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大道上,那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划破夜空的**,就像一个被按下的、启动了末日程序的红色按钮。
或者说,它更像一个,早已排练了无数遍的、充满了血腥味的……起跑信号。
“砰——!”
正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皇家近卫军的阵列中,一个年轻的、可能只有十七八岁的士兵,在听到那声枪响后,身体,像被电击了一般,猛地一颤!
然后,在极度的恐惧和恐慌之下,他,下意识地,扣动了自己手中,那杆早已上膛的****!
“砰!”
又是一声枪响!
而这第二声枪响,就如同点燃了**桶的火星!彻底地,引爆了现场所有人的理智!
“他们开枪了!士兵们开**人了!”
“魔鬼!他们是魔鬼!”
对面的**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充满了惊恐和愤怒的尖叫!
而近卫军这边,在听到了自己阵营里传出的**之后,也彻底陷入了混乱!他们以为,是**党人,向他们发动了攻击!
“还击!自由还击!”
不知是谁,在混乱中,声嘶力竭地,喊了这么一嗓子。
然后……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数千支**,在这一刻,仿佛不要钱一样,同时喷出了它们那致命的、疯狂的火焰!
密集的、如同暴雨般的弹雨,瞬间就覆盖了对面那还在错愕、震惊中的、几乎手无寸铁的**人群!
血肉横飞!
惨叫声、哭喊声、咒骂声……瞬间就响彻了整个意大利大道!
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有超过五十名跑得慢的民众,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就是原本历史上震惊了整个欧洲的,法国二月**中,最血腥、也最具转折性的……“二·二三**”。
在圣诞节前,提前发生。
……
鲜血,是最好的催化剂。
当那五十多具还带着温热的、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愤怒的民众们,用十几辆破旧的马车,连夜拉着,在巴黎的大街小巷,**示众时。
当那句,充满了血泪控诉的口号——“人民在流血!国王在跳舞!”——被成千上万的人,嘶吼着,传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时。
整个巴黎,所有还在观望、还在犹豫的市民、学生和工人们,心中最后的那一丝理智和对政府的幻想,彻底地,破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滔天的……怒火!
“复仇!”
这个词,成了当晚,整个巴黎,唯一的语言。
成千上万的人,从他们那阴暗、潮湿的贫民窟里,涌上了街头!
他们手里,拿着一切,可以被称为“武器”的东西——厨房的菜刀、屠宰场的铁钩、工厂里的榔头、农田里的草叉……
他们用从建筑工地上偷来的木板、用拆下来的门窗、用掀翻的马车,在每一条通往市中心的大街小巷,都筑起了一座又一座,充满了“**智慧”的……街垒!
整个巴黎,在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里,竖起了超过一千五百座街垒!
他们一边走,一边用沙哑的、充满了血与泪的嗓音,高唱着那首,曾经让整个欧洲都为之颤抖的歌曲——
“前进!法兰西的儿郎,光荣的时刻已来临!我们誓将敌人,连同他们腐朽的王权,一同埋葬!……”
《马赛曲》。
这首被路易·菲利普国王,严令禁止了近二十年的“**圣歌”,在这一夜,以前所未有的悲壮和愤怒,再次,响彻了整个巴黎的上空!
所有听到歌声的市民,都从他们的窗户里,探出了头。当他们看到那辆载着同胞尸体的战车,看到那些高举着火把、眼中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年轻人时,他们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和恐惧,也被彻底地点燃了!
“打倒基佐!打倒刽子手国王!”
“拿起武器!筑起街垒!为死难的兄弟复仇!”
这座城市,在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它最熟悉,也最……可怕的模样。
那个在17**,用攻占巴士底狱的怒火,开启了一个全新时代的模样!
那个在1830年,用“光荣三日”的鲜血,将查理十世的王座,彻底掀翻的模样!
——**之城!
……
杜伊勒里宫。
路易·菲利普国王,当他听着外面那越来越响亮的、如同索命鬼般的《马赛曲》歌声,和他手下的卫戍司令,送来的那份“国民自卫军已全面倒戈,全城已筑起超过一千五百座街垒”的紧急战报时。
这位“资产阶级国王”,他那颗投机商人的心,终于,彻底地崩溃了。
自己,大势已去。
他不像他的前前任,路易十六那样“天真”。他知道当巴黎人民,真正地,愤怒起来时,那将是一股,连上帝都无法阻挡的恐怖力量。
他也不像他的前任,查理十世那样“顽固”。他不想为了一个已经保不住的王位,而真的,被愤怒的民众,给拖到断头台上去。
他只想……活下去。
于是,这位极其“识时务”的国王,立刻,就做出了一个,他这辈子,最“明智”,也最……耻辱的决定。
他没有再试图调动军队去**(因为他明白,军队已经靠不住了)。
他马上,叫来了自己最信任的仆人。
“快!”他用一种近乎于神经质的、颤抖的声音,吩咐道,“把我书房里那个保险箱,还有王后陛下的所有珠宝,全都给我……打包!”
“然后,”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给我准备一辆最普通的、最不起眼的,拉货的马车!还有几套……嗯,最破烂的平民衣服!”
“我们……我们今晚,就从宫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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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门,悄悄地……出城!”
“去哪里,陛下?”
“去……去最近的港口!”路易·菲利普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求生的渴望,“去勒阿弗尔!去那里,想办法,坐船!”
“去……去英国!”
……
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再次照亮这座城市时。
法兰西,已经没有国王了。
路易·菲利普,这位“七月王朝”的君主,在他那豪华的宫殿,即将被愤怒的**群众所攻占的前,成功地,带着他的家人和一箱金银细软,像个真正的小偷一样,狼狈不堪地,逃离了他曾经无比热爱的……巴黎。
他和他那套充满了“小聪明”和“既得利益”的“七月王朝”,就以这样一种,极其滑稽,也极其……符合他人设的方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而就在他逃跑的几天之后。
杜伊勒里宫那象征着王权的大门,被愤怒的**群众,用战斧和撞锤,给轰然撞开!
成千上万的人,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这座曾经辉煌的宫殿。
他们将国王的宝座,从宫殿里抬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他们将那些华丽的壁画,撕得粉碎!将那些昂贵的瓷器,砸得稀巴烂!
他们用这种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来发泄他们心中,那积压了数十年的愤怒和不公!
……
而就在普通的民众们,还在为了“烧龙椅”这种简单的快乐而狂欢时。
另一场,更高级,也更……“文明”的权力瓜分,正在巴黎的另一个地方——波旁宫(也就是国民议会的所在地),悄然上演。
一群穿着体面西装,口袋里揣着《**宣言》的“绅士”们,早已**在了这里。
他们,就是之前组织“宴会运动”的那些“温和”的资产阶级共和派议员们。为首的,正是那位著名的“浪漫主义”诗人兼**家——拉马丁。
“先生们!同胞们!”
拉马丁站在议会的讲台上,脸上带着“**胜利”的、庄严的表情,面对着下面那些同样激动不已的同僚们,发表着他那准备已久的“胜利演说”。
“**,已经逃跑了!压迫我们的锁链,已经被打碎了!”
“从今天起!法兰西,不再有国王!也不再有**!”
“法兰西,将再次,回到它本该有的模样!一个属于‘自由’、‘平等’、‘博爱’的伟大——”
“——共和国!!”
“共和国万岁!!”
“共和国万岁!!”
在一片“共和国万岁”的狂热欢呼声中。
法兰西第二共和国临时政府,以这样一种,极其“顺理成章”,也极其“富有诗意”的方式,宣布成立了。
拉马丁,这位多愁善感的“诗人”,毫不意外地,成了这个临时政府的,最高领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