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波尔多神药”的光辉,即将“普照”整个爱尔兰大地,所有人都以为,这场由土豆引发的危机,就将以这样一种“科学救世”的方式,完美解决的时候。
林亚瑟,却在一次内阁的紧急扩大会议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给那些还在为“神药”而欢呼雀跃的大臣们,兜头,又泼了一盆冷水。
“先生们,”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但内容,却让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半截,“杀菌剂,只能‘预防’,而不能‘治疗’。”
“我的‘皇家一号’,确实可以保护那些,还没有被感染的健康植株。但是,对于那些,已经腐烂了一半的土地,我们……无能为力。”
“根据我们农业委员会最悲观的估计,”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报告,沉声说道,“即便,我们现在,就将‘皇家一号’,大规模地推广到爱尔兰的每一片土地。今年,爱尔兰的土豆产量,也依然会比去年,锐减……至少百分之五十!”
“也就是说,”他做出了那个最残酷的总结,“饥荒,依然会来。而且,会比我们想象的,更猛烈。”
“什么?!”
这个消息,在会议室里轰然炸响!
“那……那怎么办?!”财政大臣的脸都绿了,“百分之五十的粮食缺口!那至少需要数百万吨的粮食啊!我们……我们就算把国库里所有的金子都拿出来,去欧洲大陆买粮,也根本来不及,也买不到这么多啊!”
恐慌,再次,笼罩了整个唐宁街十号。
就连之前最淡定的首相墨尔本勋爵,此刻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陷入一片绝望和混乱的时候。
林亚瑟,却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走到那副巨大的,挂在墙上的世界地图前,脸上,露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看不懂的、神秘的微笑。
“先生们,”他用指挥棒,轻轻地,敲了敲地图上,那片代表着“欧洲”的区域,“谁告诉你们,我们的眼睛,要一直盯着,欧洲这点小小的‘菜园子’了?”
他将指挥棒,缓缓地,横跨整个大西洋,最终,重重地,点在了那片广袤无垠的、代表着“美利坚合众国”的……中西部大平原上!
“难道,你们都忘了,我们大英帝国,在大洋的彼岸,还有一个……储量丰富的、巨大的‘粮仓’吗?”
……
当天下午,利物浦港。
这座大英帝国最繁忙的工业港口,今天,迎来了一支,它历史上,从未见过的、极其壮观,也极其“寒酸”的……特殊舰队。
说它壮观,是因为,这支舰队,由超过五十艘,悬挂着星条旗的、千吨级的快速货轮组成!它们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如同海上长城一般,遮天蔽日,场面极其震撼!
而说它“寒酸”,则是因为,这些船上装载的,既不是英国人喜欢的棉花,也不是丝绸,更不是什么金银珠宝。
而是……
一船又一船的,黄澄澄的,甚至还带着一股子“廉价”味道的……
——美洲玉米。
当这支被《泰晤士报》戏称为“黄金玉米舰队”的船队,缓缓靠岸时。
一个脑满肠肥、穿着一身剪裁极其考究的定制西装、嘴里叼着一根巨大雪茄的身影,第一个,在无数保镖的簇拥下,走下了舷梯。
他,就是如今,在美国东北部,权势滔天,几乎垄断了所有铁路和航运的“地下皇帝”——
科尼利尔斯·范德比尔特。
“范德比尔特先生!欢迎来到利物浦!”早已在此等候的,林亚瑟的首席秘书汉森,微笑着迎了上去。
“哈哈哈哈!我亲爱的汉森!”范德比尔特给了他一个热情的熊抱,然后,指着身后那看不到尽头的船队,用一种充满了“暴发户”气息的、自豪的语气,大声说道,“怎么样?我没让亲王殿下失望吧?”
“五十万吨!整整五十万吨,产自我们中西部大平原的、最新鲜的‘黄金玉米’!”
“这,只是第一批!后续,还有一百万吨,正在来的路上!”
“我们未来,就是大英帝国的后厨!”
他看着汉森,眼中闪烁着一个精明商人特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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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低了声音问道:“就是不知道……亲王殿下,允诺给我的那条,‘巴拿马运河优先通行权’……?”
“放心吧,范德比尔特先生。”汉森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我们殿下,从不亏待自己的‘朋友’。”
“关于巴拿马运河未来‘美洲航线’的联合运营合同,殿下,已经亲自为你,准备好了。”
……
当“五十万吨美国玉米抵达利物浦”的消息,通过电报,传到正在议会里,为了“粮食缺口”而吵得不可开交的大臣们耳中时。
整个威斯敏斯特宫,再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看“神明”的眼神,看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坐在那里,安静地喝着红茶的……林亚瑟。
他们终于,想起来了。
他们那位无所不能的亲王殿下,早在几年前,在所有人都还没意识到“粮食安全”的重要性时。
就已经,用一份充满了“远见”的《英美农业合作协议》,为帝国,也为今天这场必将到来的饥荒,提前,布下了这个……最关键,也最致命的“后手”!
他,又一次,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走在了……时代的,前面。
首相墨尔本勋爵看着自己这位,总是能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像个真正的“圣诞老人”一样,从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口袋里,掏出一份“惊喜”的“年轻女婿”。
他只能,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敬畏、感慨,还有一丝丝“家里有个这么变态的女婿,压力好大”的……复杂叹息。
而林亚瑟,则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所有的牌,都已经打出去了。
现在,是时候,去爱尔兰那片已经“病入膏肓”的土地上,进行那场,他酝酿已久的、最后的……
“外科手术”了。
一场,以“救灾”为名,实则,是要彻底敲碎旧的社会结构,并建立起一个,完全由他的“资本”和“工业”所主导的……新秩序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