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程妄言是想把谢长寂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但他是真没想到谢长寂会那么黏着他。
早晨起来发现他在自己门前缩了一晚上不提,接下来整整一天,不论他走到哪儿干什么,谢长寂都会跟在他身后。
哪怕到了训练场,他都要站在不远处盯着看,要是隐晦点也就算了,偏偏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把程妄言盯得直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从哪儿找来的跟屁虫。”
观察了半天,确认这男人眼里只有程妄言,陆怀川不禁咂舌,“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你,怪吓人的。”
江鹤扬一把拍开陆怀川搭在程妄言肩膀上的手,嚷嚷道:“干什么呢?别动手动脚的。”
“搭个肩而已,至于吗?”陆怀川不满地撇了下嘴,“你今天没事儿做?来这里干什么?”
“我想来就来了,你管得着吗?”
从江鹤扬和陆怀川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注定两人的关系水火不容,本以为过了一年好歹能缓和点,结果好是没好多少,反而更恶劣了,要不是中间有个程妄言,没准两人能直接打起来。
习惯了他们这样互呛,程妄言丝毫不受影响,盘腿坐在台子上,支着下颌冲着下方说道:“手臂都抬高点!知道的说你们在打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那儿跳交际舞呢,你们是训练还是来参加舞会的?”
“我看一会儿谁跳的最好,我再给他颁个舞会公主的称号要不要?”
不像陆怀川和项武那样直接呵斥,程妄言说话跟绵里藏针似的,看似没什么,实际一扎一个准。
一听他这么说,士兵们瞬间出拳都凶猛了几分,生怕这光荣的称号真落到自己脑袋上。
“舞会公主?”陆怀川差点笑过去,“你来真的?”
“当然。”程妄言一本正经,“这么荣誉的称号,我高低拿广播放个十天半个月的。”
他说这话没收着声,专门就让底下的人听见。
一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称号,还要拿喇叭广播,士兵们顿时恶寒,拳头挥得虎虎生风。
“真缺德。”
程妄言不以为然:“缺不缺德的,管用就行。”
陆怀川摸了摸下巴,“那下次我也试试。”
“回头你的那些个手下不满,你可别往我身上赖。”
“我是这样的人吗?”
“不好说。”
两人插科打诨,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衬得江鹤扬跟个傻逼似的。
一旦涉及到练兵的事情,他就插不上嘴了。
每次都是这样。
江鹤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装作不经意间想起了什么,用着可以把程妄言注意力拉回来的音量说道:“对了,我今早听我爸说你在玉隆区发现了尸种?”
这消息陆怀川早上也听程德清说过了,但那时候他忙着带队,一时间给忘了,现在江鹤扬一提,他又想起来了,干脆顺着江鹤扬的话题好奇地问道:“尸种长什么样?”
“长什么样…”
程妄言回想了一下,笑道,“我也描述不出来,你要好奇就去科研部门看呗。”
“我要能进科研部门还犯得着问你吗?”陆怀川吐槽道,“现在整个科研部门全都封锁了,不给外人进。”
大概是害怕尸种逃跑或者别的什么,从今早开始部长就发了通告,科研部门从即刻开始全天封锁,不允许任何不相关的人员进出,连其他研究项目都停了,估计接下来正打算没日没夜地研究程妄言带回来的尸种。
“是尸种影响了咱们这里的天气吗?”江鹤扬疑惑道,“我听我爸说,那尸种个头很小,像刚出生的小婴儿。”
这么小的东西能影响的了北淮市的天气?
“尸种对天气没什么影响。”程妄言说道,“影响天气的应该是母体。”
如果尸种可以影响天气,那他毁了两个巢穴,天气应该会回暖一些才是。
“尸种母体,听起来跟异形似的。”陆怀川打了个哆嗦,“那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应该去找母体了吧。”
“找母体还不简单。”江鹤扬道,“有孩子的地方就有家长,任之不是找到了巢穴的位置,直接带人过去抓不就行了。”
“抓不到。”程妄言摇摇头,“那里已经没有尸种了。”
“没有了?”陆怀川一愣,“是都跑了吗?”
要是都跑了,那搜寻队的工作量恐怕要大幅度增加了。
“不是。”程妄言轻描淡写道,“都炸了。”
“炸了?!”
“是自爆还是?”
“我炸的。”
“你!”
陆怀川和江鹤扬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你真狠啊。”
“不是说四五层都有巢穴吗?你别告诉我你连着楼一起炸了。”
程妄言昂了一声,脸不红气不喘道:“不连着楼炸,怎么把巢穴给清了。”
“你这也太危险了。”江鹤扬抓着他的手臂看了看,又要撩起他的衣服往里看,嘴里说道,“程爷爷没打你吧?”
冷白的肌肤刚晃眼了一瞬,他就感觉有一道目光像是化成了利剑扎到他身上。
江鹤扬动作一顿,敏锐地对视过去。
是今天一天跟在程妄言屁股后头的那个男人。
一副阴冷的模样,江鹤扬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不舒服,只不过因为他一直站在训练场外便抛在了脑后,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忽然看向自己。
浓黑的眼睛被杀意浸透,没等江鹤扬再仔细看一番,他就又移开了视线。
怪人。
“跟着你的那个到底是谁啊?”江鹤扬多看了两眼,没忍住问道,“怎么看着那么瘆人。”
“没谁。”程妄言敷衍道,“就昨天救回来的幸存者。”
在没摸清谢长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之前,他不打算把谢长寂不是人类的信息暴露出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那他一直跟着你干什么?”江鹤扬皱了下眉,“总感觉他看着你的眼神好恶心。”
“我连他眼睛都看不清,你还能看到他的眼神?”陆怀川倒是没放在心上,“估计是刚救回来没有安全感,所以才跟着过来,过两天就好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还有更夸张的,直接抱着程妄言的大腿哭喊着让他别离开自己,没过几天回过神估计自己都觉得丢人,就再也没出现过。
“你小心点。”江鹤扬拍了拍程妄言的肩膀,“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刚拍两下,让人冷寒的目光又落了过来,江鹤扬再次追看过去,只能看到那男人低垂着的脑袋。
程妄言毫无所觉,把江鹤扬的手拨开,不走心地应了一声:“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