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向来神出鬼没,就算现在没给柯世成和宁焱带来实质性的伤害,也保不准会在半夜来个突然袭击。
以防万一,在没将恶灵彻底清除掉的情况下,三人最好时刻待在一起,能不落单就不落单,这样梁泽恺省事,程妄言也觉得省事。
现在正是暑假,忙于学业的学生们为了放松往往会组团一起出去旅游,所以几天不归家也不会引起家长的怀疑,柯世成他们可以安安心心待在小公寓里。
说是小公寓,其实这里的面积不小,算得上是大平层,一间主卧两间侧卧,还有一间客卧,住六个人绰绰有余。
宁焱是女生,为了方便自然是一个人住一间,剩下三间,柯世成和叶英杰一间,程妄言和裴青寂一间,唯一的单人床那间让给了梁泽恺。
毕竟他为了看顾三人,一晚上都没睡。
像裴青寂这种在夜间和鬼打交道的倒是习惯了,但梁泽恺是普通人,熬了个通宵还要去警局上班,等回来的时候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仿佛一闭眼下一秒就能昏过去。
不光梁泽恺是这副模样,柯世成他们的状态也没好多少,昨晚叶英杰意图自杀的行为给他们带去了不小的惊吓,导致后半夜几人就这么硬撑着睡意窝在沙发上一直坐到了天亮。
哪怕拥有再充沛的精力,将近一天一夜没合眼对三位大学生来说也有些超过了,在简单吃了些裴青寂做的晚饭后,他们已经到达了临界点,连走路都像是没了精气神一样摇摇晃晃。
好在程妄言的到来给了他们可以放松的机会,不到八点,几人就熬不住困意接二连三地回了房间里。
裴青寂和程妄言算是里头最精神的两个,回到屋里之后并没有立刻上床睡觉,一个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一个钻进了浴室里洗澡。
程妄言今早在旅馆冲过一次澡,再加上一天没出汗,身上倒是依旧清清爽爽,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沈衔月发来的照片。
那是燕文秀结婚那天拍的合照。
女人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秀发被高高盘起,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笑得一脸幸福。
而张从南的模样,确实像刘念心说的那样,看上去十分老实板正,露出一口大白牙,一副娶到心上人喜上眉梢的模样。
光从这张照片来看,很难想象这样一对恩爱的夫妻会在两年后发生那样的惨案。
虽然说人不可貌相,但看着燕文秀腼腆的笑颜,程妄言总觉得她应该不是那种会和丈夫弟弟厮混在一起的人。
这其中说不定还有隐情……
屈指抵在唇边,程妄言陷入短暂的沉思中。
窗外夜幕降临,连带着只开了一盏台灯的卧室都变得昏暗起来,屏幕的荧光照在男人深邃的眉骨上,一截白玉似的手腕露着,远远看去如同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可惜这画卷很快就被突然冒出的一双手破坏了美感。
两条胳膊蓦地从男人身后伸出,接着将人紧紧搂进了怀里。
程妄言正走神,一时不察真就被带的往后仰了一下,森冷的气息从后颈吹过,给他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江年幽怨的声音响起。
前段时间被程妄言喂的多了,现在他的实力有了显著的提升,身体也不像之前那样时虚时实,行为举止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两只手臂死死环着程妄言的肩膀,在他颈侧像狗一样蹭来蹭去。
在签下契约之后,就意味着江年除了程妄言提供的精气外谁的都吃不了,甚至连供品都没办法吃到肚子里,现在连饿了两天,可不就一个劲儿的往程妄言身上贴。
这两天光顾调查燕文秀的事情,程妄言还真把江年这小鬼给忘到了一边。
他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行动上却毫不留情,像是早就做好准备般从口袋里掏出个纸符朝紧抱着他的手臂上一贴。
瞬间,江年就从实体变成了灵体状态。
手下一空,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茫然,把胳膊放下来,表情中透露着委屈。
程妄言面不改色从它的身体中穿过,呵斥道:“都是男人,别没事儿就上手。”
江年:“我是鬼。”
还挺理直气壮。
程妄言差点气乐了,抬脚想踹又想起来江年现在是灵体状态,于是把腿又放了下来:“现在当鬼连性别都不分了,你胯下的东西白长了?”
【……?】
137一脸震惊:【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糙。】
程妄言:“这种没脑子的鬼不说直白点儿他听不懂。”
这里没脑子的意思不褒不贬,单纯是因为江年在阳间逗留超过了七天,已经忘掉了所有人情世故,也忘掉了人和人之间应有的距离感和分寸,所以程妄言这么和他说,也有提点的意思。
“甭管是人是鬼,是男是女,你那乱上手的行为都叫耍流氓知道吗?”
他对江年正色道:“别以为警察抓不了你,阴间的鬼差可多了去了,被逮着往刑场一丢,蒸笼铜柱有你好受的。”
觉得自己是在纠正江年的坏习惯,程妄言说这话的时候红口白牙,心不虚气不喘。
要是普通的勾肩搭背他还能接受,但像这样搂搂抱抱的就有点腻歪了,哪个男的能接受得了,回头要是江年对鬼差也这副德行,保不准还没投胎就被告到阎罗殿去了。
所以这坏毛病高低得改改。
不过江年现在属于丢掉记忆的新鬼,和人类中刚出世的婴儿没什么区别,程妄言不至于小题大做,撑死了就是嘴上吓唬几句。
江年乖乖耷拉着脑袋听他说教,也不懂到底听没听进去,等男人说完又凑到他身边一副想贴贴不到的急躁模样,嘴里嘟囔道:“我饿了。”
签订契约之后按理来说鬼魂都该一天进食一次,两天确实有些久了。
江年的坏习惯多,一个是老爱扒拉人,还有一个就是进食方面的毛病。
他总喜欢贴在程妄言身上舔舐精气。
这样的方式快是挺快,但程妄言生理和心理上有点接受不了,于是就改了一下喂食的方法。
把一缕精气附着在符纸上再烧掉,这样照样可以填饱江年的肚子。
只是这次出来他没准备多少纸符,眼下已经用光了。
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程妄言忽然觉得脸有点疼。
上一秒他还在那儿叭叭的教育江年不要跟他贴得太近,下一秒他就要因为没带够纸符让江年和他近距离地接触着吸食精气。
好在程妄言的脸皮足够厚,啪啪打脸也不觉着疼,浑身上下的口袋摸个遍没摸到一张纸符干脆摆烂了,往椅子上一瘫,双目放空道:“先说好,别扒衣服别往我身上压,吃饱了就赶紧滚蛋。”
说罢他弹了个响指,贴在江年身上的纸符霎时间被燃烧成了灰烬。
明白了他的意思,江年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就凑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
还没等他碰到程妄言,从浴室出来的裴青寂就将这一幕看到了眼里。
他没见过江年,从他的视角里只能看到一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鬼正贴在小师叔身上,意图对小师叔做出不轨之事。
怒火夹杂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直冲大脑,裴青寂眸光冰冷,两步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放在上头的桃木剑想都没想对着江年就掷了过去。
江年本来想躲开,但不知道为何,身体忽然僵住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桃木剑从他的手臂上划了过去,将他的胳膊灼伤出了一个大口子。
魂气不停地顺着伤口往外渗,江年像是被吓坏了,惨叫一声弓着腰躲在了程妄言身后,飞快瞄了眼裴青寂,一手拽着程妄言的衣袖把伤口露出给他看,眼中带着一丝不解和茫然:“任之,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