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还没醒完，第二天的风就打脸来了。
上午十点，钱大海抱着刚从打印店拎回来的《新版员工尊严守则》打样走进来，脸色不太好：“行业论坛在挂我们，我在前公司的哥们儿....说是天狼干的。”
他把手机一丢，屏幕上那行粗黑标题刺眼——【暖阳那帮傻子，四点半下班还想赚钱？散财童子不懂商业】底下跟帖排队嘲讽，点赞数蹭蹭冒。
江羽从工位抬头，眼窝更深了点：“咱们这样真的能活下去吗？”他声音不大，但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像有人把风口关死了。
沈芳把刚搭好的出纳台账合上，目光冷静：“先把账算清楚，再回答这个问题。”她敲了敲桌子，“我昨天把你们所有开支过了一遍：房租、水电、设备、隔音、外卖……以及你们那个‘四点半铃’。以目前的现金流，乐观估算撑两个月。”
“两个月……”江羽喃喃到。
苏晴小心地拿起水杯，又放下，袖口蹭过桌面，留下细细一条灰线。
她不看手机，不看人，只是用笔在便签上画了一只小太阳，不完整，光芒只画了一半。
林风没有说话，他摸了摸胸口的工牌——那块塑料扣住了他四年社畜的夜与昼，他还没舍得摘。
然后，他把手机翻过来，黑屏里倒映出他自己还算舒展的脸。他笑了笑，没笑出来：“让他们笑吧。我们用结果回敬。”
就在这时，系统突兀地弹了出来，
【叮！第二次结算完成】
【宿主收入=Σ(员工幸福+忠诚)×隐藏系数×分红比例】
【隐藏系数：宿主提前29天完成任务。奖励金额×29倍】
【到账金额：￥500,000】
“尼m....”林风差点就脱口而出的兴奋，赶紧咳嗽两声掩饰。
手机适时震了一下，银行短信到账提醒。
他故作淡定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慢慢放下，努力控制着嘴角不要咧到耳朵根：“那个……我有个好消息。”
“啥好消息？”钱大海问，“难道有投资人看上我们了？”
“不是投资人，”林风清了清嗓子，脑子飞速转着该怎么解释，“是……是我之前做的一个项目，刚结算了尾款，五十万。”
“什么项目五十万？”沈芳立刻警觉起来，“需要报税吗？”
“已经扣过税了！”林风赶紧说，心里暗骂系统怎么不提前给他编个理由，“是之前给一个海外公司做的咨询项目，他们效率比较慢，现在才打款。”
江羽眯着眼睛：“你一个才半年经验的产品经理，啥咨询值五十万？”
“就是……就是关于如何提升员工幸福感来提高生产力的咨询！”林风急中生智，“他们觉得我的理念很先进，所以给了高价”。
“扯淡吧？”钱大海一脸不信。
林风心一横，举起手机展示银行短信：“你们看，钱是真的吧？”
看到那串零，大家都沉默了。
“不管怎么来的，”沈芳推了推眼镜，“既然是合法收入，那就得合理使用。钱来了，怎么花？"
林风偷偷瞄了一眼只有他能看到的系统提示：
【建议：结余资金可投入幸福基金】
“我有个想法，”林风站起来，走到白板前，“咱们成立一个幸福基金。”
“幸福基金？”钱大海‘啧’了一声，“会不会被骂得更惨？人家会说我们是慈善机构。”
沈芳却若有所思：“慈善不合规，但福利合规。名称不重要，制度重要。”她把马克笔递给林风，“你要定一条边界。”
林风接过笔，深吸一口气，在白板上写下——
【幸福基金：不违背法律、不伤害他人、不透支公司】
他转身，看着四人：“每人两万幸福津贴。想干嘛干嘛，不用报备。”
“两万？！”江羽的眼镜差点掉下来，“你确定不是喝多了？”
“我认真的！”林风说，心里默默看着系统面板上每个人的幸福指数，“这不是施舍，是投资。投资你们的幸福，然后……”
他顿了顿，想说：然后我就能赚更多，但话到嘴边改成：“然后咱们一起创造奇迹。”
“这理由也太扯了……”江羽嘀咕，但眼睛已经亮了，“那我可以买一台超静音服务器？”
“买！”
钱大海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能给爸妈订个体检套餐吗？他们一直舍不得……”
“必须的！”
苏晴一直没出声。她盯着白板上“幸福基金”四个字，像在盯着一扇换了锁的门。
她终于抬头，小心翼翼，颤抖着声音道：“我……能用这笔钱，带我妈去做一次全面体检吗？”
“当然！”林风点头，心里暗暗祈祷这能让她的幸福指数再涨一涨，“去吧，不需要跟我们交代，把发、票给沈芳就行。”
四点半铃还没响，苏晴就背起包，拿起那张画了一半的小太阳便签塞进口袋，轻声说了句“我走啦”，像怕惊动什么，就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林风看着她的背影，系统面板在眼角闪烁：
【苏晴当前状态：期待中带着担忧】
【预计幸福指数变化：待定】
那个下午，暖阳小公寓安静得有点不真实。网上挂他们公司的论坛继续热闹，办公室里面只有键盘声和沈芳笔尖划过纸的声音。
江羽把购物车里的服务器删了又加，最后咬牙点了结算。他长出一口气，然后小声嘀咕：“老板脑子可能真的有点问题，但这问题……我喜欢。”
两小时后，苏晴发来微信：【挂号了，医生说要做综合筛查，可能要等一阵。我妈一直说不用，我硬拉着来的。】后面跟了个怯怯的笑脸。
林风回：【别怕。我们等你消息。】
晚饭时间，外卖到了。江羽把两份青菜扣回林风碗里：“老板，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脸色不太好。”
“有吗？”林风摸摸脸，其实是熬夜研究系统功能熬的。
“别把自己搞垮了，”钱大海说，“你要是倒了，这公司就真散了。”
林风心里一暖，正要说什么，手机响了。
是苏晴。
“林风……”她的嗓音在发抖。
林风的心一下子提起来，系统面板疯狂闪烁警告。
“医生说是早期……是早期乳腺癌，”苏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但是！但是医生说发现得特别及时，治愈率能达到95%以上！要是再晚两个月……”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钱大海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江羽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眼睛。
沈芳第一次失态，手里的笔掉在账本上，墨水晕开一片。
“我妈刚刚还骂我乱花钱，”苏晴哽咽着，“但她说……她说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看见我笑得这么开心……”
林风眼前，系统面板金光大作：
【叮！员工苏晴幸福指数暴涨！63→87！】
【触发幸福传染效应！】
【全员幸福指数+1！】
【奖励金额：￥78，750】
但此刻，林风根本顾不上看这些。
“手术费用我来想办法，”他说，声音有点哑，“不，是公司来承担。沈芳，这个能走医保和商保吗？”
“能！”沈芳立刻进入状态，“我明天就去办，还可以申请大病救助。”
“我查查哪家医院这方面最权威。”江羽已经打开了电脑。
“别担心钱的事，”钱大海拍拍桌子，“大不了我们几个先不领工资！”
电话那头，苏晴泣不成声。
半小时后，她跑回公司，脸上还带着泪痕，一进门就扑过来抱住林风：“谢谢……谢谢你……”
林风被抱得有点懵，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哪，最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的，都会好的。”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颤抖，工牌硌在胸口，有点疼。但这种疼，让他觉得真实。
系统在他眼前跳出一行字：
【恭喜宿主，您正在创造真正的价值】
林风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去你的价值，老子只想让大家好好活着。”
网上，论坛上还在嘲笑他们是傻子。
公寓里，一群被世界伤过的人，正在用最笨的方法互相取暖。
而林风知道，这种“笨”，可能就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毕竟，聪明人都在996，只有傻子才会在四点半下班，然后用赚来的钱，去救另一个傻子的命。
【系统提示：检测到潜在危机，天狼集团正在关注贵公司动态】
林风瞄了一眼提示，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网上挂我还不够？来吧，赵天狼。
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