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拉丁区的一家地下印刷作坊。
深夜,潮湿的地下室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油墨味。
一个名叫朱利安的、因为在报纸上发表激进言论而被大学开除的法兰西“文学青年”,正和他那几个同样穷困潦倒、但眼中却燃烧着“**火焰”的同志们,紧张而又兴奋地,操纵着一台老旧的手摇印刷机。
“快点!再快点!天亮之前,我们必须把这一千份全都印出来!”
他们印刷的,不是什么**小说,也不是什么煽动**的传单。
而是一本薄薄的、封面没有任何装饰、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德文小册子。
——《**党宣言》。
这份宣言,是在一周前,通过一个极其神秘的渠道,辗转送到他们手里的。据说,是一个名为“**主义者同盟”的、极其庞大和严密(传言)的国际**组织,发布的最新“战斗纲领”。
“我的上帝啊,朱利安,”一个正在负责裁纸的同伴,一边干活,一边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充满了震撼的语气说道,“你真的觉得,这本小册子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一个幽灵……在欧洲游荡……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失去的只是锁链……得到的将是整个世界……”
“这……这写得,简直比雨果先生的诗,还要……还要让人热血沸腾!”
“我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朱利安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看着那张刚刚印刷出来、油墨还未干透的纸页,他那双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凹陷的眼睛里,却迸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看到了“神启”般的光芒!
他一字一句地,念着那句让他每次读到,都为之战栗的结语。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我只知道,”他抬起头,对着他的同志们,用一种近乎宣誓的语气,说道,“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巴黎的每一座工厂,每一所大学,每一个咖啡馆的桌子上,都应该出现,这份来自‘幽灵’的……宣言!”
……
普鲁士,柏林,一家普通的工人酒馆。
几个刚刚下班的、在克虏伯兵工厂里干了十四个小时活的钢铁工人,正疲惫不堪地,喝着最廉价的黑啤酒,就着几根干硬的黑面包,抱怨着他们那该死的生活。
“妈的!又加班了!工头说,为了赶制那批卖给美国佬的新式大炮,我们这个月,一天都不能休息!”一个工人骂骂咧咧地说道。
“不休息又能怎么样?工钱还不是那几个子儿?我上个星期跟我老婆算了一下,我们俩不吃不喝,干上一百年,也买不起城里贵族老爷们住的那种小房子的……一个厕所。”另一个工人苦笑着说。
就在他们唉声叹气,对生活充满了绝望的时候。
一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年轻人,悄悄地,凑了过来。
“兄弟们,”他压低了声音,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同样是德文版的小册子,放在了他们的桌上,“别光顾着喝酒了,看看这个吧。看完,你们就知道,你们的血汗钱,到底被谁给偷走了。”
工人们好奇地,拿起了那本小册子。
他们大都识字不多,看得是磕磕巴巴。
但是,当他们看到,“资产者”和“无产者”这两个简单、粗暴,却又精准无比的词汇时。
当他们看到,“你们的贫困,不是因为你们懒惰,而是因为你们创造的‘剩余价值’,被工厂主们无情地剥削了”这句,如同白话文一样简单直白的解释时。
他们……沉默了。
整个酒馆,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许久之后,第一个工人,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他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常年和钢铁打交道而布满了老茧和伤痕的、粗糙的大手。
然后,他抬起头,那双原本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麻木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一股,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愤怒”的火焰。
他用一种极其沙哑,但又充满了力量的声音,问出了一个,他以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凭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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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
巴黎的地下室,柏林的酒馆,甚至维也纳……
在欧洲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无数本这样的小册子,正通过各种各样的秘密渠道,如同病毒一般,疯狂地传播着。
一个名为“**主义”的、充满了力量和反抗精神的“幽灵”,正在这片古老而又腐朽的大陆上空,悄然地,游荡,盘旋。
它像一颗颗被埋下的、最危险的火种。
只等待着,一阵名为“**”的东风,和一场名为“1848”的暴雨。
然后,它就会在瞬间,燃起一场足以将整个欧洲所有旧王权,都烧成灰烬的……滔天大火。
……
而此刻,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林亚瑟。
却正像个最称职、最无聊的“皇家模特”一样,带着他的一家老小,坐在白金汉宫的画室里,保持着一个微笑,一动不动。
在他的面前,皇家首席画师,温德尔哈尔特,正挥舞着画笔,为这“帝国第一家庭”,绘制着一幅充满了“和谐”与“幸福”的全家福油画。
画中,维多利亚女王,穿着一身华贵的宫廷长裙,优雅地,坐在天鹅绒的沙发上,怀里,抱着刚刚出生不久的、还在襁褓中的小王子阿尔弗雷德。
林亚瑟,则像个最忠诚的守护骑士,笔挺地,坐在她的身旁。他的脸上,带着最温柔、最宠溺的微笑。
而他们的另外三个孩子——最“沉稳”懂事的小维琪公主,最调皮捣蛋的小爱德华王子,以及最天真可爱的小爱丽丝公主,则亲密地,依偎在他们的脚边。
整个画面,温暖、和谐,充满了古典主义的美感和皇家的尊荣。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他们的身上,为这一家六口,都镀上了一层如同神明般的、柔和的金色光晕。
看起来,是那样的……完美,和不真实。
画师的眼中,闪烁着痴迷的光芒。觉得自己,画的不是一幅画。
他画的,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