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生了阳台的那件事后,林亦星彻底安分了下来,开始扮演起乖巧听话的弟弟,不仅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开始主动包揽起程妄言的午饭和晚饭。
虽然有和王姨抢活儿的嫌疑,但他手艺不错,所以程妄言尝了几次就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他折腾。
就这样六个月过去,在林亦星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程妄言过起了安逸的老年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实在悠哉,他甚至有些乐不思蜀。
直到五天后,他被警报声驱逐出了自己的“养老院”。
晚上的八九点,他穿着件绣了俩金元宝的红色睡衣,撒着拖鞋站在门口,顶着头乱发活像个家里刚破产被封了宅子的落魄公子。
脑海里好像还残留着刚刚警报的回音,程妄言掏了掏耳朵,试探性地把半边身子探进家里,拖鞋刚落地,警报又尖锐的响了起来。
程妄言轻嘶一声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揉着太阳穴不满地嚷嚷道:“它叫什么呢,我自己家还不能回了?”
好久没被警告,137都快忘了警报器的神威,声音响起的那刻蛋壳差点震碎,现在声音都还迷迷瞪瞪的:【不道啊,这警报发什么疯?】
现在这个点,程妄言没作妖也没干什么的,只是躺在床上怎么就忽然把警报器给惊动了。
“你快看看是什么毛病,”程妄言扒拉了两下门框子,语气里一股火气,“要是真坏了抓紧拿去报修,别在这儿大半夜的折磨人。”
他那床刚睡热乎就被撵狗似的给撵出来了,给谁谁乐意。
【别急,我看看嗷。】
137点开后台。
程妄言裹紧身上单薄的睡衣,像个二流子一样蹲在地上等它,余光瞥见身旁摆放的散尾葵,还手欠地揪了一根叼在嘴里咬着。
【没坏啊,前年才检修过……】
话说一半,137忽然看见了什么,语调一下就起来了:【等等!我好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昂?”
【你看这个。】
137忙不迭地给他投放了一大段剧情,原本黑底白字的剧情,现在有几行被标了红,旁边还多了三个警告的图标。
程妄言眯了眯眼睛,把剧情一目十行地看完。
“这和警报器有什么关系?”
【你看啊,这里写着原主在这个时间段已经对林亦星有些烦腻了,所以经常性的夜不归宿,一周至少四天都不着家…】
137翻出日历给他看:【一周四天,今天周三,你再在家待着就不符合剧情了。】
“……”
程妄言差点气笑了:“合着我现在有家还不能回了?”
【你不只有家不能回。】137认真纠正道,【你还要给自己物色一个新的小情人。】
这段时间内程妄言要走两个剧情,一个是夜不归宿,一个是把另一名小情人带回家正好撞见林亦星。
听完137的话,程妄言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137还以为他觉得为难,正要上嘴劝两句,就见男人站起来大步跨进了屋里。
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炸开,137听得浑身一激灵。
【我靠!你干什么?!】
“换衣服。”
程妄言充耳不闻地换了双鞋,伴随着不要命的鸣笛声窜上了二楼。
随手捞了件衣服套上,他拉开阳台的门从二楼翻出去。
落地的瞬间,警报声戛然而止,137狂跳的小心脏也跟着落回了原位。
【我还以为你要顶着警报声在家里坐一晚上。】
吓死它了。
“你以为我傻吗?”程妄言撇了撇嘴,“和死物对着干能讨到什么好处,反正在哪儿睡不是睡。”
程家有钱,程妄言名下的房子又不止这一处。
【我劝你先别睡。】
137委婉的提醒:【现在是你的鬼混时间,你最起码得在外边转悠一段时间。】
黑灯瞎火上哪儿转悠去。
程妄言想了想,慢吞吞掏出手机给孟翊凡发了条消息。
半小时前孟翊凡刚联系过他让他出来玩儿,本来那时候他要睡觉了没回,现在毫不心虚地给他发了个短信让他来接人。
他是想着如果还是去的秦望观海他可以直接到楼上的房间睡觉,结果这次孟翊凡他们聚会的地方压根不在御都弯,而是一座新开的酒吧。
二十来分钟,一辆红色的迈凯轮P1张扬地停在了路口,孟翊凡一身黑色休闲款西装,胸口挂着条银链子,几缕精心捏出的湿发搭在高挺的眉骨前,跟要上T台走秀的模特似的,一手替程妄言打开车门:“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呢。”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程妄言歪着个身子坐进去,往椅背上一瘫,悠悠地叹了口气,“可惜不去不行。”
“怎么?”
孟翊凡打着方向盘驶出去,听到这话眉毛挑起一瞬,玩笑道:“聚会上有你想见的人?”
“哪儿的话,”嘴炮打惯了,程妄言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骚话张嘴就来,“我想见的人不就在这儿吗。”
极速行驶的跑车忽然向左偏移一瞬,孟翊凡回过神,不动声色地挪回正道,笑骂了一句油嘴滑舌。
即便知道程妄言说的是玩笑话,他还是愉悦地翘起了唇角,带着蛇型银戒的手指一下一下轻点着方向盘。
……
他们今晚去的地方叫DozDen,是圈子里一个富二代开的,最近刚开始试营业,所以叫了一堆认识的公子哥儿去捧场,只要到店就送一瓶人头马路易13,阔绰得很。
毕竟家里也不缺这些钱,开这酒吧本身就是为了图一乐呵。
等孟翊凡带着程妄言进去的时候,场子已经热得差不多了,交混的音乐声震耳欲聋,高台上站了十几个男男女女,在幻彩的灯光下律动着身体。
孔慧峰从知道程妄言要来开始就一直注意着入口,在男人踏进来的一瞬眼睛亮了起来,挥手招呼道:“任之!这里!”
话音刚落,好巧不巧隔壁卡座的礼花嘭得响了一声,银光闪闪的碎屑瞬间在空中炸开,散落各处。
路过的程妄言直接中枪,头发和肩膀上沾得哪哪都是,浑身像是撒了银粉似的闪闪发光。
放礼花的人吓了一跳,看清喷到的人是谁后脸都吓白了,连忙站起来一边道歉一边伸手想要帮男人把身上的银纸掸掉。
看起来轻薄的银纸粘性还挺好,从他额角的碎发掉下来又不依不饶地攀附上了他的眼尾。
迷雾般的灯光照下来,肌肤冷白,银屑像是碎钻折射出耀眼的辉光,上挑的凤眸似是感受到了异物微微一眯,漫不经心,竟也显出了几分颓靡的美感。
本来想帮他把纸屑捻掉的公子哥儿睁大眼睛,没出息地看呆了。
距离这美景不到半米的季云亭坐在沙发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摆弄着开瓶器的手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