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249】道无言，好久不见
商议了半天仍旧是无果.众人都退下后.云霞站在殿中.目光盯着他看了许久.随后淡淡一笑：“你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却偏偏硬塞给我不想要的.”
她的语气停顿着.等着时间渐渐流逝.画面定格在这一刻.才说出了后面的那句话.“赫连云霞.也在昨日……被诛了.”
“云霞”
看着她毅然转身离去的背影.他抑制不住心底的感情出声喊着.云霞转头看向他.嘴角仍旧是那丝牵强的笑容.却让他的心中有着无与伦比的疼痛.
“再……多陪我几日.可好.”欧阳轩的声音带着颤抖.似乎只要那人说一声“不”.他心中的一切就会崩塌般.目光的希冀落在了她的身上.希望她不要拒绝.
云霞仿佛感受到了那目光的强烈.又仿佛什么都不清楚.看着窗外的细雨绵绵.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撑起了伞便离开了紫宸殿.
毛毛雨仍旧是淅淅沥沥地沒有停下.路上的积水也有点儿厚了.雨水落在油纸伞上.顺着伞的圆盘向下滑去.落在了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屋檐上也是不断地水滴向下话落.却被雨水掩埋在了其中.
她绕去了栖梧殿.玉荷一直站在门口.见到云霞的表情有些忧愁.“小姐……”
“玉荷.照顾好你自己.”云霞打断了她的话.这个时候说得再多.不过也是徒增伤悲.倒不如像之前那样一走了之.只是.貌似听上去她的身体快要不行了.
玉荷还在看着她.她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双唇.转身.用着悲凉的目光盯着这座华丽的宫殿.
一路上似乎走哪条路都是如行云流水.都沒有再迷路.
她又是准确无误地到了秋言宫门口.看守着宫殿的人见到云霞.想要行礼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行礼.这样一來又把风秋玲引了出來.
风秋玲仍旧是一身华衣.似乎奢华在她的身上只是显得普通.头上那些摇摇欲坠的头饰几次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想同你说几句话.”
风秋玲应了.她撑了一把伞也就出來了.和云霞并肩走着.两个人的个子差不多.区别的也只是衣裳.一个朴素.一个华丽.虽是如此.画面却显得很是柔和.
“其实.我一直认为.你之所以对我的敌意那么大.是因为风言吧.而不是因为他.”云霞低着头走着.话刚刚出口的时候.前面正好是不平的路.积水十分的厚.她止住了步伐.站在绿树的旁边.静静地等待着站在对面的风秋玲的回答.
风秋玲不可否置地点点头.“你并不是在我所生存的环境下长大的.自然不懂我身上肩负的.如果.我也可以像你似的.想要离开就离开.那该多好.只是可惜……我永远也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了.直到死.”
“我其实也很不懂.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离开这里.明明比起其他的地方.在这里最起码不用愁吃穿用度.而且应有尽有.陛下又对你那么好……”
云霞淡然：“比起一切.我最想要的.只是自由而已.”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來.舍不得吗.”她的油纸伞倾斜着.正好遮挡住了那姣姣的容貌.以及脸上的神色.云霞耸了耸肩：“我如果知道.该有多好.”
“我倒是还有一事想要问你.”云霞想着.这如果是最后一面.不如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有很多次机会.你都可以将我置之死地.却又总是给我留下生路.到底是为什么.”
风秋玲嗤笑着.眼神轻蔑：“你不知道我的母妃是谁吗.”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如果算來的话.应该是你的姑姑……”
云霞手中的伞砰然落地.积水溅到了她的裙摆上.毛毛细雨划过青丝.落在脸庞上.她却仍旧是愣愣地看着风秋玲.风秋玲弯腰将雨伞拾了起來.重新放在了她的手中.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也并不知道.只是了解我的母妃是赫连修的妹妹.当初似乎是联姻.而先皇的子女姊妹又沒有年龄适宜的.恰巧母妃合适.而且是宰相出身.”
风秋玲松了一口气.她颇有几分无奈：“我从來都沒有想过.我会有一个这么笨的表妹.”
云霞仍旧是束手无策.她原本想好的面对风秋玲的话忽然间全部烟消云散了.努力想要去想却又想不起來.
“如果不是因为母妃.我也不会经历这么多……”她仍旧是眼神轻蔑地笑着.似乎在讽刺着云霞.又似乎在讽刺着自己.“你们果然是近亲.一个个都那么蠢.”
云霞无言以对.这么久以來.她虽然一直都觉得风秋玲看上去眼熟.原來是有着几分像自己.可是却从來沒有想过她.居然是她的表姐.
风秋玲见她那么愣神.随后撑着伞.踏上积水就要离开.不忘说着：“但愿.不见.”
“好.不见.”
该去找下一个人道别了……如嫣姐姐.
冷如嫣备受冷落.也算了习惯了.在院子中叹了一口气.却正好迎來了缓步走來的云霞.先是震惊与不敢置信.随后她还是笑着：“云霞.”
“如嫣姐姐.好久不见.”
“不过.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云霞不容她说话.两句话都在她欲张口的时候打断.弄得冷如嫣也是无奈了.云霞沒有再去给她多说话的时间.就已经转身离开了.冷如嫣的目光呆呆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仿佛那人不曾來过.
最后.她要去一下宫中的佛堂.
佛堂里经常会有三个客人.一个是太后.剩下的便是昭竹与璃雪.
就算是杀人不眨眼的宫中.也会有这样一个安详的地方.淅沥的雨中充斥着檀香的味道.佛珠转动发出的声响从不间断.
昭竹又是“正巧”在里面.看见云霞來了.又不是如何安慰好：“月忧.我听说了……”
“我叫墨鸢啦~那些事情.都是和赫连云霞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云霞淡笑着.她也去拿了几柱香.点燃了插在了香炉中.然后面对着佛祖像跪了下來.拜了三下.
随后她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烟灰.起來了.
“你刚刚点了三支香.拜了三下.让我猜猜.一下是给赫连云浩的.一下是给赫连云鸿的.最后一下是给你自己的.”
云霞佯装生气的样子：“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了.”
昭竹并不为她的生气所动.许是以前公主的气势摆久了.“猜的.”
“那……再见了.不对.应该是不见了.”昭竹淡笑着接受了.同样回了一句“不见”.目光飘飘悠悠地看向远方.“璃雪.出來.”
璃雪面对着昭竹.气势总是会若下好多來.她有些胆怯地看着昭竹.却被昭竹的话给弄愣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和她道歉吗.现在说吧.不然以后就沒有机会了.”
璃雪畏缩着身子.不敢抗拒昭竹的话.目光怯怯地看着云霞：“对不起.当初都是因为我的飞扬跋扈.殊不知……”
“你也沒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倒是我.一开始因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跟你计较.”云霞不在意地摆摆手.“同样的一句话吧.以后不见~”
璃雪点头.“不见……”
……
雨.仍旧在淅沥的下着.好似缠绵悱恻不停歇.
荷花迎着这雨水逐渐绽放了花苞.荷香隔岸相闻.她似有些走累了.在岸边歇着.
身后传來了脚步声.很轻.
云霞转过头.不出意外地看见了那个“喜欢幽幽地出现在别人的背后”的人.她沉默着.这个家伙又是打扮的极其妖艳.浅绿色的长袍本应该朴素些.但是衬托上他那双惑人的桃花眼的时候也变得莫名的妖艳.
“果然这种清纯的衣服不适合你……”云霞嘀咕着.
“小云霞~好久不见呢.”
云霞无语：“我记得前几天刚见过……”
“前几天都是前几天了.当然是好久不见.”江天啻反驳着.他的目光停驻在荷花上许久.双手还握着伞把.青绿色的背影倒是能够和这景色融为一体.
云霞见他沒有继续主动说话.十分的不自在.她问着：“你做什么好端端地又出现在宫中.”“啧啧~小云霞.你果然是越过越傻了.这么蠢的问題也问得出口.像我这么痴情的人.毫无疑义是來找你啊~”江天啻转过身笑得反常.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云霞这次是真的无语了.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真是抽风了才会主动和这个人找话題.到头來还是被扣了顶不好的帽子啊.
江天啻好似浑然不觉.他的声音淡淡的.却蛊惑人心.“小云霞.你在这里发呆又是做什么.”
她……难道看上去像发呆吗她明明就是歇会儿好不好居然被说成发呆……
一脸怒气地看向江天啻.他仍旧是一脸无辜.写满了“你当然是发呆”.
第252章 【250】九十九，最亮的星
云霞心底虽是习以为常.但是怎么看仍旧是觉得怎么不舒服.她正欲开口.却被他打断了.“小云霞.如果我说……”
“你说的话都是开玩笑的.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云霞笑着反问.话语锐利地无疑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他仍旧是笑嘻嘻的.不过瞥开了头.“光凭一时间就断定一个人可不是好习惯.”
“我所认为的好习惯.就是离你远点儿.”云霞坚决不让他反驳.说完好快速地转身离开了.徒留给站在河边的他一个背影.
江天啻嘴角抽动着.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却落在她撑着的那把油纸伞上是哪一日他留下的那把.
……
雨停了.
似原本披在这座皇宫上的轻纱被揭开了.又是一轮艳阳高照.
云霞却始终都觉得心底苦恼.烦闷得很.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烦闷的根源.阳光透过树叶.照射在敞开的宫门下.留下了斑驳的影子.外面还有微风拂过绿叶发出的“沙沙”做响声.
“姐姐.你已经发了半天呆了.就不能正常些吗”一直坐在屋里的浩儿看着云霞自从午时回來之后就一直看着窗外愣神.或许睁着眼睛睡着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浑身一阵激灵.连忙又喊了几声云霞.云霞才是迷迷糊糊地回道：“你吵不吵啊.沒看我正在练习睁着眼睛睡觉啊.”
“……”
浩儿哪里会甘心在语言上轻而易举地被云霞“呵斥”.他回道：“姐姐.如果你要练这种神功的话.首先要学会水……”
云霞疑惑地看向他.
“只有鱼会闭着眼睛睡觉.鱼生活在水里.所以说咯.姐姐你这种天生注定不会水.而且永远也学不会的人.就不要做那种白日梦了.”浩儿轻叹了声.“姐姐.你……”
“停.”云霞生气地说着.“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丢了.”
浩儿不留情面.“……不信.”
云霞见他都拿捏好了的样子.她嘴角抽动着.狠狠地说：“如果有下次.我不把你丢出去.我就……”她想了一圈也沒什么好说的.随后又变回了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就将你（流流：扔出去当小受.呸.）……将你……”
浩儿洋洋得意地样子.“姐姐~所以说.不管如何.我绝对不用担心你会对我怎么样的.”
“……”云霞转过脸.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心底还在狠狠地郁闷着.自己这个“悲惨命运”.怎么遇到什么都不顺溜.
浩儿轻咳了两声.似乎是并不希望云霞的重点在他的身上.他绕开了话題：“姐姐.你就不去见见我的前任姐夫吗.”
“前任姐夫……”云霞的嘴角依旧是抽动着.这个词还真是完好地解释出了她和欧阳轩的关系.
“姐姐.你死之前想见的人不都见了吗.就差前任姐夫了.”浩儿将从前那个敬称“陛下”默默地改了.云霞嘴角抽动的更加厉害了.“我死之前……”
浩儿一把将云霞推出了藏珠阁.不忘说着：“就算不死.我也知道你如果不去见见他的话会继续发呆下去的.那么蠢的样子.你不知道我心底看着有多么不舒服.我真的是接受不了自己居然认了一个这么蠢的姐姐.”
云霞打了个哈切.她似乎是真的有些困了.冲着浩儿挥了挥手.也沒有继续推辞.她的身影渐渐在他的褐瞳中消失.浩儿依旧站在藏珠阁门口.目送着那早已离开的身影.
……
让云霞惊讶的是.居然在路上碰到了欧阳轩.而欧阳轩原本似乎是要去藏珠阁.却被也是撞见了她.
他只是自己一个人步行着.像是沒有想到居然会碰到她.云霞也不例外.
夜幕降临.夜晚天空中的那一抹红霞渐渐退去了.
和风肆意的吹打着.拂过人的青丝、眉睫.却又带來一种舒适感.
云霞站在凤凰台下.仰头看着这一共由九十九层台阶筑起的凤凰台.金碧辉煌.就算是夜色下.却比星星耀眼千万倍.
被风刮得.她有一种前所未有地困累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她更能够感觉到.站在旁边的那人的目光正无比紧张地看着她.似乎是担忧害怕着什么.
“再陪我走一次凤凰台.我就放你离开……好吗.”
欧阳轩温和带着笑意的声音回荡在耳畔.纵使眼眶再累.困意再浓.她还是缓缓的睁开了双目.看向欧阳轩.
她回以一笑.似害怕他担忧.自己先他一步踏上了第一层台阶.
一层一层的往后走……
每多走一步.她就感觉刮着的风越发的凌厉.看來是越來越高的缘故吧.
脚下沒有注意.一时间踩空了一脚.她神色忽然间变得紧张.身体向后仰去.幸好被他很快地接住了.
云霞显得有些别扭.从他的怀中起來.连忙快步走着.在第九十八层台阶处等着他.他也是很轻松地上來.一起站在九十八层的位置.云霞沒有说过多的话.微笑着像他伸出了一只手.
欧阳轩微怔.沒有预料到云霞的这个动作.却仍是一刻不曾迟疑地握了上去.共同走上了第九十九层台阶.然后站在了凤凰台上.俯瞰着下面的宫殿以及人.
人都犹如蝼蚁般.仿佛轻轻一踩.就会让他们无处容身.
或许.欧阳轩所站在的位置就是这个凤凰台上.而其他的所有人都只是凤凰台下的蝼蚁而已.
云霞最后沒有再往下想去了.她再怎么想.以后.这些也终究不不管她的事情了.
云霞望着天空中的繁星.她轻笑着：“听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
“你说.那么多的星星.哪个会是浩儿……”她的声音很轻.似乎这个词真的已经成了二人之间最沉重的隔阂.云霞又是自言自语着.“快要到七夕了呢.”
听到最后的那句话.他原本骤然握紧了的双手逐渐松开.似乎并沒有察觉到云霞的那只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抽了回去.他淡笑着说：“或许他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也不是沒有可能.”
“最亮的星是北斗星……”云霞似乎在不经意反驳了他的话.
“可是.那一日之后.你再也沒有迷路.不是吗.”欧阳轩仍旧用那种淡然的笑容掩盖起了所有的伤痕.似乎看不出來他心中的悲哀.“或许.他就是给你指路的那颗星.”
云霞的神色也是透着几分悲凉.虽然离开这个地方是她一直以來.心中都在想着的事情.可是当这一日真的要來临的时候.她忽然间觉得心中有些难受.
生活了这么久的长安……
“云霞.我……”他想要解释.其实云浩并不是他下令害死的.真正陷害云浩的人.是……
可是看着她此刻的样子.或许就算云浩并不是他害死的.但是云浩也一定会是她心中一道磨灭不掉的伤痕.
欧阳轩仍旧是哑然无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陛下.”云霞重新开口.她又是走下了几层台阶.似乎是准备离开.未曾回头.只是一边向下走.一边学着他曾经的样子.叮嘱着.“夜晚露重.早些回去.”
他凝视着她一点点越來越小的身影.时间在缓慢地流逝.直到最后化作了蝼蚁般的大小.他忍不住喊着：“云霞”
云霞在下面仰着头.冲着他嫣然一笑.尽管他看不清.但她同样是大声喊道：“欧阳轩”她咬咬牙.狠心补上了最后那句.“再见”
他听着那清晰的声音.伴随着蝉鸣的喧闹声.他的脸色忽然间的苍白.欧阳轩头一次感觉那样的无助.他的神情显得颓废地坐在凤凰台上.曾经.就算是他的世界毫无一丝光芒.但他却始终想着将來.
后來.云霞就如同一束光.出现在他那阴暗的世界中.他心底却始终认为.自己配不上她.那个爱笑、爱哭的女孩.可是.看着她和欧阳锦越走越远.心中却有着不甘.
他自认为自己配不上她.她一直都很单纯.从來不清楚他一开始接近她是带着目的.为了能够有朝一日灭掉宰相府讨父皇欢心.可是到了后來.他逐渐放弃了这个念头.那是她的家啊.她唯一仅存的家.他又何必执着地为了父皇而毁掉.
谁会想到.父皇竟然又将她与他绑在了一起.
父皇临终前的遗言.就像是这辈子的枷锁.他或许再也逃不开了顾全大局.诛连赫连氏九族.
他却用私心留下了云霞的命.抬头看看天空的星河.或许人归去后.真的有可能化作天空上的星星.他低喃着.“父皇……放过儿臣吧……
云霞.不管你怎么样.始终都是我心中.黄昏前、日出前的仅存的唯一的光芒.
……
云霞越走越远.直到回到了藏珠阁.转过头.不管在哪里.这个皇宫都会看到凤凰台.那个掠过一座座宫殿.比一切都要奢华的凤台.
虽是高处.却又是无与伦比的寒冷.
第253章 大结局 笑归去，隐退红尘
宫阙深深.雨势又是磅礴而下.宫灯摇曳着.那似乎已经成了黑夜中仅存的光芒了.
云霞站在回廊中望着外面的雨.似乎停不了了.
她之所以还站在这里.是为了等待一切事情的最后一个终了.
回廊的尽头.是道浅蓝色的身影背对着她.犹如初见时.墨发三千皆是散落于腰间.尽管蒙着面.但只是裸.露在外面的那双与她酷似的双眸.就让她感到无数的亲切.
“哥哥……”原來.那一日并不是所有的终结.
墨枥转过身.双眸黯淡地看着她.
依旧无言.
“哥哥……”
云霞有很多的话想要去质问他.但是却不懂.到了这一刻.所有的话语却在喉咙间卡住了.最后却只是吐出了一句.“你过得好吗.”
墨枥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那……以后能过得好吗.”
她也不懂.到了这时候.索要解药的那些话却都是说不出來了.
他仍旧是轻轻地摇着头.
“那.你能做到什么.”
他能做到的.似乎很多很多.但是云霞心底想要的.不过只是“过得好”.也仅此而已.
墨枥默默地拿出了一袋解药.放在了她的手中.半秒也沒有留恋.就将自己的手抽回.似乎准备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听.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几近崩溃地说着：“哥哥”
可是当他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她似乎未曾说过刚刚那句话.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他却并沒有离开.恢复了之前背对着她的动作.淡淡地开口.说出了今日与她的第一句话.“你以为.他会放我这个‘墨家余党’离开吗.”
“我也是啊……”云霞还想说.她是“赫连氏余党”.更应该灭了她.
墨枥不语.随后他神色带着一丝讥笑地说着：“赫连氏只是威胁到了地位而已.却从來沒有什么真正的举动.但.墨家却是真正的欲要谋逆.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所以.赫连氏只是因为盛极必衰吗.
云霞的目光空洞得无神.难道这就是“她问他将來会不会过得好”地真正答案吗.可是……
“围住他们.”她的耳畔跌跌撞撞地闯入了熟悉的声音.但是云霞知道.不是他.她看过去.站在那边的人是欧阳锦.欧阳锦未曾料到“她”居然会是云霞.立刻又说着.“不能伤害到墨鸢姑娘.”
云霞往前走了几步.她站在了墨枥旁边.对上了墨枥疑惑不解的目光.冷冷地开口：“你若是敢伤他.今日.我绝对不会活着离开.”
“云霞.你”
“他是我的哥哥.”
似乎这个意义并不足以表达.她又是笑着.“我现在唯一的亲人.”
欧阳锦似乎不能了解她的这句话：“云晴她们……”
“不一样.”云霞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否定了.“我说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就是唯一的.如果连我最后存在的意义都沒有了的话.我还要找什么理由.让自己活下去.”
云霞握紧了手中的解药.如果她不服下的话.或许……这条命就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可是他是害你的主使者啊.若非是他.你又怎么会中毒.”欧阳锦真的对此不解.他更加疑惑地看着云霞.周围的御林军左右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上前.
墨枥却并不打算就此离开.看着云霞有些幼稚的举动.他淡笑出了声.
云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她认识了他那么长时间.似乎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听他笑出了声.
墨枥揉了揉她的青丝.将原本有些整齐的发丝弄得很乱.仍旧是轻笑着.他揭下了那蒙面的纱布.对上云霞莫名其妙地目光.并沒有解释什么.
“害你的人.确实是我.阿鸢.你到底是有多傻.才会要保护置你死路的人.”墨枥的声音冷冷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线.随后又是开口.“傻妹妹.”
云霞的眼睛有些酸.似乎有泪水要滴落下來.
“要哭的话.就哭吧……我连阿鸢哭泣的样子都沒有见过呢.”墨枥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这样笨拙得表达.似乎也早已成了习惯.
云霞回想着.似乎她哭的次数.也是越來越少了.
她扑在了墨枥的怀中.低声抽泣着：“哥哥.哥哥.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哥哥啊……都是我醒來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不管怎么样.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阿鸢……”
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斜斜地从鼻尖上划过.滴落在唇瓣上.她抽泣着.似乎要将一切的苦楚都在这里哭出來.
墨枥的手有些僵硬.却仍旧是轻拍着她的背.与之前的话矛盾地说着：“阿鸢.不要哭了.”
云霞却是哭得更加厉害了.欧阳锦看着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下令抓住墨枥.墨枥毕竟是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对付那么多人.
“傻哥哥.竟说我傻.明明你才是最傻的.”云霞肯定的说着.她嘴角动了动.狠下了心來.将解药撇在了雨中.里面的药粉从纸中洒了出來.被雨水一冲.皆化作泡沫一点点消失.
然后她看着墨枥.神色似有些愧疚.
墨枥仍旧是淡定地说着.沒有责备.沒有生气.沒有崩溃.始终是语气冰冷地说着：“那解药.是独一无二的.你扔了.可就再也沒有了……”
云霞点头.“我懂.”
欧阳锦神色大变.他过去一把拉住云霞的手.随即又吩咐他们赶紧围住墨枥.不能让他逃了.
“你疯了”
云霞轻笑着.摇头.“沒有.”“我说了.他是我最后的一个亲人.也是我最后活下去的意义.这个皇宫中.整个天下中.我只要哥哥平安”云霞声音沙哑.近乎吼着说出地这句话.
她猛烈地咳嗽了好几声.竟然有鲜血喷出.云霞仍旧是觉得神色疲倦.
他.为什么不愿意见她最后一面.
云霞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却发现在很远的远处.也正是穿过了深深地宫阙.在那耀眼的凤凰台上.有着人在看着这边.尽管只能看到一个不清晰的身影.连颜色都无法确定.但她可以肯定.那是欧阳轩.
他似乎沒有撑伞.只是任自己在雨中.
她低喃着出声.“我的名字在清晨.在傍晚.只要天边还有云霞的时候你就一定会想起我……或许.还有夜晚的月亮也是.就连满皇宫的鸢尾花也不例外……”她的名字云霞、月忧、墨鸢……
她不知道.那个人在凤凰台上.却也是苦笑着低喃：“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我不应该为了自己将那道遗诏拿出來的.我不该册封你.强留你.让你生活在这里.一次次地寻你回來……我早该知道的.你不属于这里.可是.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
云霞嘴角滑过了一丝凄惨的笑.之后.她就感觉脑海中一片混沌.
一切都是黑暗的.看不见一丝光彩.
她不知道墨枥最后怎么样了.有沒有活下去.有沒有平安.
不知道欧阳轩怎么样了.会不会被雨水淋出病了……
不知道江天啻怎么样了.会不会还在笑嘻嘻的.却也是傻傻得等着她……
最后.归于寂灭.
……
……
淅淅沥沥的雨缓缓落下.滴落在地上、屋檐上.滴答的声响沒有再停歇.树影葱茏.映照的雨声如同莺鸣.
马蹄声声.随着清风.
一辆马车在幽静的小道上飞驰着.小道两侧绿树成荫.雨声就如同百鸟啼鸣.虽不宛转.却悠扬动听.
躺在马车中昏死的人迷迷糊糊得睁开了眼睛.她的神情似乎是有些惘然.环顾着这四周：“自己.居然沒死……”
云霞掀开了车帘.像往常似的.无数次朝窗外看着.心底竟然隐隐地期盼着能看到什么.却始终只是看到了美景.
她索性坐在了外面.不怕雨水地打落.
看着驾马的人.轻拍了拍他的背.“浩儿.原來你会骑马啊.居然不早说……”
浩儿仍旧是投以鄙视的一眼目光.“姐姐.我貌似不需要和你说吧.貌似说和沒说也不会有什么区别的.”
“对了~所谓的给你下毒不过只是一个幌子.为的是告诉天下人.墨家余党.已经全部除掉.以后.姐姐.你貌似要便会姓林了.”
“林月忧.”
“那我就叫做林浩.”
浩儿咧嘴笑了笑.“陛下还想要告诉你.‘对不起’.然后就是墨枥……他到最后只是让我转交给你一句话.”
到最后……
难道.真的是死了吗.
云霞的心中一片死寂.但是看着眼前浩儿明媚的笑靥.她忽然间重新确定了自己将來活下去的目的.不再是为别人.似乎.她该为自己活一回了.
小时候.是为了爹爹……
后來.是为了浩儿与墨枥……
似乎.她真的从來都沒有为自己活过.哪怕只是那么一天.
她的脑海中依稀勾勒出那人的样貌.仿佛看见了他在冲着她招手.仍旧是温和得笑着说：“对不起.”
她又是坐回了马车中.掀开了车帘.却意外得发现了一个笑嘻嘻得人仍旧是躺在马背上撑着伞.
“江天啻”
他负手躺着.风吹得他衣衫摇摆.紫色的袍子显得异常妖艳.却仍旧是勾勒出那挺拔的身姿.他仍旧是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她.嘴角漾着丝笑容：“林、月、忧.”
“姐姐你再这样趴着窗户.知不知道马车一边重一边轻很难弄得.”外面仍旧是浩儿的声音在愤愤着.
……
似乎.一切都只是归于这样一句话
不如红尘笑归去
正剧正文终
第254章 结局三 蝶恋花，已成追忆
（接上一章“归于寂灭”）
死寂.不管在哪里.都到处充斥着死寂的味道.仿佛一切的生物就此沒有了生命.仿佛阳光永远消失了那般.
留给他的.只剩下那份深深的绝望.
他的目光仍旧是紧紧地盯着床榻上躺着得那个人.脸色苍白如雪.他伸出了同样白皙的手.轻轻地擦过她的脸颊.在那润滑的脸颊上來回得抚摸着.
如果.这些只是戏剧里面的一段戏.哭过后也就罢了.可是……
到处都是阴阴的、沉沉的空气.让人感觉压抑到了极点.她的双眸空洞.也是无光.半睁半闭.
“云霞……”
“你醒醒啊……”
“你还答应过我明年的季夏月要去看萤火虫呢……”“你还答应过我会好好的生活下去的……”
“可是.你一次次地离开我也就罢了.”
“为什么要这样的诀别.就连最后一个笑容也不愿意给我吗……”
“云霞.”
他神情近似颓废.将脸轻轻地抵在她的脸颊上.又怕弄疼了她.重心仍旧放在自己的身上.靠着她.忍不住伸出手将那冰凉的身体揽入了怀中.想要尽自己的一切去温暖她.
欧阳轩只是靠着云霞.目光毫无眷恋地看着外面.又是看着云霞.他忍不住痛哭着.伏在她的身边.泪珠一颗颗地滴落下來.打湿了他的衣衫.也打湿了她的衣裳.
他喃喃着：“我错了.我不应该弄湿你衣裳的.还要换.不然会着凉的.虽然知道你并不会有什么大事.可是.尽管是有些小病.我也会心疼啊.”
“云霞.你为什么就从來都不肯为我想想.你为什么就这样不顾我的感受.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到了最后.我还是将你弄丢了.对不起……我.我并沒有想要弄丢你的.对不起”
他撕心裂肺地哭着.似乎在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
有时候哭泣不是因为难过.而是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再也无法挽回了.
就如此刻的他.
记忆中那个就连酒窝和眼睛都在笑着的女孩似乎就那样如泡沫消失了.
云霞……你当真那么狠心.将我一个人孤单的丢到了这个世上么.哪怕是你离开.我说过.我还可以去寻你.就算是远远得看着你幸福.也总比这样好.
或许.其实狠心的是他吧.
若非他.云霞又怎么会就那么……就那么……去了……
若非他.她就不会当这个皇后；若非他.她就不会沦落到连孩子都保不住；若非他.她就不会一再的离开皇宫却又回來；若非他.她就不会失去记忆……
若非他.她就不会走的那样诀别.
一切.都只是因为他……
欧阳轩几近泣不成声.不知何时.他竟然颓然地跪在了床榻边上.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拿着一壶酒.径直就往口中倒了一口.他只觉得心好疼.撕心裂肺的疼.那种忽然间就被掏空了一切的疼痛……
原來.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输赢.而他.终究是满盘皆输的那个人.
恍惚间.似乎看到那个人笑靥如花.脸上挂着一些生气.跺脚说着：“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听.喝酒还不带上我.”
记忆中.似乎如果她还在的话.看见他这样喝酒.肯定会生气得骂他竟然不带上她一次.
“砰”
一下沒拿稳.酒壶掉落在了地上.溅到了床榻上.弄湿了他的衣衫.青瓷的壶四分五裂地碎开.白酒染湿了地面.渐渐地在地上勾勒出了花的形状.
他猛然间想起來.连忙弯腰去捡碎开的酒壶.不小心被弄破了手.却仍旧是紧紧地握着酒壶.锋利地碎片犹如刀一般.顿时间鲜血直流.滴洒到了刚刚被白酒染湿的地面.鲜红的血液在水中迅速地蔓延开.犹如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盛开.
那也是彼岸花……
欧阳轩只是觉得心如死寂.就连手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他将碎片又是愤愤地扔在了地上.却仍旧是泄不出心中的苦恼.又是重新趴在了床头.对着云霞小声痛哭着：“你都不安慰安慰我……”
他语气脆弱得就像一个孩子.
他又是伸出手.动作轻轻地拽了拽她的衣裙.见她沒有反应.又是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可是却不小心将血蹭在了上面.他惊慌失色：“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给你擦……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不要不理我了……”
原本站在栖梧殿外的江天啻将屋内欧阳轩的话听得真真切切的.他若有若无地苦笑着.轻轻地说了声“卿可安好.”.便又落寞地离开了.
谁又会想到.当今的陛下居然会有着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云霞.你骗我.你为什么总是骗我.你为什么从來都不能不骗我……为什么……”欧阳轩的眼睛挫折得看着云霞.他真的感觉天塌了.也就是此刻的感觉.
“我來陪你好不好……我來陪你.一起去渡冥河.你会不会已经去了.都不愿意等我.”他又重新地贴在了她的跟前.不忘说着.“呀.我忘了洗了.你会不会嫌我脏.”
“如果下辈子.我还能记得你.一定要去寻你.”
……
羲和轩帝二年兰月.帝寻回敬仁皇后.但敬仁皇后忽暴毙.殡天.
帝痛哭不已.停留七日后火化.
……
熊熊烈火纷飞着.仿佛要将一切的记忆都吞进其中.彻底的燃烧.
空气中还有些潮湿.好不容易才将这火点燃.
他的手中空荡荡的.到最后抱着那个骨灰盒.似乎是在也不愿意放开.可是.离开这里.似乎是云霞的梦吧.生前她不能离开.死后.决不让她再葬在那个沒有自由的皇陵中.
似乎一切都迟了.
……茫茫江流.他站在甲板上.将白花花的骨灰撒出了一手.不忘说着：“你不会水.现在让你练练……”
鸢尾花丛.只有枯萎的花瓣还飘零着.他又是撒了一手.同时低喃着：“虽然枯萎了.但是明年的五月还会有的……”
定情湖畔.无数河灯远去.他到了这里的时候正好是七夕.看到了无数佳人互相依偎着在湖畔边坐立.他孤寂地扬着手.又是将一轮骨灰撒在湖畔中：“我去买花灯.和你一起放……”
只是.当那最后一缕骨灰也都被抛洒之后.他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就连站立起來的力气也都沒有了.
欧阳轩只是带着绝望地看着四周.那么多的骨灰.他却一丁点也沒有撒在长安.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不愿意再回來.
“云霞……你还会回來看我吗.”
他仰起头來.仿佛看见了蓝天白云中点缀着一个笑脸.直到那人的容颜渐渐由模糊到清晰.最后却又是模糊不堪……
……
羲和轩帝三年.晴嫔诞一子.帝过继于敬仁皇后.赐名“凌昭”.
羲和轩帝七年.封三皇子为太子.
……
皇宫中.看着哥哥或是弟弟都是结伴着走.他一个人站在墙角的地方.无助地望着天空.五岁的少年有着一双无邪的.乌黑的双眸.双眸的样子或是颜色.都像极了云霞.
“父皇……”
“昭儿.怎么了.”
“为什么要封儿臣做太子.”昭儿不解地问着.
欧阳轩自嘲地笑着.“因为……你有着一双与她一模一样的眼睛.丝毫不差.”
“她.是母后吗.”昭儿的印象中.因为他是过继给皇后娘娘的.所以母妃常常想來看他也看不到.他的样样东西.也基本上都是由父皇亲自來教的.
欧阳轩沒有说什么.凤眸仿佛透过了他.看到了什么.扬唇温和一笑：“昭儿.有些事情.你将來自然会懂.”
昭儿最烦别人这么说了.但是这个人毕竟是他的父皇.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因为父皇太过宠他.以至于其他的皇子都和他十分的疏远.
“昭儿.你该去练琴了.”
昭儿睁着无辜的眼睛：“父皇.儿臣今日可以不练吗.”
“你讨厌学琴.”
“不是……一直都在学春江花月夜.父皇从來都不让儿臣换.儿臣有些乏味了.”昭儿哪里会懂得那么多的事情.仍旧是这样理直气壮地说着.
“好.回來让先生再去教教你别的.”
昭儿有些震惊：“咦.父皇您不亲自教儿臣了……莫不是儿臣做错了什么……”
欧阳轩仍旧是十分温和地说着：“父皇.只会春江花月夜一首琴曲.”
五月了.鸢尾花又是开满了皇宫.那个似乎是整个皇宫的禁忌.从來都沒有人敢提起來“端敏敬仁皇后”这六个字.
仿若蝴蝶在翩然起舞.昭儿练习春江花月夜的声音徘徊在花海之中.挥之不去.他独自一人站在了鸢尾花中.蝴蝶在他的身边轻展着翅膀.各色的蝴蝶都在四周.显得五彩斑斓.
似乎是春江花月夜的琴声在袅袅响起.余音绕梁三日不断
分支结局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