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白子画从那扬荒唐的春梦醒来后满心惊惶。
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他早已对自己的弟子生了禁忌的爱意。
怒火早在与清业的情事中泄得一干二净,他没有抛却理智,却一次又一次的亲吻,甚至温声哄着自己的弟子注视自己,因为他喜欢那双眼睛里拥有自己身影的模样。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清业了。
两日暴雨后,清业失踪。
一切的无措和骇然通通被上翻的巨大忧心与不安压下去。
他在大殿上失控发怒。
他用尽衍算之术,却找不到清业的具体方位。
只是在那几日顺着模糊的方向寻去,找到了零落的乾坤袋和宫花,之后再无踪迹。
这时,飞信传来——七杀打上太白门了。
是了,还有单春秋。他与业儿斗法,定然知晓业儿去了哪里。
白子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可单春秋说他不知道。
真是该死。
白子画冷冷的想着,敷衍的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横霜剑正要刺入单春秋的躯体诛杀他,杀阡陌到了。
他以为他能护住单春秋?
笑话,他白子画想杀的人,谁又能逃得过。待他找到业儿,就是单春秋的死期。
用禁术找到业儿时,他瘦了许多,下巴比以前尖了,手腕更是清瘦。而那双无焦距的眼睛更让白子画心中对单春秋杀意翻涌。
他上前去小心又贪恋的揽住那人,鼻尖满是清苦的药味。
他好不容易将清业养好,一扬埋伏,清业又是一身病骨了。
将人带回太白,治好他的伤,深夜,白子画带走了清业的碧落剑。
他引出单春秋,用碧落压着打,最后面无表情的将人了解,单春秋在痛苦中化作飞灰。
白子画本欲悄声将碧落剑归还,却被一只手扯住了衣角。
“师父。”
窗外月光模糊洒入里间,夜色中,那只从被子里伸出的手臂白得发光,单薄的雪白寝衣不及他的半寸肌肤。
“怎么醒了?为师吵醒你了?”白子画放下碧落剑,自然的坐在他床沿。
清业坐起来:“单春秋死了吗?”
睡梦中难免衣衫微乱,清业寝衣领口微散,白子画抬手理了理,回答:“嗯,死了。”
清业对白子画的动作没觉得什么不妥,他颇有些失落:“师父你去的时候怎么不叫醒我啊。”
清业极其信任白子画。白子画常常手把手教清业剑法,碧落剑习惯白子画的气息了,被带走半晌才反应过来。
但碧落没有吱声,假装被白子画暂时成功的屏蔽了灵性。
它本想瞧瞧这白子画想干什么。
谁知道被带去杀单春秋了。
立即通过契约唤醒了清业。
没人比碧落更懂清业想干掉单春秋的心了。
白子画:“这次是为师的不对。下…不,不会有下次。”
清业明白白子画的意思,他点点头,一本正经,得寸又进尺:“那师父打算怎么补偿弟子?”
白子画看他,起身褪去了外袍。
清业:…!!
他喉头微紧,攥住手边的被角,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结结巴巴:“师,师父…?”
白子画掀开被子躺在清业的身侧。坐着的清业默默挪了挪位置,被白子画揽住躺下,带进了柔软的被窝里。
那只手臂越去清业另一侧压了压被角。
随即握住了清业的手。
温和的灵力注入温暖他的四肢,进入空荡荡的丹田,清业失神。
“业儿如今灵力暂竭,先用为师的垫垫丹田,这样晚上也不怕冷了。”
清业心头一暖,“谢谢师父。”
回应他的是白子画抚了抚他的脑袋。
直到察觉清业睡去,白子画动作小心,牵起清业的手,垂眸吻在他的指节。
这夜师徒二人同榻而眠。
清业醒来后白子画不在身侧,丹田充盈大半。
白子画曾以为可以回到以前。
一个他怎么也没想到的魏长珏出现了。
亲眼撞见他二人在榻上深吻,白子画无法扼制自己。
怪道当初在太白门清业被他吓得落泪,原来早已与他人许了真心!
发现情毒又让他愿意欺骗自己忽略那些异常,可是清业亲口言明,让白子画心底一片哀凉痛恨,旋即是满腔无法抑制的怒怨。
那一夜,心情大起大落的何止清业。
就算是红尘劫又如何?有一个魏长珏,就有第二个魏长珏。
既然已经犯了禁忌,吻了那唇,不妨再做些更放肆的事情了。
强求来的关系又如何?
数年光景,岁月相伴,他还怕业儿对他生不出情分吗?
而恨比爱更长久,若业儿始终不肯爱他,那便恨他吧。总归业儿的人是他白子画的,他永远不会放手。
……
还好,业儿没恨他,业儿爱上了他。
*
大道之地,一片白雾渐渐拨开,金灿灿的因果轮盘转动,一抹金色流光从中跃出,化作一金衣少年。
少年墨发及腰,眉似远山,一双丹凤眸眼睑平滑上翘,睫羽颤动间,恍惚睁开了眼眸。
刹那间茫然散去,少年眼神淡漠,薄情清冷,露出某种高坐神殿的悲悯。
“感觉怎么样?”看不清面庞的男子问向金衣少年。
见大道问他,清业回答:“除了白子画,都不怎么样。”
大道无奈:“你本就是因果轮盘独立出来的碎片意识,何况是第一次下界,人生肯定会不太圆满的。”
因果轮盘本该无自我意识,一切为因果法则服务,偏偏清业,身为祂的边缘碎片,竟比祂更有灵性,生出了神魂意识。
一切自有定数,大道没有阻止清业的诞生。
数不清的万万年过去,小团子在此境中慢慢长成人间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
然后死活没有再长高。
那段时间,小少年死死的盯着镜子一下又一下比划身高,苦大仇深,用那双生得极为好看的丹凤眸满眼幽怨的凝视大道。
想要大家长给个办法。
大道衍算之下,得知清业该下小世界历练了。
于是将清业送下了界。
闻言清业神态散去神性,他跳起来,语气不满:“那我还在这世界转生了呢!”
他去了这方世界,先是业清,业清沉睡后意识去了现代成为孤儿,又被因果扯回去,转生成宋清业,神魂是同一个,只是意识是两个。
大道无奈:“好好好,不满意就不满意吧,你要不再下去看看?”
清业哼了一声,化作金光通过因果轮盘下了界。
他不信求不得一个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