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了盖厄斯的视线,禾关和程妄言肩并肩地走到一起,压低声音不可置信道:“德里克知道他为我们准备的这些东西吗,他怕不是疯了吧。”
再怎么想讨好程渡,也犯不上这么光明正大吧,难道不怕他爹一生气不把皇位传给他吗。
“你没听他说那老皇帝正病着呢吗。”程妄言睨了他一眼,“皇宫现在掌权的是谁还不一定呢,他既然敢给,我们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禾关仔细琢磨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眼睛一下瞪大了,先是扭头看了眼跟在后头的侍从,才小声说道:“你是说盖厄斯现在成帝国的掌权人了?”
好家伙,父子之争他只在小说里看过,还是头一次现实遇到,太魔幻了。
“我说的是不一定。”
程妄言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说道:“反正帝国的事儿和我们又没有关系,你管谁掌权呢,与其关心这个,不如关心关心今晚的宴会。”
“宴会有什么可关心的。”禾关撇了撇嘴。
“帝国的官员就是群墙头草,皇帝向着哪边就往哪边倒,看盖厄斯这态度,今晚估计咱们一时半会儿是脱不开身了,你想好怎么应付了吗?”程妄言问他。
“有那么夸张吗?”禾关不信。
“那你就等着看呗。”程妄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回头你要真被人拉着不放,可别向我求救啊。”
禾关嘿一声,追着就想跟程妄言问个清楚,偏偏这时候一直跟在身后的侍从走上前,一把拦住了禾关的去路。
“您的房间还在前面。”
“一个房间是只能待一个人吗,我和任之还有话没说完呢。”禾关不满了,“我先待在这儿,等会儿再过去呗。”
“这……”
侍从一脸地为难:“殿下吩咐了,要先替你们梳洗换衣,您还要整理着装,待在这儿万一赶不上……”
禾关:“宴会不是七点才开始吗,还有两个多小时呢,我又不是官员小姐还要辫头发,急什么。”
侍从:“可——”
“行了。”程妄言踢了踢禾关,“从哪儿学的无赖作派,人家奉命行事儿敢乱耽搁时间吗,赶紧去,折腾完过来找我不是一样的吗。”
侍从闻言投来感激的一眼。
禾关被踢老实了,哦一声,不情不愿跟着侍从继续往前走。
程妄言则是推开了面前的这扇门,和侍从一同走了进去。
原以为侍从那一句赶不上是夸张的描述,直到程妄言亲身体验,才知道这些个贵族参加宴会之前的着装有多繁琐。
先是四五个人围着给他洗澡,一会儿沐浴露一会儿香膏的,还时不时撒半篮子花瓣,洗完之后又要涂什么乱七八糟的乳液,差点儿把程妄言给熏炸毛了,连着拒绝了四五次才成功从侍从的魔爪中逃出。
然而这还是个开始。
紧接着,擦干头发,披衣服,面部护理,四肢按摩……等等等等。
他自个儿都没这么爱惜过自己的身体。
或许是刚才的事情让侍从误会了程妄言是个心软的,一旦程妄言流露出拒绝的意思,几个侍从就立马一副为难又可怜的样子,这么排排站着看向他。
程妄言虽不是他们想的那种脾气好的人,但好歹知道不该为难打工人,只能认命地被他们摆弄来摆弄去。
这一折腾,活活折腾了两个小时。
讲真的,比打仗还累。
看向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程妄言总感觉他眼底带着一股有气无力的疲惫。
“您头发有些长了,我替您扎起来吧。”
侍从殷勤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眼睛亮亮道:“为您挑一条金色的发带,和衣服相衬。”
“不用。”程妄言无力地摆摆手,“有会剪头发的吗,帮我剪了吧。”
留长发不是他的癖好,他这头发一直没剪纯粹就是太忙了没时间,现在赶着时候正好解决了。
“我会,我帮您。”
其中一个面容清秀的侍从走出来。
“您想剪个什么样的。”
“随便。”
程妄言说道:“只要方便打理就行。”
“好嘞。”
侍从摸了摸他的发梢,感叹道:“您的发质真好,要是留长一定好看。”
“好看顶什么用。”程妄言笑了,“又不能当饭吃。”
侍从点点头,拿起剪刀小心翼翼替他修剪起来。
程妄言头发长得本身就不长,所以修起来不需要耗费太长时间,没一会儿侍从就替他剪掉了多余的一截,解下围在他脖子上的红布。
“您看看怎么样?”
“嗯不错。”
程妄言不太在乎外表,只粗略地瞥一眼确保头发已经变成了清爽的短发,很快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候在两侧的人见状走上前,轻轻替他拍掉衣服上沾着的碎发。
就在一切准备就绪时,禾关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袍臭着脸推开了门。
“怎么了这是?”
程妄言看他一脸郁闷,随手从桌上拿了个甜梨丢给他,调侃道:“谁又惹你了,拿着,去去火。”
禾关接住,气闷地咬了一口,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脸色要多差有多差,跟着他进来的侍从则是一脸的惊惶。
就算是宴会前的准备再怎么繁琐,也犯不着发这么大的脾气吧。
程妄言询问地望向侍从。
“我把禾先生耳朵上夹着的玫瑰给丢了。”侍从一副要哭的表情,“我不知道那是禾先生重要的东西,十分抱歉,我这就去找回来。”
“就这个?”程妄言惊讶。
“有那么喜欢我送你的玫瑰吗?”
他扬眉笑起来,吊儿郎当地凑到禾关面前逗他:“早说你喜欢啊,明儿我给你捆个一百朵一束的,你一天戴一朵行不行。”
“喜欢个屁。”
乍一下被侍从揭露了气恼的缘由,禾关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要反驳道:“我气的不是这个,我气的是他乱动我东西!”
程妄言嗯嗯嗯地点头,眼中满是笑意。
“程妄言!”
禾关气得差点跳起来:“我说的是真的!”
“不就是一朵花吗!我又不是买不起,怎么可能因为这个生气!”
“那就别再耷拉着个脸了呗。”程妄言努努嘴,“看把别人吓的,都快哭了。”
禾关转头,果然看到那侍从眼中的泪水要落不落,瑟缩着交握双手。
“算了算了。”
他憋闷地摆了摆手,“你出去吧,不用跟着我了。”
看着都心烦。
侍从忐忑地点点头,犹豫着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