假弟弟的车厢出来,倒不如说我是从另一节车厢再次的回到了这节车厢。
当然这次,弟弟也老实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我抱着满腔的疑惑,装作自己刚上完厕所的样子,
不动声色的再次回到座位上。
悄悄的打量弟弟的肚子。
这次有着明显的弧度,没问题。
只是单单如此还是不够。
看着身边的弟弟我咽了口唾沫,决定出动出击。
拿出背包中的大饼,装作关心的样子。说道,“弟弟,你饿了吗?从上车就没有吃过东西,还是吃一点吧。”
闻言他转头奇怪的看向我,“二妮你叫我啥?”
显然他注意到了我称呼的不正常。
“就是表弟呀,你听错了。”
我赶忙将手中的大饼塞到他手里,糊弄过去,他也没有追究,抓着饼子就啃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大约是饼子太干,实在是噎得慌。弟弟又指使我给他倒水。
我拿出自己的杯子。里面是我上车后才接的水。如果是真正的弟弟应该可以注意到。
这样想着,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递给对方。
弟弟拿起来看都没看就准备喝。
我余光死死的撇着,手不由自主的攥紧。
这个也是假的?
突然,他停下动作,把杯子拿开,仔细打量。
“二妮,你拿错了吧,这不是你的杯子吗?”说着就把杯子塞进我手里。
嘴里还嘟囔着。
“我不能乱喝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满是抱怨。
“啊,我没仔细看。”我悄悄的解释着。
又回换他的水,这次一切顺利。
但,等他喝完,我就收拾好再次起身,这次这个弟弟确实什么考验都应对正确,肚子,称呼,以及爷爷的安顿。
可是,他仍不是真的。
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我慢慢的长呼着喘气。
真正经历过这种单传的家庭就知道,家里所有人都会指使我,可弟弟不会。
不是因为他知道家里不公平,而是他没有出手的必要,家里人早已经帮他把所有能要的都拿到了手。
所以弟弟从没有指使过我做任何事情。
或者说他根本说不出口,他所感受的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除非我自己主动,否则,他不会提任何要求。
而刚才的弟弟实在过于理直气壮,它所展现的更多的是,它想象中我和弟弟相处的样子。
但其实我们真正的交流根本就不在言语之中。
一个眼神,一种氛围。
就足够他表达——看似有又似没有的需求。
而我。则在爷爷、父亲、母亲的经箍咒中双手奉上……
这个弟弟也是假的。
果然再次到达新车厢后,又是——
两娃母亲,暴躁白领,大爷,乘务员,农民工,小孩,单身男人们……和我前面的经历一样。
回头,后面那节车厢消失,变成另一节。
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向坐在位置上的弟弟。
又是一番试探,不出意外,依旧是假的。
或者说在我的直觉中只有这次依旧是假的,才正常。
连借口都没有找,我直起身就往前走。那东西也没有阻拦我,它似乎很有自信。
再次来到新的车厢,
母亲,白领,大爷,农民工……以及座位上的弟弟。
又是重复,我没有犹豫,也没有理会这节车厢的弟弟,直接往前走。
母亲,白领……继续向前。
母亲……
此刻的我简直就像在经历一场大型的立体连连看,而我则要根据以往的记忆辨认出真正的弟弟在哪里。
直接飞奔起来。
车厢就好像没有尽头一般,相同的风景不断从身后略过——
而我也已经看过了各种各样的弟弟。
有正在吃饭的,吃的还是列车上买的,有见了我就大呼小叫的,还有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我的……
那东西简直装都不装了,好像打定我就是找不到。
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攥紧拳头,默默地平息着呼吸。
这次我没有再进新的车厢,而是停在两节车厢的交界处仔细思索。
很明显的,随着我的速度加快,那东西的伪装也越来越不走心,一开始还在乎很多的细节,还仔细琢磨我和弟弟的对话内容,相处方式。
——但上一节遇见的弟弟,简直除了性别,剩下的都不一样。
我毫不怀疑下一次,说不准都能遇到一个女弟弟!
无意识的吃起指甲。
不用看镜子就知道,此时的我一定是满头大汗,一脸得慌张与焦急。
到底该怎么办?
双手撑着膝盖,静静的喘息。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
呼——呼——
我默默的自我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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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对方既然能够如此的嚣张,就是因为它有着绝对的把握。
它一定把弟弟藏在了——藏在了我绝对想象不到的地方。
座位下面?
我有检查过没有。
行李架上?
没有,这点我早就扫视过。
也许,也许只有那个地方——
我大口大口的喘气,一直等到自己心跳没有那么剧烈后,才继续向前。
这节车厢的弟弟,完全长着一张陌生人的脸,要不是对方坐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上,我根本就无法联想到,它扮演的是弟弟。
看我路过还朝我挑衅一笑,现在的它早就放弃了伪装。
我没有理会,埋头就向前走。
就在即将跨入新车厢时,
我突然停顿。趁着脚下的地板还没有变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拉开旁边厕所的门——
里面空无一人——
我仿佛看见对方嘲笑的样子。
没有放弃,扫视一周确实藏不下人……
于是!突然抬头。
上面不知什么时候被安了一面镜子,而镜子里面倒影着的,正是满脸惊恐的弟弟……
弟弟在镜子里?!
霎时间,脑中又电光一闪而过。
我翻开背包,找出母亲藏在大饼中王婆子的最后一张符纸。
将其缠着拳头上,攀上洗手池对着那镜子就是一拳!
碰——的一声。
镜子应声碎裂,伴随着喀嚓声,弟弟突然出现在了厕所之中。
而那面镜子也悄然消失,连碎片都没有留下。
没有多说,拉着弟弟就往出走,路上许多人都向我们投来奇怪的目光。
这次座位上再没有出现那位假弟弟。
悄悄的我松了口气。
虽然它创造的车厢是无限的,但重复的只有那一节。
而我没有检查过的就只有——当时我出来的厕所。
我从那里出现,里面有没有人我自然也知道,如此就更不会往那边走。
也因为对方不停的在复制着这节车箱。
因此弟弟总在我前面车厢的那间厕所。
我每次踏过中接线时,弟弟就会又跑到我前面的车厢里。
可以说,弟弟永远都在我的前面。
而我能做的就只有。在对方以为我要向前,而没有转移弟弟的时候,打一个信息差。
倒回来找到弟弟,倘若速度不够快,那我打开的就是后面那节车厢的厕所,扑空。
总之,我赌对了!
回到座位上,弟弟交代了始末。
当时我去了厕所,很久都没有出来,他觉得奇怪,就决定那里等我,以为这样就能防止意外发生。
直接堵在厕所门前,隔了一会儿。
他听见里面的冲水声,本想着我就要出来,就放松了下来。
结果咔——嚓一声,里面的锁头响了,门却只开了个缝。
我依旧没有出来……
“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本想着直接走,但我又想起我是看着你进厕所的,所以里面一定是你!”
弟弟的神情有些奇怪,伴随着一丝后悔,还有一些说不出的后怕。
“就在我推门的一瞬间,我就看见——看见——那门后伸出一只惨白无比的手!”
说到这里他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那手就好像没有骨节似得,‘日——’的一下就从门后滑了出来,直奔我的衣领!”
弟弟死死的揪着他的衣裳,好像在向我复现当时的场景。
“那只手的速度太快了,我才刚后撤一步,还没来得及跑,就直接被拽了进去!”
“然后——然后,我就一头撞在厕所的墙上,昏了过去。”弟弟脸色依旧很差。
“你没看见那只手的主人吗?”我问。
虽然这问题有些不合时宜,但倘若能够确定那手真正的主人,对我们后面的行动也是很有帮助。
“没有,当时太乱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到处都是胳膊,那只手到底从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除了手我什么也没看见……”
手?这让我陷入沉思。
说起来,前面那个大师在的那一晚,我也梦见了手,只不过,
是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