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137说过以程妄言无法无天的性子,他是真的敢把特殊人物给弄死,但它完全没预料到,程妄言会在这时候动手,甚至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
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男人,137难得呆滞的半天回不过神来。
【你…他…】
它像是短暂丧失了语言能力,磕磕巴巴半天都没组成完整的一个句子。
死了一个母体,天气肉眼可见地缓和起来,温度虽然还是寒凉,但好歹不像之前那么刺骨。
听着137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程妄言也不急,缓缓呼出一口白气,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所有士兵都已经回到了车里。
医疗队因为载着伤员,先行一步。
程妄言踩着没化完的霜雪,裹着一身冷气上了车。
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刘士诚问道:“老大,那个跟你一起来的人呢?怎么没看到。”
“走了。”程妄言脸色都没变一下,语气淡淡道,“现在气温回暖,他说想趁着这个机会回家一趟。”
“这样。”刘士诚没有怀疑地点点头。
他们参与过不少救援任务,救回来的幸存者有一部分会选择在基地安居,还有一部分会选择调养好身体回到自己原来住的地方,这是很正常的行为。
【他家在天堂吗?】
调整了半天,137好歹是回过神了,但它宁可自己直接死机:【我都和你说了特殊人物不能随便乱杀!你真的是——】
它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出什么可以套在程妄言身上的形容词。
“他对我的手下出手,难不成我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程妄言耸了耸肩,“再说了,我杀了他你这边不是也没拉警报吗?能有什么事儿。”
137一噎。
这件事它确实感到疑惑。
平时哪怕是稍微崩点人设,警报器都能像抽了一样直响,这次杀了特殊人物为什么后台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应该啊…】
难得真像程妄言说的那样,在完成任务以后特殊人物是可以直接弄死的吗?
【那你也不能忽然对着他开枪啊。】
137小声嘀咕:【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它一个系统,头一次体会到了心脏骤停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做什么准备?”程妄言颇觉好笑,“打得又不是你。”
【你打的是别人,吓的是我。】
“那是因为你胆儿小。”程妄言拿话堵它,“这个得练,我这不是帮你呢吗?”
137恨不得咬死他:【那我还得谢谢你?】
“不客气,咱俩谁跟谁。”
【……】
气得137在空间里一阵扑腾。
脑海里的声音消失,程妄言独自清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开始不安生地呼唤137。
137没好气道:【干嘛?】
“我记得你说过你那边有一本什么图鉴来着,现在刷新了没?”
【你也就这时候能想起我来。】
137嘟嘟囔囔,任劳任怨地打开图鉴看了一眼。
【刷新了,你要看吗?】
程妄言微微颔首。
瞬间,一串文字映入眼帘。
冰殃,七级冰系丧尸。
外形状似婴儿,个头通常在4-7米,一旦发现了一只,方圆百里内必定还有其他同类,擅长改变天气,靠着冰雪作伪装,多喜爬伏于地面。
特点:惧火,颈部和额头皮肉松软没有保护层,射穿可一击毙命,该类丧尸脑袋坚硬不好打击,四肢短粗行动笨拙,会造穴产卵,每半年产出一次,靠着吞食能量体强化自身……
字数太多,程妄言只挑拣了一部分,手指抵在唇边思索道:“半年产一次卵。”
时间不长不短,但他们好不容易才烧毁了全部,总不能给它们再产一次的机会,得抓紧把所有的冰殃在一个月内全部消灭。
【那你可有得忙了。】
137想道:【七级丧尸,现在世界上最厉害的异能者也就七级,基地里全是六级的,要想打冰殃,只能靠你一个。】
哪怕它经常被程妄言气得跳脚,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强得实在离谱,现如今能和七级丧尸正面对上的,也就程妄言一个。
“谁说的。”程妄言隔空指了指上面的小字,“他不是有弱点吗?”
打穿额头一击毙命。
只要射得准,也就是一下的事儿。
【你真觉得普通子弹能射穿它?】
光那一个脑袋都快顶上六个西瓜了,一枪根本解决不了。
“枪解决不了,弓箭未必解决不了。”
【疯了吧。】
137吐槽道:【枪射不穿弓箭怎么可能射穿。】
程妄言慢悠悠地补上一句:“如果加上力量系异能呢。”
手枪扣动扳机的一瞬子弹就飞出去了,但弓箭不同,只要运用得当,就可以在拉弓的时候把异能附着在弓箭上。
没想到异能这一层,137还真被他说愣了。
“有段日子没见高叔了。”
程妄言仰倒在座椅上,眯着眼睛笑道:“明天去拜访一下。”
……
不知是不是母体制造的暴风雪扰乱了天气,寒风停了之后,晚上又下起了暴雨。
倾盆大雨洗礼着满目狼藉的战场,冲刷掉了地面上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臭。
密密匝匝的雨水砸在男人的身体上,周边的血迹混合着雨水,变淡变浅,朝着远处蜿蜒。
额头上的血窟窿逐渐愈合,谢长寂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了那双浓黑的眼睛。
四处一片漆黑寂静,他屈着腿坐起来,转着脖子机械性地环顾四周,接着伸出手在地上来回摸索。
很快,他就找到了程妄言扔掉的那个烟头。
已经被踩瘪了,还沾上了泥土。
谢长寂小心翼翼捻起来,视若珍宝一样塞进了口袋里保存好,这才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前走去。
瞳孔中的血红忽明忽暗,雨水打湿衣服和头发,水珠顺着凝聚在了他苍白的脸上。
他抿着唇,面无表情踩过地上零碎的腐肉,来到了刚刚停车的地方。
这里空无一物,军用车和士兵们早已离开,只留下轮胎驶过地面的痕迹。
雨已经下了有一会儿,连痕迹都被冲得几乎要看不见。
谢长寂低头看了看,慢吞吞顺着车辆驶过的痕迹往前走去。
衣服黏在他的身体上,怪异又潮湿。
他皱了皱眉,把衣服脱掉,露出苍白精壮的身躯。
雨水和冷风交杂,肌肤开始隐隐发青。
谢长寂毫不在意,只是埋着头一味地向前走去。
他把程妄言惹生气了。
谢长寂双眼无神,摸着口袋迟钝地想着。
得过去道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