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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上):工地夜袭!师傅自带材料硬

作者:子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早上八点整,手机屏幕亮起。


    “林总,对不起,我们不能继续了。”


    电话那头,装修队长老邱声音干哑,像一夜没睡,“协会昨晚统一通知,凡是跟你们‘暖阳科技’合作的,全部暂停。物业那边也卡我们证,电梯证件不给盖章,说我们许可证复审,今天不让进。”


    林风站在新楼下,人行道上还潮着昨夜的雨,胸口像被什么摁了一下,却没发作:“我知道了。你们的工钱先结清,材料我来回库。人先撤,别为难兄弟。”


    老邱在那端沉默了两秒,压低嗓子:“林总,兄弟们心里都明白,不是你不给,是有人不让你装。”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晚上...算了,电话里不说了。”


    “什么?”林风刚想追问。


    “没事没事!”老邱像被谁盯着,忽地把声音提回到平常,“那就这样吧,我们下午过去把工具拿走。”


    挂断后,钱大海已经在门口接上了他,手里夹着早饭,油条都冷了半截:“要不我去找另一个队?我有两个老同学在做工装。”


    “走。”林风把工牌往胸前一别,黑眼圈下面是一条死线一样的坚决,“再跑几家问问。”


    第一家在南三环,前台听到“暖阳科技”三字,笑意立刻像被抽走,端起职业腔:“我们最近工期排满了哦,您换一家看看?”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刻意不看林风工牌,桌上压着一张协会的红头纸,露出了一角“自律倡议”。


    第二家在北五里店,老板一听名字就摇头,连茶都没倒:“行业有规则,你们太闹腾了。我们还得吃饭,别为难我。”旁边业务把价单往回抽,像是生怕沾了晦气。


    第三家在东风路,报价单倒是给了,材料费居然临时涨了百分之五十。老板咳了一声,笑得像在讲段子:“市场嘛,最近材料就这么紧张。”他眼角却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弹着一个群消息:行业协会·通知。


    回到新楼,物业经理把人拦在门禁前,笑容公事公办:“施工电梯今天检修,施工证需要复验,另外请提供你们的项目备案联系函。”


    “昨天还说都通过了。”钱大海压住火,尽量按流程讲理,“我们按规范申报了,连安全协议都盖了章。”


    物业经理摊手:“上面临时检视,理解一下。”他嘴上说“理解”,眼底却闪过一丝看戏的光——心理想着:明明是被房东费心请来的新租户,却被看门人拿着“流程”当刀子使。


    沈芳在楼外草坪边立着,手机里塞满了法律条款,她低声把笔记念给林风:“物业无权单方阻止合法施工,尤其在我们手续齐全的情况下,他们的‘临时检修’必须有书面通告。材料商涨价,我们可以走对标采购,走两个供应商的比价,留证据。”


    “先别对撞。”林风吸了口冷气,让风在肺里转了一圈,吐出来的声音是平的,“我们今天的目标只有一个——保证搬迁计划不死就行。”


    沈芳合上笔记本,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林总,我查了下,施工许可其实有个特例——内部搬迁的关键工序,只要不超过12点,噪音控制在标准内...”


    “现在申请来得及吗?”钱大海问。“我上午已经交了。”


    沈芳晃了晃手机,“刚好赶在物业‘临时检修’之前。”


    林风看了她一眼:“先备着,万一用得上。”


    下午,老邱带着人来收工具,脸上是工地常见的灰,眼里却不是常见的麻木。


    他把电锤轻轻放下,抬头看了看那一片还未刷漆的墙:“林总,这墙挺干净的。”他顿了顿,“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夜幕下得很快。


    十一点,工地的灯都是黑的。偶尔一盏路灯把水泥地照成一块淡黄,风把上面的塑料布吹得猎猎作响。


    “装不下去了吧?”一个冷笑从黑暗里伸出手来推了他们一下。


    赵天狼从影子里走出来,背后跟着两个助理,手插在大衣兜里。


    他看了一眼没灯的新楼工地,像看一个已经没气的气球:“我说话,协会听话。而你...说的‘幸福’,”他把“幸福”两个字咬得轻飘,“工地上什么都听不见。”


    钱大海上前一步,眼神直着:“赵总,别在半夜来吓唬人。白天你有本事把我们的手续都卡死,晚上就来踩地,您是怕白天有人拍你,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人吗?”


    赵天狼像是在看一个跳脚的小孩,没被刺到,反而更开心:


    “我只是路过,看看你们的‘新家’。可惜,住不进去。”他侧头看了看林风,“你还在坚持?我建议你改回行业标准,我可以留你一条活路,这时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维护基本人权这根线,不是拿来跟你谈活路的。”林风的嗓音低,不高,却掷地有声,“你扣我的电梯、卡我的材料、封我的施工证,都行。你碰幸福不行。”


    风从几人中间卷过,水泥地上的塑料布“哗”地一声响。那一声响刚落,工地入口处的黑影忽然多了一层。


    “老邱?”钱大海下意识叫了一声。


    黑影不是一个人,是一串脚步。


    二十来个男人,肩上扛着钢管,手里提着工具包,有人背着成卷的电线,还有人拖着一台迷你切割机。


    他们的衣服上沾着白灰,鞋上是泥。他们停在门口,齐齐看向林风。


    老邱把安全帽往头上一按,走到过来。他笑,笑得像把一张皱巴巴的纸抚平:“我们不要工钱,只要你们记得我们。”


    赵天狼的笑凝住了半秒,助理交换了一下眼神。赵天狼重新拾起笑意,重新收拢了一次袖口:“非法施工?夜间扰民?你们知道我一个电话能让城管来几辆车吗?”


    沈芳往前两步,亮出提前备好的纸,


    “我们申请过夜间施工许可,项目是内部搬迁的关键工序,电钻只限到十二点,防噪设备现场配齐。物业的‘临时检修’通知没有盖章,我们的申报盖章齐全。你可以打电话,但请你先看清楚字。”


    她的声音不大,字字清楚,她就是要把“规则”这个词从对方手里抢回来。


    老邱把手往后一挥:“兄弟们,分组!先开大灯,电、木、泥、水,自己找自己的线。”他的声音里没有那种被动的苦味,而是某种久违的骨头上的硬气。


    “邱哥,我这儿有线管,昨儿刚从工地撤下来的,四十米够不够?”一个瘦高的师傅把卷线往地上一丢,啪地一声干脆地响。


    “我这袋腻子是自己买的,家里闲着,先刮一遍底。”


    “暖阳科技,我在网上看了你们的守则,我家闺女让我来的。”


    “她说,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起码告诉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幸福不是恩赐,是我们本就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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