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将开,钟灵换好男子装束,和白煜一同在屏风后等待借月简单热场。
来赴会的人远超请帖数目,借月安排每天诗会放出两百五十张请帖,今日来的,恐怕三百往上了。
“花祷节,应该是你们东垠人自己的节日,有什么来源吗?”钟灵问。
白煜示意一旁的小厮,小厮拍拍手,屋外进来两个人,各抱着一个木箱。白煜将箱子打开,里面仔细摆放着一层一层用油纸包好的花束,每个里面放了两支花。
花是淡紫色的,仅有简单的五瓣,钟灵没见过这种花,可能是岛主自己创造的植物。
“东垠建国元年,第一代君王的王后正怀着身孕,她即将临盆前一个月,东垠南部无雨,饥荒严重。东垠王采取谋士意见兴修水利,减免田赋,很快天降甘霖,本因身体条件极易难产的王后顺利诞下下一代君王。佳音不断,万事顺利,是以孩子诞生之日被定为节日,东垠王取当时新修水渠边开的这种小花作祷花,是为花祷节。”白煜把其中一束递到钟灵手里,继续道,“每逢花祷节,人们上街欢聚,自备家中常种的祷花作为礼物,互相赠送,寓意美好。”
钟灵拿过去,凑近闻了闻,有很淡的不惊不扰的香气,她有种把祷花的模样借鉴一下制作新型草药的冲动,因为确实挺好看的,还有这么好的寓意在里面。等后面离岛了,可以和岛主商量商量。
她拿了半天,闻也闻了,见白煜没有收回去的意思,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给我的?”
白煜瞥她一眼:“这里还有谁叫钟灵?”
钟灵问完已然将花束转过去,油纸背面竟然题了祝词:赠友人钟灵,愿诸事合心,佳音不断。
祝词结尾,叩着单一个“煜”字的私印。
钟灵顿时喜上眉梢,当即决定有空就去骚扰岛主,然后又意意思思地挪步过去箱子那里:“这么认真,我不送你怪不好看的。要不我也给你写一个?”
白煜摇摇头,道:“借月说完了,该你上场了,别紧张,借你身份的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丢人也没事。”
“听你这意思,你待会不在?”钟灵敲响警钟。
“找到了当年负责登记那几十名女子死亡的官员,我得过去审审。”
“你等等——”钟灵急忙追上去,这种事不让她去,让她留在这开什么场!
借月已经不耐烦地走进来拉扯她:“钟灵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啦!”
钟灵挂起一抹僵硬微笑走出屏风,台下一片喝彩声起,周遭鼓乐齐鸣,一时间声势非常浩大。
“咳咳,诸位赏光来赴会,胡某深感荣幸。值此花祷佳节,我为诸位准备了美酒佳肴,笔墨纸砚,诚邀诸位尽情享受,畅快创作!”钟灵扯着嗓子,装作豪情满怀的模样。
诗会终于顺利开始,有人喝蒙了捧着书卷来找钟灵题词,钟灵数次推拒不能,还被灌了许多酒。她想找借月帮忙,借月却有别的场子要主持,早就没影儿了。
钟灵硬着头皮喝酒,一边喝一边在心里骂白煜:个不靠谱的搭子!她满场客人一个一个盯着看,没有一个可能是冲着那朵海棠花和珠钗的模样,且男客数目远多于女客,恐怕在二十四岛,女子地位还是如传统规律般得偏低一些。
那真的能请来那些早已经上了年纪,甚至可能早已成家闭门不出的永春楼女子吗?
一日诗会很快结束,月上柳梢,打更人嚎着嗓子路过享梦台下,一更了。
钟灵给自己熬了一碗醒酒汤,宿在了借月提供的房间,有人敲窗,白煜低声询问:“歇下了吗?”
“没,进来吧。”钟灵有气无力地应答着。白煜没再客气,推门走了进来。
“看来没人来。”白煜陈述。
“我特地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若目标人群来了,应该会寻机会找我说话的,可惜没有。”钟灵闷头把醒酒汤全部灌下,仍觉头疼,“你今天有什么收获?”
“负责登记的官员共五人,他们都亲自去现场核验过,并无异常,请大夫去看,也均是病入膏肓。虽然都是单身女性,但病死证据充足。意外死亡的只有两个,一位是失足落水,另一位是出行时马车坠落山崖,应该是真实发生的偶然事件。而这所有事分散在三年间,在正常死亡数据的波动范围内。”白煜把完整供词简述一遍,看钟灵实在不胜酒力的样子,起身出门不知道吩咐了什么,又缓缓坐了回来,“不是同你说丢人也没事,怎么还喝了这么多。”
没一会儿,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走进来,对白煜见了礼:“殿下。”
“嗯,宫外不必这样叫我。她头疼,你帮她按一下吧。”白煜起身,转头看着钟灵,“这是我宫里当年的掌事姑姑,如今在借月这里帮忙,她按摩技法一流,缓解头痛有奇效。”
“今日早些休息,明天见。”
“姑娘,你是哪里难受?”姑姑的声音低沉温厚,让人听了犯困。钟灵起初没好意思,怕拂人好意,一个劲说可以了。直到后来发现真的有用,她一度想要请教一下。
这里问一嘴,那里问一嘴,明明还是这几个穴位,怎么在人家手下就如此立竿见影,终于惹的这位掌事姑姑笑声连连:“姑娘是如何认得小殿下?”
钟灵愣了一瞬,没说太多:“和他一起查个案子。”
姑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继续揉按,钟灵渐渐困意上涌,睡了过去。
掌事姑姑又替她按揉片刻,盯着钟灵的睡颜笑意很深,她用手掌轻轻抚过钟灵的眉宇耳际,轻叹道:“忙起来好,多陪他一会吧。”
次日,新发出去的二百五十张请帖都有着落,白煜还特地命人在主街张贴诗会简介,以借月赞助为名,诚邀城中女子无帖也可参加。
今天果然来了许多女客,也实在应该庆幸借月的名声可靠,不然那简介活像是骗人消费的。
只是,两人又等了整整一天。夜幕再次低垂,借月吆喝小厮开始收拾残局,钟灵喝下今日第一口酒:“忙活两天,一无所获?”
白煜给自己倒了一杯,跟她碰了一下:“随心而为,本就是不一定有结果的试探。若那些女子真是受人所助脱离苦海,自然应该戒心常在,保护好自己。”
享梦台关上大门,借月捶着腰腿躺在长椅上歇息,昨日露过面的掌事姑姑缓步走出来替她揉按。白煜说姑姑姓木名非,因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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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身体不好自请辞官,乡中已无家人托付,被白煜介绍到此处。
院中只剩安静的洒扫声,天上阴云渐聚,落起了绵绵细雨。
大门被缓缓推开的声音惊起所有人。
一名穿着寡素的中年女子走进来,撑起的伞遮盖她容颜,只露出淡青色的衣裙。直到身旁紧随的侍女替她接过伞,钟灵看才到她沉静的面容。
侍女把伞收好,步伐缓慢的跟着,身上的侍女服似乎不太合身,钟灵多看了几眼,是换化行头的保镖也有可能。
“清辛。”方才还在为借月按摩的姑姑起身,叫出来人的名字。
“木姑姑。”
“这位是蒋清辛,曾任司籍司的女官,也是朝中兵部尚书刘瑾的夫人。”木非带着她走到白煜面前,“她昨日就来了,没敢现身,看到了我,才说今日会正式拜访。”
蒋清辛对白煜行礼,没说半句废话:“臣妇蒋氏,见过二殿下。臣妇明白,二殿下的请帖是为请来曾经永春楼的人,臣妇正是第一批从永春楼出身的女子。海棠花指的是那个名字里有‘棠’字的姑娘吧,我见过她几面,对那个珠钗也有印象。”
白煜早已经起身,命人挥退所有闲杂人士,随同钟灵一起邀请蒋清辛进了一间空房间。
“刘夫人,我可以向你保证这里的环境绝对安全,我和这位姑娘目前在彻查永春楼一案,您是第一批的话,说明永春楼在送走第二批女子迁籍后再未继续。幕后之人依旧逍遥法外,我们急需你们的证词。”白煜言罢,将钟灵往前一推,“若是不方便,可以把所有想说的告诉她,我会保证所有证词匿名处理,绝对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我先出去。”白煜道。
蒋清辛:“二殿下不必,我能带给你的消息很有限,甚至帮不到你,所以不需要回避。”
蒋清辛,是永春楼第一批层层选拔的才女中拔得头筹的一位,当时韩昊犹未敢对第一批的女子下手,是以一直到她们迁籍昌都后,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那个人很奇怪。”蒋清辛手已经不自觉攥拳,额头崩起青筋,昭示着接下来所讲述的内容有多么令她痛苦,“他给我们安排了住处,帮我们认亲,但是我从未见过我那毫无血缘的‘同宗远亲’们。他也真的安排我们参加女官遴选,永春楼在这方面很慷慨,我有真才实学,是以成功入宫做了女官。别的姐妹落选后就与我失去联系,入宫后诸多不便,我也就不知道她们去了何处。”
蒋清辛把衣袖撩起,露出手肘上方的鞭痕,她眼眶湿润起来:“他也很谨慎,每次传唤我,都会要求我蒙面,饮下特制的哑药,我会在三个时辰里无法说话。出宫后,会有专人带我去他那里,在马车上,绕了很多路,我一直没能记下来——当然,我早先没有揭发他的念头,我的出身不好,他给我进宫过体面日子的机会,我常常告诉自己,我应该感谢他。”
她俯下身发起抖来,似乎再次想起那些不得自由的日子。
“我很幸运,某次从他那里离开,遇见了刘瑾,从此得救。”
“我也很不幸,一无所有的时候轻信于人,以为获得幸福就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