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快速返回了灭坤海。
陆消带着她在无疏树林里寻找属于白煜的红绸,有法阵辅助,两人很快找到,是林子里很偏的一颗。
树上只零星结了几条红绸,钟灵跟随法阵指引,看到其中一条孤零零地缠上一节枝干,正隐隐发出微光。钟灵问:“是这个吗?为什么只把这一条结在这,怪冷请的。”
陆消看红绸一眼,道“他自己选的。”她又转向钟灵,难得调侃,“呵,两个痴情人。”
钟灵哑言,抬脚踹了她一下,陆消翻身躲过,钟灵再补一脚。但没过一会儿,钟灵又问:“接下来他会去哪座岛投生?”
消把自己的瞬息镜拿了出来,不知要做什么,对着白煜的红绸一照,回答钟灵的问题:“依旧是他自己选,暂时不知。”
“我的瞬息镜把他记下了,等他离开这里时,瞬息镜会告诉我目的地,到时候再告诉你。毓秀找我,先走一步,你不是还要回二十四岛,让观瞻送你。”陆消拍拍屁股上被钟灵留下的半个脚印,走了。
钟灵之所以还要回二十四岛,可能是出于一种白煜好像还在某处等她的错觉。她从卿秋处听说,白煜退位后,晚年都在普陵行宫居住。
普陵山地居多,许多房屋都是依山而建,而行宫便完完整整地嵌在普陵最高的一座山中。
山中阴凉,昨夜才下了雨,春末树上新叶也不多,皆被风雨打落。钟灵一路走在山道上,试图想象白煜在此攀登的情景。
没想太久她就要累死了,这山是真的高,她决定飞上去。行宫中没什么人,洒扫的也没有,到处是落叶。依照王宫形制,钟灵很快寻到一间中心位置的居所,门外花坛中种满荼蘼,钟灵心头一软,知道自己找对了。
她走过去,既然无人,索性洞屏也摘了,揪起一朵花调侃:“退位了就是没人重视,落这么多叶子也无人打扫,显得你多凄清。”
院中摆放茶案一张,上面还放了书卷,钟灵走过去,意识到这或许是白煜生前在做的最后一件事。
饮茶,读书,也算闲适。
可书卷的余温必定撑不到她来,一切物件无一例外触手冰冷,不断地提醒钟灵,有关白煜的一切都会消失殆尽。
“仙女!”身后乍起一声小孩的呼唤,钟灵猝然回身,此时躲避更是尴尬,反正没人认识她,只见小孩看到她正脸,顿时更加惊喜,他冲着门后呼喊起来:“爷爷!你快来!我真的看到那位仙女了!”
钟灵没出声,小孩就扑了上来,但最终没有近身,只停在她面前仔细打量。钟灵隐隐有不祥预感,只听门被推开,一位老人躬身走了进来。
钟灵不认识祖孙二人,可那老人抬头看过来,松弛神色一改,走过来时步子都泄露着激动,钟灵没忍住上前搀扶。
“老伯,您认识我?”
“钟姑娘!你是钟姑娘吧!老奴从昌都返回仓促,有失远迎啊!”老伯激动地喊到,钟灵愣在原地。
“老奴是殿下来行宫后的近侍,是我妹妹剪烛向殿下推荐的,你应该认识。”老伯自称安柯,一路请钟灵到屋中就坐,先前来不及看,屋中陈设竟还有许多白煜当年常用的物品,钟灵一一看过,也明白安柯和他的孙子为何认得自己了。
东墙种了一颗兰草,放在三足几上,兰草之后是一幅挂画,画上钟灵腰缠知闻,一袭兰色衣裙,五官如真,乌发如绸,正低眉侧首嗅闻一朵荼蘼。
郑晚棠一案,钟灵见识过他描人的功力,心中确实想过等相熟了向他讨一张自己的,不过后来忘记了。
“殿下住进来时,这画就挂上了。老奴不敢问,这小兔崽子嘴上却没有把门,他叽叽喳喳地问,殿下便笑,耐心跟他讲。”安柯笑着为钟灵倒茶,依旧是白煜常喝的那种,茶水温润,蒸湿她双眼。
“仙女果然是仙女,童颜不老!”小孩子扑朔着双眼夸赞她,竟丝毫不在意钟灵这么年轻其实不正常的事实,“殿下说,仙女叫钟灵,是一位医术精湛的游医,你们曾一起破获大案,救了一巷的百姓。你们分开后,你就继续游历江湖去了!很自由!”
钟灵笑着,借着喝茶掩饰,抬袖抹了抹眼泪。
“还有一样东西!爷爷给仙女展示一下吧。”
钟灵看向安柯,安柯腼腆一笑,从多宝阁上取下一只木匣,缓缓推开,从中拿出一个立体木雕。小孩懂事地将寝屋四周的支窗放下,拉上纱帘,四下顿时一暗。
安柯起身点蜡,将手中木雕调整着位置,直到进屋时钟灵就觉得空旷无比的西面墙上出现了一片投影。
云鬓钗影,流苏都刻画。小孩推着钟灵上前一步,和那人影一般大小,他又指引着钟灵旋转,和那人影一个方向。
“天呐!真是一模一样!殿下一定临摹过许多遍!”
钟灵串联起记忆,这是白煜率军出征时刻的,她应该是差一点收到。后来白瑭出事,他也中毒,一切都没理由了。
“姑娘把这木雕和画都带走吧,殿下已去,这里的东西迟早会被宫中的人收回整理,以后便没机会再看了。”安柯温婉地笑着,吹灭烛火,把木雕放到钟灵手中,又起身去取画。
钟灵仔细端详着这木雕,泪水滴落,打湿一张拇指大小的脸颊。
“还有别的吗?有没有他说要留给我的?”钟灵问。
安柯摇摇头:“听殿下的意思,他认为姑娘不会再回来,这两样,是他自我排遣的东西。所以,没有专留给你的。”
“有,有一样。”钟灵突然说,她将画和木雕收入锦囊,道了声对不住,取走了老伯与小孩的今日记忆,合理化了画和木雕的消失,飞身走了。
她重回昌都王宫,来到九十九墙。
墙面虽然褪落,却总是一块一块,从上至下从左至右,唯有最顶上的某块砖完□□露,虽然严丝合缝地嵌在里面,却也总显古怪。
钟灵飞身上檐,发觉这是个稍一探手就能够到的位置,她用指尖一敲,灵力注入,轻松将砖取出。
里边是空心的,放了一卷纸。
钟灵颤着手缓缓展开,只见短短一句:钟灵,怎么见你?
他们二人,皆是克制至极未敢放纵之人。白煜知晓她的一切秘密,自然也洞见她们注定无缘的前路。而这样一句话,虽然没头没尾的,钟灵到底是读懂了。
她落座檐上,他是在问,若是无缘,何以攀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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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海平静,水族船夫总在海上摇船做些小本生意,船上备好玉笛或洞箫,每每到了亥时三刻,老船夫会独倚船头,吹上一曲。
距离白煜过世,已经过去整整半年。钟灵时常去过古战场后来此放风,以准备随时接到消息就去白煜的下一世。
她正式决定了,在哪化劫都是化,为什么不能去找白煜。既然对方等她这么久,她也就去陪他一生又一世。
在影响到对方运数之前赶紧滚就是了。
三日后,观瞻像个水鬼一样爬上了古战场,和过来看望休白的钟灵打了个照面。
观瞻不知道自己的出场效果多么的平地惊雷,平静地走到钟灵身边,老词老调地行礼:“末将驭浪军副统领观瞻,拜见长尊。”
钟灵白了他一眼:“说几遍了少和陆消学这种古板风格。”
观瞻答了一声“是”,低头把袖中的瞬息镜拿了出来递给钟灵。
钟灵隐隐紧张起来,知道这是白煜已经选好了下一世的去处,但仍旧好奇:“告知我他去了哪处岛即可,为何送了瞬息镜过来?”
观瞻回答:“回长尊,这是将军特地叮嘱末将的,说是有用。”
“钟灵?低头。”瞬息镜里传来陆消的声音,钟灵吓了一跳,陆消继续说,“我这里还有一面,方便随时联络,你们那个灵信术我用不惯。”
“七十七岛,他尚在儿时,你确定现在就去?”陆消宣布着白煜的最新消息,但也用后半句话提醒钟灵某个不争的事实,“他在那里名叫徐卑以,生于寻常百姓家。”
意思是此人并非白煜,而是新的一个人了。
陆消继续介绍着:“瞬息镜有辨别梦境生灵的效用,拿着它去七十七岛。如果需要及时撤离,我会通过瞬息镜提醒你。反复认识新的他难道不折磨吗?我建议你罩着洞屏看两眼就算了,别掺和太深,对你又有什么益处?”
钟灵老老实实点头说自己知道了,已经从锦囊掏出了召唤逻夜使的哨子,可等她坐船出海时,又看到神神秘秘的陆消等在海边。
“第一次就是我送你,这次也送你吧。”她回转身,如此说道。
“算你义气!”钟灵拍她一掌。
船夫看到突然空了的船舫,神色淡淡地接受了自己今日没酒喝的事实。他仰面躺下,再次吹起了玉笛。
七十七岛,若识城。
钟灵第一时间并未去见白煜——不是,徐卑以。她先在若识城混了两日,摸清了此方世界的基本规律,和岛主打了声招呼,算是做好双重保险,一旦归元簿识别到她有什么干预,就立刻离开。
好在七十七岛岛主是个比卿秋还简单的筑梦者,这里没有多么复杂的国度分布,大咧咧整个岛屿算作一个国家——罗国。
罗国南部,便是安静的若识城。若识城临水靠山,气候干燥,倒是与东垠有些相近。
此时正是早春,有点乍暖还寒的意思。钟灵深吸口气,终于准备跟随瞬息镜的指引而去,只见镜面中亮了一瞬后,显现出一个学堂的样子。满堂的学童排排坐好,钟灵觉得自己就要闻到笔墨气味。
她当即点了下镜面,使术去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