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男人们,在书房里,为了遥远的莱茵兰归属问题,而进行着看不见的、冰冷的权谋算计时。
这天下午,游园会的另一边,女士们的社交圈里,气氛则显得……更加的“暗流涌动”和“八卦四溢”。
维多利亚女王,和她如今的好闺蜜——普鲁士的奥古斯塔王妃,正坐在花园的凉亭里,一边品尝着御厨新做的、极其美味的伯爵红茶戚风蛋糕,一边像两个最普通的贵妇一样,聊着天。
当然,她们聊天的内容,核心只有一个。
就是远处那对,正“不小心”又“偶遇”到了一起,并肩漫步在玫瑰花丛中的……奥尔加公主和史蒂芬大公。
“亲爱的维多利亚,你看,”奥古斯塔王妃用扇子,掩着嘴,小声地,对维多利亚说道,眼中闪烁着“吃瓜群众”特有的兴奋光芒,“他们俩,又‘碰巧’在一起了。这已经是今天下午,第三次了吧?”
“是啊。”维多利亚也看着远处那对璧人,脸上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姨母笑。
只见,史蒂芬大公,正拿着一本拜伦的诗集,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深情地,为奥尔加朗诵着。
而奥尔加,则像个最忠实的听众,痴痴地看着他,那双美丽的绿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两人之间的那种,隔着八百米远都能闻到的、酸酸甜甜的恋爱气息,简直是没眼看。
“啧啧啧。”维多利亚故作成熟地,摇了摇头,“我算是看明白了。我那个‘好妹妹’,这哪是来参加什么游园会的?她分明就是公费来谈恋爱的!你看她那副样子,魂都快被那个奥地利的小子给勾走了。”
“难道,这不正是你……和林亲王殿下,最想看到的结果吗?”奥古斯塔王妃促狭地看了她一眼,一语道破了天机。
维多利亚的脸,微微一红,但还是嘴硬道:“我……我可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为他们这些缺少交流机会的年轻人,提供了一个……‘增进友谊’的平台而已。至于他们自己,能不能抓住机会,那就得看他们自己的缘分了。”
这套说辞,跟她那个腹黑的丈夫,简直是一模一样。
奥古斯塔王妃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点破。她看着远处那对沉浸在二人世界里的金童玉女,由衷地感叹道:
“不过,说真的。他们俩,还真是般配啊。一个是沙皇陛下最宠爱的女儿,一个是哈布斯堡家族最有才华的大公。而且,他们两人的颜值都很高。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啊。”维多利亚也点了点头,但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有些担忧地说道,“就是不知道,奥地利那边,他父亲,还有梅特涅那个老狐狸,会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为了奥地利的利益,他们应该都会的吧。”奥古斯塔王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属于**女性的、敏锐的光芒,“现在,我们普鲁士,正在飞速地修建铁路。梅特涅比任何人都更害怕,德意志地区的平衡被打破。而与俄国联姻,借助罗曼诺夫王朝的力量,来重新制衡我们普鲁士,将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他或许不喜欢史蒂芬,但他更不希望,看到一个统一的、强大的德意志,出现在他的家门口。”
维多利亚听着自己这位“闺蜜”那清晰而又深刻的**分析,眼中也露出了赞许的神色。她一直都知道,奥古斯塔,绝不仅仅是一个只懂得艺术和时尚的普通王妃。她的头脑,远比她那个还在为“先修哪条铁路”而发愁的“浪漫派”大伯子,要清醒得多。
只不过,她确实还没想到“匈牙利独立”的潜在问题。
就在这时,奥古斯塔王妃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凉亭的另一边。
在那里,她那个性格还很腼腆内向的儿子——小腓特烈,正被维多利亚的长女,五岁的小维琪公主,给指挥得团团转。
“喂!腓特烈!你怎么又来伦敦了呀?”小维琪叉着腰,像个小女王一样,指着一棵苹果树上,一个最大最红的苹果,“我命令你!立刻!上去!把它给我摘下来!”
“可……可是,公主殿下,”小腓特烈也算个小男人了,不想和这个,个子还跟他差得多的小女孩多计较,他仰着头,看着那至少有三米高的树杈,脸上写满了为难,“那……那太高了,我……我爬不上去啊。”
“我不管!我爸爸说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小维琪用她爸爸教给她的“歪理”,理直气壮地说道,“你要是摘不下来,你就是个没用的小笨蛋!”
小腓特烈被她这么一激,他那属于普鲁士王子的骄傲,瞬间就上来了!他咬了咬牙,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奥古斯塔王妃看着自己那被“欺负”得死死的、还一脸“我不服输”的傻儿子,脸上露出了一个既好笑又无奈的表情。
“维多利亚,”她转过头,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感觉,我的腓特烈,以后,恐怕要被你的维琪,给吃得死死的了。”
维多利亚看着那副“我的野蛮女友”般的场景,也是忍俊不禁。
但随即,奥古斯塔王妃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微微一愣。
“不过,说真的,维多利亚,”奥古斯塔王妃的表情,变得认真了一些,“你不觉得,他们俩,其实……也挺般配的吗?”
“一个,是大英帝国的长公主,继承了你丈夫那天才般的头脑和你的美貌。”
“另一个,是未来普鲁士王国的王储,继承了霍亨索伦家族最纯正的血统和他父亲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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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将来,也能像奥尔加和史蒂芬一样……”
维多利亚立刻就听懂了自己这位“好闺蜜”话里,那毫不掩饰的……“**联姻”的试探。
英普联姻。
这确实是林亚瑟和她,在私下里,曾经不止一次探讨过的、对两国未来,都最为有利的一个战略选择。
一个掌握着海洋,一个崛起后可能制霸大陆。
一旦联手,那将是一个足以让全世界都为之颤抖的……超级同盟。
但是,维多利亚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亲爱的奥古斯塔,”她看着自己的好友,眼神变得无比的真诚和坚定,“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在这件事上,我答应过我的丈夫,也答应过我自己。”
“我绝不会,让我的女儿,去走我母亲为我安排的那条老路。”
“我绝不会,为了任何所谓的‘国家利益’,而去牺牲她的幸福。”
她看着远处那两个还在为一颗苹果而“奋斗”的孩子,脸上露出了一个属于母亲的、最温柔的微笑。
“这桩婚事,能不能成,我说了不算,威廉亲王说了也不算。”
“唯一的决定权,在他们自己手里。”
“我绝不会,为了任何**利益,去强迫我的女儿,嫁给她不爱的人。哪怕,对方是全欧洲最优秀的王子。”
她转过头,看着奥古斯塔那双有些惊讶的蓝色眼眸,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句,她从林亚瑟那里学来的、充满了现代爱情观的话。
“他们之间,必须,也只能,是因为——”
“——爱情。”
这番话,让奥古斯塔王妃,彻底地,愣住了。
维多利亚自己,就是自由恋爱的最大受益者啊。
她看着眼前这位,明明身为女王,却依旧将“爱情”这两个字,看得比“国家利益”还要重的、不可思议的女人。
她的心中,第一次,对“王室婚姻”这个冰冷的词汇,产生了巨大的……动摇和向往。
“但是……”维多利亚的脸上,忽然又露出了一个和林亚瑟如出一辙的、狐狸般的坏笑。
她凑到奥古斯塔的耳边,用一种“我们可以暗中操作”的语气,悄声说道:
“虽然,我们不能‘包办’他们的婚姻。”
“但是,我们,作为母亲,偶尔地,为他们,创造一点能‘培养感情’的……‘小机会’。”
“我想,应该……也不算违规吧?”
“比如,以后每年的夏天,都让他们,来我们的巴尔莫勒尔城堡,一起度假、骑马、钓鱼。”
两位同样聪慧、同样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