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凤女》 01-10 第1章 文序章凤缘初起（上） 天色微微有几分阴沉，却是迟迟没有落雨。 “铮——”长长的一声韵味深重的琴音缓缓升起，紧接着便是那清脆悦耳的声音。 阁楼内的声音一传千里，一个一袭粉衣的小女孩端正的坐在古琴旁边。 小女孩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柔顺地垂肩，水灵灵的大眼睛映着阳光，仿佛有阳光在里面跃动着，卷翘的睫毛俏皮的颤动，就像一只可爱的蝴蝶。水嫩的粉唇微微向上勾着，显得女孩十分活泼可爱。 女孩的上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就如同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一般，双手却依旧是不停的在几根琴弦中挑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不散。 欧阳轩的脚步怔住在赫连府这当朝的宰相府面前，年纪才十岁的他眼底竟是有着一种高深莫测，细细的欣赏着这曲《春江花月夜》，淡漠的瞳孔中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一丝不苟的脸上掠过一丝不经意的笑容，俊俏的脸上那一双浅咖啡色的眼睛流露出醉人的温柔，高挺的鼻子，樱花般的嫩白的皮肤，两片薄薄的嘴唇，性感而不失高雅。那迷惑众生的一笑更是让人深深陷入其中。 仿佛，看不出眼前的人只有十二岁一般。 “皇……皇兄你怎么也……”欧阳轩听着这首曲子微微有些出神的时候，一个带着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低下头来便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欧阳明。 “私自出宫，父皇会治你怎样的罪？”他的语气淡淡的，仿佛眼前的人并不是他的弟弟一样，语气中没有透露出丝毫的关心与疼爱，好像两个人不过只是路人而已。 欧阳明撅起了嘴，瞪着欧阳轩：“皇兄难道就不是私自出宫了么……” “孤有圣旨，父皇让为兄来到赫连府做点儿事情。”十二岁的年纪说起“孤”这个字却格外显出了他的淡漠，以及——那根本就不像是十岁儿童的表情！ 眼眸中仿佛是冰冷无比的江河，可是发起火来却依旧是平淡无比，仿佛不曾有过波涛汹涌的时候。 “皇兄你不要告诉父皇好不好……”欧阳明怔住了一瞬间，随后嘟囔起嘴，泪眼汪汪的看向欧阳轩。 “好。” 他面色平静却温和的笑了笑，若不是年龄在那里，恐怕是不会有人相信眼前的这个一袭蟒袍的当朝太子仅仅十二岁！ “铮——”阁楼内，赫连云霞愣住了，看着琴弦崩断所发出了声音，不禁涌出了几分暗淡，没错，她泄气了。 “玉荷，带我去外面走走吧。”她点起了脚尖，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哀伤，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着一直守在她身后的小丫鬟开口，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浅浅的笑容。 赫连府门外，欧阳轩见琴音就这么终止了心底不禁感到几分惋惜，迈步垮了进去，看着欧阳明依旧站在原地，出声提醒道：“还不回到皇宫？若是让父皇知道了你贪玩成性……” “好了！皇兄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欧阳明嘟囔起嘴，迈开步伐缓缓地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赫连云霞来到了她爹爹赫连修的房门前，本来想着要去爹爹的房门前禀报一声，可是转念想到这个爹爹何曾管过她的是生是死，心底黯然，转身便直接想要离开，可是脚步一下子没有站稳，差点儿就摔倒了，幸好被一双手拉住了她。 云霞起身，扑腾了几下自己的裙摆，这才发现那双手竟然一直都没有松开自己，脸上不仅有着几分隐隐浮现的怒意，撅起了小嘴，想要抽开自己的手。 “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么？”欧阳轩笑了笑，虽然他才十岁，但是不可否认那股从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气息。看着欧阳轩，云霞忽然有了一种被别人居高临下看着的感觉。 她拍开了欧阳轩的手，双手环腰，嫩粉色的裙摆上多出了几道裙褶：“什么恩人？你只不过是扶了我一下子而已，就算你没有扶我，我也可以自己站起来的，没听过自己的路自己走么！”她有着几分闷闷不乐，头上戴着的唯一一根发簪随着动作“叮铃铃”响了起来。 “可不管怎么样，我仍旧是扶了你一下。”欧阳轩淡淡的笑着，他的个子足足高出云霞半个头来，头一次遇到了一个竟然不畏惧他身份的人，心下只觉得十分好奇。 “我……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让你扶我！你信不信我回来告你非礼！哼！”她原本还想感谢一下子他的，却不想被他的一句话挑起了倔强的脾气，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礼法了，张口就是一句没理头的话。 “告我？”欧阳轩忽然笑了出来，声音仍旧是带着居高临下，却不由得的多出了几分兴趣，“你告谁呢？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呢？” 云霞忽然沉默了，左右打量了一番欧阳轩，目光落在了他的玉佩上，嘟囔起嘴，思量了许久，才缓缓的开口：“锦……你是欧阳锦么？” 众所周知，皇帝欧阳清的几个儿子每一个都有一个上古寒玉做成的玉佩，玉佩上面雕刻着单名。云霞所说的是皇帝的次子，但并非是欧阳轩。 这一下子，欧阳轩更是乐了出来，看来那个王兄要帮他来背这个黑锅了：“对呀！我可是欧阳锦，父皇的二儿子，太子的亲哥哥，你还敢告么？” “谁……哼！玉荷，我们走！”她的话落到嘴边，只是吐出了一个“谁”，随后对欧阳轩做出了一个鬼脸，脸上是笑嘻嘻的表情，“不理你了！哼！”说完，便拉着身后的丫鬟，一路小跑从后门绕出了府。 …… 云霞来到了街上，还没有来得及去看什么，便感觉有什么晶莹的液体落到了她的脸上，仰起头来，才发现是细雨丝丝。 身后的玉荷撑起伞来，帮着云霞遮住了雨，随后便把手中的伞放到了云霞的手中，确定了云霞稳稳地拿住了伞，便给自己也撑开了一个。 “小姐，要不我们先回府吧？”玉荷小心翼翼的问道。 云霞摇了摇头，嘴角勾出了一抹甜甜的笑意，与之前的黯淡形成了极大的差异，却是怎么看都不属于她八岁的年龄。就像欧阳轩的那抹冷静，同样不属于他十二岁的年龄。 第2章 文序章凤缘初起（下） 忽然，云霞远远望去，便看到有一个年龄与她要差不多的男孩站在雨中，看他身上的衣服，不像是乞丐，可是为何会在雨中露出那种茫然的神色？一只手提起了快到地上了裙摆，冲着男孩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男孩看着云霞，眼底微微带着几丝戒备。 可是云霞却没有发现，而是把自己的伞塞到了他的手中，触碰到了他手的冰凉，不禁问道：“为什么你的手会这么冷？”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暖，好似比春风更加熙和。 男孩估计别过脸，不去看云霞，似乎是不懂得云霞为什么要关心他一个路人。 “淋雨会生病的，难道你的爹娘都不管了么？”云霞见男孩并没有理会自己，却依旧是关怀的说道。 男孩依旧是没有说话，这会儿却是愣愣的看着云霞。 “轰隆隆——” 忽然间，天空中白光乍现，响亮的声音让人耳朵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她用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耳朵，却还是有着余音徘徊。 “呼——”等到那轰隆隆响个不停的雷声可算停住了，云霞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放下了一直捂住耳朵的双手，长长的袖子盖住了她那有着几分纤细的双手，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容，别样的好看。 “小姐……您要是不回府的话夫人会生气……”玉荷低着头顿了顿，开口缓缓地说道。 “等等……”看着云霞就要走了，小男孩忽然开口，云霞回过头来看着他，笑吟吟的问道，“有什么事情么？” “你害怕打雷么？”男孩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把伞，目光中带着几分炙热，看向云霞。 她摇了摇头，声音十分恬静：“不怕。” “那……你刚刚……” “刚刚那声音我耳朵都快被震聋了，总得捂一下吧！”云霞冲着他笑了笑，又问了一句话，“还有什么事情么？” “我想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赫……”云霞刚刚想要说出赫连两个字，转念又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叫云霞。白云的云，晚霞的霞。”说完，看向男孩，问道，“你呢？你又叫什么？” “我叫白夜。昼日夜晚的白夜。”男孩缓缓地说道。 云霞侧着头，笑了出来：“你这个名字真逗……白夜……好，那我先走了，你珍重！不要在淋雨了，身子会坏的。”说完，便带着笑意跑回了府。 云霞走进了府中，刚刚到了大殿，便看见了“家人”全部都坐在那里，她面对着赫连修，缓缓的下身行礼：“见过爹爹。” 赫连修的神情复杂，盯着云霞那双漆黑的双眸，随后淡漠的问道：“为何不给你娘请安？” “我娘是林玥馨，不是她！”云霞起身，看见坐在另一边的夫人，在说第二句话的时候伸出手来指着她，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听到，包括她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放肆！”赫连修震怒，拍了一下桌子，便看见云霞那有些受伤的神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停住了动作。 夫人缓缓开口：“老爷，云霞她毕竟年幼，你看云汐不也是常常见到人都不知道行礼么。”“我不需要你来帮我开脱。”云霞不屑再去看夫人，“我娘是死得早！虽然我从未见过她，但是并不代表你就是我娘！” 夫人倒是没有怒意，看着站在一边的道士，转而将目光放到了云霞身上：“云霞，今日让你来是想让乾伦法师帮你来算一卦，看看命。” 只见那位道士一看到云霞的面容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微微地欣喜，以及一份莫名的恐惧，仿佛面对着小女孩的怒意，便是忍不住的有一种害怕的感觉：“此女命数不凡，将来必定是皇后的命格呀！” 这一句话，除了云霞以外的人都是惊讶至极。 现在的皇帝是欧阳清，可是皇后之位却已经有人了，那么，必定话中所说的就是欧阳轩！而且云霞与欧阳轩年纪相仿，云霞又得到先帝如此宠爱，并不是没有可能。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才不愿意做那什么皇后呢！”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愿意与不愿意这么一说。”这时候，赫连修淡淡的开口，看着云霞那张面孔中透露出来的熟悉深深地刺伤了他。 云霞咽了一口口水，感觉到眼眶中有几分湿润，连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出去，听着身后几个人的大喊，她却是没有动静，依旧是不停的跑着——跑着——“啊——”感觉到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她微微抬起头来，眼泪如同江流洪水一般夺眶而出，声音逐渐变得沙哑，坐到了地上，低声哭泣着。 忽然，看见眼睛前面有一张纤白的手，手中握住了一张拐角处绣着鸢尾花的手帕，她一下子夺了过去，用来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抬起头来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她咧了咧嘴，依旧是啼哭不止：“怎么又遇见你了……呜呜……” “喂，你哭起来很丑。”欧阳轩看着云霞，声音低低地，说不出的好听。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伸出手，又握紧了手帕，帮着云霞细细的擦着眼泪。可是雨水却是止也止不住，很快就又和泪水混在一起。 “我不丑！你才丑呢！”云霞习惯性的反驳了一句，压根就没有去管眼前的人是谁，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目红红的，几条淡淡的血丝，乌黑的长发一不小心落到了嘴里，她顿时伸出自己的手来去整理满头乱呼呼的青丝。 云霞抬头望了眼前的人一眼，注意到自己刚才那一只手碰到了他那纤白的手，而且他竟然亲自帮自己擦眼泪，一时间又是羞又是惊，更有着几分欢喜，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仿佛乱耳根子都红透了一般，连忙起身：“那个……那个……刚才谢谢呀……我……我就……我就先走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一溜烟的往回跑去。 欧阳轩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朗声笑了出来，忽然感觉到什么掉在了地上，他缓缓地弯下了身子，捡起了手帕，手帕上面一个“玉”字是那般的明显。 雨水依旧在不停的落下，一阵寒风刮过，扬起了他在伞下的青丝，他笑了笑，朝着皇宫的方向准备回去。 “恭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3章 【001】天命凤后 大和王朝永源二十一载冬月，永帝驾崩，太子欧阳轩登基大统，改年号为贞传。封九皇叔欧阳风为安王，皇长子欧阳睿为洛王，皇次子欧阳锦为陵王，皇五子欧阳明为明王。 先帝遗诏，命赫连府次女平安郡主赫连氏为皇后，次年三月成婚。 太子府原有四个侧妃、十七个夫人、二十三个通房丫头、二十五个司青。 柳侧妃柳雨荷、冷侧妃冷如嫣、杨侧妃杨紫妍、齐侧妃齐冉月封为荷妃、嫣贵妃、烟妃、月妃，其十七个夫人封为嫔，二十三个通房封为昭仪、修仪，二十五个司青封为贵人、美人、才女。 尊先帝遗诏，封赫连府次女平安郡主赫连云霞为中宫皇后，赐封号：端敏敬仁。 封先后柳氏柳晚晴为西宫太后，赐封号：恭元孝。特赦免端敏敬仁皇后不用给恭元孝太后请安，且众嫔妃也无需给皇后请安。 …… 成婚前夕，赫连府。 赫连云霞一脸惘然的坐在镜子前面，练了一个多月的礼仪，自己就要嫁给那个如今天下的君王欧阳轩了吗？ 镜中的女子有着那幅倾国倾城的容颜，可是……却有着几分憔悴。 女子一双细柳眉弯弯长长的，一对大大的桃花眼一眨一眨的，带着浓浓的悲伤，鼻梁微微有点儿高挑，看起来很精神，樱花粉的唇瓣薄薄的，粉嫩粉嫩的，令人有一种诱惑的感觉。 她缓缓地解开了自己挽了起来的青丝，一瞬间，一袭如瀑青丝垂直而下，乌黑亮丽。 一身鲜红的嫁妆却与那苍白柔软的脸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头上的金钗银钗感觉十分沉重，她的脸上毫无生机，就好像是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一般。众人只道是恭喜，却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她想不想。 可是……那是先帝的遗诏，无关乎她想不想，她就必须要成为皇后，成为那个后宫中权力最大的女人。泪水浸湿了眼眶，在毫无意料之中掉落下来，一滴一滴看上去是那样的凄惨。 “小姐，你就不要哭了，成为皇后到底有什么不好的？”给她梳妆的腊梅看见自家的小姐的凄惨，不禁为她感到心疼，出声安慰道。 虽然说小姐与陵王、明王他们是青梅竹马，可是与皇上也不例外呀！她真的想不出皇上哪里不如陵王了，让小姐伤心成这样。 云霞低眉，暗暗嘲讽的笑意浮现在嘴角，看着桌台上的那张纸，不禁伸手拿了起来，上面的字体清秀却带着风傲：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真是讽刺！试问有哪一个皇帝可以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且……她不爱欧阳轩！ 可是……她却身在宰相府！她是当朝宰相的女儿，就没有爱与不爱这一说，尽管她不爱，她却也要嫁给欧阳轩。 “咚咚咚。”门外一阵敲门声，腊梅连忙跑去开门。 只见一个绿色衣裙的女子独自一人站着，从她的衣着身装上可以看出，此人绝对是一个富家女儿，她脸上的神色好似是不忍，也好似是喜悦。 “大小姐。”腊梅行礼，轻轻地说道，眼底有着几分不愿。 此人，正是赫连府长女，赫连云霞的姐姐——赫连云晴。 她的眼底好似有着浓浓的情谊与不舍，直接跌了几步，连忙走进来，双手执起云霞纤细的手，语气依依不舍，“二妹……” 云霞冲她笑了笑，说道，“姐姐……妹妹我嫁给了皇上，就不会再有人阻止你嫁给陵王了，你不应该笑么？” 赫连云晴一阵错愣，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妹妹，话语愣在嘴边，变得结结巴巴，“你……二妹……你在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么？”云霞看向她，笑意盈盈，虽然脸色苍白，却好似天仙下凡一般美丽，“姐姐不是爱慕陵王很久了么？只缘是因为姐姐一直以为妹妹与陵王两情相悦，所以从未说出过心声，如今妹妹将要成为皇后了，那么就没有人阻止姐姐了。姐姐不就可以心想事成，嫁给陵王做陵王妃了吗？” 赫连云晴愣神了片刻，随即笑了笑，说道，“妹妹你马上就要成为皇后了，好好歇息吧，免得皇上怪罪。” 云霞点了点头，目光中的伤心显而易见，陵王……欧阳锦……他很快就不属于自己了么…… 姐姐，你可知，成全你幸福的……是我终身的相伴…… 次日，皇上与皇后大婚，但皇上并未临幸皇后。 云霞坐在栖梧殿的榻上，静静的等着。 按照大和的规矩，栖梧殿是历代皇后的宫殿，虽然云霞的头上盖着红盖头，但是却也能明白此刻的栖梧殿里燃烧着许多红色的蜡烛，应该围成一个龙凤呈祥的图案，前方不远的桌上应该摆着一些大婚必吃的食物，榻上的红被子上面应该绣着许许多多的娃娃，称为百子千孙被。 不出她的意料，很快，欧阳轩就进来了，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与鸢尾花香。 鸢尾花……他竟然是在讨好着自己么？ 在喜婆的指导下，他用玉如意挑开了云霞那张绣着花好月圆的红盖头，喜婆也就退了出去。 虽说礼仪与民间的相仿，但是毕竟是皇家，所以也就不一样。 “云霞……”欧阳轩挨着云霞坐了下来，身上依旧是那淡淡的酒气，声音微微沙哑，目光凝视着毫无生气的云霞。 那个男子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一身红色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 几乎是头一次吧，云霞看见欧阳轩竟然有几分痴迷，一瞬间不禁微微愣住了神。 被他的一句“云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神色微微一僵，上齿紧咬着下唇，低着眉目，声音淡淡的，纤尘不染，却依旧是透露出当年那份傲气：“若是皇上想要云霞的身子，便拿去吧。” 欧阳轩听到后苦涩的笑了起来，大手抚摸了一下云霞的脸，却是对准她的樱唇慢慢地吻了下去，就在云霞以为他会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欧阳轩却放开了云霞。“你放心吧，既然你不想，朕就不会强求。”虽然他的声音听上去是柔情无比的，可是却掩盖不住心中的伤痛，“你还爱着锦王兄，对么？” 云霞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呼吸有点儿不协调，“嫔……妾……妾不敢……” “没关系。”欧阳轩忽然淡淡的笑起来，“朕会等的，等到有朝一日你会愿意做这个皇后。” ——没关系，朕会等的，等到有朝一日你会愿意做这个皇后。 他的话语虽说像蜻蜓点水一般，可是却在云霞的心中落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那样的深刻。 “只怕……你不愿意给朕那个机会。”欧阳轩依旧是笑了笑，转身离开了，独留云霞一个人在栖梧殿中。 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抚摸在自己的嘴唇上，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欧阳轩亲吻自己时的景象，脸不禁微微发红。 “小姐？小姐，奴婢看见刚刚皇上离开了，您……”腊梅慢慢地走了进来，语气中微微有几分着急，目光紧促的望着云霞。 “腊梅，帮我把蜡烛都熄了吧，再帮我宽衣，该歇息了。” “是。” 第4章 【002】后宫生活 转眼间，日子就不平不淡的过了两个月，由最初的三月转换成了五月。 五月，正好是鸢尾花开的时节。 日光熙和的太和殿，左右两边摆了好几把檀木椅子，正上方是一个正座，刻印着九天凤凰的纹样。 “嫔妾等给太后请安。”众皇妃齐齐给太后请安，唯独没有赫连云霞。 “皇后娘娘到。”随着太监的一声，走来一位身穿蓝色衣裙的人，水蓝色的外群，浅蓝色的中衣，纯白色的裙摆，袖口上绣着春天的牡丹花，衣裙中间的是一直翱翔的凤凰以及几片祥云。此人有着不凡的容貌，脸上带着一种浅浅的笑容，并没有过多的梳妆，所以脸色略显苍白。头上的首饰和身上的挂链不多，但身上所配的皆是价值连城之物：如意链、凤尾簪……不多，虽说是价值连城，可也不算过于的华丽，但头上的一个极为贵重的簪子却可以看出此人特别的身份——金尾凤瑶。 她的步伐一摇一晃，裙摆微微打转，转出了一个“蝴蝶”。 “嫔妾参见太后。”赫连云霞甜甜一笑，微微俯身行礼，说道。女子名叫赫连云霞，也就是当朝人人羡慕的皇后娘娘，大和第一才女。 其他嫔妃见皇后娘娘来了，也都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脸上笑得十分妖艳，齐声说道：“嫔妾等参见皇后。” 太后的装着雍容华贵，一身棕色的衣袍显得她十分庄重严肃，没有了曾经的那份活泼，微微蹙了下眉，却还是出声道：“各位请起，皇后，皇上已免了你每日请安，也道了不需行礼。” 赫连云霞一笑，道：“太后笑谈，太后乃皇上生母，臣妾为皇上妻，就算皇上已免，但家之长礼若都免了，不是让外人见笑了吗？”虽然话语里没有道明，却是在说皇帝。也就是欧阳轩不懂礼数。 “皇后，你懂礼仪，哀家很高兴，皇上对你情之深，希望你能懂。”太后略微蹙了蹙眉头，脸上露出几分不悦之色，说道。 “太后说笑。”赫连云霞看到了太后的不悦，也没有多说，又道了一句话。 …… “娘娘，皇上那么喜欢您，为何不招您侍寝呢？”赫连云霞身边的贴身丫鬟玉荷问道。 “玉荷，不是不招，是我不愿。你从小跟着我，原因想必已猜到了。”赫连云霞淡淡地说道，脸上有些苍白，走在御花园里。 御花园中百花盛开：牡丹似火一般的鲜红艳丽；月季含羞一般，还是花骨朵，几片花瓣几片花瓣的绽放开来……姹紫嫣红，数也数不尽的美丽。在一片不算大也不算小的空旷的草地上，一朵朵，一簇簇妖艳的蓝色与紫色当中，是一抹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色。 这片蓝色，显得忧愁；那片紫色，显得忧伤。就像一只只绚烂的蝴蝶一般，在这片葱翠欲滴的草地上面翩翩起舞，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种花朵，有着一个美丽的名字——鸢尾花。 突然，她停住了脚，看着边上的花，不仅蹲了下来，脸上还出现了淡淡的笑容：“玉荷，这鸢尾花，是欧阳轩弄的吗？”谁不知道，全紫禁城，额……应该是现在这世上，大概也只有这位皇后娘娘敢直呼皇上欧阳轩的全名了，对于别人而言，叫一声可就是杀头大罪了。“嗯，娘娘，皇上不知哪来的种子。只知这是为了博娘娘一笑。”玉荷笑了笑，看见自己家小姐很久没有笑了，如今笑了，她便也开心。她的命是娘娘救得，娘娘开心，她就开心；娘娘难过，她也难过；娘娘若生，她便死撑着也要活；娘娘若忘，她也绝不独活！从小时候起，这句话便落印在玉荷的心底，“定是从欧阳锦那里要的。”赫连云霞微微一笑，说道，倾城容颜上不禁显得更美。 “只要提到王爷娘娘总会笑。”玉荷一时心急口快，把话说错了。 云霞愣了愣，随后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再说了，本宫已是他的弟妹，是当朝皇后，而他是陵王，是皇上的王兄，若被皇上听到，便是斩首的大罪。”赫连云霞脸上刚有的欢笑又空无了，淡淡道说完了一句就起身走了。 云霞走到凉亭边，只见一名男子吹着笛子。男子身穿着一件蟒袍，上面的蟒蛇十分凶猛。男子脸上带着一种谦谦的笑容，背对着云霞，眼底的最深处有一抹他都不知道的落寞。对于这笛子的声音，云霞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她的笛子就是他教的啊！垂下了脸宠，轻唤了一声：“欧阳锦……” 这声音使陵王的心也不由得“咯噔”一跳，仿佛这声音就犹如天籁般的歌声，但他还是冰冷的转过身，极力装作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赫连云霞喃喃的念了一句，嘴角的笑容越发讽刺，自嘲的一笑，勾了勾唇，有些痛苦不堪的说道：“是啊，你是陵王，我是皇后，你明知我不想要这个位子，却偏偏给我。” 欧阳锦也害怕吓一下子冲动会有什么出格的动作，或者是急火攻心对身子不利，以云霞的脾气，不是没有那个可能，但还是迎着心里的害怕，说道：“皇后说笑。” “说笑、说笑……难道六年的感情也是说笑吗……”云霞还要再说什么，但身子很弱，晕倒在了地上。只知道有个人抱住了她，其它的一无所知。 欧阳锦扶着云霞摇摇欲坠的身体，神色复杂至极，看着那张比昔日憔悴了许多的容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远处的一个丫鬟看见了此景，连忙跑着去告诉太后。 床榻上的人睫毛微微颤了颤，双眸微微睁开了，就对上了一副充满柔情而且带着担忧的双眸。 那对眸子……一瞬间，她竟然看痴了。 “云霞，你醒了。我喂你吃药。”欧阳轩慢慢的扶起云霞，说道。欧阳轩身着一件龙袍。游龙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戏珠，周围有着一片片祥云，那是吉祥的瑞兆。他的黑发三千直直落在背上，漆黑的头发十分乌亮，脸上带着十分温和的笑容，那笑意直达眼底，似乎眼里也很开心。那双丝毫不输给云霞乌亮的眼睛十分闪耀，眼底的深处闪烁着一种光芒。 “你应该用‘朕’的”云霞的神色有些慌张，不想看他那笑意盈盈的眼睛，令她总是觉得亏欠了他什么，嘴角露出一种不自然，正准备俯身下榻给欧阳轩行礼，就被他给扶起了，说道，“嫔妾……” 云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欧阳轩打断：“朕说过了，你身子弱，不用多礼。”欧阳轩眼底闪过无限的心痛，似乎是在心痛云霞，好像也是在为什么而感到悲哀。 “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规矩不可乱，更可况是在皇家。”云霞低下头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咽了一口气，说道。 “你是在怪朕娶了你吗？”欧阳轩眼底的光芒忽然消失了，但在一瞬间之后又回来了，好像在任何时候他都是一个谦谦君子的模样，从来不对云霞有半分逾越。 “嫔妾不敢，天子之命不可为。臣妾只求赫连府的人能好，他能好，皇上能好，就够了。”云霞抿了抿嘴，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的说道，但是眼底，却好像与曾经不太一样了。多了一份悲伤，多了一份约束，多了一份心痛，少了一份快乐，少了一分自在，少了一份活泼。 “在你心里，他永远都在朕前面，也比朕重要。时不时？”欧阳轩眼里有几分心痛，却是对云霞的语气极为宠溺，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可是在不经意间，还是会发现眼睛里的那抹苦涩，心底的痛处传来，令他好像都不能呼吸。 云霞特意避开了他的眼睛，许久过后，纯黑的双瞳里没有任何波动情绪，如同死尸一半的看着他，上牙紧紧地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了鲜血才停了下来，现在的她哪里还有以前面对欧阳轩时得那种风华。 良久，欧阳轩见她不语，心痛的说了一声：“朕……只是想确定。” 云霞啊云霞，若非父皇的遗诏，我也知道你不会嫁给我。父皇啊，你究竟…… “皇上，您还是少说为妙，嫔妾……嫔妾不爱陵王。不论如何，你毕竟是嫔妾的夫君，但是……您也是天下的君王。”云霞看见欧阳轩伤心的样子，紧咬着下唇，说出了一句违心的话。 欧阳轩注视着她，忽然笑了，“是么？” 第5章 【003】水嫔有孕 皇帝纳后，举国同庆，普天同欢。 宴席上，左边是朝臣，右边时妃嫔，一连着好几十个长桌摆放着，一块块鲜红的长布搭放在桌上。四周的房梁上都系着长长的红纱布，屋子的交界处是用纱布盘起来的红花，显得十分艳丽。 “臣等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嫔妾等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霞和欧阳轩同时走来，所有人下跪说，其中，包括着欧阳锦。 或许，这就是身份的差别。 “各位请起。”欧阳轩道，同时也牵着云霞的手坐下说。突然，水嫔用手捂住嘴，做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干呕着。 “爱妃怎么了？”欧阳轩最主要还是在意的身边的云霞，淡淡的问道。似乎，只有在云霞的面前，他才会笑得那么温和，才会像一个谦谦君子一般，时时刻刻为她着想。 “嫔妾好像有身孕了。”水嫔的脸上向红霞一般，多了几分羞涩，低下头用帕子捂住嘴说道，同时看向云霞。 “快叫太医！”欧阳轩眯了眯眼睛，嘴角多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却依旧是安然的说了一句。 “皇上，水嫔娘娘已有身孕一个月余。臣恭喜皇上，恭喜水嫔娘娘。”董太医把完脉后连忙向欧阳轩和水嫔行了一个大礼，说道。 “既然爱妃已经有孕了，那日后就要小心些了。”欧阳轩道。此刻，整个酒席的主角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水嫔，没有几个人注意到端敏敬仁皇后在喝闷酒。 云霞苦笑，未道言语。眼底的光芒时而闪烁，时而黯淡，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 “娘娘，娘娘，您身子未愈，不能如此酗酒。”玉荷看云霞的脸上渐渐染上的红晕，然后又听她咳嗽了几声，心里也是着急！那是她的主子！要知道，云霞前阵子还染了风寒，如今身子未愈，就如此酗酒。更何况，云霞从小时起，就是大病不断，是大病，不是小病！ 明明想劝云霞，可云霞的性子一上来，就不会那么容易下去，她没有听玉荷的话，接着拿起酒罐，往杯里倒。“哗啦哗啦”几声，云霞一下子没有拿稳，酒罐“砰”地摔倒了地上，酒从地上蔓延开了，绽放出一个妖艳的玫瑰。而酒罐，早已碎的不成样子，东一块儿，西一块儿。“唉，世事难料，玉荷，你说如果我……”云霞的话刚刚说了一半，就已经听不见声音了。 “娘娘，娘娘，快来人哪，皇后娘娘晕倒了！”耳畔流连的，便只剩下玉荷的叫喊声。 欧阳轩听到了，大惊，连忙放下酒杯准备送云霞回宫，可是偏偏又一个身影抢在了他的前面——欧阳锦。 欧阳锦在听到玉荷的话时，所有的惊讶并不不欧阳轩要少，明明在心底一次次的警告自己要远离云霞，她已经成婚了！可是脑海中只要一旦翻滚出她昔日的容颜，昔日的笑容，昔日的天真，心中就割舍不下。 这一次，同样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身不由己的去抱起了云霞。 欧阳轩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抱住了云霞，心中涌起了许多不知的情分，欧阳锦……他敬他是自己的哥哥，可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验他的耐性。 顿了顿脚步，连忙追了上去。 欧阳锦与他并非一母同胞，就敢如此，长久下去，他这个皇帝的颜面哪儿去！ 他可以容忍云霞心中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他，但是……他不能容忍别人来欺辱他的颜面，更不能容忍别人来欺凌皇家的颜面！哪怕他与他是至亲骨肉！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场变故给打断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兴趣再看下去，也就散了场。 赫连云晴却愣愣的坐着，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淡淡的妆容透出几分华美……可是，她是为了他而装扮的，如今，他却为了她的妹妹离开了，那样……还有什么用！ “妹妹，该回去了，爹爹让我来催你。”赫连府的长子赫连云鸿看见云晴的愣神，声音淡淡的，却透露出关心。 赫连云晴起身，一袭淡粉色的衣裙却无比的与一个人相似，总以为这样就可以取代云霞在陵王心里的位置……可是……取代了不也只是一个影子么？ 云霞她最喜欢粉色，如今她却穿的粉色，凭着那张与云霞有几分相似的容颜，落下的却也只是影子。 “妹妹你想做陵王妃么？”回府的路上，赫连云晴不愿意再坐马车，赫连云鸿就也下了吗，陪着她慢慢走，忽然，一句话就这样传入了耳朵。 他的脚步声一点儿没变，声音淡淡的，好似没有说过这句话一般。 赫连云晴顿了顿，看着眼前的哥哥，微微撅起嘴，眼里多了一分黯然，“想。”很浅很浅的一个字，却也改变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他的脸上露出风骏的笑容，“那好，等下次入宫的时候我便去求皇上，让他将你赐给陵王，做陵王妃。” “可是……陵王他喜欢的不是我，是云霞。”她犹豫了一刻。 “没有可是。云霞已经做了皇后，就不可能是陵王妃，这个位置也永远不会属于她。陵王不喜欢你又如何？日久生情，日久生情，皇上初见云霞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么？那时候还口口声声称着‘小姑奶奶’，可是如今，他对云霞的态度谁看不出来？” 赫连云晴咬了咬下唇，这个动作却透露出来与云霞的相似：“云霞她毕竟是我的妹妹，这样做会不会……” “横刀夺爱？”赫连云鸿笑了笑，看向云晴，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原本乌黑亮丽的青丝此时此刻就像一团鸟窝一般，“云霞她毕竟与我们不是一母同胞的，虽说她从小就不受爹爹宠爱，可是爹爹却是最关心她的一个。所以……没有必要。” 真的没有必要么？陵王……欧阳锦……赫连云晴攥紧了双手一种嫉妒的感情涌上心头，同时，也暗暗的下了一定的决心。 第6章 【004】一生一世 大概过了一日，沉睡不醒的云霞才微微睁开的眼睛，双眸刚刚张开，就看见榻边上说话哽咽的玉荷，以及，那一双担忧而明亮的双眸。 “娘娘，都说了不要酗酒了，都昏了一天了，您可真让玉荷着急啊！”玉荷带着哭腔说道，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眼眶十分通红，看得出来，她哭了很长时间。 “好了，玉荷，我保证下次不会了。”云霞温和的笑了笑，苍白无力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喜悦，安慰着玉荷，又道：“备纸吧，以往这个时辰都在练字。” 玉荷这才想起来，她竟然疏忽忘了主子平时的习惯，真是该死！急急忙忙起身去拿，似乎把不得自己有四条胳膊，四个手，好能同时干活儿。 看着十分纯白的纸，云霞执起笔，在白白的宣纸上写下了一首诗：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集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馀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求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笔端顿了顿，又是一横清秀的字开始写下去：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 接着另起一行：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娘娘，这首诗是什么？”玉荷看着云霞十分工整，而且写字的笔端十分用劲儿，笔迹十分好看、风雅，看着这首自己并不熟悉的《长恨歌》，一时心直口快，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白居易的《长恨歌》。”云霞收了笔，将毛笔放回了笔台上，冲玉荷笑了笑，就犹如许多年前一般。 玉荷想也没想，有时一句话便脱口而出，话刚刚出口，就后悔了：“奴婢虽识字，却不太懂这首诗。”玉荷有些疑惑：娘娘似乎并不长写这首诗，今日……玉荷冒着心里的疑惑，问道。 云霞回过头，看着玉荷，道：“写的是唐朝的杨贵妃与唐明皇的故事。唉，就算唐明皇再爱杨贵妃，也要因为朝政而处死贵妃。曾经，连带着杨贵妃的家属杨国忠都封为了宰相，可是正因为如此，才引发了安史之乱。导致唐明皇不得不绞杀杨贵妃。”其实，云霞并不觉得杨贵妃可怜，因为在她死后，能感觉出唐玄宗对她的感情，只是觉得可在江山与美人中，帝王选择的永远都是江山。 此时的云霞不知道，有一天，她会经历与杨贵妃一样的绝境，甚至是，更为残酷。 玉荷看到云霞哀叹了一声，道：“娘娘，您别再哀叹了，为什么入了宫您总是闷闷不乐的呢？好歹也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后？” 云霞见玉荷如此，眼中的悲哀淡去了几分，嘴角不自觉的弄出一种笑意来，可是眼底却无半分笑意，说道：“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到自己闷闷不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好也只是个名分，得到这个位置令人骄傲吗？与其有着这样一个名分，却要丧失自由，那我宁可不要。我进宫，不过是为了赫连家罢了。” 玉荷看见赫连云霞笑了，并未察觉到她眼底的波澜，不由得心生欢快之情，道：“老爷待娘娘又不好，心里从来没挂记娘娘，娘娘为什么还要帮老爷呢？” 云霞闭上眼睛，面色十分沉重地说了一句话：“再怎么样，爹爹于我，有着生育之恩和养育之恩，此恩情若是不报，岂不成了不孝之女了。” 我不求名，不求利，不求能够当皇后，不求拥有非凡的一生，现在也不求爹爹能疼爱我，求得只有《白头吟》里那一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可是，为何这般的难？ “娘娘，你真孝顺……”玉荷顿了顿说道，闭上了自己的嘴巴，阻止住了自己要说的话。自己真该好好管一管着嘴巴了，什么话都说！ 孝顺？真是可笑。玉荷，那是你不知道，这其中有很多很多的原因，我不得不答应。 玉荷并没有问下面的两句话是什么意思，毕竟那是云霞常常写到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 恐怕这一生，她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份独一无二的情爱了…… 一会儿，忽然听见门外有太监高呼：“嫣贵妃到！” 玉荷看到冷如嫣含笑走进了栖梧殿，她的心中微微一阵挣扎，很快便低下头来行礼：“奴婢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千安。”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冷如嫣孤身一个人踏进了栖梧殿，鞋底发出了一阵轻轻的响声。她冲着云霞微微行礼。身上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襦裙，头上钗折一支步摇，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双眸十分明亮，令人很是喜欢。她脸上的皮肤胜似白雪，紫红色的双唇慢慢蠕动着，显得十分妩媚。 云霞的眼底闪过一瞬间的黯淡，轻笑了几声，再看时，漆黑黑的目光和以往一样，看不出喜好的波动，说道：“姐姐，不必多礼。你我从小便认识，你与皇上也只是知己，所以，你我还是姐妹。” “姐妹”二字云霞加重了字音，似乎，好像她从来没有姐妹一般。 “妹妹你原谅我了。”冷如嫣文雅的笑着，坐下来握住了云霞的手，似乎带着感激的表情。 云霞冷笑，反问道：“我有什么理由不原谅你呢？” 不原谅你什么？不原谅你没有阻止欧阳轩娶我？还是没有阻止先帝写下那份诏书？ 第7章 【005】思欧阳锦 夜晚，云霞躺在榻上，难眠。脑海里与陵王欧阳锦的事情，越来越清晰。 “小哥哥，你怎么受伤了，需要我救你吗？”那一年，赫连云霞十岁，欧阳锦十四岁。 “……”欧阳锦没有说话，赫连云霞却当作他默认了，把他的伤口包扎了起来。弄得妥妥当当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待云霞弄完后，欧阳锦的目光有几分疑惑，奇怪地看着比自己小了四岁的小女孩，问道。 “当然知道，你是当今皇上的次子，欧阳锦。”云霞轻轻一笑，目光中是笑意盈盈，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眼睛里透出的庄重与她的年龄极为不符，理所当然的解释道。 欧阳锦见云霞明明知道自己是皇嗣，却没有半分的惊恐之色，心里好奇，便问道：“你不害怕吗？” 云霞听见欧阳锦的疑问，脸上笑了笑，就连目光中也充满了笑意，解释道：“我要怕什么，是你来到赫连府的，顶多是治你一个私自出宫得罪，又不关我的事，对了，你怎么受伤的？” 欧阳锦不禁有些惊讶，从他幼年时，除了父皇和母后，还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欧阳锦没有回答赫连云霞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就是欧阳锦的？” 赫连云霞“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欧阳锦很是纳闷，为什么她会笑，为什么女孩子总是动不动就笑，有时候还哭，好烦哪！“你为什么笑？” “你难道不知道你带了腰牌，是个人就看得出来。我是赫连云霞，做个朋友吧！”云霞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就变了，也顾不上欧阳锦什么反应，就盯着他的腰牌看。 欧阳锦一听他是赫连云霞，便有些了解这个女子，谁让父皇总是念叨呢？似乎没有看到云霞那有着几分灼热的目光，他冲着云霞也淡淡一笑，一句话就戳到了云霞的伤心处：“你是庶出的？” 小云霞一听这话，立马停止了笑，微微蹙眉，心里想着：果然是他！她微微撅嘴，找着椅子坐了下来：“你不也是庶出的？不过一个身在皇家，一个身在大臣家罢了！”欧阳锦听了，竟是无言反说回去。“为什么父皇那么喜欢你？”欧阳锦也感到好奇，为什么父皇对待他比对他亲生子女要好很多。 云霞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当初欧阳风去找溜出宫的欧阳明的时候，他念了一句‘子不孝，母之过’我一时感觉到不顺口，就说‘应该是子不孝，父之过吧！’可能是因为这句话传到了皇上耳里。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欧阳锦说道：“如若真是‘子不教，父之过’，那你可知道当初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所以要说皇子、公主一般都是‘子不教，母之过’。因为父皇多数要忙于朝政，没有时间来管我们这些子女，最多也就是检查一下先生让我们背诵的诗词什么的。子女不懂的礼数，自然要怪母亲了。” “你当我不知道啊！我就是听着不顺口。莫名的顶了一句欧阳风的话。”云霞小声嘀咕着。 “罢了，要不是皇叔，你没准儿连父皇的面都见不到。”欧阳锦听到云霞嘀咕的话后，心里笑了笑，却觉得云霞很有趣。 也或许，从那时候起，欧阳锦便做着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可爱的女孩，一直陪伴着他，而他的职责，就是守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云霞想着想着，不禁笑了出来，在心里念叨着：欧阳锦啊欧阳锦，若我们还在那时候就好了。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有一点儿模糊，看不清是谁，模模糊糊的感觉，那好像是欧阳锦，但是，又不像是欧阳锦，精模模糊糊的感觉，心底却在莫名的想着，那个人，竟然有点儿像……被自己忽视已久的——欧阳轩。 …… 第二日，云霞去给太后请安，发现欧阳轩也在，一看这局面，便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很简单，那日她晕倒后，是陵王救得她，按宫里的规矩，一个王爷抱了皇后，而且还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 这不是明摆着给皇上戴绿帽子么！藐视皇家天威！ “嫔妾参见皇上、太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云霞自知犯了错，还请皇上与太后娘娘责罚。”还未等欧阳轩和太后说话，云霞便主动认错，虽说语气满是诚恳，却是猜不到她的心底在想什么。 太后向来不喜欢她，如今又丢了皇家的脸面，不定会怎样惩罚自己。倒不如自己请罪，那样，惩罚也不会严厉不到哪儿去。何况，赫连家还尚在，就是柳氏一族，也不敢如何。 “皇后，哀家就罚你去佛同颂经七日，如何？”太后心底不禁赞叹了一番赫连云霞的聪明，但是却依旧冷面冷色地说道。 “母后，云霞那时……”欧阳轩虽然对那件事心有不悦，却也只是针对于欧阳锦的，看着云霞将要受罚，心里也不会好受，急忙要出声替云霞开脱。 未等欧阳轩把话说完，就被云霞打断了：“嫔妾甘愿受罚，谢皇上、太后娘娘。”下面的众嫔不禁有些生气，赫连云霞被陵王抱了，皇上还为她求情。可是她们顶多只敢心里想一想罢了，脸上、嘴上表现出了就要没命了啊。 欧阳轩，抱歉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得不伤害你。我心里的那个人，是欧阳锦，但不是没有你的位置。最起码，我会记得，曾经在雨中，有一个人，陪着我嬉戏。 云霞不断地在心里说道，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辜负了欧阳轩对她的一片深情，而且，她甚至和欧阳轩已经算不上以前的朋友了。现在的自己，对待他，好像还不如以前的凶狠。 …… 佛堂里，云霞攥着佛珠，一点儿一点儿的触动着，而她自己的心却不能平静下来：以前不是只当欧阳轩是朋友的吗？怎么现在却又对他那么差劲？赫连云霞，你就算不喜欢欧阳轩，也不能对待他就如同一个陌生人啊！可是，如果不是欧阳轩娶了你，现在又怎么在佛堂里不停地念着经呢？ 欧阳轩……欧阳轩…… 脑海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够不会在乎她的感情、她的心在不在他的身上就娶了她，可是……这是皇室，纵然有千百般无奈，也是无可奈何的。 她还是理不清，该怎么样去面对欧阳轩。三月份进宫，现在已经五月份了，每一天，自己都在躲避着见到他，可是都在皇宫之中，抬头不见低头见，有时候，自己想多却又躲不了啊！ “娘娘！” “小姐！”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向在耳畔，云霞抬起了头，看了看门处，只见两个打扮精致的丫鬟连忙走了进来。一个是玉荷，另一个就是腊梅。这两个丫鬟都是她从赫连府里带出来的，一个叫她娘娘，一个叫她小姐。“娘娘，皇上刚才为您求情，您为什么还要这样，弄得玉荷心痛死了！” “就是就是，也弄得腊梅心疼死了，小姐！” “做了错事，理应受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每个人犯了错，皇上都为他求情的话，哪还有国法么。那要这个国法又是干事么用的。”云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冷声说道。 “可娘娘您晕过去了，又不知道，您哪里有过错？”玉荷说，一旁的腊梅也跟着和：“是啊是啊，小姐您什么也没做，就算有错，也是陵王的。” 云霞笑了笑，反问道，“陵王难道没有受罚？” 第8章 【006】隔墙有耳 腊梅倒是多嘴起来了，“当然受罚了！皇上惩罚陵王跪祖庙呢！说是要向历代皇帝配个不是！你说陵王又没有得罪那些已经死去的皇上，为什么还要向他们赔不是？陵王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啊！皇上怎么会一点儿也不念在手足之情，要去惩罚陵王呢？” 云霞听到后，眉心不禁深深紧蹙起来，出声打断了腊梅接下来的喋喋不休：“陵王受罚了？怎么会受罚呢？”提起陵王，云霞总是会失控的关心起他来。 “哟！小姐奴婢都忘了您还不知道！是这样的，皇上说陵王不分尊卑贵贱，竟然敢染指当朝皇后……据说当时出言十分狠厉，冷漠无情呢！”腊梅正欲再要讲下去，手背就被玉荷狠狠的掐了一下。 “嘶——”腊梅抬起手来看着自己手背红红的，有一条长长的印子，撅起嘴来，一脸苦水地看向玉荷，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要再度说话，就看见云霞的失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多嘴了。 腊梅看着云霞脸上那份失魂落魄，又出言安慰道，“小姐！要罚的话陵王现在也应该在府里好生歇着了，据说大少爷和老爷还有大小姐一同求的皇上呢，不然陵王现在肯定很惨，您就放心吧。啊——” 玉荷又使劲儿掐了腊梅一下，云霞这才回过身来，摇了摇头，脸色苍白的笑了笑，“既然陵王已经没有事了，那又与我何干！陵王是陵王，我是我，他本就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小姐……”腊梅看见云霞一副明明伤心却死撑着的样子，心里不禁也为她难过，一时又想不起来怎样才能让云霞开心，就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巴掌，脸上落下了一个淡淡的红印子。 她又开始来捂住脸，倒吸了几口凉气，“好疼啊——早知道我就——我就——不抽自己了——” “你这傻丫头！”云霞被腊梅的举动给逗乐了，忍俊不禁，笑了几声，随手从身上掏出一个药瓶子，递给了腊梅，说道，“宝刀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要是你这张脸坏了，我就找不到什么好的地方了。” 门外戛然而止的脚步声，欧阳轩淡淡的抬起头，心中的苦涩只有他一人知晓，其他的人，又怎能明白。 云霞越是强调不重要的，在她心底就是越重要的。 自己，难道就什么也算不上么？ 轻轻的推开了门，屋内的任何人都没有想到欧阳轩会来。 “嫔妾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云霞的发丝有几分凌乱，她连忙起身，垂下的步摇遮住了她那对明亮的眸子，看着不禁暗淡了下来。 欧阳轩笑了笑，挥手让玉荷与腊梅出去，她们便也退了出去，云霞，一直都在跪着。 他伸手扶起了云霞，乐呵呵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叫我‘死太子’了？” 云霞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摇了摇头，“嫔妾不敢。” “是你不敢，还是不愿。”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忍不住的来问她。 云霞垂眸，乌黑的青丝遮住了她的双眸，挡住了她的千万情分：“皇上您说过，不会逼迫嫔妾的。如今，是要逼迫嫔妾么？” 欧阳轩重重了叹了一口气，只留下了一句话，便也离开了：“你还是不愿……”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那句话的一刹那间，心底竟然涌起了许多的舍不得。 看见欧阳轩走了，玉荷与腊梅便又走了进来。 “对了，大哥是最近要进宫吧？”云霞放了下手中已经快要短线的佛中，缓慢的抬起头来，眯着眼睛问道。 腊梅想了想，说道：“小姐，前些阵子奴婢回府取东西，好像听到大少爷是明儿来，大小姐和老爷貌似也要来。” “爹爹也要来？他们进宫……糟了，糟了！”赫连云霞的话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很是慌张。爹爹的风寒本来就没有好全，现在天气并没有完完全全的回暑，只怕，会有什么事情。 “娘娘，您怎么了？”玉荷问道。“爹爹进宫觐见皇上，虽说不是第一回 ，但是却从来没有和欧阳睿碰面，可是明儿是欧阳睿也进宫的日子，对吧？”云霞的语气中并不是全部的紧张，带着几分淡然，也有着几分看不出的神色。 爹爹，那个生了自己却没有养过自己的爹爹。那个自己费劲了一切心机想要去讨好的爹爹。那个不肯对她笑一笑的爹爹。 “是啊，小姐，有什么异样吗？”腊梅深深的不解，问道。 “这么算来，似乎一切都合理了……去，玉荷，你难着我的令牌，去找爹爹，让他明儿别进宫，否则，就是死路一条了。爹爹他身子已经不太好了，常年酗酒，如今进宫要是遭人暗算的话，后果不定怎样呢。”云霞紧促了眉头，有几分黯然的说道。 “啊？那大小姐和大少爷呢？”玉荷有些疑惑，但也没有问过多的话，因为她知道，主子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他们没事。太后一党终于要行动了……”赫连云霞的嘴里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赫连云晴，赫连云鸿，自求多福吧，我只能帮助爹爹，你们，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如果太后是真的不喜欢赫连府的话，但是看在赫连府三朝元老的面上，也不至于啊！更何况，欧阳家的江山如果没有赫连家的帮忙，也就没有现在的大和了，或许，只是普普通通的和国，江山……还在独孤家呢！ 天色渐渐变黑，连出宫的玉荷也回来了，二人不禁问云霞为什么说太后一党要行动了。 云霞长呼一口气，说到：“昨天水嫔应该没有怀孕，因为她是被太后利用的棋子，只是她自己不知罢了。太后一直讨厌赫连府，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明天水嫔应该会来，然后就会小产。因此我这个皇后便做不成了，我做不了皇后那么赫连府就少了一根脊柱，到时候铲除起来就方便多了。” “那和明王、安王、洛王、陵王有什么关系？”玉荷问。 “洛王欧阳睿与我们赫连府向来不和，而且他也是太后的儿子，欧阳轩的亲哥哥，但是太后以及先帝对他的宠爱丝毫不比欧阳轩少。可他却没有那所谓的野心，虽然先帝留诏了，但如果太后藏起来，便无人得知。欧阳睿之所以会对他的亲弟弟如此只好，大概就是因为太后，太后和赫连家不合，满朝皆知。” 腊梅像听懂了什么一般，不再追问，反而颤抖起来，而玉荷，则在一旁熟思。云霞有些黯然的看了她们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隔墙有耳，有些事情，说明白了，就所有人都知道了。 第9章 【007】兄妹相见 一日来之匆匆，去之匆匆。 “赫连云鸿，你对你的妹妹，多少也有些了解吧？”欧阳轩问着赫连云霞的大哥——赫连云鸿。 “臣不敢瞒皇上，臣这个妹妹，臣还真不怎么了解。她的性格时而好，时而坏，阴晴不定。”赫连云鸿略有歉意的说，这歉意，是对他的二妹赫连云霞，而不是皇上欧阳轩。身为他的妹妹，他竟然如此不了解她。因为从小，爹爹对他便从来没有过问过，只是，爹爹对她却也有不同，只不过他现在才发现。 欧阳轩没有看向赫连云鸿，有些不稳定的目光落在窗外——佛堂的方向，开口说道：“呵……她被太后关到佛堂了。” “要是以她以前的性格，八成打死也不会去，如今，竟能安静到如此地步。想来……唉。”赫连云鸿叹了一口气，为他这个妹妹，也为爹爹，爹爹明明对待云霞胜过他们任何一个兄妹，那就是——遗弃。 只有在遗弃中，人才能学会成长，而且也能让她免离开这宰相府的争斗。这便是爹爹对待云霞那般不好的原因。可是云霞，却丝毫不知…… “你要见她吗？”欧阳轩有些冷漠的声音响了起来，问道。或许，目前只有在云霞的面前，他的声音才是柔和的。眯了眯那促狭的双眸，一抹察觉不到的情绪闪过。 “皇上既道出此言，臣岂敢不遵。”赫连云鸿笑了笑，并未察觉到欧阳轩的那抹不知的情绪。 “大哥。”云霞见了赫连云鸿，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并没有过多的语言，似乎，面对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不相识的陌生人。 “二妹，云晴也来了，你不见她吗？”赫连云鸿没有被云霞的语气所感染。的确是赫连家亏欠了这个妹妹，对他们冷淡，他也无话可说。 云霞冷哼了一声，之前身上换了一件纯白色的衣裙，头发也只是用一个簪子随随便便的宛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是语调却是极为冷淡：“既然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此时此刻，虽然云霞的眉毛依旧是细长弯弯的杨柳状，可是却在不经意间微微的蹙了蹙眉头。佛堂供奉的正中央的是一个眯眼笑着的弥勒佛，旁边是滴水观音，一个长长的瓶子中间插着两根杨柳。四周是几把椅子，看起来很是朴素，一点儿也不想是一个皇后该住的地方。 “参见皇后娘娘。”赫连云晴走了进来，半跪倒。 “姐姐。”云霞只是淡淡的礼貌的称呼了一声，其余的动作丝毫没有，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准确说，应该是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姐姐，什么时候，她也有姐姐了？ 那个从来不怎么疼爱她的姐姐，倒是在她成为了皇后过后，不再等着她成为陵王妃的时候，才是她的妹妹么？ 原来，她竟然那么可悲。 “二妹，姐姐真的不是有意让你……”赫连云晴犹豫不决的说道，似乎做了什么很对不起云霞的事情。 云霞看着眼前这个有一两分与自己相似的姐姐，可是，她是赫连府的嫡长女啊，从小就有娘亲疼爱，有爹疼爱，哪像自己，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没有那个所谓的娘，爹爹又对自己不闻不问的。 云霞要说一丝一毫也没有嫉妒过，那是假的，可是现在，她却嫉妒不起来了，最终，还是淡漠的开口：“姐姐，一切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 的确，她不想再提了，那些最痛苦的记忆，最好是可以忘掉。 可是，脑海里深深盘旋了十六年的记忆又怎是说忘就可以忘的？ 人，是为了执念而活。从前，她的执念是得到爹爹的宠爱，如今，已然是不可能了，那么……她的执念是什么？ 赫连云晴微微一愣，立马换上了温和的笑容，说道：“谢谢你，二妹。”可是，却在看不见的深处，她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浩儿他没来吗？”云霞口里的浩儿自然就是赫连府里的小儿子——赫连云浩。 “浩儿整天嚷着要见他二姐，这会儿能来了，却又不敢来了。”赫连云鸿冲着云霞笑了笑，解释道。 云霞微微一怔，一种黯然的心情划上了心头：“呵……因为我是皇后吧？”她的语气似在问，又似在肯定。 云浩打小儿和云霞的关系好，可是云霞却没有想到，原来有朝一日皇后这个称呼井然会成为她最大的阻难。对欧阳锦的阻难，对云浩的阻难。 云晴把头低了下去，叹了口气，道：“要是一切，还可以回到六年前，我们姐妹……” 六年前……这三个字，就像是云霞心里的伤痛，虽然她表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是在六年前，她认识的欧阳轩；是在六年前，她知道了欧阳锦；是在六年前，那个所谓的爹爹毁了她的信念；是在六年前，她明白了什么叫做嫡出，什么叫做庶出；是在六年前，她开始装出一个性格刁酸的女孩……一切，都从六年前开始…… “没有这个可能，就算有，也只能是在梦中。你们回吧，再晚一些，就要出大事了。”云霞抿了抿嘴，低下了头，语气变得缓和了一些，说道。 赫连云晴与赫连云鸿一笑，自是明白赫连云霞的意思，起身走了。 …… “娘娘，水嫔求见。”守在佛堂外的太监叫道。赫连云霞望了眼玉荷，示意她宣。 “水嫔娘娘请进。”玉荷一笑，做出一个让水嫔进来的姿势。腊梅见水嫔从门外进来，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做，她蹙了下眉。 水嫔看到了，讽刺的一笑，说道：“不过是一个空有其名而无其实的皇后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赫连云霞，你别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云霞嘴角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讽刺，淡淡的一笑，有些不屑的说道道：“真不知薛府千金竟是如此泼辣，真是让本宫明白一事：子不教，父之过啊。”这一句话，虽然还以往的冷淡，却把水嫔和她的爹娘一块扁了。 子不教，父之过……如果不是因为这短短的六个字，想必自己也不会认识这皇宫的人了吧。可惜，说出去的话，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你……告诉你，我水嫔今天有孕了，倘若在你这儿出了差池，你可担待不起！”水嫔一脸的跋扈，有些嚣张地说道。 “你大可以试一试，我也正不想当这皇后，可就算我不是皇后了，怕也轮不到你来当。而且，你肚子里的枕头放大了，一个月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云霞的语气仍是一点没变，还似以往的那般冷淡。 第10章 【008】天诛地灭 心机、手段，她不是不会，只是她不想。 若是有朝一日，她真的要玩了心机的话，后果连她自己都不敢去想。 若是有那一天，她便一定要把皇宫搅个天崩地裂。 因为那时，肯定有人会负了她。 水嫔突然有些慌张，忙道：“我……谁说本宫是装的了，这说明……本宫……本宫怀的是双生胎。” 云霞连头都没抬，看也没看她，就冷漠的说道：“在本宫的面前，你没有权利自称‘本宫’，最多，只能称个‘嫔妾’。”云霞出奇的用了‘本宫’来称呼自己。 “等会儿，你是不是就该演一出小产？原本我以为只是太后利用你，没想到你竟然知道，而且甘愿。”顿了顿，云霞又再度说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水嫔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句话，是能在宫里生活的至理名言。 突然，门外被一群人围住，欧阳轩、杨紫妍、柳雨荷、齐冉月还有太后同时走了进来。云霞转过头，微微行礼：“嫔妾见过皇上、太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不知皇上太后‘远驾’而来所为何事？” 话里话外，明显的不乐意。 欧阳轩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侧头瞟了一眼水嫔，眼底有几分不屑，前一刻还万分柔情看向云霞的眸子这一刻却是冰若寒霜。 “水嫔，你到这来做什么？”他没有回答云霞的问题，转头看向水嫔，语气竟隐隐的和云霞有些相似，问道。 “我……嫔……嫔妾是来看望……皇后妹妹的。”突然，水嫔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下跪道：“嫔妾，见过皇上、太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嫔妾该死，竟是冒犯了皇后娘娘，还望皇上与太后娘娘恕罪！” 欧阳轩没有看水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赫连云霞，说道：“朕听闻，有人想蓄意谋害皇嗣，特来看看。”欧阳轩的目光有些狭促的落在云霞的身上，此时的他，正在温和的对云霞笑着。 对上他的目光，云霞的心跳漏了半拍，但还是戏谑的一笑，说道：“是吗，不知那人是谁，还请皇上明示。” 欧阳轩，能不能，不要能么看我？ 每每云霞对上他温柔无限的目光，听到了宠溺的语言，总是会心感愧疚。为什么，就算是那日我与欧阳锦见面了，你却没有作为一个皇帝该对皇后做的事情。明明，我对不起你，为何，还要待我那般的好？ 其实，你应该责骂我的；其实，你可以找我侍寝的；其实，你可以不允许我见欧阳锦的。可是，为什么你一直容忍，一直包容着我？从来都没有强迫过我，可是，我却……想到这里，云霞心里又是一阵愧疚。 “赫连云霞，你别在哪儿装不知道，皇上都来佛堂找你了，你也不想想！”齐冉月感到有些愤愤不平，在一旁说道。 齐冉月的声音刚刚落下，云霞便用一种带着皇后尊严的声音响起：“大胆。本宫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本宫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再不济，我也姓赫连。”一句话，就连太后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她姓赫连，赫连……赫连一族最原来，本是和国原来的皇室，不过是因为欧阳家抢了过来而已。但是，皇帝却重用赫连氏。那是，甚是还有这么一说“得赫连氏，即得天下”。太后眯了眯凤眼，竟从云霞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难怪，难怪当初先帝会如此宠爱云霞，原来只是因为……像。 此时，赫连云霞的内心在争斗，因为昨晚，她梦见了娘亲，娘亲说“霞儿，为娘不希望你整日如此，为娘希望你还是以前的霞儿。不要受人欺负，这样为娘会不安心的。”一会儿，云霞开口了，道：“你们后宫的争斗，不要拉上我。我本无意与你们相争。而且……我也不屑与你们相争。” 太后在一旁看着，心里早已是怒火难平，刚刚想要出声，就想起了刚刚云霞的一番话。赫连家尚在一日，赫连云霞就是皇后。即便是轩儿不喜爱她，只怕也不得不娶她，可是轩儿竟然……唉。太后心里的怒火灭了，暗暗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云霞，你……”欧阳轩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云霞，欲说什么，却还是止住了，没有再说下去。这个云霞，她说的话，真的好像好像，曾经的平安郡主，曾经那个，跟自己犟嘴的赫连云霞…… 以前的赫连云霞，以前的赫连云霞。 云霞的脑海里一直在想着这句话，神色也变得有点而复杂，看不清她在想着什么。 以前的赫连云霞，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以前的赫连云霞是一个不许别人说她一丝坏话的人，本来，先皇对云霞便像亲女儿一般，因此，几个皇嗣便都认识赫连云霞。 其中，欧阳风与欧阳明与赫连云霞又是打小的交情，再先后认识的陵王、太子、洛王。 想着想着，云霞边在心里说：赫连云霞啊赫连云霞，你可真是把我给害惨了！ 脑海里忽然闪过曾经那一段段在赫连府里的日子，那样的昏暗，她看不见光芒，永远都看不到希望的曙光…… 全是因为，她是庶女！ 她的娘亲是一个丫鬟，而且在她出生的那一日便死去了，她从来都不曾知道何为母爱，何为父爱？因为，爹爹不喜欢她，连一个笑容都不给她。 她常常在想，为了么爹爹会对着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去微笑，去疼爱，可是一旦遇到了她，就是一张冰冷的脸，不带丝毫的感情，眼睛里甚至还带着几分厌恶。 她懂，她都懂，爹爹不喜欢她，爹爹讨厌她。 于是，她便立志要做一个名扬天下的才女，既然得不到爹爹的疼爱，那得到他的佩服总可以吧！ 所以，她努力了，她真的坐到了让所有的大和的人都佩服她，提到她的名字都要纷纷夸赞一番。 可是……哪个爹爹，却依旧不肯对她施展笑颜…… “薛梅水，薛府千金，水嫔娘娘，本宫今日告诉你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当本宫什么都不知道！还有，嫔妾能否问一下皇上敢，今日让这么多人来佛堂所为何事，这里一向是静的，今日这戏可否做过头了？”云霞一想到六岁以前自己在赫连府里的种种，一种泪意涌上心头，似乎想要流下来。 可是，她是赫连云霞啊！所有人都以为的既聪明又蠢笨的赫连云霞啊！那个倔强的不会在外人面前流下眼泪的赫连云霞啊！ 不知道为什么，欧阳轩听了后心里竟是没有一丝怒火，心下竟是有些欢喜：云霞你是为谁又再度改变回以前的样子呢？真希望，事实上你的脾气就是这样，可是……我却见过赫连云霞流泪的样子呢……真的很难看，不像你笑起来，甜甜的，美美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20 第11章 【009】那吻似水 “大胆，皇后，你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水嫔，若是以往她犯了什么错，理应受罚，可是如今如今身怀皇嗣，脾气大些又有乃常事。你真失是一国之母的身份。”太后看到云霞的样子，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一时间也顾得不得那么多，又是大声呵斥一声。 云霞笑了笑，全当没有听见柳晚晴的话，嘴角勾了勾唇，身上的傲骨犹在：“怕是太后心里想的不知这些吧？失没失这一国之母的身份，貌似也是云霞自己的事吧？太后你如今不是皇后了，是太后，应该颐养天年了吧？” “好一幅伶牙俐齿，你就不怕哀家让皇上废了你！”如今她先出言不逊，她就算斥责几句也没有什么的。规矩，是皇室最重要的东西。 云霞转过头望向欧阳轩，没有言语，只是望着他。不了解的人或许不懂云霞的意思，但凡是了解她的人，都懂她的话外意。欧阳轩明明知道她的意思，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一会儿过去了，云霞将目光从欧阳轩身上抽出，有些轻蔑，也有些淡然地一笑，说道：“是吗？那就麻烦太后了。” 所有人皆知，赫连一族与柳氏一族也就是太后一党势不两立的，但是云霞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出言不逊，可是又让太后罚不了她，这也就是她的本事所在了。云霞知道，太后很想废了她这个皇后，但是赫连家的实力在这儿，太后不能废，也不敢废。 欧阳轩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云霞。眼里却是笑意盈然，但是在那么一瞬间，心思似乎闪过什么悲伤，似乎在想云霞刚刚是什么意思。 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三妻四妾满后宫，更何况，你我本就无情，请你，能不能不要打扰的我生活。我知晓这是先皇的遗诏，你不能为力，但求，给我一片安静之地。 “你……”太后听得怒火滔天，可是又骂不得，话到嘴边又出不去，只得吐出一个不清晰的字眼，沉着一张脸，脚步沉重地走了出去。 齐冉月一见此景，心下也吃了一大惊，原本想着看看热闹来着，可是现在……齐冉月的爹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甲商，得幸才能以舞姬的身份入了东宫，渐渐地成了侧妃。看着这个比自己要小上两岁的皇后，心里有些不甘，但是在三妃中又是最抬不起头来的，叹息了一声，也跟着太后离开了。 云霞敢如此不尊敬太后，原本定当是要受到惩罚的，可是刚刚的那一句话，却又让所有的人都不敢动她。 赫连氏一族的势力，遍布朝堂。 世世代代皆为宰相，权利重大，但凡朝堂的事情都要闻之一二，曾手握兵权，掌控着国家大事。 众人看见为首的太后离去，气焰不由得消了不少，也跟着纷纷离去，只有欧阳轩还留在那里。 云霞见人可算都走了，但是欧阳轩还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她，难道他不懂自己刚刚的意思吗？不禁阴沉了一下脸，问道：“皇上怎么还在这里？难道不用歇息吗？已经申时了，毕竟占了那么长的时间，难道不累吗？”欧阳轩听着云霞的话语，双眸有些变得深不见底，反问道：“怎么，这整个皇宫都是朕的，朕待在这里可以没有任何原因。” 云霞冷冷一笑，顶着心中那莫莫名的愧疚，莫名的有些希望欧阳轩叫住她，却还是说道：“既然皇上不走，那臣妾走。皇上自便。”云霞刚要转身离去，果然，欧阳轩便抓住了云霞的胳膊，笑意渐渐淡去，问道：“你还是那么抗拒朕么？” 云霞回过头来，看向欧阳轩，脸上多了几分不自在，想要拍掉欧阳轩的手，怎奈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再加上她是女的，力气自是没有他大，自然也就放弃了。“皇上想要臣妾说什么，大可以一次问出来。”云霞注视着欧阳轩，见他没有问，狠了狠心，直接有些无情的说道：“是，我就是因为先帝的遗诏才嫁给你的！” 欧阳轩的神情明显有些受伤，松开了抓住云霞纤细白嫩的胳膊，有些肯定的说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心里，似乎也在这么安慰自己：会有那么一天的，她一定会被自己感动的；会有那么一天的，她也不会再拒绝自己的。可是，那一天，似乎好远，好远…… “我不知道，我也不希望有那么一天。”云霞不敢去看他双眸的肯定，目光瞥向了别处，依旧无情且有些淡淡地说道。 莫名的感觉，心底竟然在一瞬间忽然希望有这么一天…… “但是朕期待。下旨，皇后从即日起，不用再被禁足。”欧阳轩笑了笑，看着云霞，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轻轻的吻了她的额头，说完，便走了。 那个吻，如蜻蜓点水一般，十分浅，却足以落下一个脚印。 云霞有些发呆，有些愣。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红烫的脸，喃喃的自言自语：“赫连云霞，你越来越把握不好分寸了，这样下去，会沉沦的……” “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云霞看着窗外，神情笼罩在某种不知的感情下，淡淡的说。 宫里的日子过得很快，一天又过去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玉荷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一看见云霞，连行礼都忘记了，深色很是慌张，急忙说道。 玉荷很少这样慌慌张张的，想必应该是什么大事吧，云霞猜想着，脸上笑容依旧，问道：“怎么了？” 玉荷连忙说道，语气有些结结巴巴的，神色中是前所未有的慌乱：“皇上……皇上给陵王指婚，那个人是……是大小姐。” “啪啦——”云霞手上的茶杯掉到了地上，摔个粉碎，“你说……赫连云晴要嫁给欧阳锦。呵……”云霞摇了摇头，笑了一声。起初，她还是有些惊讶的神色，可是后面，却是在一边有些自嘲的笑着，眼里，似乎滚动着什么晶莹的水滴。 陵王，终究不是属于自己了么？ 第12章 【010】那日雨中 姐夫……他要成为自己的姐夫了……心底狠狠地一痛，连云霞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痛，难道自己用情会那么深么？ “小姐，怎么了？”腊梅看见云霞这样一副神色，一时间也多了几分着急，看见云霞额际滑落下的豆大的汗珠，一句话便脱口而出了。 很快，笑声便止住了，云霞咧了咧嘴，有些不自然地问道：“在哪一日？” 玉荷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下个月十五。” 云霞眯了眯双眸，“唉”的一声过后问道：“是吗，我这个皇后也要去吧？” 玉荷点了点头，轻应了一声：“嗯。” “玉荷、腊梅，以后记住了，若没有重要的事，别再提陵王了。”云霞似乎想要强迫自己忘掉什么，陵王……陵王……为什么这两个字在自己心底的印记会那么深呢？ 不应该呀，不应该呀！ 自己明明没有投入那么多的感情，为什么会越陷越深…… “哦。”二人应了一声。 云霞孤身一人往外走去，嘴里还念叨着：“唉，该来的都要来了。姐姐，这是你的幸还是祸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一切，终是要发生。为什么呢？为什么那年出现在赫连府的人会是你，而不是他呢？” 走着走着，便到了御河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展露了许久都不曾露的笑颜，云霞轻呼道：“欧阳风，到时许久没见到你了。” “何尝不是呢？”安王欧阳风转过了头，并没有起身行礼，仿佛，云霞还是那个小郡主。仿佛，一切还都在从前。 “欧阳兰在府里可还安生？”云霞似乎也忘记了现在的所有，咧了咧嘴，一脸笑意的问道。 提到欧阳兰，欧阳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声叹气的说道：“别提了，那丫头现在才三岁，就变成了当年的你了。而且整日叫你姑姑，死活都不叫一声‘皇后’。”云霞脸上浮出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说道：“算了，我也喜欢她叫我姑姑。” “欧阳风，咱俩这知己做了几年了？”过了一阵，云霞忽然问道。 欧阳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近十年了吧。” “想想十年前的事，真觉得好笑。”云霞笑了笑，好像忘记了欧阳锦即将成婚的消息，咧了咧嘴，一抹笑意划上嘴角，渐渐蔓延在脸上。 “我又何尝不是呢？”欧阳风笑了笑，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云霞笑得十分好看，说道：“以前，你明明只比他们大五六岁，他们却要管你叫皇叔，甚至当时欧阳轩嫌你只比他大六岁，一直不肯叫你皇叔，如今却叫得那么顺口，想来真是好笑。”云霞说道，“唉，一转眼，都十年了。” 这时间，就好像手中的流沙，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 “倒是让我懂了一个道理。”欧阳风一脸的身高莫测，开玩笑道。 云霞依旧把笑容挂在嘴边，问道：“什么道理。” “时光飞逝。”淡淡的四个字，却是一个名理。 二人不知觉中说笑了好一阵子，好像把陵王娶妻一事忘了似的，但事实上，你不说，我也不说，两人都憋在了心底。只因二人皆知，一旦提起，终会惹一方不悦。 夜晚的天空特别宁静。月亮还是新月，尖尖的月牙有一半被乌云挡住了。屋内的云霞望着窗外，嘴里轻道：“终于要变天了，一个月未曾下雨，也不知会有多大？” “小姐，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呀？也告诉腊梅吧！”腊梅心奇的问道。云霞淡淡的笑了笑，轻道出口：“你看天上的乌云那般得多，而且还时不时传来打雷的声音，这不是要下雨吗？” 其实，腊梅与玉荷都知道，云霞只有在见到别人的时候才会装出一副泼辣性子，如果让她自己一个人呆着，是怎么也不会那样的。她那么做，为的就是不让别人欺负她。 不一会儿，噼里啪啦的雨点从天上坠了下来，从微雨到大雨，也只有一会儿的时间。虽然下雨，但是月亮还是在空中，时而看见，时而看不见。云霞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窗外，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过了一会儿，云霞撑起一把伞，走到了外面，静静的仰卧着天空上若有若无的月亮，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了以前的画面： “皇上，这是……”年仅十岁的赫连云霞问着欧阳轩的爹爹，也就是先皇欧阳清。 “朕的四皇子，欧阳轩，不过比云霞你还年长两岁。”欧阳清待云霞很是不一般，就连跟她说话也没有皇上的架子。不知是以前的云霞讨人喜欢还是有什么原因，欧阳清对她比对自己的儿子都好。 “又比我大，就没有一个比我小的……唉。”云霞故意装出一副“深宫怨妇”的样子，哀叹了一口气。 欧阳清看着眼前的云霞，脑海里不自觉地想到了一个人，问道：“你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皇上你儿子都出生的太早了，一个比我小的都没有。”云霞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天真的说道。 在场的宫女听到这句话不由得觉得好笑，但碍于这位郡主在，也没胆子笑，只能憋着。 只有欧阳轩在一旁笑了起来，云霞怒视了他一眼，问道：“喂，你笑什么呀？本郡主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听不懂就算了，还敢笑。” 欧阳轩博了一句：“你才十岁吧？这么想也有些正常。”殊不知，欧阳轩表面上是轻笑，若不是怕丢了皇家的颜面，早该笑喷了。 一句话，小小的云霞就生气了，她叫道：“你……你个臭太子，不过比我大那么仅仅两岁罢了，就敢笑本小姐！看我不灭了你！”云霞说话，一会儿是本郡主，一会儿是本小姐，一会是本姑娘，有时候甚至是姑奶奶我。就这样，让所有人都误以为云霞的性子泼辣了。 二人一路追出了金銮殿，可一出去，天就下雨了。欧阳轩心里暗叫不好：糟了，糟了，这天一变，被那个小姑奶奶追到了，还不就惨了，欧阳轩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淋雨算什么，被那个姑奶奶抓到了才叫惨。一想完，便躲到外面的草丛后面。 第13章 【011】陵王大婚 云霞一追出来，看见欧阳轩不见了，又看见外面下雨了，心里很是不爽。这时候，外面的草丛掉了好几片大大的叶子，云霞也没顾上下雨，就跑到了草垛后面。正巧看到了欧阳轩，此时二人才发现衣服早已湿了个透，云霞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声：“真倒霉，跟你在一块真麻烦，还不如欧阳风好呢！” 望着月亮的云霞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欧阳轩在看着她。 “在想什么呢？”终究，欧阳轩还是轻轻地开口了。云霞转过头，并没有开口。此刻，瓢泼大雨并没有停，云霞轻笑一声：“在想什么一定要告诉皇上么？” 欧阳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每次面对云霞，她都不会顺从自己，说道：“你若不肯，也罢。” “皇上想知道吗？”云霞忽然笑得妖艳，朗声问道。 欧阳轩看着眼前的云霞，仿佛他们根本就不在宫里，他竟然说出了一个一般帝王一生都不会说出的字：“想。” 因为正常情况下，帝王在心里排行第一的是江山，第二是黎明百姓，第三是国泰明安，而美人，自然就在末尾。 云霞开口轻道：“六年前。”这样一句话，会令人很是不解，因为云霞与陵王是在六年前认识的，与皇上也是在六年前认识的，与洛王也是在六年前认识的。 而此时，欧阳轩想的却是她与陵王，这时候，云霞又开口道：“不是你想的。”对于这句话，欧阳轩有几分不解，难道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怎么，不相信我？”云霞轻佻的问道，她知道，既然她这样说了，欧阳轩就不可能再不相信她。 欧阳轩摇了摇头，并无再多言语。 又是夜晚，天空格外的安静，到处闪烁着繁星。 云霞依旧是孤身一人，静静地游走在皇宫当中，看到远处一个繁华高大的台子——凤凰台。 江山还是独孤家的时候，凤凰台便在了，一共一百级台阶，最顶端上盘旋着一条龙和一只凤凰。凤凰台从上到下，全全部部都是金子打造的，即便是在夜晚，有星星的照射，也是那般的明亮，那般的刺眼。 似乎，这座凤凰台上面格外的安静吧，云霞竟然伸手托起长长的粉衣裙摆，一级一级的往上走去。 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去。 知道，她到达了凤凰台的最上面。 看着天空繁星闪烁，月光明亮，一颗颗小星星似乎在陪伴着月亮。 云霞恍然觉得，月亮，并不孤单，它还有星星的陪伴。 一阵凉飕飕的冷风吹过，云霞抱了抱双肩，打了一个哆嗦，扶着锦绣的凤凰衣裙慢慢的坐了下来。 忽然想到以前，自己生辰的时候还曾对着星星许过愿望呢！ 可是现在，她连愿望……都没有了吗？ 北斗星在高空闪耀，指明着方向；北斗七星连成了一个汤匙…… 云霞渺茫的望着天空，双肩，也越来越凉。 她的愿望，不过是想要一个家而已…… 以前是，现在依旧是…… 只是，为何老天就是自私不愿给她一个家呢？ 为什么，觉得“家”离自己真的好遥远，好遥远…… 宰相府……不是自己的家……皇宫……会使自己的家吗？ 以前，她就像一个小小的蒲公英，不停地飞翔，依靠的微风，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家而已…… 欧阳明、欧阳风、欧阳锦、先皇、浩儿……甚至是欧阳轩，他们都曾给过自己温暖，只是，那温暖却不是永恒的，永远永远，也不是永恒的…… 他们，给不了自己一个家吧……就因为，她是赫连云霞吗？ 宰相的女儿，当朝的皇后，想必，人人都会羡慕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吧……可是自己，为什么得到了，依旧开心不起来呢？ 她真的，好想要一个家，一个可以，永远永远，给予自己温暖的……家…… 恍惚之时，却忽然看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在凤凰台下匆匆而过，仰起头来看向云霞。 东方的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不知不觉中，云霞竟然坐了一夜。 她慢慢起身，因为凤凰台靠近皇宫的西面，再加上它十分的高，所以，竟然可以看见城西一个个如同蝼蚁一般大小的人。 有富贵出身的大公子，有身份卑微的行气人……同样生活在长安城里，为什么有的人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而有的人就要受尽人们的唾弃？ 难道就因为……身份？ 身份的悬殊，真大…… 都说光阴似箭，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一个月的时间过去的实在是太快，马上就到了陵王大婚之日。 一身红衣的赫连云晴与欧阳锦走来，欧阳锦的目光对上了云霞的目光，云霞却避了开来，眼睛始终一下也没有看向欧阳锦，眼睛里的人却是她的姐姐——赫连云晴。无奈的她喝了一口茶，摇了摇头，无人懂赫连云霞此意。 “一拜天地。”礼官尖锐的声音响起，正好覆盖过了云霞的神情。 “二拜历代高宗皇族。” “夫妻对拜。” “礼成。” 一会儿，只剩下欧阳锦、欧阳轩、赫连云霞与文武百官了。陵王看了眼云霞，淡雅的一笑，并无其它的动作。现在，云霞的双眸里满是清冷，不再似从前那般温暖，不知是时间的缘故，还是人的缘故。 云霞置身立在陵王府花园内，六月天，满塘的荷花已经开了。白的、红的、粉的，各有各的美丽，各有各的特色。云霞站在一边，想起屈原所写的《离骚》，轻念出声：“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想不到《离骚》你竟然记得那么牢。”明王欧阳明在一旁，似笑非笑的说道。 云霞一惊，随之而到来的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忧伤，不曾想过他竟然到了自己的身后，回过头来，掩盖过自己的表情，有些轻佻的问道：“怎么？我记得牢不牢要你管！” 欧阳明同样很好地掩饰过自己眼底的神情，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似嘲讽，又非嘲讽的说道：“原本以为皇兄娶了你，你的脾气就会好些，没想到一点没变。” “你认识我也有十年了，会不了解我？”云霞轻轻的哼了一声，目光里放了几分冷厉，厉声反问道。 第14章 【012】回到起点 欧阳明听后，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微微蹙眉，思索着说道：“正是因为了解，有时候是真的希望你能有这外壳的脾气。” “你真希望我有这脾气？你就不怕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云霞笑了笑，暮光里的清冷减少了几分，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冷厉之极，问道。 欧阳明十分诚恳地回答了云霞的问题，真诚的说道：“真的希望，而且你是不会给我果子吃的。” “你皇兄娶妻，你就没有任何想说的？”云霞忽然想起心中浓浓的不悦，问道。 “云霞，你要知道。就算我想说，也不会有人听。”欧阳明淡淡的一语，只是并没有截去云霞心中的不悦。 云霞转过头，嘴边又念起了诗：“莲子不可得，荷花生水中。犹胜道傍柳，无事荡春风。渌萍与荷叶，同此一水中。风吹荷叶在，渌萍西复东。莲花未开时，苦心终日卷。春水徒荡漾，荷花未开展。欧阳明，你说莲花开的那么好看，为什么就会落下呢？” “莲花未开时，苦心终日卷。春水徒荡漾，荷花未展开。孟郊的《乐府三首》吧？”欧阳明问道，“先是感叹《长恨歌》，现在又是《离骚》和《乐府三首》，你究竟想说什么？” “玉荷还是腊梅？”云霞听完欧阳明的话，没有丝毫震惊，而是直接问了这么一句。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 欧阳明好想笑了一声，却又好像没有笑，看着云霞的双眸将一份情绪湮没了起来，说道：“玉荷和腊梅，她们抢着说的。” “这两家伙是我的丫鬟还是你的丫鬟？”云霞质疑了一句，随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代我向赫连云晴与陵王爷问声好，我就先回宫了。” 她，没有在称呼赫连云晴为姐姐，亦没有再称呼欧阳锦的名字。 “等等……”欧阳明也不知道是怎的，尽然一伸手握住了云霞那纤细的胳膊，“云霞，若是你愿意的话……我……” “不要说。”云霞转过了身，微微笑了一下，看向欧阳明，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不要说，毕竟，你说出了口，就是杀头大罪，而且，就让我清静清静，不好么？” 说完了话，云霞便转身离开了，青丝散落一缕，粉红色的身影显得有那么几分孤寂。 只留下欧阳明站在原地，他怔怔的望着云霞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嘴里重复着一句话：“云霞，你终是如此，一直未变。莲花未开时，苦心终日卷……” “云霞她……”这时，欧阳锦走了过来，已经换掉了红色的衣服。 “王兄，为何你们要如此？”欧阳明掩藏了自己眼底的一抹落寞，看向欧阳锦，缓缓的开口。 欧阳锦的神情淡淡的：“那我问你，为何你打小就喜欢云霞，却从未告诉她？” “王兄，我……”欧阳明顿了顿，开口似乎是想要解释，可是话语却盘旋在嘴边，说不出口。 “你不用对我去解释，或许，云霞是知道的，却从未说过。”欧阳锦换上的一袭青衣，对着欧阳明淡淡的笑道，转念似是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着，“若是有一日……只怕她全都知晓了，恐怕就应该恨我了……” “与她更多的交缠是害她，我不想伤害她。我们都看得出来，欧阳轩是爱她的，他会待好她的。”欧阳锦的目光望向的别处，似乎是朝着皇宫的地方。 欧阳明听后，问头微蹙，语气里多了几分焦急：“可是王兄，前些阵子她还被皇上圈禁。” 欧阳锦看了看眼前的弟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并没有挑明，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淳淡雅：“可是欧阳轩不是把她给放了么？依旧是事事都依着云霞的心，而且，太后不也很久都没有再出来了么？” 欧阳明有几分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王兄，问道：“太后她……” 欧阳锦转过了身去，丢下了一句话便也就离开了：“太后她老人家到底怎么了又不用我们去操心，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明白了。”欧阳明点了点头，心里也安了几分，径自离开了。 这几夜，陵王没有去云晴房里，时常望着月亮发呆。 夜里的宁静，不曾属于任何人，也一直属于任何人。 一个传奇般的女子，痛着许多人的心。 云霞望着月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的哼起了歌儿： “恰少年凭三尺长剑心无所系傲云天御千山不畏征途险却难了人心乱幽幽翠峰何时梦还一爱至斯尽付笑谈总参不透天道非剑是也非也冷雨打丝弦懵懂不知摘星事直到流萤舞成眠鸢尾花开何如旧颜引弓落月酬离别潇潇故人心已倦下个故事回到起点经流年梦回曲水边看烟花绽出月圆别亦难怎奈良宵短徒留孤灯一盏悠悠琴声指伤弦断一生怅惘为谁而弹几段唏嘘几世悲欢可笑我命由我不由天懵懂不知摘星事直到流萤舞成眠鸢尾花开何如旧颜引弓落月酬离别潇潇故人心已倦下个故事回到起点懵懂不知摘星事直到流萤舞成眠鸢尾花开人不在徒惹痴心泪绵延引弓落月酬离别潇潇故人心已倦下个故事回到起点……” 如果一切能回到起点的话，你又会怎么选择呢？为什么呢？下个故事回到起点，下个故事回到起点，为什么我们之间不能回到起点呢？可笑我命由我不由天，命，终究还是由天定，不是我们左右的。 欧阳轩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云霞唱歌，心里却是苦涩无比，好像世间已经没有比这更苦的事了：《回到起点》，你就那么爱陵王吗？到底是我害了你，还是父皇呢？如果你没有进宫玩，或许就不会有这一天。到底是谁做错了呢？ 讽刺的笑容停留在他的嘴角，似乎有什么极为悲伤的事情。最终转身离去，背影散发着一个词语——孤独。 “回忆，真的会很痛苦吗？”云霞并不知道刚刚欧阳轩停留在栖梧殿门外而又转身离去的事情，低低的呢喃了一声，双眼似乎泪意朦胧，很痛苦的样子，“如果可以，真希望我们能够回到从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不知不觉中，一滴若隐若现的泪水滑过了脸庞。云霞起身慢慢的躺在了榻上，轻轻地叹了一声。 夜里，忽闻一阵歌声，唱这首歌的人不是云霞，也无人知是谁，只听从远处飘来： “…… 懵懂不知摘星事直到流萤舞成眠鸢尾花开人不在徒惹痴心泪绵延引弓落月酬离别潇潇故人心已倦下个故事回到起点……” 窗外，一个翠绿色的身影顿在那一丛丛绿油油的长草下，轻轻地唱道。 第15章 【013】鸽子小白 谁会在唱这首歌呢？这声音，真是无限的悲伤，想必，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唱出来如此悲伤的歌吧？ 歌声悠悠的从远方传来，云霞侧耳倾听，这唱歌之人，定当是经历过什么吧…… 陵王，从此我们应该就是陌路人了吧？至今我才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在这深宫里面，只要稍走错一步，就会步步都错，最后甚至会沦陷，我不知此时的路，也不知将来的路，我求的只是平安，为什么求不来呢？ 云霞，我不知你想要什么，也不知你爱什么，但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朕伤了你。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如此，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 云霞，我和你一样不想如此，连欧阳明也说你过得并不好。不知最后该喜的是谁，该背的有时谁。 都说爱情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不论选哪一个都回伤害另一方。很多人都不想伤害他们。但是结果都是可悲的。 …… “叽叽”“喳喳”皇宫的上方，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栖梧殿，也就是云霞所住的宫殿上方，忽然有成群的鸟儿飞过。云霞一听到鸟叫，连忙走了出来。 “玉荷！腊梅！你们快看。哪儿有那么多黄鹂还有喜鹊！”云霞先前是带着几分不解，走了出来，便看到很多只鸟儿在屋顶上盘旋，久久不散，不由得心情开朗起来，一只手指着鸟儿，脸上露出了那一种清澈爽朗的笑容，对着两个赶来的丫鬟说道。 “小姐，你要抓它们吗？”腊梅迟疑了一阵，低垂着头，忽然问道。 她摇了摇头，食指放在唇边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声音很轻很轻：“别，一但抓了，它们就没有了自由。”云霞说到，此时的云霞，身穿一件鹅黄色的衣裙，头发并没有盘起来，而是散落着，在上面簪了一个簪子，翠绿色的簪子，乌黑的青丝，细嫩的双手，两个深深的酒窝，天仙的容貌，是个人见了都会喜欢。 “小姐……玉荷看着腊梅叫云霞这个称呼云霞好像会更开心一些，便也这么叫了起来。 “怎么了，玉荷？”云霞侧头，含笑看着玉荷，出来的时候不知双手中放了什么，竟然惹得一群鸽子、喜鹊飞刀了她的手上，争相恐后的啄了起来，就像小鸡啄米一般。 “咦？！小姐你看，这一只鸽子怎么了？”玉荷跳过了云霞的实现，从地上捧起了一直羽毛中带着几分鲜红的鸽子，将它小心翼翼的捧在了手里，到了云霞的跟前。 云霞拍了拍手，手中的鸟食全都掉到了地上，她蹲了下来，看着那只鸽子，将它结果放在了手中，匆匆赶回了屋内，鸽子振了振翅膀，露出一块鲜血淋漓，像是被箭浅浅的刺伤了。 “快点儿拿纱布来！”云霞对着玉荷说着，声音悠悠的。 云霞并没有发现，在白鸽子振翅的时候，有过一些近乎透明的粉末蔓延在空气当中，有着一丝隐隐的香味，却是更多的血腥。 “来了！”玉荷连忙跑了过来，将一大圈纱布拿了过来，“皇后娘娘，奴婢来帮您……” “不用了，我自己能弄。”云霞对着玉荷甜甜地笑了笑，“我看屋外的那些黄鹂、喜鹊还有鸽子都是饿死鬼投胎，你去拿一些鸟食去喂一下它们吧！” “是。”玉荷点了点头，身影逐渐远去。 拿出搁在一旁的剪子来，云霞见了一圈纱布，帮着白鸽子慢慢的围了起来，谁知白鸽子却忽然大叫了一声：“咕咕——” 云霞放慢的动作，嘴里念念有词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 “咕咕——”鸽子依旧叫着，不过声音听上去却没有之前的撕心裂肺了，仿佛是在说着“谢谢，没关系”一样。就好像它是拥有灵性的一样。 “对了，我就你什么好呢……”云霞的动作依旧是小心翼翼地，她的声音如同羽毛一般轻盈，低低的呢喃着。 “咕咕——”鸽子那一双乌漆漆的眼睛转悠着，最终盯着云霞看，低低地叫了一声，看不出来是愿意还是不愿。 “嗯……”云霞的目光盯着鸽子，特别是它那雪白无暇的羽毛，傻傻的笑了两声，最终说道，“既然你是白色的，那就叫你小白好了~~多普通简便的名字~” 奇怪的是，鸽子听到了这句话竟然抖了抖那个没有受伤的翅膀，似乎是不愿意一般，眼睛中透露出一丝可怜巴巴，看向云霞。 “哎呀~别抖你的翅膀了！再抖回来又破了~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你很喜欢这个名字……对不对~我就知道我很有起名字的天赋嘛！”云霞像是自夸的样子，继续笑了笑，“小白……小白……以后就叫你小白好啦！” 鸽子像是彻底绝望了一般，愣愣的没有了动作，盯着房门口，忽然再度“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云霞朝着门口望去，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回过头来对小白无奈的笑了笑，“哎呀！别叫了！你再怎么叫我也是皇后，没有人敢忤逆我的意思的！” “咕咕……咕咕……”小白鸽不死心的继续看向门口，努力振翅想要飞起来，却不小心触碰到了伤口，纱布上又染出了一大片鲜红。 云霞将小白鸽揽在了怀里，声音低低地：“别再胡闹了。好好养伤，我帮你换一下纱布……” …… 夜晚，小白鸽在栖梧殿的窗台上蹲着，依旧是看见了一袭白色的身影，眼睛当中透露出一丝喜悦，叫了起来：“咕咕……” 白衣人抱过了小白鸽，蹲着问道：“她给你起名字叫什么？” “咕咕……咕咕……”小白鸽一脸委屈的样子，像是见到了主人一般想要哭诉。 “小白？”白衣人一个没有忍住，差点儿就笑了出来。 “咕咕……”小白鸽看向白衣人，接着叫到。 “不过……你还要在这个皇宫里再待一阵子，日后我才能来。”白衣人顺着白鸽子的毛拂了拂，“阿如你就再忍一忍吧。我倒是觉得小白这个名字还不错。” 鸽子的眼睛好像更加绝望了一般，被自己的主人又重新放回了窗台边上，“咕咕……咕咕……” 第16章 【014】尽力接受 随后，只是看见了白衣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以及他那一句低低的话语——弟弟，看来我们有的玩了…… ————次日，云霞捧着那只白白的鸽子，在偌大的皇宫当中寻找着……鸽子窝。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哪儿有……”腊梅忽然改了称呼，像是懂了什么，伸手指着一处高高的屋顶上，云霞定神看了看，差点儿就给吓着了……原来，鸽子窝就在栖梧殿的房顶上呀…… “腊梅，去拿梯子来。”定了定神，云霞舒了一口气，声音十分清朗，低下头来对着鸽子轻声的说道，“小白小白，那是你的家么？” 小白顺着云霞的手看了看屋檐上的鸽子窝，“咕咕……” 云霞自是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喃喃自语着：“皇宫里找了那么久也就只有这一个……而且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应该就是了吧……” “皇后娘娘，梯子来了，奴婢上去帮您吧……”几个太监把梯子搭在了栖梧殿门口，腊梅跑了过来，一脸认真的看向云霞，似乎是害怕云霞会出什么差错。 云霞笑了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上去吧。上次爬梯子还是在去年挂灯笼呢……腊梅，你扶着一下啊……不然我还害怕呢……” “皇后娘娘……”腊梅犹豫了一下，轻轻的开口。 “别这么叫啦！”云霞冲着腊梅笑了笑，“去年我不也没事儿么？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万一小白不适应你去‘抱’着它呢？” 云霞的话音刚刚落，她就用另一只手撩起了裙摆，珍珠绣鞋小心翼翼的踩了上梯子，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托着小白鸽，走得极其小心，到了顶端，云霞使劲儿伸出手来去放小白鸽，却是还差着一个手的距离，迫不得己将另一只脚搭在了屋顶上，另一只脚踩着梯子，一手扶着屋顶，碰到了什么灰尘，下意识的收了一下手，随后连忙将另一只手去够鸽子窝。 小白刚刚放回窝里面，云霞好不容易踩回了梯子上面，下面却忽然钻过两只老鼠，扶着梯子的腊梅吓了一跳，不小心松开了手，云霞的半个脚刚刚放回梯子上面，梯子却晃了起来。 “啊——”就在云霞以为自己失去了重心，将要摔下来的时候，眼前却忽然闪过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再惊险的睁开了双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然到了地上，欧阳轩的双手紧紧有力的环住了云霞的细腰。 她呼吸了几口气，又是下意识的挣脱了欧阳轩的手。 欧阳轩微微一愣，随后放开了云霞，看着云霞的脸颊渐渐变得绯红，他出声问道：“云霞……你……你没事吧……” 想起刚刚自己差点儿摔了下来，还是有惊无险，回过了神来，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几分出人的滚烫。 “我……我……我没事，不用担心，谢谢了……”云霞说话断断续续的，冰凉的双手覆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正在这时，一阵风刮过，云霞的青丝飞扬开来，脸上有几分红透透的，犹如一个仙女下凡一般美丽。云霞转过身子，正想离开，身子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环住，云霞刚刚想伸手去推开他，可是感觉到腰上的冰凉，收回了正欲伸出去的手。不知为什么，云霞竟然没有推开他，或许只是因为要上的冰凉，她更没有说什么话，两人没有任何的言语，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止了。 一会儿过去了，云霞张了张口，樱粉色的唇瓣微微蠕动，感觉到自己的脸更加红润了，她不禁多出了一份不自然，想要去看边上的腊梅，却是根本就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能不能……放开我……”云霞微微低眸，上齿咬着自己的下唇。 “为什么？”欧阳轩轻笑，放开了云霞，虽然如此，心底依旧是感到了几分满足。 云霞满眼疑惑的看向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她叹了一口气，张口道：“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你会像欧阳锦那样，因为一些事情，而不得以的放开我，将我如猛虎野兽一般避而远之……” “不会的……”欧阳轩脸上的笑容消失个透顶，转而却又笑了起来，像月光一般清澈的笑容。 “而且，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在害怕着什么……”云霞顿了顿，樱粉的唇动了动，话语戛然而止，停留在最后一个“么”。 虽然“怕”这个字出自云霞之口，但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她到底有什么好害怕的，欧阳锦是欧阳锦，欧阳轩是欧阳轩，虽说是兄弟，但是性格却是与众不同，她又需要害怕一些什么…… 欧阳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云霞，看见她脸上的表情由害羞转为恐惧，又由恐惧变为害怕，最后又成为了担忧；又见到她的脸先是一阵红，再是一阵白，随后又是那骇人的惨白。 这些令他看的心痛，不禁再度将云霞拥进了他的怀抱内，却发现她的体温是那样的冰凉，一时间不仅希望自己的热度能够到她的身上去。 “云霞……”他低低的唤道，随后依旧是清澈的笑了笑，却似太阳那般灿烂，一时情动，低头覆上了云霞那娇嫩的双唇。 云霞的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张放大的脸庞，双齿不禁打起了哆嗦，欧阳轩也松开了她。 “对不起……”他再度开口，目光一就是紧紧的盯着云霞，一闪而过的阴霾令人不解。“有什么对不起的呢。”云霞笑了笑，随后却又淡淡的重复道，“我早就说过了，若是你想要我的身子，我便给你。” “可是……” 云霞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可是的，你是皇上，我是皇后，皇上宠幸皇后，亲……亲吻皇后，都是天经地义的，我无权去阻止，再说了，我本身就是你的皇后，一切都随你。” “云霞……你难道当真不懂得我对你的一片苦心么？”欧阳轩动了动嘴角，微微一笑，神色中的失望令云霞不禁也为之身上。 “我……”云霞看了看欧阳轩，对着他笑了笑，低下了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尽力想要去接受你了……” 第17章 【015】陵王摆宴 “无妨，就当只是我的梦罢了。”欧阳轩依旧是淡淡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温和，褐色的双眸中是那种极度的温柔，以及几分怜惜。 云霞被欧阳轩的话一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忽然，云霞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不由得吓了一跳，身子往欧阳轩那边靠去，转过身来，才发现是洛王欧阳睿，她咧嘴笑了笑，耳畔便响起了欧阳轩不温不火，不平不淡的声音：“王兄起来吧。” “不知王兄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欧阳轩的面上淡淡的，却不露声色的将云霞揽到了他的身后，仿佛眼前的人是什么敌对的人一般。 欧阳睿并没有穿蟒袍，而是一件黑色的衣袍，外面的披风敞开：“皇上，今日晚上陵王府摆宴，陵王要臣来问一下皇上的意见是如何？” 他之所以会禀明进宫的目的，自然是因为后宫当中，住在宫外的王爷是不能随便进入的。 欧阳轩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云霞，云霞感到一阵迷茫，点了点头，欧阳轩的声音便已经出口：“告诉陵王，朕今晚回去。”话落，他又加了一句，“带着皇后一起去。” “是。”欧阳睿行礼，随后便告退了。 云霞却愣愣的看着欧阳轩，眼神中不由自主的增添了几分冷意和暖意，冷暖相加却看起来十分柔和。 “怎么了？”欧阳轩感觉到了云霞的异样，微微有几分着急，对着云霞关怀的问着。 “欧阳轩，你没有必要去不去陵王府还需要过问我的意见。”云霞低垂着头，目光在自己的衣裙上打转，始终没有去看欧阳轩，她沉默了许久，一句话变这么脱口而出。 欧阳轩只是笑了笑：“你是朕的皇后，朕当然要问一下你的意见了。” “欧阳轩……” 云霞的双唇微微颤抖，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向欧阳轩，微微撅嘴，嘴角处却多出了一抹神伤：“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到底是因为我姓赫连，还是因为我是平安郡主？” “云霞，你需要记住，对一个人好，不会拥有任何理由。”欧阳轩的神色有几分复杂，却一直是盯着云霞，带着她缓缓的往屋内走去，“就像，你对陵王那么好，却没有理由。就像，你对云浩那么好，不同样也没有理由么？” “不一样的……我对浩儿好是因为他是浩儿，他是我的弟弟，而……我对欧阳锦好的原因……却是因为……因为……”云霞挣脱了他扶着她的手，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欧阳轩你要看清楚！这样的我不值得你去喜欢！真的不值得！” “云霞……”他的嗓音微微沙哑，叹了一口气，一袭明黄色的身影尽管和云霞站在了一起，却仍旧有着几分透出来的威严以及……孤独。 他顿了顿，语气却是铿锵有力，十分坚定：“云霞，不论你对我是什么情感，只要我知道，我对你的情便好，我不需要你去回报，也不需要你去内疚，只要……我在你的身边便好。不管你喜欢喜欢我，其实，只要我知道，我只喜欢你的就可以了。” 云霞震惊，目光也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惊诧的目光落在了欧阳轩的身上，他刚刚的话语回荡在她的耳畔，久久不散。 “而且……”欧阳轩笑了笑，那是一种比太阳更灿烂，比月光更清凉的笑容，笑容中还带着那样一丝说不出来的温柔，说不出来的怜惜，“不要轻易的对别人内疚，那样，只是一个犯傻的前奏。云霞，我发现你这个大和第一才女其实也没有那么聪明。” 就仿佛他刚刚没说过那句话一般，他的步伐接着抬起，朝着栖梧殿走去，回过头来看见云霞仍旧是一脸愣愣的站在原地，他温和的笑了，“还不跟上来，难道要朕等着你么？” 云霞听到了他的话，连忙跟了上去。 …… 陵王府。夜色，十分的和乐融融，陵王府内一条长长的锦绣红布牵着另一条长长的红布，系在了无言的阑珊上，高高挂起一个、两个的灯笼，闪烁出熙和的光芒，仿佛连天空中的星星都不及眼前的好看。 “皇上，皇后娘娘到。”忽然的一句话惊破了眼前所有和乐融融的场面。 欧阳锦领着所有的人来到了府门前跪了下来：“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欧阳轩眼眸中的神色闪过一丝阴霾，却是令云霞看不懂。云霞站在了欧阳轩的身后，看着他那一袭龙袍，眼睛中的神情微微有几分泛滥，她抬眸，便对上了欧阳锦的目光。 皇后娘娘…… 云霞…… 这两个称呼不知道生疏了多少呢，难道……只是因为她是皇后么？目光中带着几分伤神，她又看见了欧阳锦身后的赫连云晴，地叹了一口气。 她并没有穿着凤袍，而是一件樱粉色的长裙，长长的袖子裙摆随着微风轻扬，缓缓地飘动在空中，一头如瀑般的青丝直直的垂在腰间，鬓角的几处秀发随着风轻摇，耳鬓出一朵小小的木槿盘在其中，将脸颊上的那份苍白染成了红润。腰间一条深紫的裙带将她那婀娜的身腰束了起来。 随着欧阳轩的步伐来到了红色的长宴边，看这欧阳轩坐在了最上面的正桌上，她便缓步坐到了侧面。 欧阳轩微微一愣，对着旁边的王府管家说道：“快去再拿一个长椅来！”说完，他对着云霞笑了笑，将云霞揽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喂……你……”云霞愣了愣，随后敲打了一下欧阳轩的背，低声开口。 “你本就应该和朕坐在一起的。何况……难道你不想断的更彻底一些么？” 欧阳轩的疑问在云霞的脑海中思考了一瞬，她便对着欧阳轩笑了笑，起身谢恩：“谢皇上恩厚。” “无妨。” ——ps:哎呦…………到了我个大霉头……我的胳膊呀………………痛痛…… 第18章 【016】云霞落水 “呼——”云霞以身子不便散散心的借口走了出来，双手放在胸口，看到姐姐与陵王站在一起那么和乐融融的场面她就止不住的心痛。站在河边，看着眼前的河水，想必是冰凉刺骨吧…… 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着一股力气在推动着自己，脚下重心一跌，不小心倒进了那冰凉的河水里。 凉……好凉……冷……好冷…… “唔……”她拼命地望水上扑，却是不小心进了一口水，身上略显的狼狈，她内心一阵恐惧，忽然看清了岸上的人——赫连云晴！ 竟然是她的姐姐！她的亲姐姐！这让她情何以堪！ “云……云霞……我也不想这么做的……我也不想的……”赫连云晴一阵震惊，很快回想起来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一阵落荒而逃，周围的下人都被遣开的远远的。 “救命啊……救命啊……救……救命……命……”她根本就不会水呀……忽然感觉脑子乱嗡嗡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一阵头晕目眩，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翻墙而来，将她扶到了岸边。 男子盯着她的容颜看了一瞬，随后便松开了手，声音低低的：“果然是她……没有想到那个小子喜欢的女人竟然是皇后……呵呵……” “来人呐！皇后娘娘晕倒了！皇后娘娘落水了！”忽然，传来了赫连云晴的声音似乎很是着急。 几个宫人匆匆赶到，便看见男子站在云霞的身边，都纷纷行礼：“公子大人……” “公子裕？！”赫连云晴惊讶的看着河对岸的人，一阵声音已经脱口而出…… …… “云霞？云霞……云霞你醒醒……”耳畔忽然传来了浅浅的声音，她忽的睁开了双眼，便看到了欧阳轩趴着她的床头，正在沉沉的睡着，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嗯？对不起？为什么要对不起？ 她的心底一阵疑惑，目光看着欧阳轩，却发现他竟然已经醒了。 “云霞……你……醒了？”欧阳轩的语气中带着一份试探性的问道，目光中竟然多了几分迷茫，不再向以往的那般威严。 “对呀……”她低头，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换过了，抬头看向欧阳轩，半天支支吾吾得说不出话来。 “衣裳是玉荷与腊梅帮你换的，朕说过，若为的你的允许，朕绝对不会碰你。”欧阳轩淡淡的笑道，眼底的渺茫渐渐散去，脸上出现了清澈的笑容，看向云霞，“朕说过的话，绝对不会有假！” 云霞微微一怔，紧紧地咬着下唇。 “你为什么会好好的落水了？到底是谁做的？”欧阳轩的脸色微微有几分阴沉，他沉默了一会儿，扶住了云霞，让云霞看着他，一字一句十分坚定地问着。 “我……”云霞哑了哑嗓子，忽然想起了赫连云晴推自己落水的情景，再看看欧阳轩阴沉的目光一个劲儿的摇头，随后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没有人推我……” 欧阳轩勾唇，脸上的阴沉渐渐散去，他笑了笑：“是么？云霞，你连撒谎都脸红呢……”他的手轻轻的抚上她的发梢，轻轻的笑着，语气温和。 “我……”云霞的语气停顿住了，看轻了这屋里的暧昧，低下了头，“你不要去查……行不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若是云霞不愿意的话，朕便不会去查了。”欧阳轩淡淡的说道，“今日可要多谢陵王妃了，若非她发现你落水了，恐怕是不会有人看见。陵王府的下人都哪里去了！回来朕定要去问一问陵王。还有，公子裕倒是闲情，居然会遇到你……” 他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更多的却是心疼：“云霞，以后小心一点儿，都这么大了，还总是让人担心，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哪有！”云霞驳回了欧阳轩的话，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是那么讨厌欧阳轩了…… …… 次日，云霞再度醒来，换上了衣裳便看见桌上面摆着一张宣纸，纸上笔笔有神、有力的字令她感到无比的熟悉，可是那些字眼却又是那么的陌生，犹如一盆倾盆的冷水将她浇了个彻底，令她仿佛来到了冰天雪地之间一般：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不可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呵……欧阳锦啊欧阳锦。”云霞摇了摇头，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涩：不相见，不相伴，不相惜，不相爱，不相对，不相误，不相许，不相依，不相遇。 能让她如此的熟悉的字迹，除了欧阳锦，还会有谁？ 随后，云霞把这张纸放到了熏香炉上，一瞬间，纸化成了灰烬。没有人看见，云霞眼角的那滴若隐若现泪水，却始终没有划过脸庞。最终，她闭上了眼睛，含住了眼泪。 玉荷站在边上，看着云霞，心底有着几分犹豫，一句话却仍旧是脱口而出了：“小姐，为了陵王……当真是不值得，小姐你就不要再……” “住口，从今以后，我与他，断了！”云霞没有看向腊梅，而是绝望的转过头，不再言语，不再想什么，只是凝望着夜空：是吗？我并非不想去爱欧阳轩，而是怕爱上他。可是……再怎么说欧阳轩都是我这辈子的丈夫，可是，为什么会隐约的有几分害怕，还怕他就那么…… 《十诫诗》有什么好忌惮的？若非当初你误打误撞的到了赫连府，我就不会对你那么熟悉了。不熟悉的话，就不会喜欢你了。只是，喜欢和爱，是有区别的。 不过只是年少时期懵懵懂懂的一场情谊，到头来，终究还是会说散就散。 欧阳锦，如若你能懂得，我还是希望你幸福的，毕竟，“朋友一场”…… 第19章 【017】云晴苦恼 陵王府。 夜晚的天空星星点点，不时闪烁着光芒，衬托着那一片火红的长布。 “妾，见过王爷……”寝宫内，赫连云晴姗姗走进，脸上媚态丛生，笑的妩媚，与云霞有几分相似的容颜竟也是那般的美丽。 “赫连云晴，你不要和本王装傻。”欧阳锦的声音冷冷的，他淡淡的说着，目光中冷若冰霜，仿佛没有丝毫的感情一般，更有着浓浓的阴霾散在眼底。 赫连云晴微微一怔，抬头看向欧阳锦，眸子中泪眼汪汪，有着几分不解。 “别告诉本王，推云霞落水的的人不是你？”欧阳锦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赫连云晴，“本王都不曾想过，你竟然会如此的狠心！云霞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是她的亲姐姐，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妹！你怎么能如此的狠心！” “我……妾……妾并没有推皇后娘娘入水，并不懂的王爷在说什么……”赫连云晴依旧是低垂着头，声音低低地，却十分好听，似乎有滴晶莹滴落到了地上、衣襟上，将她那一袭绯红色的衣裙打湿了。 欧阳锦冷哼了一声，勾唇冷笑，却是扶起了赫连云晴：“没有？当真没有？” “真的没有……”赫连云晴依旧是面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声音如同细纹一般，荡漾着甜甜的清爽。 欧阳锦沉默了一瞬，接着说道：“是你求得赫连云鸿吧？” “妾，不懂王爷在说什么。”赫连云晴如星光一般的眸子看向欧阳锦，随后沉了下去。 “刚刚本王说过了，别和本王装傻。” “妾没有。”赫连云晴摇了摇头，坚定地应声道。 欧阳锦冷笑一声，眼里尽是冰霜般的冷酷，语气中尽然带了几分冷酷，恍惚间与欧阳轩竟然有几分相似，声音如履薄冰：“没有？没有欧阳轩会把你指给本王？就算他要指，也不会选你，因为你是云霞的亲姐姐！且不说这层关系，你还是赫连府的嫡出长女，他会动你吗！以赫连氏现在的势力，以赫连修那只老狐狸还活在世上，他敢动你么？！” 欧阳锦的话语是肯定的，很久他都没有再露出这般的激动了。 “妾……妾是真的喜欢王爷。妾知道，若是以前，只怕这么做会伤到二妹，现在，二妹是皇后，就算王爷想，亦是不可能。何况，王爷不是想与二妹断了吗？若不然，为何《十诫诗》中会没有最后两句？” 赫连云晴抬眸，看向欧阳锦，眸子中的那份认真是从未输给云霞的固执，她的声音颤抖，却又是无比的肯定：“王爷，妾是真的喜欢您，很喜欢很喜欢……尽管这样做会让二妹伤心，但是……” “但是什么？为了自己的幸福就可以不顾自己妹妹的感受了么？果然，你们姓赫连的除了云霞竟是连一个好人都没有。”欧阳锦的语气中微微有着几分不屑，他蹙起眉头，淡淡的看向赫连云晴。 欧阳锦微微一想，随后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瞬间，无情的话语便脱口而出：“你的喜欢，本王受不起。” “为何？”赫连云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欧阳锦，难道她连喜欢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了吗？难道她都不可以喜欢别人了吗？他没有权利这么做！就算他是王爷，就算他是她的丈夫！ “因为你是她的亲姐姐。”赫连云晴的思想完完全全在听到欧阳锦这一句话后愣住，不曾想过欧阳锦竟然会这样说，在回过神的时候，欧阳锦已然甩了甩衣袖，黯然的转身离去，目光，不曾停在赫连云晴的身上，或许，也可以说，从来没有过。 “难道，只是因为我是云霞的亲姐姐，便会丧失连喜欢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么？”赫连云晴苦笑，感觉到眼角温湿一片，她抽泣了一声，低声呢喃着，“那么……我宁愿我不是她的姐姐……” 赫连府。 一个已是两鬓白发苍苍，年龄不大却显得十分苍老的，沉沉的咳嗽了两声，目光有着几分木讷的望着天空高高挂起的一轮明月。 月亮皎洁美丽，可是纵使是周围有着许多的星星，却仍旧是离不开“孤独”二字。 “爹爹……你在看什么呢？”云浩的个头小小的，看到自己的爹爹站在窗台外面望着月亮愣愣的出神，好奇的问着。眼前的爹爹有着几分陌生，印象中的爹爹是严厉的，可是对待他们几个孩子却特别仁慈。 除了……二姐。 赫连修回过神来，看向云浩，将他搂在了怀中，话语中是批评却全是怜爱：“你娘都没有管你么？怎么就让你随便出来？若是着凉了该如何是好……” “爹爹，浩儿有个疑惑想要问您。”云浩天真的笑了笑，语气中全是恭敬，将赫连修扶到了屋内的椅子旁边坐了下来，自己站在边上，帮他轻轻地捶着背。 “什么问题？”赫连修微微一怔，随后问道。 “嗯……爹爹，为什么您对二姐总是不冷不热的呢？二姐明明就比浩儿要孝顺好多，而且还比大姐、三姐漂亮许多……而且府中的禁地哥哥都和我说了，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一片竹林里面有着一间屋子……”允浩将心底的疑惑全部都说了出来，不了话语刚刚出口，就被赫连修打断了。 “浩儿，看来是为父平时太宠你了，竟然让你连这些制度都忘了。”赫连修的语气中微微有着几分怒意，他缓缓的起身，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随后淡淡的说着，“浩儿你先回去吧，天色晚了该睡了。” 云浩点了点头，带了一肚子的疑问离开了。 赫连修的目光已就紧紧地盯着天空中的月亮，声音喃喃的：“玥儿，你说我这样对待云霞会不会太苛刻了……” 次日。 皇宫内。 “哎哟，听说了没，风言国的公主要来和亲呢！”几个妃嫔凑在一起，水嫔的声音尤为大，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攥着一张手帕，笑着说，“而且呀，最近总是更偏爱去食用辣味儿……” 第20章 【018】丫鬟绿珠 “是么？！我倒是听说爱吃酸的便是男儿呢！”这时，又是一阵声音响起。“对呢！对呢！酸儿辣女，爱吃酸的不正是说明了水嫔您怀的是一个皇子嘛！没准儿将来就会是皇长子呢！” “嫔妾先给水嫔娘娘道喜了！” …… 一阵嘈杂的声音很快就压过了水嫔的第一句话，谁会想到那位风言公主将会是将来的贵妃娘娘。 “御花园的荷花倒开的越发妖娆了。” 几日后，云霞与玉荷还有腊梅走在御花园中，看着满池妖娆多姿的荷花，叹了一口气，说道。 云霞身着一袭水蓝色的长裙，外面披着白色的轻纱，裙摆飘飘的犹如一只蝴蝶一般悠扬，长裙底摆绣着几只妖娆的鸢尾花，拖地三尺有余，三千青丝用发带挽起，头上插着一个翱翔的凤凰簪，凤凰的尾部用了点睛的宝石，一缕青丝垂下，更添了几度华美。云霞脸上挂着那种淡淡的笑容，不施胭粉的美丽。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齐冉月原本正在观赏着荷花，却忽然看见了赫连云霞，不由得心里一惊，冲着她微笑着行礼，一时感叹云霞的美貌。 “月姐姐这是做什么？你我姐妹一场，行如此大礼……”云霞微微蹙眉，很显然她并不喜欢别人对她行着如此大礼，想要去扶齐冉月起来，想起了齐冉月之前对自己的挖苦，不禁心生隔阂，松开了自己想要伸出去的手。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安。”忽然，便看见杨紫妍从自己的视线中缓缓走过来，甜甜地笑着，蹲下身去行礼。 云霞的声音淡淡的，平淡无澜：“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齐冉月和杨紫妍一同说道，同时也起了身。 杨紫妍暗下捏了捏手，眼底的最深处划过一种嫉妒，还有羡慕，不曾想过云霞不用胭脂来铺盖居然也可以这么……美！ 齐冉月和杨紫妍一个心思，但是云霞毕竟是皇后，面上也不好表达出来什么不恭敬，对着云霞笑了笑：“皇后娘娘果然是不负大和第一美女之称，就连不施粉黛都会如此之美，看来的确是皇上洪福齐天，有幸得此佳人……” 齐冉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霞打断了。 “二位姐姐先聊吧，本宫的头又犯痛了，就先走了。”云霞发现了她们眼底的嫉妒，随随便便找了一个借口，用手捂了捂头，赔笑着说道。 “恭送皇后娘娘。”二人仍是笑脸奉上，云霞一走，脸上那春风般得笑容立即化成了乌有。二人对视一眼后后就转身离去。 兴庆宫。 “娘娘，皇上今日去的兰香宫。”兴庆宫里，丫鬟碧晴对烟妃说道。 “又是那个贱人！柳香晴不过是眉眼间有些想赫连云霞罢了，也不只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皇上总是去她那儿。”杨紫妍的眼神中满是凌厉，咬牙切齿地说道：“她不过是个丫鬟出身罢了，而且也只是个嫔。可你看看她平日里那趾高气扬的样子！” 碧晴跪在了地上，一时不知从何开口，只得说道：“娘娘，她毕竟还是只一个嫔位，您是妃位而且出身不知比晴嫔娘娘高多少倍，娘娘您跟她犯不着生气。” 柳香晴是整个皇宫里最得宠的妃子，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是因为她长得像端敏敬仁皇后，但还是羡慕她。柳香晴是丫鬟出身，不少宫嫔都看不起她，可是她的宠爱却比那些人都深。 栖梧殿。 “什么时辰了？”云霞在宫里品茶，目光有些摇摆不定，问道。 “回娘娘，再过半个时辰就是亥时。”另一个丫鬟绿珠在一旁候着，给云霞缓缓地扇着扇子，帮她去热，目光一直盯着云霞所饮的茶杯，有几分害怕，但是并没有显露出来，回答道。 今天又是绿珠当值，玉荷与腊梅便在外屋候着。 “现在，昙花该开了吧？”云霞放下了茶杯，无意间说道，语气，似乎自从她进了宫开始，总是带着那么淡淡地、或弱或强的伤感。 绿珠的眼底闪过一丝云霞没有察觉到的阴霾，问道：“娘娘要去看么？” “算了吧。昙花固然美丽，可是凋谢后就什么也不是了。”云霞并没有看到她眼里的阴霾，只是叹了一口气，眯了眯眼睛，看不清她眼底最真实的情绪。 “娘娘，所有的花都会有道谢的那一天，也会有盛开的那一天。凋落后又会从新长枝、长叶、开花的。”绿珠仍然继续说道，面对云霞总是有着几分亲切感，但是自己，真的不配！ 云霞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望向远方，那目光，仿佛是在看着遥远的天国。 “知了，知了”宁静的夜空中只有知了支支作响，只有树叶沙沙的摇摆。而栖梧殿的灯，一夜未灭。 赫连家里一共五位子嗣：赫连云鸿、赫连云晴、赫连云霞、赫连云汐、赫连云浩。云鸿今年二十一，云晴十九，云霞十六，云汐十五，云浩十三。云鸿、云晴、云汐是赫连修，也就是云霞嘴里爹爹的正妻云氏的亲生子女，而云霞的生母林氏在云霞出生不久后身亡，云浩的生母沈氏则是一个夫人。 在这个家里，云氏是一个善良待人的人，所以家里的庶出子女从未受过不公。 目前，云鸿是二品朝廷命官，云晴是陵王妃，云霞是当朝皇后，云汐则未出嫁，云浩还在学堂上学。 光凭这三个人，就可以看出赫连氏在朝廷上的举足轻重。 毕竟赫连氏一族是当年帮助高祖皇帝打下江山的。 整整一夜，云霞的眉头都是紧蹙的，她一直在想赫连府什么时候会灭亡，因为她明白，这件事情迟早要发生。 但是，心里却有多了几分迟疑。赫连家曾经发过毒誓：如果稍有谋逆之心，诛连九族。 毕竟，是她没有见过的那位祖父所发的誓言，就算赫连家得到了皇位，也是违背了曾经的诺言，会遭天下百姓唾弃。 也许就是现在，也许就要等到几十年后。 或许欧阳轩不会诛连赫连氏九族，但是并不代表他的子嗣、将来的皇帝不会这么做。 云霞的衣裙，都是现在的内务府给重新裁剪，定做的。好所的上面都绣了牡丹花活着翱翔的凤凰。 牡丹，花中的皇后；凤凰，天下的神鸟。 这就皇后这个身份所要承受的吧，她真的有了几分厌恶。 云霞能谈得一手好琴，吹得一手好笛子，其琴音在大和无人能敌。但是在入宫后，云霞还没弹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30 第21章 【019】风言和亲 一日，云霞闲来无事，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小歇一会儿，结果遇到了柳雨荷。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柳雨荷的声音很柔和，没有通常女子那种甜甜的美音，云霞听着也比较舒服。 云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柳雨荷算不上难看，如若好好梳妆梳妆，想必又是一个美人儿吧：“起吧。” 此时的柳玉荷头上歪歪斜斜的挽着一根步摇，步摇垂下来的几根链子一晃一晃的。她身着一件鹅黄色的长裙，衣衫拖到了地上，长长的摆了出来。 “嫔妾早就听闻皇后娘娘能弹得一手好琴，不知嫔妾有没有机会听一次。”柳雨荷似无意，却有意。看向云霞的目光中带着盈盈的笑意，十分好看。 云霞笑了笑，眼底多了几分渺茫，说道：“既然姐姐想听，那妹妹就弹吧！玉荷，拿琴。”不一会儿，就来了把琴，云霞一笑，坐在琴旁。闭眼摸了下琴，看琴的音挺准，便弹了起来，一首《春江花月夜》便在诺大的皇宫里响起，没有人不称赞这曲子，琴有琴韵，曲也有曲韵，弹得更有音韵。云霞应口念了起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没想到妹妹的琴音还是那么好听。”柳雨荷心里是真的佩服她的琴艺，恐怕，除了以前的琴贵妃，赫连云霞的琴艺已经是无人能敌了。便夸奖道。 “多谢姐姐夸奖。”云霞倒也接受了。 “哪是我夸奖，是妹妹弹得本来就好。让人心生羡慕。”柳雨荷在这说道，之所以她会让云霞弹琴是因为欧阳轩。虽然她是欧阳轩的妃子，可那只是名义上的。姐姐临终前把她托付给欧阳轩，太子倒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虽是娶了她，可她只是他的知己。 算了，有知己总比没有强。 云霞也应着笑了笑。 微风轻拂，云霞的一缕青丝掉了下来，随风摇摆，多了以及妩媚的美丽。 人生代代无穷极，江月年年望相似。 呵呵？她真想在心底笑一笑。 其实柳雨荷也很纳闷，后宫佳丽三千，为何皇上偏偏喜爱赫连云霞呢？哪个女子不为帝王之爱动摇？又有哪个女子不爱权利，地位？ 可赫连云霞就是这么个人，不爱权利，不爱地位，也不爱金钱。 柳雨荷也只能心里叹了一口气，一想起欧阳轩却也是不禁满面红霜。 之后柳雨荷与赫连云霞闲聊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宫了。 深夜，星光点点，绿荫荫的大树下，伴随着蝉的叫声，出现了两个人。 “堂姐，不是我说你，若是你去紫宸殿的话，以你的容貌以及地位，肯定是比我要的冲许多的，为何……”定格一看，才发现着一袭青绿的身影，是柳香晴。 柳雨荷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会儿：“你觉得，每日去面对那些无心的话语，每日去面对那些虚无的宠爱，我会愿意么？就算得宠，也只是一时而已，若是将来柳氏一族倒闭，还不知道会落了个什么样的下场。” “可是，堂姐你……”柳香晴的话卡在喉咙中，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所以，我宁可当他的知己，那样子他还会和我说几句知心的话儿，不会让我白白的去……”柳雨荷低眉，轻轻的说着，红唇微微蠕动。 柳香晴一个震惊：“堂姐你……你喜欢……皇……皇上？” 柳雨荷的面颊微微一红，没有说话。 “……好了，表姑妈应该会懂你的心意的……毕竟，堂姐你是柳雨婠的妹妹，就算皇上知道了，肯定也会装作不知晓的……”柳香晴的话语微微一顿，说出了一个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名字。 “你……”柳雨荷微微一惊，“姐姐都去了那么多年了，就不要再提她了……” “堂姐，装作不知道难道很好玩么？谁不知道曾经柳雨婠是皇上的订婚妻子？谁不知晓她才是最应该做到太子妃那个位置上的人？若非她去得早，又怎么会轮到赫连云霞……” 远处，听到她们谈话的一袭粉色的身影微微一僵，随后便继续姗步离开。 …… 大和周围还有几个小国。距京城的消息：风言国的公主风秋玲要前来和亲，并立下两国十年不交战。 “和亲？”几乎是同一时间，云霞与欧阳轩知道后说的第一句话。 栖梧殿。 “是啊！小姐，风言国让他们唯一的公主风秋玲来和亲，并且立下十年不再交战。其实大和只要伸一伸手指头就可以灭了风言的，根本就没有必要和什么亲。听闻风言的秋玲公主的容貌不亚于小姐呢！小姐，万一皇上回来看上她了，不喜欢小姐了，那小姐以后再这后宫还有什么立足之地……”腊梅的话唠本质又突发了，对着云霞便没完没了的讲了起来。 云霞喝了一口茶，看了看在一边带着的绿珠以及喋喋不休的腊梅，打了一个瞌睡，打断了腊梅的话，说道，“腊梅，还记得我给你娶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记得了！小姐，您当时说‘梅花香自苦寒来’就是我名字的意思。”腊梅笑了笑，一脸纯真的看向云霞，说道。 “迎雪而放。”云霞走了一瞬间的神，随即又说道，“腊梅，你还是不要喋喋不休了，再这样下去，我可就不让你来当我的贴身丫鬟了。” 腊梅听后，立马用手捂住嘴，不再说话。 没有人看见，绿珠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 紫宸殿。 欧阳轩听到后微微蹙眉，但是一想到可以免除一方人民受苦打战，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小安子，传此事告知皇后娘娘，由其做决定。” “皇上，后宫不得干……” “这是朕的家事。”欧阳轩的声音冷冷的，说道。 小安子立马说道，“是。”废话，他又不是不想活了，每当皇上说话的声音冷冷的时候，便说明皇上的心情不好。 栖梧殿。 “交给本宫处理？”云霞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安子，确认了是欧阳轩的身边的奴才，疑惑的问道：“后宫不得干政的，告诉皇上，说本宫无心干政。” 小安子行礼，低着头，“皇后娘娘，皇上说这是您与他的家事，并非政事。” 一个念头在云霞的脑海中闪过。 她在想什么？！ 云霞心底没由来的忽然涌起了恐惧。 拒绝欧阳轩纳妃？！ 难道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是……有什么可是好言呢？ 云霞弯了弯唇，笑了笑，说道，“皇上说了这是他的家事也是本宫的家事，既然如此可以免去边疆的战事，何乐而不为呢？状告皇上，嫔妾允之。” “是。” 可是云霞以瞬间居然有一些失落……她在失落什么？！ 第22章 【020】苟且之事 “秋言公主到。”太监的一声划过皇宫，传入了云霞的耳里。不知为什么，云霞听到这个消息后竟然隐约有了几分心痛，云霞整理了衣裙，往太和殿的方向走去。倾城的脸上莫名多了一种威严。 一进太和殿，秋言公主还没有进来，云霞看见欧阳轩，行完礼后便与他并排坐下。不到一会儿，风秋玲及风言国使者风秋夜便地走了进来。 风秋玲的脸上有着笑容，一身水蓝色的裙子十分好看，不经意间竟然会感觉她那樱花粉色的唇瓣与云霞有着几分相似，体态盈盈，裸露在外面的脸白白嫩嫩的，双颊微微有些淡红，一对杏眼一眨一眨的，实在是有几分动人，鼻梁高挑，显得像是小巧玲珑的小家碧玉，行礼道：“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宫里人都在异议，皇上会给秋言公主什么身份，有的说秋言公主那么好看，肯定会被封为贵妃；有的说皇上那么喜爱皇后，应该只是一个妃位吧。 云霞本来是不在意的，可是听着宫人们的非议，心底却总是黯然间的一个伤神，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开始关注欧阳轩的一举一动。 云霞不知为什么，心里的痛楚越来越明显，难道自己这么快就爱上欧阳轩了？可是你才与陵王分手并无几日，怎么会呢？所以云霞一直在心里说：一定是身体有些不舒服，不然你平时见到那些嫔妃怎么没有感觉呢？不要忘了，他是欧阳轩！是大和的皇帝！而你——姓氏赫连！ 欧阳轩眼底淡淡的，表情淡淡的，有着几分冷漠，淡然的说道：“公主起来吧。” 风秋玲恭敬的起身，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出她的美丽。 风秋玲的美貌自然不假，居然有着与云霞同样的细柳眉！ “皇上打算给公主什么身份呢？”云霞强憋着自己心底的不舒服，有几分生硬的笑了笑，一对桃花眼中带着几分莫明的伤感，问道。 “皇后怎么看？”欧阳轩没有回答，反而又问云霞。他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就好像冰冷的线，恐怕——这才是真正的欧阳轩吧！ 云霞心底冷笑，抿了抿唇，绝美的容颜上带着几分清秀。 “依臣妾之见，秋玲公主乃一国之公主，皇上封为贵妃可好？”云霞垂着双眸说到，她知道，风秋玲既来和亲，如果否决的话，就不免要一场战争。虽然风言国不是大和的对手，但若真打起来，受苦的是两国百姓。风言国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会送秋言公主来。 欧阳轩听后一愣，随即回过神来，目光间一阵黯然，随即又被一抹更深的算计替代，说道：“就按皇后说的办。”一句后，人便已经走了。 明黄色的身影渐行渐远，云霞与风秋玲同时眺望着。 欧阳轩，你知道么？那一刻，我竟然希望你拒绝我的话，希望你不要封她为贵妃。那一刻，我的心里竟然是苦涩的，为什么呢？ 多年以后，怕是云霞也不曾想到，她会说这句话。 云霞从来没有置身楚地的想一下自己的将来会是一条什么路，也从没有想过自己将来能不能免过一死。 过了几日，便是风秋玲的册封大典。 云霞自问这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所以从始至终一直是淡淡的表情，掩埋了自己心底的痛。 演戏，谁不会呢？ 可是就算她刻意伪装起自己的表情，自己的心，却是伪装不来那对明亮的双眸。 双眸中那淡淡的忧伤是那么的明显，基本上所有人都可以察觉到，却唯独只有云霞自己察觉不到。 或许那些忧伤，在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善水宫。 “白允，谢谢你还陪在我的身边。”善水宫里的床榻上上，水嫔薛梅水与一个名叫白允的男人衣冠不整的躺在床上，水嫔靠在白允的身上，语气中带着感谢的说道。 “我们就不能正常的在一起吗？”白允抱紧了薛梅水，问道。 薛梅水没有说话，一会儿，她将身子完完全全的靠在了白允雄健的躯体上，衣襟半裸：“会有人发现吗？” 白允笑了笑，将薛梅水压在了身下，缓缓的吻了下来：“不会，因为他们都以为你有了身孕，所以不会来的，而且这个时候，秋言公主的册封大礼刚刚结束，没有人会来的……” 白允的话刚说完，就被“砰”的一声打断了两人，欧阳轩冷漠的站在门外。 “皇上，嫔妾说的没错吧！”杨紫妍得意洋洋的站在外面，还不时添上两句，“水嫔她就是难耐身体的空虚，竟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偷男人，还骗皇上是假怀孕！真是枉费皇上如此待你！” 欧阳轩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愤怒，全是冷淡与冷漠。 因为，他根本不喜欢薛梅水！ “朕给你一次机会，解释一遍！”欧阳轩淡淡的笑着，声音中却带着几分威严，令人十分害怕。 她偷不偷男人，与他无关，可是……若是丢了皇家的颜面，也没有理由继续留着她。薛梅水闻言，连忙拉起了衣裳放在了身上，对着欧阳轩跪了下来，声音十分朦胧：“皇上……嫔妾……” 此时此刻，栖梧殿。 “娘娘，娘娘！不好了，水嫔在宫里偷男人，您要不要去看看。”绿珠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看着云霞，气喘吁吁的说道，眼底有几分摸不清的神色。 云霞听后，淡淡的表情没有半点儿反应，冷漠的笑容竟然有几分与欧阳轩相似。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宫这些闲事她原本不想去管，可是欧阳轩偏偏让她做了一个无聊的皇后，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做么！ 起身缓缓的朝善水宫走去，云霞一袭浅白色的身影与其他的妃嫔的艳丽极为不搭配。 待云霞走到时，水嫔还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因为她不知，越是这样，越容易让人相信她是主动的。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其余的一行人见云霞来了，便下身行礼。 “嫔妾见过皇上。”云霞笑盈盈的朝着欧阳轩行了一礼，朱唇启齿，缓缓地说道。等到欧阳轩让她起来的时候，她便走到了薛梅水身边，浅浅的笑着。 “皇后娘娘……”她一见到云霞往自己的身边走来，眼眶含泪，微微发红，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一番。 薛梅水见到云霞，便急急的向她求情，赫连云霞在皇上的心底最为重要，若是她开口说饶恕了她的话，那么皇上肯定也会放过她的！ 可是……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说的那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心底仅仅剩下的一丝希望也变成了绝望，面如死灰一般，跪在了地上。 身为皇帝的妃嫔，不贞不洁，不守妇道，是要处死的。 就在她以为欧阳轩马上要赐死自己的时候，云霞却在这时候开口，她朝着欧阳轩缓缓一笑，眸中带着几分明亮：“皇上，依嫔妾之见，为何不让白太医解释一下呢？” 第23章 【021】一世唯一 欧阳轩有些愣，随后只是淡笑了几声，马上就叫了白允来回话。 白允像是看到了救星，但是想着两个人不可能都把命保住，急忙说道：“皇上，是微臣，全都是微臣在平时给娘娘把平安脉时，见娘娘如此美貌，便色心渐起，这次在娘娘的茶水中又添了合欢散，才会让刚才那一幕在皇上眼中上演。微臣罪该万死。” 云霞心底哼了一声，真是一个不好的理由！ 换做哪一个太医，敢有心思去玷污皇帝的女人？ 笨！ “那她肚里的孩子呢？”欧阳轩唇畔那若有若无的讥笑，令白允微微有些害怕。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冰冷，像一潭看不见深浅的寒潭。 “微臣……知道假孕的配方，便在娘娘平日的药里加了些，才让皇上误以为娘娘有身孕了。为的就是让别人能不来善水宫。”白允很早以前就想好了这一番话，停顿了一瞬间，随后连忙说道。 云霞听到了白允的话，不禁用捂住嘴低声笑了起来。 算计皇帝的人，怎么可能！ 欧阳轩不可能那么笨，连这个都不知道！ “皇上，依嫔妾之意呢，只是希望皇上不要降罪与水嫔。既然水嫔是无辜的，那皇上应该去罚白太医。但是水嫔毕竟是不守妇道，不贞不洁，也应该惩罚的。”云霞掩住樱粉色的双唇，缓缓地说道，那份美丽的姿色令旁人都不敢直视。 水嫔听到云霞的话后望向云霞，显然不懂云霞的意思。 她怎么会那么好心去救她？！ “依皇上之见，责罚三十杖如何？” 她的声音淡淡的，伴随着身上淡淡的花香，轻轻说着。 “既然皇后这么说了，那就以皇后的意思吧。皇后是中宫之主，怎么处罚水嫔就交给皇后处理了。”欧阳轩看了眼云霞，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睛里的神色不再冰冷，带上了几分暖意，“按宫里的规矩，明日午时，白允斩首。” 说完，欧阳轩深情望了眼云霞，便转身离开了。 “嫔妾遵旨。”云霞行礼，浅浅的一笑。 一会儿，在善水宫门前的便只有云霞和水嫔了。 “皇后娘娘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水嫔面上有几分难看，脸色惨白惨白的，受了什么严重的惊讶，过度的伤心。苦涩地笑了笑，看向云霞，忽然问道。 云霞冷笑了一声，美丽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一个旁观者，并没有上心：“你难道就不想为白允报仇么？” “我怎么报！杀他的人是皇上！”薛梅水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紧紧地咬着下唇，忘记了身份地位，冲着云霞吼道。 云霞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那你就错了，杀他的人不是欧阳轩，而是杨紫妍。” 云霞之所以要帮助薛梅水，主要指因为薛梅水之前惹了她不开心。心爱的人死了，活在仇恨当中算不算是一种煎熬？ 对于云霞而言，这就是煎熬。 人欺我一寸，我必还她一尺！ 【流流友情提示：云霞非善人，只是对着对自己仁慈的人宽容而已。】这句话云霞大小时候即便牢记于心，她算不上自傲，但那时若是敢欺负她，她必要以十倍之多来还你！ “杨紫妍……”薛梅水喃喃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想到了什么，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捏住了自己的衣裙。衣裙皱了起来. “呵，薛梅水，那你知道你的下一步该干嘛么？”云霞继续笑道，只是那笑声，却没有了之前那一份单纯，带着几分冰冷。 “知道。”薛梅水应了一声，心中悲痛万分。 下一步，她便要想方设法的除掉杨紫妍！ 云霞听到后，脸上的笑容渐渐全部的消失了，迈开了步伐，面色冰冷的往回走着，脸上有几分阴沉，看不出她在想着什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是薛梅水曾经对着她说过的。 最毒妇人心，只是这人心，能有多毒？ ————栖梧殿。 “云霞，云霞……”夜晚，喝了醉酒的欧阳轩闯进云霞的栖梧殿，把躺在床榻上面的云霞惊醒了。 “欧阳轩，你怎么喝成这样啊？”云霞看到了欧阳轩醉醺醺的样子，心底狠狠地一痛，莫名的伤心感涌入心头，这一次，她想，她应该是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吧。 她，喜欢欧阳轩。 应该是喜欢的吧，若非不喜欢，又怎么会为了他而心痛呢？ “今日……是……”欧阳轩想要说什么，两只眼睛却忽然黯淡下来，止住了话。 不正是多年前，他们今日相遇的。 不，应该说是他第一次遇到云霞，而非云霞第一次遇到他。 也或许说，云霞根本就已经不记得那时的他了吧？ 忽然，他强抱住云霞那娇小的身体，缓缓的吻了下来，随口看见云霞满面红霞飞，抬起了头，她的眼底尽是迷离，温和地笑了笑：“云霞，我是真的喜欢你，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 “我有说过不给了吗？”云霞感到好笑，心头一哽，一股想要流泪的感觉用上了心头。 “我……我想要你！”欧阳轩那双有力的手刚松下来，就突然抱紧了，还说了句。 云霞一听到，整个脸变得徘红，面红赤耳断断续续的说：“谁……谁允许了！” “你是我的皇后！”欧阳轩霸道的声音响起，说完，直接吻上了云霞的唇，吸允着她嘴里的甘露……随后松开了嘴，轻轻说道，“你曾经说过，妻子是一生一世的唯一。所以，有何不可？” “你放开！”云霞好不容易挣开了欧阳轩，就被他的声音愣住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伤感，几分暗淡，诉说着浓浓的悲伤：“你还是不喜欢我。” 云霞蹙了蹙眉，说道：“我都说了没有了，你……你怎么还是这样！”云霞不知为什么，看到欧阳轩那受伤的神情后，望他的身边走了去，伸手缓缓的抚摸上了他那紧蹙的眉头，心底狠狠地一痛。 “云霞……”欧阳轩伸手，接着缓缓的抱住了云霞，俊朗的脸颊微微发红，那对丹凤眼中有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情，却满满都是专注。可是，却在云霞没有瞧见的地方，多出了一抹悔恨。 第24章 【022】宠幸云霞 “欧阳轩……”云霞看见了他的脸颊发红，冰凉的手覆上了他滚烫的额头，语气随即便的惊讶起来，“欧阳轩！你病了！我……我去传太医！我……”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就转身想要跑出去，却被欧阳轩拥得更紧。 “别这样……”云霞低垂着头，声音微微发抖，带着几分关切，“你病了……发烧了……” 欧阳轩摇了摇头，轻轻的靠在云霞有几分柔弱的肩上：“我没有……我没有……云霞……云霞……你不要离开我……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呢！”云霞轻轻一笑，“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才对！你放心，我啊，应该是不会离开你了吧……” 欧阳轩微微一怔，神志逐渐变得清醒，有几分为自己刚刚一句“对不起”感到懊悔。他的双手逐渐伸进云霞的衣裙里面，反过来轻啄上云霞樱粉的嫩唇…… 那一夜，罗衫轻解，风情无限…… 屋内唯一燃烧的红烛渐渐熄灭了……一场情殇，便这样拉开了序幕…… 次日，欧阳轩懵懵懂懂的睁开了眼，头部传来微微的疼痛，不禁伸手摁了摁。 眼眸中带着一丝冰冷，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忽然，他一转头，看到仍旧躺在床榻上面的云霞。 欧阳轩愣了愣，看见云霞衣着一件单衣，身上只盖了薄薄的一层被，脸上还带着未退的潮红，仿佛能滴出血一样。 “云霞？”一看到云霞，语气中微微的震惊，双目中带着一份惊诧的看向她。 云霞感觉到身旁的温暖渐渐消失了，身体不禁感到寒冷，微微发抖，双眸颤了颤，忽然挣开——“啊——”云霞看见欧阳轩带着几分火热的目光，缓缓的起身，身上披着的一件单衣滑了下来，露出了半截的香肩，捂住眼睛大声叫了起来，“看什么看！看什么看！” “皇上！怎么了？！”守在殿外的几个侍卫听到了这个声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推开门进了屋。 不过——“滚出去！”欧阳轩将云霞一把护在了怀里，挡住了她裸露的地方，冲着那群倒霉的侍卫大声喊道，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怒意，“都滚出去！带着房门一到都给朕滚出去！” 短短的一瞬间，那群侍卫已经在生死之间徘徊了一次，几人面试眈眈，连忙又关上房门都跑了出去。 栖梧殿里忽然就这样安静了下来，云霞依旧靠在欧阳轩的怀中，静静地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脸忽红得更加厉害了。 砰砰砰砰…… 云霞只听见他加快的心跳，缓慢的抬起了头，对上了欧阳轩那对不敢置信的眼睛，冲着他笑了笑。 “云霞，你掐我一下，这是梦么？”欧阳轩脸上的喜悦那样的明显，对着云霞一脸的温和，笑的那样爽朗。 云霞嘟囔起嘴，伸出长长的指甲狠狠的掐了一下欧阳轩，一脸得意的看向他。 欧阳轩感到了微弱的疼痛却装作那是剧痛一般，倒吸了一口凉气，笑嘻嘻的说道：“果然不是梦……云霞你是我的了……我好开心……因为你再也不会忘记我了……”说完便狠狠的拥住了云霞，空间紧密的令她都喘不过气来。 “我……”云霞脸上一红，撅起了樱唇，一双桃花眼带笑的看着他。 “……”欧阳轩一阵无语，这个样子的云霞好可爱呀！看了让人止不住想咬上一口。 云霞看着欧阳轩，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流下来了，滴答滴答的落到了身上，她忽然俯下身子，不停地痛哭起来。 “我……做错什么了吗？”欧阳轩一见到云霞这样，莫名的想要抱她，双手环住了她的腰身，脸上带着几分不解，但是双手却更加用力。 云霞轻声抬过头来，梨花带雨的样子很是惹人怜惜：“你……是真的爱我吗？” 欧阳轩一听，双眸里的那抹阴影散了去，立马回道：“我欧阳轩对赫连云霞绝对是真心，绝无半分二心！” “我……有那么好吗？居然能让当今圣上对我……”云霞还想要说什么，欧阳轩却把她抱的更加紧了：“别这么说，皇上也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喜欢一个人不是看她有多好，而是……我也说不上来。” 云霞的双眸闪烁着，望着欧阳轩，轻轻地吻了上去。欧阳轩微愣，随即反客为主…… 几度红颜薄，几生有姓才可抱得美人归？ 这场江山与美人的较量，便从这里拉开了序幕，成就了一场情殇。 皇上宠幸皇后的是在皇宫里散开来，有的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有的嫔妃听到了气的要死。 无论如何，这里是皇宫，是天下最寒冷的地方，亦是天下最温暖的地方。这里的情要不了，无论是友情、爱情还是亲情，只要稍一不小心，就会沦陷。一旦沦陷，就会被利用，亦可以说是利用别人。 云霞坐在镜前，眼角里透出来的笑意：云霞，别再争执了，你终究是要面对这一天的。 陵王府。 “王爷，宫里传来消息。昨晚，皇上宠幸了……皇后娘娘。” 欧阳锦眯了眯眼眸，那双眼睛看上去好似没有任何的情与爱。 哼了一声，嘴角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似乎是嘲笑，似乎……只是普通的微笑…… 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临了么？ “哦。”欧阳锦听了，眼里没有丝毫的波动，“早就该如此了……唉” 说完，只是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没有再言语。 恍惚间，那个侍卫竟然看到了自家王爷眼底的冷酷，不由得也愣住了。 ————“云霞，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之前对我那么生疏呢？是因为欧阳锦吗？”夜晚，欧阳轩搂着云霞轻声问道，眼睛的深处有一种诧异的色彩，看不出他在想着什么。 第25章 【023】心不由心 “不是的，如果是因为欧阳锦的话，那我跟欧阳风还有欧阳明不应该也生疏吗？其实……主要是因为你是太子，将来是要当皇上的。那时的我可以因为先皇而不惧于你，所以才那么嚣张跋扈。可是十二岁那年欧阳风说我不能如此待你，要不然带先皇百年之后又该如何？因而，从那以后我见你一次便避开一次，没想到……” 云霞苦涩的笑了笑，接下了自己的话：“没想到先帝驾崩，竟留了遗诏让我来做皇后……可是……我并不想做这个皇后……” “你……爱陵王吗？”欧阳轩看见云霞那种苦涩的笑容，心底莫名的也有些不舒服。 “不知道。”云霞摇了摇头，收起了自己的苦涩，一双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欧阳轩，带着几分不明的感觉，干笑了两声，“怎么？你希望我爱他？” 欧阳轩明知云霞是开玩笑，却依旧是温柔的笑着，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不希望，非常非常不希望，特别不希望……” “嘘——”云霞伸出纤细的手指，葱葱玉指摁住了他的双唇，柔柔的笑着，声音很轻很轻，“别说不希望了。只要你不希望，我就不去做。” “云霞。”欧阳轩张口，轻轻的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竟是在心底说了一句对不起。 云霞的目光漫不经心的看着别的地方，随口问道，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其实云霞很想知道，以前她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不可能有人会喜欢她吧……最起码她不相信…… “太久了，记不清了。可能……是在那个雨天吧！”欧阳轩笑了笑，慢慢的柔情掩盖了眸子里面的那一抹淡淡的愧疚，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古人云：‘帝王专情便是祸’，你难道不懂吗？”云霞咯咯地笑着，软趴在他的怀中，咧嘴笑着，忽然问道。 “怎么会不懂，只是‘心不由心’。”欧阳轩好像很无奈的样子，掐了一下云霞的胳膊，缓缓地说道。 云霞一个没忍住，忽略了胳膊上面的疼痛，笑了起来：“‘心不由心’？怎么个‘心不由心’呢？我好感兴趣，从明轩帝口中出来的‘心不由心’是什么意思……” “心不由心的意思就是：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你，不要去喜欢你，可是心底却不受控制的去想你，不受控制的去喜欢着你。” “你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真不害躁！”云霞脸红得像一个红苹果一样，逐渐的露出了真性情，“嗯……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欧阳轩依旧是温和地笑着，“什么问题？” “我想要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是喜欢，还是爱？”云霞舔了舔唇，从她的怀里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裳，但是头发却依旧是有几分凌乱，披散在腰间上，白嫩嫩的脸颊变得红彤彤的。 “喜欢和爱有区别么？”欧阳轩眯了眯眼眸，故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云霞严肃的点了点头，神情中却依旧带着柔柔的笑：“当然有区别了！喜欢是喜欢，爱是爱。给你讲一个例子，若是一个孩子喜欢一朵花，那么她就会采下这朵花，可是这样过了几日，花就枯萎了。而爱不同，若是一个孩子爱一朵花，那么便会在烈日下帮它遮阳，暴雨中帮它挡雨，风雨无阻。” 话音落后，欧阳轩神色渐渐变得有几分严肃，他说道：“应该是喜欢。”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云霞莫名的伤神，谁知欧阳轩又说下了一句话：“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云霞，那么多的喜欢加在一起应该就是爱了吧……” “真的？” 她语气中透露出来明显的开心，一脸笑意“没有啊……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句话了……好话不说第二遍，就算说了也不再说！” 二人的关系，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渐渐地亲密了。 …… 次日。 “嫔妾见过皇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薛梅水也不知道按了什么心思，明知皇上下了命令可以不用给云霞请安，却依旧是过来给云霞请安。 云霞笑了笑，看向薛梅水，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长得虽然没有云霞的倾国倾城，但是也算是秀色可餐，她轻轻地说道：“平身吧。” “嫔妾恭祝皇后娘娘喜得圣宠，皇后娘娘千安。”薛梅水说完了这句话，才起了身，身上那盈盈的笑意一点儿也不像是前几日刚刚受了重刑的人儿。 “水嫔言重了。赐座。”云霞脸上带着微笑，确实打心眼儿里带着几分不屑。 薛梅水见到了云霞的不屑，却依旧是笑意盈盈，装作一副没有看见的样子，低眸说道：“嫔妾多谢谢皇后娘娘。” 云霞瞧见了薛梅水的动静，心底哼了一声，对着周围的人说道：“都下去吧。” “是。” 一声过后，左左右右所有的丫鬟都退了出去，此刻栖梧殿内只有两个人。 “你想说什么？”云霞懒懒的打了一个哈切，并不想这么快就扯到朝廷的事上去，却依旧是直接的问道。薛梅水的唇瓣动了动，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忽然跪倒了地上：“嫔妾有一事请求皇后娘娘，还望皇后娘娘答应，嫔妾宁愿为了皇后娘娘上刀山，下火海，只求皇后娘娘能够答应。” 云霞掩面，干笑了两声：“哟！水嫔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本宫愿你保你一命并不代表愿意帮你，你自己最好看清楚了。” 薛梅水抬起头来，一对眸子打量着云霞，很想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云霞笑了笑，声音淡淡的，不带丝毫的感情：“不要妄想知道本宫在想什么，而且——”云霞的神色渐渐变得冰冷，“你也不会知道。” “那……为何皇后娘娘会救我……”她的声音愣愣的，不敢置信的盯着云霞。 云霞勾唇：“本宫救你？”她接着笑了笑，笑得有几分舒坦，“本宫不过只是觉得你命不该绝，才救得你。不然，本宫才不屑去救你。” 薛梅水依旧是木讷，盯着云霞。 “呵……”云霞笑着摇了摇头，“你很聪明，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26章 【024】宫中嬉戏 “本宫既说了你聪明，就代表你能猜到。水嫔跪安吧，本宫累了。”云霞沉沉的打了一口哈切，对着薛梅水淡淡的说一句含有深意的话，眯起眼睛不知道她此刻想着什么，看见薛梅水纹丝不动，只得又说了声，“既然水嫔不肯自己走，那本宫只好叫人请水嫔出去了。” 薛梅水一听，只好转身出了栖梧殿，表情有着几分不解。 就在她肯定赫连云霞既然救了她便一定会帮助她的时候，她居然不再管着她。 真是奇怪，赫连云霞一日比一日的脸色还有奇怪，真不知道她心底在打着什么算盘！ “皇上到！”约摸只是过了一小会儿，云霞喝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外便是一声。 靠着贵妃榻上，目光斜斜的瞧了一眼欧阳轩来的方向，懒懒的起身，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才几日不到的光景，自己竟然就变得这么懒。 “云霞，虽然朕说过你无须行礼，但是如今竟然连做做样子都不愿去了，莫非是朕太宽恕你了？还是你准备去行礼，却迟迟未有动作？”欧阳轩淡笑了一声，缓缓地坐了下来。 云霞瞪了他一眼，反嘴说道：“我何时说过要给你行礼了？不过只是你自己的幻觉罢了，勿要牵连到我的身上，有病不治，我看你就是典例。” “行行行！我的好云霞，都是我的幻觉……”说完便含糊不清的吻住了云霞，云霞脸上一阵通红，挣扎开了欧阳轩，“还有人……” 话音还未落，便看见了四周除了自己与欧阳轩竟然已经没有了别人，一阵错愣。 “现在没人了，总可以了吧？”欧阳轩邪邪的笑了笑，拉过了云霞的身子，紧接着便又是一个吻落了下来。 云霞脸上红晕未退，推开了欧阳轩，负气的说道：“大白天的！你这个皇帝不务正业，来到我的寝宫做什么？” “朕来到皇后的‘寝宫’想要做什么皇后不应该是很清楚么？”欧阳轩反笑，依旧是揽住了云霞将她搁在了自己的腿上坐着，也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显得有几分暧昧。 云霞总感觉有几分别扭，“你今日怎么来这么早呀？朝政都处理完了么？” 欧阳轩笑了笑，有几分爽朗的感觉，可是眼睛的深处却换过一抹阴霾，拥住云霞，语气很是温柔：“你说为什么来这么早，还不是因为这边儿有个大美人儿！想要早一点儿来再次目睹美人儿的倾国容颜呗！” “唔——”云霞侧头，捂住了嘴，止不住的干呕起来，随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欧阳轩，“我才刚用完早膳！你早上来恶心人的吧！” 欧阳轩一脸的无辜：“你都用完早膳了，那不就不早了么？再说了，你看外边儿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明摆着都快午时了。” “有么？”云霞望了望窗外，发现果然都快烈日当头了。 欧阳轩从来都没有过让她去请安，于是她便睡了那么久？ “可是我觉得很早呀——”云霞嘟囔着嘴，挣脱开了欧阳轩的怀抱，走了几步，依旧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好似天的确还很早一般。 “这么漂亮的脸蛋怎么就有了这么一个脾气的人呢？可惜啊！”欧阳轩哀叹起来，脸上流露出一种惋惜的神色，“唉——真不理解你的脾气是怎么养成这样的……按理说以前见过的好多庶女都是一副胆怯的模样，唯独你不同……果然是赫连氏一族都不简单。” 欧阳轩的语气加重在最后的那一句话上，可是云霞却并没有听出他的话里有话。 “嘻嘻……你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和你以前见过的女子不一样！”云霞咧开嘴，甜甜的笑了出来，脸上洋溢出一种幸福的感觉。“真想知道你那张外壳下是什么样子的，只怕这世上还没人见过。”欧阳轩瞥了一眼云霞，云霞看不见的眼睛深处却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冰冷。 “我那张外壳下可是一个有冰肌玉肤的身体，有倾城倾国的容颜，有蕙心兰质……”云霞干笑了两声，开始喋喋不休的讲了起来，可是话还没有说起来，便被欧阳轩打断了。 “身体你就不用去描述了，毕竟我都看过了。”欧阳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么轻佻，一抹趣味。 云霞紧蹙的眉心，瞪了一眼欧阳轩，脸色煞红。 “对了，查清楚是谁给你下的合欢散了吗？”云霞忽然岔开了话题，漫不经心的问道。 欧阳轩微微一愣，随后淡淡的失笑：“有必要去查么？我总觉得没必要啊——” “依我看……你是根本没查吧！我看你是要感谢那位给你下药的人吧！”云霞微微有些负气，脸上潮红未退，就像一个娇羞的小姑娘。 欧阳轩的表情淡淡的，笑意仍旧挂在脸上，可是云霞却莫名的感觉他根本没有笑：“欧……欧阳轩……” “怎么了？你刚刚不是不理我了么？”欧阳轩仍旧是脸色淡淡的，轻轻的笑了起来，一种谦谦君子的感觉，令人难以捉摸透底。 “哎呀！也没什么，你不查也就算了，我知道这件事情要是公布于众会惹得你皇家的颜面有失，那边就不查了吧。只是……唔……” 云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欧阳轩用双唇十分温柔地吻住…… …… 第27章 【025】琴配笛音 好长一阵时间，欧阳轩才松开了云霞的双唇，看着她微微有些红肿的双唇，以及那似红霞乱飞的脸颊，他笑了笑：“好了，不逗你玩了。云霞，我现在可是知道了你的琴技在哪里不好了。” 云霞撅起了嘴，抿着双唇，有几分郁闷的问道：“我弹琴那里不好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欧阳轩笑的爽朗，轻轻的吐出三个字，热气喷在云霞的脖颈处，令她的皮肤一阵发麻：“凤求凰。” 云霞将身子往旁边的挪了挪，不小心磕到了床榻下面，一个没有站稳，跌倒在了榻上，引得欧阳轩一阵大笑。她微微有些负气，目光瞪着欧阳轩：“弹就弹！谁说我……我弹不好的！” “好啊，朕求之不得。”欧阳轩挨着云霞坐到了榻上，脸上挂着依旧温和的笑容。 云霞哆哆嗦嗦的起身，走到了偏殿流音琴的旁边，顺着椅子坐了下去，指尖微微发抖，这曲《凤求凰》她可是连谱子都没有背下来…… 尽管如此，但碍着脾气，她依旧是双手微微挑拨与琴弦指尖，发出一阵阵清脆明亮的声音，声音低低地，却带着几分柔和的唱了起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忽然，琴声戛然而止，云霞的手愣愣的，似乎是在思考着下一句词，抬头便看见欧阳轩正在看着她，脸上还带着戏谑的笑容，手中拿着一把笛子，放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笛音十分悠扬，似乎比琴声还有动听出好几倍，听着那有着几分熟悉却又陌生的笛音，云霞的双手不自觉的在琴弦之间拨动起来，陪着笛子的声音，她轻轻的再度念出了声音。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铮——”一声琴音的起伏，曲子停止了，云霞的脸却好比熟透了的苹果一般，呆呆的看向欧阳轩。 “早就说了吧，云霞你还不信，这一把就算是你输了。”欧阳轩淡笑着，将笛子放回了腰间继续挂着，碧绿色的笛子上面有一条长长的墨绿色的纹。 “我没输！你看我这不是弹完了么！虽然……虽然比起司马相如初见卓文君的那种情景还相差很多，但是……我不也是弹完了么！” “唉——人人只道平安郡主琴音似神，犹如神境一般，却不知只是单单的一曲《春江花月夜》罢了……”欧阳轩地叹了一声，哪神色明显是向云霞表示着得意。 云霞只看见了他的得意，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底一丝淡淡的阴霾。她无语，静静地看向欧阳轩，一缕发丝落在耳畔，眼神中有着几分可怜。 “唉。”欧阳轩看着云霞的模样，笑了笑，转身间却又像是变色龙一般叹了一口气，神色又是显得有几分哀伤。 “干什么？说，是不是在想别的女人！”云霞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以一个妒妇的模样，离开椅子站了起来，一手插着腰，以手指着欧阳轩，神色中洋溢着几分快活。 “哎呀！云霞你怎么可以这么聪明！你怎么知道我在想着别的女人！”欧阳轩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随后又接下了自己的话，“你知道，秋言公主风秋玲弹得一手好琵琶，特别是《凤求凰》！不像某人，连这么简单的曲子都可以弹得磕磕巴巴……” “你！”云霞有几分怒气，指着欧阳轩的手指微微一僵，却是不断的往前戳着他的胸膛，“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我……我怎么了？云霞你连话都不会说了？还是恼羞成怒了？”欧阳轩轻笑，接着挑逗着云霞，“还有啊——风秋玲那也是一幅貌美如花，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 【流流：~~我发现为什么这一章里面的诗句总有一种凑字数的感觉……奴婢冤枉呀！！刚一开始的设定就是我在练古筝的时候想到了凤求凰才想到了这个故事的……】“你不许想其他的女人！”云霞紧紧地咬着下唇，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随即有时想到了什么，连忙又戳着欧阳轩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么了？云霞你最近……” “没怎么！没怎么！你爱去别的女人那儿你就去别的女儿那儿，正好皇家还需要你去开枝散叶！”云霞瞪了他一眼，放下了捂着自己嘴的手，盯着欧阳轩，缓缓地说道。 欧阳轩咧了咧嘴，笑得有几分邪魅：“不如……云霞你也帮我开枝散叶吧……”说完，还没有等云霞反应过来，便凑了过去，低头狠狠地吻住了云霞的双唇，将舌头探了进去，把她口内的蜜液添了一个精光…… …… 秋言宫。 “公主，现在皇后独宠后宫，您怎么也不争一争呀？”梅雨看着风秋玲若无其事的做着，若无其事的学着女红，左右掂量了一番，最终话音出口。 殊不知，这听起来无比关心，无比关切的话语却又是何尝的讽刺？ “本宫怎么争？大和皇帝宠爱端敏敬仁皇后是人尽皆知的，在加上皇后是赫连氏的人。赫连氏的权利不亚于我们整个秋言，我怎么争？你告诉我我怎么去争！”风秋玲笑了笑，声音微微颤抖，手中的针没有拿稳，扎破了自己的手，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在年幼时，我陪着阿爸来中原，见到了当时的大和太子——欧阳轩。那时的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自那以后，我便深深地爱上了他，每回有中原消息的时候，我总会抢在所有的姊妹前面，可是每回得到的都是能伤了我心的话。” “再后来，阿爸说又从我们几个姐妹中选一个做和亲公主，我义不容辞的答应了。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我与皇后的是一个怎样的差距：她比我漂亮，她比我聪明，弹得琴比我好听，吹得笛子也比我动听，我至今才发现，端敏敬仁皇后不是我们风言国的人能不过的。我样样都不如她。也难怪皇上会喜欢她。”风秋玲苦苦的一笑，手指捏了捏被扎破的指肚，一滴鲜红落到了洁白的绣布上，显得格外刺眼。 梅雨愣神了片刻，随后去边上拿起了纱布，帮着风秋玲围起了她的手指尖，声音淡淡的，有着几分好听：“公主，谁人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脾气……” “我那天觐见能看出来，端敏敬仁皇后根本就没有那所谓的脾气，你所听到的不过是谣言。”风秋玲的神色有着黯然的伤神，伸起手来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叹了一口气。 第28章 【026】登凤凰台 “公主……”梅雨听后，不由得为他们风言国的公主感到心痛。转身间有时想到了什么，泪眼汪汪的看向风秋玲。 “梅雨，谢谢你愿意陪在我的身边。”风秋玲轻轻的说道，那声音几乎听不见。 梅雨咧嘴，又笑了笑。 ————大和建国四十年整，天下同欢，举国同庆。 八月十七。 这一天，整个大和都被烟花给罩住了。特别是夜晚，大和的天空十分绚烂，深深地普蓝色已经不属于此刻的大和了，属于这片天空的是无尽的绿色、红色、粉色、黄色、紫色…… 按照往年的惯例，皇上与皇后要共同登上皇宫里最耀眼的地方——凤凰台。 欧阳轩拉着赫连云霞的手，两人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去。 此刻，云霞的脸上是笑着的。她穿了平时几乎不穿的黄色与艳红相加的凤袍。 曾经，她不愿意，没有想到如今竟会心甘情愿。 皇后，皇帝的妻子。 那么，她就是欧阳轩的妻子。登上凤凰台，欧阳轩在云霞的耳旁低声说了一句话：“云霞，我们共同俯视这片繁华。” 云霞微笑着说道：“欧阳轩，我赫连云霞……”云霞顿了顿，但还是说了下去，脸上一片红霞飞，微微抿唇低头，“……爱你。” 欧阳轩听到这句话后的第一反应是惊讶，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喜悦，高兴地说道：“我欧阳轩，此生只爱赫连云霞一人。” 云霞只看见了他的温柔，却没有看见他的冰冷。 “那好，我问你一句，我最向往什么？”云霞的声音特别小，常人根本听不见，但欧阳轩除外。两人这时的对话，除了两人，没有第三个人听见。 欧阳轩顿了顿，但随即说道：“自由。” “最厌恶什么？”云霞接着问道。 “争斗。”欧阳轩又答道。 云霞的眼眸暗淡了许多，但仍旧问道：“如果，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厌倦了宫廷里的生活，该怎么办？” 欧阳轩思考了一会儿，像一个孩子一样笑了：“我陪你一起出宫，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你能做到，但是我不能。欧阳家的江山来之不易，从前朝那儿夺来的江山不能就这么毁于一旦，我做不出。”云霞笑笑，苦着说道。 他欧阳轩又岂会不懂这个道理，在心中对云霞默默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且不说我，父皇的子孙又不止我一人。还有睿皇兄、锦皇兄，再者，还有明皇弟。”欧阳轩眯着那双带着笑意的丹凤眼，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明黄色的衣袍有几分显眼，映衬着凤凰台随着天空的烟花所反映出的微弱的光芒，游龙戏珠。 “我不想要天下的子民耻笑我只一代妖后，更不想让天下的子民耻笑你是一代昏君。”云霞嘟囔着嘴，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我知道你不爱听，可是我必须要说。这天下江山，于你我是一个很重很重的担子，只要我们扛起了，就不能放下。我不能承诺你什么，我只能说，就算有一天我不呆在皇宫了，我的心，仍在你的身上。这辈子，你甩不掉了。” 欧阳轩，我怕，我有一天会厌恶宫廷的生活，所以，我不能答应你什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句话，对于我而言便是最好的承诺。”欧阳轩在云霞耳边低语说道。 脸上尽是温柔，可是眼睛里面那慑人的冰冷足以让人为之一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万一……有一天我想离去，你会放我走吗？”云霞低下了头，并没有发现那冰冷，双齿紧紧的咬着嘴唇，声音微弱的传来，随后就被烟花绽放的响亮给打断了。 “我……”欧阳轩的目光最终落在云霞身上，一双眼睛看不出深浅，天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不想，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出宫，我会送你出宫，只是……我的爱除了你不可能再给其他人。” “你这么对我，真的……不值得。”云霞说完这句话后浅笑一声，双唇有一些干涩，不由得舔了舔。 “只要是为了你的，都是值得的。”欧阳轩依旧是温和地笑着，将云霞轻轻的拥入怀中。 云霞的手是冰凉的，身体也微微有一些发凉，明明是夏季，却冰冷的令人发麻。 “砰——” “砰——” 烟花一个接着一个的绽放在天空当中，亮出了一个有一个花样的波浪，在天空的海洋中不断地翻滚。蓝色、绿色、紫色、粉色……各种颜色齐齐绽放在天空当中，显得格外耀眼美丽。 云霞仰起头，注视着那繁华美丽的天空，月亮似乎都快被烟花掩埋起来，忽然她笑了起来。 笑的那样美丽，笑的那样动人，笑的连欧阳轩都不禁想要去守护她。 欧阳轩仰头也看着那天空，蔚蓝色的天空不再单调，变得五彩斑斓。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神色微微有些冰冷，时刻提醒着自己，绝对不能忘了主要的目的！ “砰——砰——” 又是一波烟花烟花接二连三的绽放，云霞不禁伸出手来指着那片天空，脸上痴痴的笑容十分动人，小声说道：“欧阳轩你看，那边的烟花像不像鸢尾花？你看！那边的像不像天女散花！哇塞！每回这种景象都是十年一遇的……” “云霞，若是你愿意相信于我，我定当要让你看见这天下最美的景象。”欧阳轩看着云霞的好奇，这一刻才感觉到云霞以前那伪装起来的规矩都烟消云散了，握住了她乱动的双手，凝视着她。 云霞咧嘴，用手掩住了乐得合不拢的嘴，轻轻笑道：“为什么我要相信你呢？” “没有为什么，我是你的丈夫。”欧阳轩说的理所当然，弹了一个云霞的脑嘣儿。 “嘶——”云霞呼了一口气，用手捂住了额头，狠狠的瞪着他，不满的嘟囔着，“疼——疼死了！”“疼就对了！我可是可以让你记住，今日的一切不是梦，都是真实的！”欧阳轩淡淡的笑着。 第29章 【027】巧遇陵王 夜晚，月色染上了几分醉意，好像是仍旧陶醉在烟花的海洋当中，迟迟不肯苏醒。 欧阳轩又宿在了云霞这儿。云霞帮熟睡的欧阳轩盖好了被，自己下意识的看向了窗外。夜已经深了，没有人还在放烟花，大家都去睡觉了。 窗外了月亮被云彩遮住了一半，醉在其中，一种众人皆醒我独醉的感觉油然心生。 云霞抽出了一阵儿，走到了书桌旁，拿出那白白的宣纸，秀气的字体印在了上面。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醒半醉半浮生。 今生不求与君共，但求来生再相逢。 枕畔那般湿若水，谁人知晓却是泪？ 月夜名声几何求？江月孤心君怎知？ 杨柳依依君不在，垂泪天明，红妆乱了江山； 雨雪霏霏独一人，相思枕畔，笑容倾了天下。 谁求天下？谁求苍生？ 浮生若梦，怎敢多求。 此生无故，但为君故。 妾不笑，君不言。 请入朱阁，但聆琴瑟。 君着花裳，求之与得。 莫褪红妆，能见故影。 忘却昨日，够换今朝。 相依何时，相伴何日。 思绪万千，守阁聆瑟。 妾，此生足矣。 放下了笔，窗户没有关牢，一阵寒风吹过。 “嘶——”云霞放下了笔，感到很冷，纸也就搁在了桌子上，便回到了床榻边上，看到欧阳轩轻轻地笑了，嘴角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侧着身子躺在了榻上，她依旧是笑了笑，声音轻轻的，像一片羽毛一般飘过：“欧阳轩，我冷……” 听到云霞这句话的时候，欧阳轩竟然好似听到了一般，伸出温暖的双臂将她拥在怀中。 ————“云霞，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早上，欧阳轩刚上完早朝回来，就看见云霞正要起床，便走到跟前问道。 云霞一看见欧阳轩，便直接抱了上去，眼睛里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坠了下来，断断续续地说道：“欧阳轩，我怕……我真的好怕好怕……” 欧阳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云霞说的是昨天的那件事，便柔声安慰道：“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永远永远都陪着云霞。” 云霞，真的，只要你愿意，那这皇位我真的能不要，我只要你，可是为何你就不能答应呢？ “……我怕……真的怕有一天我讨厌了……宫里的生活……离你而去……”云霞的泪水落在欧阳轩身上，却也痛在他的心里。 欧阳轩，你能告诉我吗？怎样做可以依旧每天在你身边，天天看着你，天天爱着你，却也可以不卷进后宫的争斗呢？ “云霞，你放心，若是有朝一日你愿意，我甚至可以做到六宫无妃，仅你一后！”欧阳轩我住云霞的手，凝视着云霞说道。 云霞，只要你愿意，我真的什么都能做！ 云霞一听到欧阳轩说的那句“六宫无妃，仅你一后”时立马愣住了，随即又说道：“不行不行！帝王之爱讲究的是雨露均沾……不是……我受不起你的宠……” “行，云霞怎么说我欧阳轩就怎么做！”欧阳轩又安慰道，云霞却没有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就在云霞说的那一句“我受不起你的宠”时，仿佛连天空都染上了一份寂静。 “欧阳轩，我真庆幸，遇上了你这么个真命天子。”云霞说完一句话停止了哭泣，将头埋在的欧阳轩的怀里。 “我……比你更庆幸，也比你更开心。”欧阳轩闭上了眼睛，抚摸着云霞的后背。 ————次日。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云霞正在一边散步，一边散心的走着，却在不知不觉中被风迷了眼睛，带着几分惺忪，她揉了揉眼睛，步伐依旧，却不小心撞倒了一面肉墙，随后又被一对有力的双臂扶住了，耳畔传来了低低的话语，“皇后娘娘可无大碍？” 云霞微微一怔，松开了手，退后了一步，仰起头，便看到了一双眼睛睁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不，应该是三双。 却唯独欧阳锦的目光有些松散，却又带着几分紧张，同时又炽热无比。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又在这个时候，赫连云晴与赫连云汐的声音传来，有着几分相似的容貌。 云霞身后的玉荷也赶紧微微屈膝，向前面的三个人行礼。 “都起来吧。”云霞微微咧嘴，做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缓缓的说着。 没有人说话，依旧是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云霞的身上。 “二姐，爹爹病重，你能不能回去看看？”赫连云汐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开口说道。 云霞眯了眯眼睛，说道：“还是算了吧，想必我回去也只会加重他的病。”她带着几分嘲讽的笑了笑，“他可是大和的当朝宰相，赫连修呀！有什么是不能渡过的？” 勾了勾唇，她依旧是微微笑道。 脑海里忽然闪过自己的小时候，原本逐渐软下去的那颗心又变得坚硬。 爹爹要是真的会想见我就好了，可惜…… “二姐，不止是爹爹，浩儿也想见你。”云汐又说道，不论如何，她还是希望云霞能回俯看看。 云霞听后，沉冷的笑了一声，道：“我不过时一届庶女，哪儿经得起赫连家的人那么中看。”这句话，像是嘲讽，更像是自嘲。 “……皇后娘娘，不知皇上在哪儿？”欧阳锦似是有几分不忍，张了张口，唤出了那四个令他不愿说出口的字。 云霞思沉了一会儿，说道：“在紫宸殿呢。” “云晴，带着云汐先回府吧，另外，宰相也是你爹爹。”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漠，有着几分阴沉的说着。 “是。”云晴微微低首，牵着云汐走了出去。 欧阳锦看了一眼云霞，目光随后又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她身后的玉荷。 玉荷注意到了欧阳锦在看自己，便退了好几步，站在一个隐隐可以看见云霞身影的地方，却不想被一个身影不小心撞倒。 “绿珠？！”她的语气微微带着几分惊诧，顿了顿，看向这一袭淡绿色丫鬟裙的小丫鬟。 第30章 【028】以口渡气 “云霞……”欧阳锦哑了哑口，迟钝了一瞬，张口缓缓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本宫认为，陵王应该称呼本宫为‘皇后’。”云霞低垂着头，努力让自己不去看他，神色间微微有着几分不正常。 欧阳锦咧了咧嘴，声音轻轻的，缓缓的笑道：“是么？” 她的话语怔在喉咙当中，下一句话随着这淡淡的两个字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垂下了头，对于自己的反应多出了几分。 “云霞……对不起……我不该……不该……”他竟然缓缓地执起了云霞纤细如玉的双手，语气轻轻的。 云霞微微蹙眉，从他的手中抽开了自己的双手，声音渐渐变得冰冷：“欧阳锦……你……你不要乱来！” “我没有。”欧阳锦看向云霞，嘴角嘲讽的笑了笑，一步一步的朝云霞逼近，每每走近一步，云霞就后退一步，就这样到了河岸边上。欧阳锦的脚步停住了，他的目光中却是十分清醒，“我很清醒我在做什么，你莫要以为我糊涂了。”话落，他又往前轻轻地走了一小步。 云霞下意识的后退了一下，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河岸上，这一步不小心令她掉入了冰冷的河池当中。云霞不停的扑腾，难得能够说上一句话：“救命……欧阳……唔……”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一圈水给卡住了。 远处的玉荷看到这一幕，心急如焚，立马也顾不上绿珠，连忙去叫人。 欧阳锦微微蹙眉，下水救起了云霞，然后云霞却已经是陷入了昏迷当中。他的动作微微一顿，轻轻地按了一下云霞的胸口，就看见她的嘴中渐渐流出了一部分的水，迟疑了一下子，缓缓的俯下了身，以口渡气。 站的不近不远，刚好被绿珠全权看到了，她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云霞还在迷糊，十分渺茫的睁开了双眼，就对上了欧阳锦那双有着几分担忧的眸子，身体微微一僵，连忙推开了他。 “恩将仇报？若非我，恐怕你已经……”他缓缓的笑了笑，深不可测。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玉荷一阵焦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欧阳锦的话，他依旧是淡淡的笑了笑，靠在树后多了起来。 “我没事了……”云霞起身，理了理头发以及湿漉漉的衣裙，叹了一口气。 …… “云霞”一会功夫，云霞便回栖梧殿了，迎面传来的却是欧阳轩的一声，“玉荷说刚刚你落水了，无碍吧？” 云霞理了理表情，问道：“不是要处理公务吗？怎么那么快就来了？” “有……些事想看看你的意见。” “什么事？” “唉。”欧阳轩叹了口气，说道，“今日便将传来消息，风言国一下子吞并了边疆的几个国。风言国的势力一下子扩大到大和的三分之一。” 云霞用手揉了揉眼睛，说道：“那还不好办，你去风秋玲那儿留宿一晚就行了。” “云霞……你……”欧阳轩的语气有些顿。 云霞转身过去，欧阳轩看不清她的表情，说道：“你是皇上，是天下子民的君主。不要因为我而废了后宫的制度。” “好吧。”欧阳轩说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 “公主，公主，皇上今日选了您侍寝！”梅雨兴奋的跑回秋言宫，对风秋言说道。风秋玲一听，愣了愣神，然后说道：“那也是因为风言国日行变得强大了。” 只是因为风言国强大了，所以你为了大和的江山才会选她。若不然，想必他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公主，再怎么样这只是个开始，后面皇上会不会爱您还说不定呢！”梅雨又说道。 风秋玲听后，没有回答梅雨的话，而是叫了小桂子：“小桂子，阿爸那边来信了吗？” “公主，还没。”小桂子如实答道。小桂子看到风秋玲的表情有些伤心，迟疑了一下，再度说道，“公主，但是王邈儒来了。” “那你让她来见我吧。”风秋玲说道。 王邈儒来了？做什么呢？难道是哥哥那边…… “奴婢叩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个长得俊俏的小姑娘跪在地上说道。 风秋玲苦笑了一声，咧了咧嘴，多了一份居高临下：“王邈儒，你说，这次你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还是风清出事了？” “回公主，皇四子失踪了。所以风清少爷也就跟着不见了。”王邈儒的声音在风秋玲的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清澈。 什么？皇兄也不见了，还有风清表哥。会是谁做的呢？不对，按照风清的武功是绝对不会被人抓走的，肯定是他自己……“邈儒，你在说清楚些，四哥也不见了？” “公主，就在七天前。皇四子与风清少爷应该是自己走的。那天晚上，奴婢在风清少爷身边，忽然一阵掌风，其他的奴才奴婢都晕了过去，只有我还站着。皇四子便与风清少爷反过来问了奴婢一些问题，奴婢敷衍地答完后皇四子加重了掌风，奴婢便也昏了过去。大概一个时辰后奴婢醒来就传出皇四子与风清少爷失踪的消息。”王邈儒清了清自己的嗓音，此时她的声音还有些似同龄的孩子，心智却完全不符。 “哦。”风秋玲应了声。邈儒是她最信任的人，完全不可能背叛她，那……“邈儒，调动整个天玄门，务必把四哥与风清找回来。”风秋玲此时的声音很有威严。 “公主……奴婢想要……”王邈儒继续说着，语气中多了几分沮丧，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 风秋玲淡笑了一声，“邈逸在栖梧殿，不是想找就可以找到的。” …… 【小葡萄抱歉…………我算错日子了…………白夜是明天出场…………】【国庆节快乐~~大家都快乐~祖国六十五岁生日快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029】白衣翩然 翌日。 云霞感觉到自己的身边时嗖嗖的凉风，不仅有着几分不舒服，朦胧的双眸缓缓张开，瞪大眼睛看着四周……不是皇宫！而是……一片树林里面……极其不舒服的感觉用上了心头，她蠕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用绳子绑了起来，就听到一个声音带着寒意说着：“别动！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最好别动！” 她这才发现自己倒在一个黑衣人的怀中，黑衣人的旁边站着一个蓝衣女子，蓝衣女子微微撅着嘴，声音十分薄淡。 云霞听到后缓缓的起身，抬头看向蓝衣女子：“你们做什么？我可是当朝的皇后，你就不害怕……”若是不仔细听，是不会发现云霞语气中带着几分微微的恐惧，眼前的场景像极了……当年。 “皇后？我知道，你是当朝的皇后娘娘，端敏敬仁皇后娘娘！”蓝衣女子俯视着她，脸上带着一张面纱，遮挡住了她的半张脸颊，令云霞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蓝衣女子高高挽着长发，却落下二缕青丝散落在胸前，前面的刘海从左往右斜斜的，长长的，耳朵上面带着一对鲜红的玛瑙耳坠，与身上的衣服极为不搭配，反倒透露出一丝妖媚。一张浅蓝色的面纱横在脸颊上露出的鼻梁与一对似杏的双眸，薄淡的看着云霞，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正是因为你是端敏敬仁皇后，正是因为你的姓氏是赫连，所以……我才会找到你。”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就从腰间发出了一把匕首，短短的却十分锋利，将云霞扶了起来，把匕首架在了她的脖颈上。这时，黑衣人缓缓起身，同样是蒙着面，云霞看不到他的容颜，他的声音并冷却带着几分熟悉，冲着远方喊道：“赫连云浩！倘若你不希望自己的二姐死于非命的话，就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云霞被他的一句话搞得稀里糊涂的，东西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耳畔边上却传来了一句撕心裂肺的叫声：“二姐！” 与此同时，皇宫。 天空才刚刚露出月牙白，太阳还未完全出来，欧阳轩坐在秋言宫当中，风秋玲动作十分娴熟的帮他穿上了龙袍，却忽然的多出了几分笨拙，似乎是想要拖延时间。 “皇上！皇上不好了！皇上！皇后您听一下奴婢的话呀……”忽然，门外传来了什么声音，风秋玲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似乎是没有听见那声音一般，几乎给欧阳轩穿着龙袍。 欧阳轩微微蹙眉，眉宇间多了一抹不耐烦，风秋玲看见了，语气中带着几分盛气凌人，冲着外面有几份懒散的问道：“谁呀！” 梅雨缓缓地走了进来，冲着风秋玲微微低下了头，似乎是不想让她看见她脸上的神情：“公主殿下……哦不……贵妃娘娘，好像是栖梧殿的……”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欧阳轩已经快速地系好了衣扣，大步走了出去，就看到腊梅愣愣的跪在地上。 腊梅一看到欧阳轩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呜呜……皇上你不知道……奴婢一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皇后娘娘失踪了……问所有的侍卫，只有几个说是今晨看见一个黑衣人和蓝衣人掳走了皇后娘娘……侍卫们寻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禁卫军没有皇上的指令又不会动，奴婢来找皇上到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可是却迟迟都没有让奴婢进去……” “你说什么？！云霞失踪了！”欧阳轩微微眯起双眼，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意令人恐惧，脸上却是有着几分疑惑，而非震惊。他侧头看了一眼风秋玲，随后转过了头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风秋玲一看到欧阳轩看了他一眼，一时间心里害怕，匆忙间竟然跪在了地上：“皇上！嫔妾并不知道会是如此大事……嫔妾是看皇上还在熟睡，不忍叫醒皇上……哪里知晓会是如此……嫔妾该死！嫔妾该死！还望皇上恕罪……” “腊梅，你拿着朕的腰牌，去玄北门，调动所有的禁卫军寻找皇后！” …… “浩儿！浩儿你不要过来！”云霞紧蹙着眉头，对面那个还是十三岁的孩子目光愣愣的看向云霞，就在二人束手无策之时，忽然看见三支利箭同时射向黑衣人，第一支箭黑衣人自己挡掉，第二支箭被蓝衣女子扯住，可第三支箭却不偏不倚的射到了黑衣人的左肩。 蓝衣女子大惊，连忙松开了云霞，黑衣人捂着左肩，目光紧紧的盯着远方，声音十分清冷：“你糊涂了，他们姓可是赫连！” 来人一袭白衣，三千青丝垂于腰间，脸上棱角分明，那一双丹凤眼中带着几分笑意，一只手上还拿着弓，腰上背着一困箭。嘴角邪邪的一笑，不染纤尘，玉树临风的样子十分好看，他动了动嘴，缓缓地说道：“我说过了，你伤害谁，都是有底线的。” 黑衣人微微一惊，随后往周围的树上一跃，转眼间便已经没有了踪影。蓝衣女子十分快速地随尾，也是没有了踪影。 白衣男子的目光在接触到云霞那黑漆漆的双眸的时候微微一惊，缓缓的走过去帮云霞松开了绑，看了一眼一旁已经愣神的云浩，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多谢公子相救。”云霞拱了拱手，做出了一抹感谢的样子。从白衣男子的衣着装扮上云霞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个人绝非一般的富家子弟！ “敢问姑娘芳名？家在何方？”白衣男子依旧是温和的笑着，缓缓的开口。 云浩震惊了一瞬间，连忙小跑来到了云霞的跟前，声音间透露出关怀：“二姐！你无碍吧？需不需要去请郎中来？” “不用了。”云霞对着云浩甜甜地笑了笑，一如小时候一般，随后抬起头来，目光中星星点点，却仍旧是那双乌黑的眼睛，“我叫做赫……叫做云霞。”随后她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子四周，位置正好是京城外的郊区，距离皇宫有着一定的距离。她用手指了指京城的方向，“住在京城。” 第32章 【030】初识白夜 听着云霞平静的话语，白衣男子忽然怔住了，抬起头来，愣愣的看向云霞。 “公子又叫什么呢？”云霞似乎没有察觉到白衣男子的不对劲儿，冲着他笑了笑，语气当中有着浓浓的不解。 “我叫白夜。昼日黑夜的白夜。云霞……”白夜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话确实卡在了喉咙当中，生生的说不出来，随后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场僵持。 “哥！”远处，一个白衣女子脸上挂着稚嫩的笑容冲着白夜挥了挥手，大声地喊了一句，随后便飞快地跑了过来。跑到了云霞的跟前，蹲下来大喘了几口气，随后大大咧咧地说着，“哥，你怎么走得这么快……我都追不上你了……” 云霞低垂着头，心里仍旧有几分害怕，被云浩察觉到了，云浩使劲儿的拥了一下云霞，在她的耳朵旁边小声地说道：“二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没有能力，从小就不如大哥……二姐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一定不会！”云霞听到云浩的话语，嘴噙着笑，用手轻轻地掩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不怪你！浩儿你还太小，大哥比你要年长七八岁呢，自然是比不上大哥的了……”话到嘴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脸上有着微微的歉意。 云浩微微一怔，随后弯了弯唇，声音十分坚定：“二姐！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做到比大哥更厉害！” 一旁的白衣女子听到了云浩的话，忽然笑了出来，这笑声似银铃一般清澈，引得云霞以及云浩的目光都看向了她，唯独白夜一手掩面，长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笑啊？”云浩的嘴角微微抽蓄，看了一眼白衣女子，见她的年龄与自己相仿，一时间相府公子的气质便散发了出来，双手环在胸膛，带着几分疑惑问向一旁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依旧在笑着，嘴边挂着浅浅的笑容，瞪了一眼自己的哥哥，生意中带着几分“斥责”：“你叹什么气！我可是你的妹妹！”随后接着笑吟吟的看向云浩，“我在笑她有一个好弟弟，可以想方设法去保护她，哪儿像我，有个哥哥却不大管我。” 白衣女子拍了拍衣裙，缓缓的起身，声音依旧像银铃一般，十分好听：“我叫做白蒲。白色的白，蒲公英的蒲。对了，你叫什么呢？” “我叫做赫连……”云浩的话语戛然而止，忽然想起之前云霞并没有说出姓氏来，他顿了顿，重新说道，“我叫做云浩。云彩的云，浩气的浩。”说完过后，冲着白蒲淡淡的笑了笑，随后领着云霞的手似乎是想要回去，“二姐，咱们回去吧。皇上他应该也已经知晓的……” 谁知，云霞却是冲着云浩有着几分俏皮的笑了笑：“浩儿还不急呢！咱们来看一看吧！自从进宫过后，我都好长一阵时间没有来逛一逛京城呢！也不知道城南门口还有没有那些可怜的孩子，卖茶的婆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孙郎中的医馆不知道有没有人光临……走了，咱们去看看！” 云浩点了点头，跟着云霞一块儿走。 白夜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样子显然是心事重重的，也随着云霞的方向朝京城里面走。白蒲跟在他的旁边，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奇怪，“哥哥，你说云浩是不是很奇怪，明明他叫做云浩，一开始为什么还要说出‘赫连’二字呢？” 白夜的脚步微微一顿，正是“赫连”二字引出了他脸中的一丝淡漠，随后便接着随着云霞的方向走去，“蒲儿，记住了，以后要尽量少和赫连氏一族的人来往，特别是当今宰相府里那几个姓赫连的。” “哥！我从小你就和我说这个了，我当然记得了！只是……为什么不能喝姓赫连的人来往呢？” “蒲儿……你还太小，这些事情长大了就知道了。”白夜依旧是叹了一口气。同样的语气，同样的笑容，同样的解释，同样的名字……赫连云霞，云霞……可是，为何她的姓氏偏偏是赫连？ 聚仙楼。 云霞和云浩带着几分笑嘻嘻的表情来到了京城第一大酒楼，酒楼的老板娘一看到云霞就是一副见到了熟人的表现：“哟！林姑娘！您不是许久都没有来了么？” 老板娘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半老徐娘，身上却是衣着华丽的很，头上斜斜的带着一根玉兰簪子。云霞瞅了一眼她的簪子，依旧是笑着：“怎么？老板娘不欢迎我来了？”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林姑娘请，楼上的雅间一直为您备着呢！这位是……”老板娘说了许久才看见了云浩，语气微微一顿，料到了云霞会讲话接下去。 “他是我弟弟。”云霞微微扬起头，脸上带着许些笑意。 “那就是林公子了！”老板娘依旧是呵呵的笑着，“林姑娘依旧是按照以往的菜来点吧？需不需要给林公子另外单点几分？”她的语气顿了顿，当然是巴不得多点一份了。 “嗯……随便吧，你看什么适合他就给他点吧。”云霞想了想，目光忽然触及到了门口一个将要走过来的人，连忙大惊，丢下一句话就拉着云浩跑到了楼上的雅间，喘了几口气。 云浩当然也跟得紧，到了雅间里面，发现这里不大不小，一共是两个厅，中间横着一行淡绿色的帘子，帘子下面隔着一个空就挂着一个风铃，窗户上面摆着一盆还未开花的水仙以及常春藤。略大的一个厅里面放着一个紫檀木的桌子，周围也摆着四个紫檀木的椅子，散发出淡雅的香味儿。略小的厅里面摆着一张琴桌以及椅子，但是明显不是外面的紫檀木。 一会儿，便看见一个女子抱着一把古琴做到了小厅里面，她的声音轻轻的：“月忧姐姐，您想要听什么？” “春江花月夜吧，什么弹得好就弹什么吧。”云霞带着几分随意的说，和云浩对着坐了下来。 “是。” “二姐，他们为什么一会儿叫你‘林小姐’，一会儿又是‘月忧姐姐’？”云浩微微有着几分疑惑，随后便反应过来了，“看来二姐你经常溜出府来！” ————初卷完结———— 第33章 【031】雨婠，雨荷之姊 “……”云霞忽然感觉她有些不太了解这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沉默了一阵时间，再度问道，“浩儿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要叫做林月忧？” 云浩点了点头。 云霞脸上浮出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地抿唇，缓缓地说道：“我娘姓林，据说我出生的那天晚上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一半，好似月亮也忧伤，所以唤作‘月忧’。” “二姐……”云浩张口，有着几分犹豫，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马上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了。云霞听到那阵敲门声，一时间也顾不得云浩想要说什么，便立马藏到了帘子后面，躲到了抚琴女浅儿的身后，声音低低地，“浩儿，你去开门……我刚刚看见了大哥……” 云浩笑了笑，走到了房门跟前，打开了门，看到来人一袭翠绿色的长裙，脸上那不施粉黛的美丽立马愣住了，他的舌头有着几分打结，眼底多出了一抹恐惧，好似来人根本就不该出现一般：“柳雨婠？！” 柳雨婠似乎也是顾不得那么多，环顾了一下屋子里面能够躲起来的地方，一下子藏到了巨大的花瓶后面，对着云浩解释道：“借我躲一下……求求你了……借我躲一下！” 帘子里面的云霞听得有几分奇怪，一时间细细打量起“柳雨婠”与“柳雨荷”的关系，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云浩略微有几分不耐烦，将门打开了一个小缝，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他。 “浩儿？！”外面站着许多的侍卫，领首的人正是赫连云鸿。在这个地方看见云浩，他也不由的多了几分好奇，更多的是疑惑，“浩儿，你怎么在这里？” “大哥……我……”云浩愣了愣神，显然也没有想过会是赫连云鸿，思考了一会儿，再度说道，“大哥，我和几个富家子弟来这里吃顿饭而已，府里好像之规定不允许女眷出府，但是没有说过不允许……” 赫连云鸿显然没有足够的耐性将赫连云浩的话听完，他挥了挥手，有着几分不耐烦地打断了：“浩儿，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一袭翠绿色长裙的女人？”他边说，边用手比比划划，“这么高……这么瘦……” “没有。”云浩斩钉截铁的说道。 “去别处搜搜！”赫连云鸿对着那帮侍卫说着，转过来对着云浩心平气和的笑了笑，说道，“云浩，晚上记得早点回府。”说完，便帮云浩将雅间的门关了上来。 云浩的嘴角微微抽蓄，对着云霞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二姐，出来吧。还有……”他的目光轻轻地扫了一眼柳雨婠，话音还没有落下，云霞和柳雨婠就同时出来了。 云霞轻轻看了一眼帘子后面的浅儿：“你先出去吧，不用抚琴了。另外，告诉老板娘……”云霞边说，便取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放在了她的手中，“菜钱先付了，等会儿要上菜的时候我会告诉她的。” “是。”浅儿怯怯的抱着琴和那根价值不菲的簪子走了下去。 “你就是柳雨婠？柳雨荷的姐姐？”云霞坐了下来，看到柳雨婠不免惊讶。这个本该在三年前就去世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是我……赫连……皇后娘娘，您应该很惊诧一个明明在三年前就死去的人，怎么可能会活生生的出现在您的面前？”柳雨婠微微弯唇，脸上带着一抹笑意，“这个问题，恕草民不能够回答。”她微微低头，一排齐刘海挡住了神采熠熠的双眸。 云霞笑了笑，樱唇弯出了一抹弧度：“我对你的问题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是什么能够让我大哥亲自作为领队来搜寻你？何况，他又不是没见过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柳雨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是那个差点儿做了太子妃的人……” “我……”柳雨婠微微一怔，显然不会想到赫连云霞的问题竟是如此，她咬了咬唇，脸色略显的狼狈，“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装死么？”她的脸上有着几分难堪，意料之中云霞摇了摇头。 “因为……”她脸上开始落下了点点的泪珠，傻傻的笑了，“我和你的哥哥有渊源……”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紧接着就又是响起一阵敲门声。云浩带着浓浓的不耐烦，打开了门，却瞥见了一个一袭白衣不染纤尘的身影，语气中多了几分惊讶，“白夜？！” 白夜走了进来，看见了在自己意料之中的柳雨婠，转过头来对云霞带着几分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云姑娘打扰了，我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一下柳小姐。” 云霞隐隐之间总觉得白夜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却是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段记忆忽然浮上了脑海当中。 ——为什么你的手会这么冷？ ——淋雨会生病的，难道你的爹娘都不管了么？ …… ——你害怕打雷么？ ——不怕。 …… ——我想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云霞，白云的云，晚霞的霞。 …… 脑海里忽然一阵哗然，忽然想起了自己年幼时曾经帮着一个人……打了一把伞……不会就是……眼前这个白夜吧？心底微微一惊，脑海里回过了神来定了定自己的目光，看向白夜。 “白夜……就算他仍旧是如同现在这般抛弃了我，我也仍旧会这样……”她的泪水缓缓的落下，还有几滴滑到了嘴中，咸咸的味道从中尝到，忽然多了一种无味的感觉。 白夜似乎也没有留神柳雨婠在说什么，目光轻轻地瞟了一下云霞，却在同时也避开了云霞看他的目光，对着柳雨婠微微蹙眉。 云浩一看见这三个人都把自己给忽略了，心里不由得画下了一丝尴尬，随后坐到云霞的旁边，轻轻拍了一下云霞。 “嗯？！浩儿怎么了？”云霞并没有想到云浩拍她是为什么，微微弯唇，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侧头看向云浩。 第34章 【032】姐妹，姑侄再见 “没……”云浩刚刚开口，就被一阵声音给打断了。 “砰——”的一声，正是房门被打开，赫连云鸿领着二路人马给云霞跪了下来，声音是那般的响亮，足以让所有的人都听清楚：“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今日冒犯了，皇上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听到这句话，除了云霞以外的三个人都是别有一番心思，而白夜则是面上染了一层风霜，淡淡的扫了一眼赫连云鸿，看着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挥了挥衣袖便也扬长而去。 可是有一件事情却在他的心底打转多时，迟迟也不肯接受：云霞……赫连云霞！她姓……赫连…… 柳雨婠看了一眼白夜扬长而去，心知自己假死一事已是暴露，根本就不可能还有机会再生还，情意浓浓的双眸看了一眼赫连云鸿，却是他的双眸中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身影，心下不免有着几分伤心。 赫连云浩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缓缓的退了出去，和赫连云鸿跪在同一个齐平线上，声音也是清朗，却是说不开的生分：“恭请皇后娘娘回宫——” 云浩一语出，整个屋子里面所有的侍卫也是齐声说道：“恭请皇后娘娘回宫，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霞的身子微微颤抖，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缓缓的起身，却是不知何时袖子当中竟然带着一张面纱，微微迟疑了一秒钟，便将面纱戴在了脸上，朱唇启齿，对着柳雨婠缓缓地说道：“你，跟本宫回宫。” 柳雨婠也是跪在了地上，目光恐惧至极，看了一眼云霞，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什么，跟在了她的身后。 刚刚走出了聚仙楼，云霞便看到欧阳轩站在那里，冲着她温和的笑了笑，身上穿着一件便服，却仍旧是掩盖不住他眉宇间那份王者的气息：“云霞，该回去了。”他脸上是那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令云霞的心中隐隐间有着几分害怕。似是没有看见柳雨婠一般，伴着云霞往宫里的方向走去。 远处，是两道白衣的身影。 公子裕大概不会想到在京城里面竟然还会遇到一个撞衫的，刚刚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在看到来人的面庞过后微微一怔，随后笑了笑，伸出手拍拍了拍他的肩膀：“夜儿，原来你没死啊——” “别叫我夜儿。”白夜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用手拍开了公子裕的手，声音十分薄淡，听不出什么感情，“夜儿早已死在赫连修那只老狐狸的手中了，你也勿要再提了。” “赫连修是老狐狸？”公子裕一下子没忍住，带着几分英俊却又与白夜有几分相似面庞上是忍不住的嘲讽，“白夜，若是他是老狐狸，那赫连云晴呢？且不提赫连云晴，单单论一个赫连云霞呢？而且——”他的话音微微一转，绕开了这个话题，“你也不上全京城打听打听，如今谁敢撞我公子裕的衫？” 白夜嘴角微微抽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公子裕：“你别真当你姓公子你就是公子家的独生子了，另外，以前没有是以前没有，如今我白夜就敢！”“另外也请公子裕你记住，赫连修是赫连修，云霞是云霞，两者互不相干，请你不要用云霞来衡量我看赫连修的目光。”白夜在念着“赫连修”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 公子裕的目光重新打量着白夜，语气中浮现出了几丝不同寻常，不似之前那般得打趣，而是多了几分严肃：“我总觉得你应该有求于我？” “的确。”白夜点了点头，声音轻轻的。 一句话下来，公子裕的神情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崩溃，他纵横京城那么长时间除了白夜以外就没有再见过有求于人还是这样一副语气的了，但是话语间却是没管白夜说什么就应允了：“你放心吧，有我在，我会尽量做到不让任何人动她的。同时，也请你照顾好蒲儿。” “你当真放下了？”白夜挑眉，看向公子裕。 “放下什么？”公子裕扇了扇手中的羽扇折扇，道。 “赫连云晴……若非当初她误会了，恐怕此时此刻她可就是你的妻子了……” “我的好弟弟……我都不提了，你也就别提了……” …… 次日。 栖梧殿。 “柳雨婠，本宫再问你一遍，如今可否愿意说出到底是所为何事？”云霞看了看一袭翠绿的柳雨婠，声音软下了几分。 “何事？”柳雨婠脸上的痛苦显而易见，她跪在地上，一头如瀑青丝散落，双唇微微蠕动，泪水划了下来，眼睛微微有着几分红肿。 “荷妃娘娘到——”忽然，门外传来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道青蓝色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与柳雨婠的容颜可谓有着三分之二的相似，“嫔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的声音似黄鹂一般宛转悠扬，嘴角微微浮现着一丝笑意。 云霞先是看了一眼柳雨荷，又是看了一眼柳雨婠：“起来吧。”她的心里默念着几声，马上就又会有两个人到来。 “太后娘娘到——”一个声音刚刚落下，紧接着就又是一个声音响起：“晴嫔娘娘到——” 云霞看了一眼太后来的方向，缓缓地行礼：“见过母后，母后万安。”在同一个时刻，柳雨婠、柳雨荷也是跪了下来，声音齐齐的：“见过姑母，姑母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柳太后的眼底跳跃着几分不一般的情绪，声音中却仍旧是充满威严，目光小心翼翼的落在了柳雨婠的身上，却见她双眸红肿，已是心疼不已，但是随到而来的却是无穷的震惊。 “谢太后娘娘——” 柳香晴跟在柳太后的身后，默不作声的给云霞笑笑的行了一个礼，但脸上的神色却是傲然，似乎根本就没有将云霞放在眼底。 “儿臣就先不打扰母后与柳小姐叙旧了，先行去御花园散散步。”云霞见她们四个人的神情，心知自己不适合呆着里面，行礼说了一句话便走了出来，忽然听到耳畔后面有人叫道：“云霞！” 第35章 【033】雨婠，再道当年 云霞微微一怔，随后转过身去，便看到欧阳轩笑着看她，他的唇畔那种清澈的笑容，很容易令人心神荡漾。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走到了欧阳轩的跟前，脸上依旧笑着，声音轻轻的，开始小声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欧阳轩一只手揽上了云霞的肩膀，脚步随随便便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他笑了笑，声音淡淡的。 云霞地垂下了头，随后继续讲道：“我……”她怔了怔，抬眸十分真人的看了一眼欧阳轩，随后又低下了头，声音如同细蚊一般，“我出了宫。” “你是被人劫走的。”似乎是觉得这句话还少了什么，他接着补充道，“若非宫里那群侍卫什么都做不了，如今竟然都可以让别人随随便便就进入皇宫，朕还养着他们做什么！” “……”云霞只感觉心头暖暖的，不由自主的将身子往欧阳轩那边靠了靠，继续说道，“柳雨婠没有死。”她弯了弯唇，笑容甜甜的看向欧阳轩，“你的阿婠还活着。” “我知道。” 云霞咧了咧嘴：“那你喜欢她么？” 云霞的话刚刚说出，就看见了欧阳轩的神色略微多了几分严肃：“云霞，不要用我的以前去苛求我。况且，我只当她是个朋友，单单以为只要娶了她便可以。直到……我后来发现了她和赫连云鸿有私情。” 云霞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脱离了欧阳轩的怀抱。她看了看眼前的御花池，里面荷花开得十分艳丽。河池中间屹立着一座假山，一共是三座山连在一起，旁边距离一点儿便是一座长长的圆拱桥，桥上面刻画着龙凤呈祥的画面。 “大哥……真的么？”云霞怎么也不敢相信，就连对待大姐和三妹都很少笑的大哥，会和一个人有私情么？“其实——也算不上是私情，正常的郎情妾意吧。那个时候二舅父还没有打算要将雨婠嫁给我，那些都是后来的事情。她做不了主想不想做太子妃，但是她的身子已非完璧之身，所以我就不可能娶她。”欧阳轩淡淡一笑，一只手拖在腰前，一只手拖在腰后，手中玩弄着白玉扳指。 云霞微微蹙眉，语气中显然多了几分惊讶：“什么？！她……她……她不是……完璧之身？！还有……你二舅父……” “二舅父？我对他印象也不深，但是从母后那里可以得知，二舅父的医术很好，名唤璟瑱，病逝了。纵使他的医术再好，却始终不能医治他自己。”欧阳轩略微嘲讽的一笑，“你的声音可笑一点儿，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朕曾经的未婚妻不是完璧之身，朕可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 云霞咧了咧嘴，冲着他甜甜一笑。 “若是你想听故事，可以让柳雨婠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的讲出来。” …… 栖梧殿。 “太后娘娘走了么？”云霞顿了顿，看着玉荷守在外面，声音淡淡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后娘娘已经走了。” “那，柳雨荷呢？” “回皇后娘娘的话，荷妃娘娘已经回宫了。” “柳香晴呢？” “回皇后娘娘的话，晴嫔娘娘也走了。”玉荷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云霞踏进了栖梧殿里，声音依旧清朗：“柳雨婠还在么？” “回皇后娘娘的话，柳雨婠……在殿中等您。” “走吧。”说完了话，她便快速的走进了殿中，便看见柳雨婠跪在正殿当中的香炉旁边，熏香中时时散发出来的鸢尾花香令她面色一阵难看。云霞看了一眼她，走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提了一下裙摆，坐在了椅子上面，“给我讲一讲吧，我知道你已经想好了。” 柳雨婠抬眸，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对上了云霞的目光，她开始讲述着一个故事。 那是她十二岁的生辰，那个时候雨荷才十岁。 柳雨婠带着柳雨荷想着办法溜出了府，却发现已然被别人发现了，好几路人马朝着两个小小的女孩追去。随随便便的朝着京城外面的方向跑去。 “姐！我们去哪里呀？”柳雨荷跑得跑不动了，然后后面的人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她不顾一切的蹲在了地上，气喘吁吁的说道，脸色中透露出一丝苍白。 “不知道……不过要是被抓回了柳府，爹爹肯定会惩罚我们的。”柳雨婠面上透露出一丝犹豫，她的内心微微挣扎，看到前面有个青衫的哥哥带着好几个侍卫、侍女。她的脸上显然多出了几分开心，拉起柳雨荷朝着青衫的哥哥跑了过去，二人躲在了他的身后。 青衫的赫连云鸿微微一惊，回过头来看着两个女孩子，问道：“怎么了？” 柳雨婠的声音轻轻的，她解释道：“那个……那个……借我躲一躲吧……他们要抓我……” 几个侍卫也察觉到了赫连云鸿这里有着波动，朝着他走了过去，刚刚开口想要跋扈的说话，就被赫连云鸿十分淡漠的打断了，赫连云鸿抽起了腰间的和田玉佩，玉佩中间刻出来了一个“鸿”字，很显然已经表达了此人的身份：“把路给我让开。” 上去的几个侍卫也是一惊，当然不会想到柳雨婠会藏在她的身后，心地自然是不愿意惹到这等大佛，在他经过的路都退避三尺。 走到了暗处，藏在后面的两个女孩跑了出来，柳雨婠笑盈盈的看向赫连云鸿，冲着他十分甜美的笑了笑，“谢谢哥哥！对了，哥哥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他们见到你会躲得那么远？” “我？”赫连云鸿难得心情有着几分开心，微微挑眉，“赫连云鸿，游云飞鸿的云鸿。” “云鸿哥哥！”年幼的柳雨婠显然不会想到赫连云鸿究竟是谁，“哥哥好，我叫柳雨婠！下雨的雨，女官的婠！”她冲着他咧了咧嘴，声音继续清朗，“谢谢哥哥！咱们有机会再见！雨荷，走了，快去别的地方躲躲！” 第36章 【034】偶遇，十四生辰 赫连云鸿笑着看这个女孩越来越远的身影，心中竟然难得的浮现了愉悦之情，快速地往赫连府的方向走去。 云霞笑了笑，声音淡淡的：“记得那一天赫连云鸿他回到府上……” “哥哥？你在‘傻’笑什么呢？我看你从今天回府开始就不太正常？是不是生病了？！不行！我要去告诉娘……”屋子里面，赫连云晴在自己哥哥的面前晃来晃去，却始终见不到他有半点而反应，心底就给恼了，出口随随便便的说道，作势就要跑出去。 “回来！”赫连云鸿瞥了一眼云晴，声音中带着几分冰冷，见到她乖乖的走了回来，他的声音才放软了，眼底不禁流露出笑意，“你才有病呢！”赫连云晴嘟囔着嘴：“既然哥哥你没病，那你笑什么笑？从回府到现在我看你就一直愣神，还笑来笑去的！……不是生病了……难不成是中邪了？！”她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呢喃，随后又是惊讶至极，瞪着双眼看向赫连云鸿，眼泪忽然落了下来，“呜呜……我不要哥哥了……呜呜……” 赫连云鸿叹了一口气，把云晴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安慰道：“别哭了……真是的，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哥哥不理我了……”赫连云晴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泪眼汪汪的看着云鸿。 “我看不是不理你了，而是思春了！”这个时候，云霞径自走进了屋子里面，对这年龄比自己大却还在撒娇的姐姐做了一个深深的鄙视以及鬼脸，“姐姐你都十三岁了，还哭呢！” “云霞，你知道思春是什么意思么？”虽然和云霞的来往不大，但是毕竟也是自己的妹妹，云鸿扯了扯嘴角，问道。 云霞眼睛转了一圈，随后坚定地答道：“就是特别的想一个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女的……” “谁告诉你的？”他忽然感觉脸上拉下了几条黑线…… “欧阳明！”云霞笑了笑，丝毫不顾忌直接大声说出这个名字会有什么后果，“对了，我去问欧阳锦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回答的！还有欧阳轩！” 赫连云鸿笑了笑，没有再说出什么话。 “对了哥哥，你在想谁？”云霞感觉到自己好像少了什么没问，想了想又问，“叫什么？哪家的姑娘？到时候……” “柳雨婠。”不知道为什么，赫连云鸿的心底竟然不排斥云霞的说法，一时间忽然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到了。 柳雨婠抬起目光来，带着几分惊诧的看向云霞。 “我说的，全是真的。很少有时候，赫连云鸿他会不否认我那样的话。”云霞轻轻的笑了笑，目光轻瞥了一下柳雨婠，依旧是笑着：“你是第一个。” 柳雨婠听到云霞后面的那句话，苦笑了一声，问道：“第二个……是谁？” “江影月。” “那是他的妻子……”柳雨婠苦笑了几声，抿了抿唇，“‘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是他最喜欢的一句诗，江影月的名字就取自其中，可以说，从名字上，我就输了……” 云霞笑了笑：“你再说说，往后呢？” “往后……” 又是十四岁那年生辰，柳璟瑱邀请了很多家公子来，毕竟来年就是她的及笄之日的。其中，肯定少不了邀请赫连府的人，纵使赫连云鸿已经娶妻，但是若连一封邀请函都不送的话，就是不敬之罪了。 柳雨婠坐在后院里面，闷闷不乐的拿着石头打水漂，却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清朗而阳光，十分动听。 “你知道怎么走到大厅么？”她回过头去看，就对上了一个熟悉的脸颊，脸上露出喜色，当场就叫了出来：“云鸿哥哥！” “姑娘知道在下的名字？”赫连云鸿微微一阵惊诧，即使当初自己和这个女孩有过什么关系，但是此时他早已娶妻，心底自是记不起这个女孩子。 柳雨婠低下了头，用手指了手一条僻静的小路：“从哪里走，一直沿着路就可以到了。” “谢谢姑娘。”赫连云鸿对着她轻轻一笑，便转身离去了。 她也跟在后面，往着那一边走去，看到了柳璟瑱，甜甜地笑了笑：“爹！” 柳璟瑱看到这个令自己操心的女儿可算来了，连忙朝她走去，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就听见前殿传出声音：“太子殿下到——”一时间，这对父女也是大惊，柳雨婠连说话都结巴了：“爹……爹……爹……那个……个……太子……太子怎么也来了？！” “你先缓缓气，太子怎么说也算是你的表哥，快去前殿吧！”柳璟瑱连忙应口，拉着柳雨婠就连忙赶到了前殿。父女二人同时跪到了地上，声音也是很齐，回荡在大殿当中：“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舅父请起。”欧阳轩伸出手来，扶了一下柳璟瑱，随后又扶起了柳雨婠，目光扫了扫在场的所有人，直到看到了赫连云鸿以及跟在他身后的云霞，脸色微微多了几分阴沉，然后才说道，“都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 很显然，欧阳轩在这个时候只是一个前戏，很特别的预告了马上将会有着另外一个人的到来——“皇后娘娘到——”又是一声，随着便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缓缓走来，这个人，便是如今的太后，当年稳居皇后之位的柳晚晴。 刚刚才起身的众人不得不再度行大礼：“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见过母后，母后万福。”欧阳轩的声音是等所有人都说完过后才发出的。“都起来吧。”柳晚晴笑吟吟地说道，然后来到了柳雨婠的跟前，亲手扶起了柳雨婠，“让本宫看看，婠婠都这么大了。” “姑母都好几年没有见到婠婠了，婠婠肯定是长大了。”柳雨婠笑得比蜜都甜，脸颊上浮现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看起来楚楚动人，拥着甜甜的语气地说着这句话。 柳晚晴笑了笑，脸上是何等的富贵：“果然还是婠婠知道怎么才能让姑母开心。” “姑母过奖了。”柳雨婠依旧是甜甜地笑着，声音也是甜甜的。 第37章 【035】赫连，夫人影月 “那一天……我再次见到了赫连云鸿，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皇上。后来……”柳雨婠说着，忽然笑了起来，那种舒畅却又动人的笑，“后来我到了及笄之年，爹爹就告诉我我将要嫁给欧阳轩做太子妃。当时我仍旧不懂得什么叫**情，直到后来……” “娘，如果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一个人……说明了什么？”夜晚，周围的一切都静静的，一切停止在柳雨婠那句话的脱口而出。 柳夫人微微一怔，随后抚着坐在怀中柳雨荷那秀丽的青丝，缓缓地说道：“说明了喜欢他。怎么？婠婠这话是有了喜欢的人么？” “当然没有了！我可是要做太子妃的！爹也说过……我能喜欢的人，只有太子殿下……”柳雨婠虽然笑着说，但是月色下脸色却显出了几分苍白，指尖微微发抖。 柳夫人温和的笑了笑，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婠婠知道便好，勿要给你爹爹添麻烦。” “嗯。”柳雨婠轻轻说道，“女儿告退。”柳夫人听到后应了一声，柳雨婠便丝毫没有迟疑，迈开步伐朝着屋外跑去，裙摆微微动摇，她一只手掩着面，泪水接二连三落了下来，蹲在一棵树后面，开始痛哭起来，声音也颤抖至极，“怎么办……怎么办……赫……连云鸿……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她也不清楚，她也不知道，只是心中总是会想起那个帮助过她的云鸿哥哥，而且还总是想着想着喃喃自语……这便是喜欢么？此时，年幼的她，对喜欢只是一个朦胧的印象。 她又一次溜出了府，来到了赫连府门前愣愣的站着，迟迟也不肯走，直到门前的侍卫来催她。 此后，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她几乎天天都会溜出柳府，来到当朝宰相府的门前，怎么也不肯离去，却每每到了一定的时间便会回府，害怕被爹娘知道。这样子，一直持续到了一天下午——“说好啦！明天我要吃糖葫芦！冰糖葫芦！你必须得给我买！”旁边传来一阵阵的私语声，她听到了一个充满了欢乐却又带着几分稚嫩的声音，却怎料原本就有几分阴黑的天空忽然落下了豆大的雨点，“死太子！我就知道和你在一起会这样！”然后，她便看到了一个粉衣的女孩子跑过去连忙敲门，因为被雨淋得湿透了，守在门前的两个侍卫不禁也迟疑了。 “你是……”其实一个侍卫撑开了伞，目光紧紧的盯向粉衣女孩。 粉衣女孩撅起了嘴，还显然有着浓浓的不悦：“放肆！本郡主也是能容汝等如此放肆来看的么？！” 平安郡主…… 柳雨婠已经被雨淋得彻头彻尾的湿透了，脚步微微发颤，却仍旧是目光紧紧的盯着上面那三个大字——赫连府。 “你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府邸门口的两个侍卫说你天天都来，可是就是不进去……”那时候的云霞年龄比柳雨荷都还要小上一岁，十二岁的她还显得十分稚嫩，看到柳雨婠有几分愣神，又张口叫了叫“姐姐？” 柳雨婠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赫连云霞拽进了府里面，拉她进了屋子，几个下人呈着一件崭新的衣裳，恭恭敬敬的跪在那里，没有丝毫的惊讶。说明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带人来府里面了。 “你是……”柳雨婠微微迟疑，却是没有客气，拿了衣裳换到了身上，出来问道。 云霞对着她甜甜一笑，一如当年的她一般：“赫连云霞。” “果然是平安郡主。”柳雨婠扯了扯嘴，笑道。随后忽然响了起来，张口问道：“赫连云鸿他……是不是……” “云鸿？”云霞微微侧头，“我的大哥。”随后又冲着她笑了笑，“姐姐你是柳雨婠吧？那个死太子的未婚妻对不对？” 本是一句童颜无心，可是柳雨婠却怔在了未婚妻那句话音上面。一瞬间，她的呼吸好像都呆滞了，似乎忘记了什么，知道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她才回过了神来。几个丫鬟看到了来人，微微屈身行礼：“少爷。” “云霞，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以后不要再随随便便带人回府，刚刚云晴跑过来……”赫连云鸿的话语终止在看见到柳雨婠侧脸的时候，他微微一怔。 “哥哥？”云霞咧了咧嘴，对着他缓缓的笑，“哥哥你不去陪嫂子来我这里做什么？”见到云鸿没有回答，云霞似乎也习惯了，看到门过后一个样貌堪比自己的少女衣着华贵，她很友好的叫了一句，“嫂子！” 少女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柳雨婠愣神了片刻，咬了咬唇，随后看向赫连云鸿与江影月，微微一笑。 “夫君，你与这位小姐，可否相识？”江影月低着头，缓缓的一笑，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一副恭顺的样子，红唇微抹，朱唇启齿，缓缓地问道。 第38章 【036】讽刺，太子将婚 “好像见过几面。”赫连云鸿笑了笑，终于说了话，“若是我没有机过的话，你应该是柳小姐吧？” 柳雨婠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目光一就紧紧地盯着赫连云鸿，她的目光太过纯粹，然而中间又夹杂了几分情绪，无喜无悲的目光就那么看着他，盯得他有几分不自然。 “对了，云霞，云浩他找你。”赫连云鸿正愁不知道怎么解开这个尴尬，忽然想起来自己来找云霞的目的，眸光微微一沉。 “哦。”云霞应了一声，粉色的裙裾微微摆动，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跑了出去。柳雨婠愣愣的目光又看向了云霞，她这轻快的步伐多向那一年十二岁的她呀！ 江影月似乎看出了两个人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走了除去，留下一个美丽的转身。 “云鸿哥哥……”柳雨婠的声音细如柳枝，好似在春风中摇曳，“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也对……也对……为什么会记得我呢？”她微微苦笑，呢喃着接下了自己的话。 “柳……雨婠……”赫连云鸿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不经意间轻轻念出了这个名字，却令原本苦笑的柳雨婠展露出了笑靥。她微微扬唇，红唇微翘，一双婉转明丽的眸，却显得神采熠熠，一个没有忍住，竟然出格地伸手环住了他的双臂：“你还记得，你还记得我，对不对？对不对！” 她的语气间带着几分着急，却令赫连云鸿怔住了，他想要挪动一下双臂，却愣在了少女那宛转的眸光中，透露出了几分熟悉，他却是动不了了。 ——那个……那个……借我躲一躲吧……他们要抓我…… ——谢谢哥哥！对了，哥哥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他们见到你会躲得那么远？ ——哥哥好，我叫柳雨婠！下雨的雨，女官的婠！ 他还是在下意识中甩开了她的双手，柳雨婠的目光变得有着几分忧伤，赫连云鸿不忍说出伤人的话，只是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当年那个躲人的女孩？” “对呀！对呀！”柳雨婠伤神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希望，“云鸿哥哥，你没有把我忘掉，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她仿佛只会说那一个词，来来回回只是一句“对不对”，却包含着真心。 此时的她，就犹如一个幼小的女孩，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拢住了蝴蝶，不想让蝴蝶遭遇到一些世间的残忍，害怕手闷得太紧，让蝴蝶被闷死，同时又害怕双手太松，让蝴蝶飞走。而那只蝴蝶，却仿佛不能了解她那种颤抖的心情，她只能祈求，一味的祈求上天能够理解她。 赫连云鸿愣下了半晌，似乎是想要去解释一些什么，但是又不想说出那些会让她伤神伤心的话语，直到房门前传来了茶杯被摔碎的声音。他回头一看，便看见江影月低着头，端着一个杯盘，脚旁边是摔碎的茶杯以及泼洒出来的茶水、茶叶。“夫君……”江影月张了张唇，欲说又止，我见犹怜的模样令人心疼，“妾不知晓……打扰了夫君，还望夫君恕罪。”她说着，便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蹲在地上，“只是，妾觉得夫君应该知道，下一个月，便是太子大婚。” 什么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江影月的一个“太子大婚”虽说只是一个词，但却是一针见血。赫连云鸿听到后恍然觉悟，似无情似有情地甩开了柳雨婠的手，连忙转过身去扶起了江影月，细声安慰道：“你想多了，只是一个故人罢了。” 江影月抬起头来，目光真人的看向赫连云鸿，声音微微颤抖：“真……真的么？” “当然了。”赫连云鸿十分温柔的笑了笑，“你啊，就是把礼仪看得太重，然后事事却都那么计较，以后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流流：凉拌！】江影月低下头，脸上一阵红意，忍不住的笑意露在脸上：“夫君说重了。” 柳雨婠愣愣的看着眼前，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少爷！少爷！老爷……老爷找……”这个时候，一个冒失的下人气喘吁吁地说道，看到眼前的场景特意别过脸去，双手捂住了眼，“我什么都没看见……都没看见……” 赫连云鸿只感觉一阵脸上冒黑线，发现窗外的雨也停了，“怎么了？” “老爷找你。”那个下人说完这句话便已飞快的速度开溜了。 赫连云鸿轻咳了一声，对着江影月说道：“月儿……” “夫君你先去吧，妾会料理好柳小姐的。”江影月会心一笑，她要的一句“月儿”已经出来了，自然不会再继续下去。 “嗯。”赫连云鸿轻轻地应了一声，便也离开了。 江影月见到了赫连云鸿的身影渐渐远去，她的脚步顿了顿，朝着屋内一直呆呆的柳雨婠走过去，声音依旧是之前那般温和：“柳小姐可知我是谁？” “江影月。”话落，她似乎又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够，又加了一句，“江家嫡长女，朝堂上司空将军的女儿，骠骑将军的亲姐姐，陵王爷生母的侄女，与赫连氏、何氏几代之交。” 江影月冲着她笑了笑，唇角微微扬起：“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便是当朝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太子殿下将来的未婚妻吧？” 柳雨婠点了点头。 “可是近来太子几乎日日都来找云霞……”她笑了笑，继续说道，“若是太子要娶云霞的话，肯定不会做妾。” “何以见得呢？”她苦笑，她也不想嫁给太子。 “云霞曾经说过‘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而且，云鸿告诉我，云霞年幼的时候，一个堪称事事成神的道士亲自为云霞算过一卦，曰：此女定不凡，为龙中之凤也！”江影月依旧在笑着，语气中却在不知不觉中带了几分凌厉。 柳雨婠弯了弯唇，没有说话。 江影月微微低眉，眸中带着笑意，也是笑吟吟地说道：“我看出来了，你喜欢云鸿，对不对？” 第39章 【037】剧毒，命不久矣 柳雨婠的脸微微一红，她咬了咬唇，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将脑袋低垂着，像极了一个做错的事的孩子。显然，比起江影月，她还太嫩了。“我……我……我真的……” 江影月的嘴角一就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从容而不失风范的接着说道：“你要的不是和我解释，而是想办法想一想，怎样才可以不用嫁给太子。若是你嫁给了太子，便是直接输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柳雨婠深吸了几口气，哭着说道，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江影月勾了勾唇：“自然是有办法的。”说完，她看了一眼门外候着的下人，声音变得清冷，“来人呐，送柳小姐回府！” 柳雨婠踏出了房门，走得十分颤抖，在想着什么。 …… 云霞冷眼看了一眼柳雨婠，轻轻笑道：“后来呢？再后来呢？” 柳雨婠微微启齿，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只能说，你的爱，太恐怖了。”云霞轻轻笑了笑。 柳雨婠的脸上还有着几分不自然，她的双唇微微颤抖，下面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皇后娘娘？”玉荷缓缓地走了进来，对着云霞蹲下来行礼，“皇后娘娘，少爷……求见。” “让他进来吧。”柳雨婠当然知道玉荷话里的少爷是谁，她的目光惊诧的看向云霞，却发现云霞只是依旧在笑着，“该来的，迟早是会来的，不在早晚，而在你如何去面对。” “臣……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赫连云鸿一身黑衣，缓缓地走了进来，冲着云霞行了一个跪拜礼，但是目光一直在柳雨婠的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情感。云霞弯了弯唇，打趣道：“哥哥心不在妹妹身上，还行礼做什么呢？行如此大礼，莫不是哥哥以为妹妹当了皇后，便不在乎哥哥了么？” “岂敢。”赫连云鸿笑了笑，“妹妹永远都是那一日说着哥哥思春的妹妹。” “云鸿……”柳雨婠怔了怔，看着面前那无比熟悉的容颜，心里忽然狠狠地剧痛起来，她捂住心口，忽然笑了起来。她笑得那么甜美，却又是显得那般的苍白无力。 赫连云鸿看着柳雨婠，沉默了许久，他缓缓地起身，对着柳雨婠低头：“对不起。”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为什么那么多年了，你给我的始终是对不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笑了起来，心口疼的更加厉害了。 “对不起……”赫连云鸿看着柳雨婠的笑，目光中闪烁着一点点泪花，“若非为了我……你岂会……如此……” 柳雨婠原本心中还存在的一丝希望也在那个时候破碎了，她颓废地坐到了地上，裙摆上面的褶皱逐渐变多，冰凉的泪水划过面颊，喃喃自语着：“我做错了……真的错了……错了……”话落，她看向赫连云鸿，眼底是一片寂静，仿佛一切都死寂了一般，“若是……若是没有江……江影月……你……你可会……” “不会。”赫连云鸿微微蹙眉，张口如同羽毛一般，轻轻地留下了两个字。 “唔……”柳雨婠反口呕吐了一口淋漓的鲜血，她死寂般的昏睡了过去。 “婠婠……婠婠！”赫连云鸿好似一阵着急，连忙用手扶住了柳雨婠，脸上的惧怕才渐渐下去。 云霞在一旁用目光扫着二人，她抿着唇，缓缓的开口：“明明你就有那么在乎她……还在得知那一夜后那么的激动……为何，不告诉她？” “与其让她心怀着希望，倒不如让她绝望。不然最后受苦的只能是她。”赫连云鸿苦笑了一下。 云霞的目光微微有几分复杂，心底挣扎了许久才开口：“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她当年既然躲避太子大婚，甚至在婚期将至不是完璧之身，还身怀有孕……你觉得别人会怎么看她？皇上……就算能够理解，就算能够原谅她，世人也不会原谅她的！” “都是我的错……若非当初我拒绝了她，她又怎么会作践自己的身子，竟然跑去了青楼……若非她跑去了青楼，又怎么会……” “她只是想要得到你更多的目光罢了。”云霞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当时我知道了都受了惊吓，然后她便告诉欧阳轩要照顾好她的妹妹，然后便选择了以死亡这个消息来面对世人……”云霞的语气顿了顿，“可是，为什么你还要派兵去搜她？既然你不希望她……” “皇上的旨意，我只是去找你。”赫连云鸿微微蹙眉，张口解释道。 “你不是……去找柳雨婠？！”云霞的语气中显然很是惊讶，然而还想要在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皇上驾到——” “嫔妾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霞和云鸿同时跪了下来。 “起来吧。”欧阳轩扶起了云霞，转而再度说道，“朕记得好像和你说过见了朕不需要行礼了吧？” “礼不可费。” 他笑了笑，比阳光还要灿烂：“这是圣旨。” “那……”云霞偏了偏头，笑道，“嫔妾遵旨。” 欧阳轩看了一眼昏迷的柳雨婠，眸光微微一沉，多了几分深邃，朗声说道：“快去叫太医来！还守在那里是想要朕惩罚你们么？！”一句话刚刚落下，连忙就有几个侍女跑去。 …… “她如何了？”欧阳轩看着那几个老太医面色凝重地给柳雨婠把着脉，他不禁有着几分不耐烦。给云霞把脉是这幅表情，给母后把脉是这幅表情，看来真是白养他们了。 “回禀皇上，此女……此女身中剧毒，迟迟未有解药，恐怕……命不久矣……”其中一个老太医提着胆子回答道，一句话都说得结结巴巴，唯恐说错些什么。 赫连云鸿大惊：“什么？！” “赫连……赫连少爷……此……此女……恐怕……命不久矣……”老太医更加确信这个女的不简单了，能让赫连氏嫡长子如此记挂，肯定得想办法将她治好。 【今天流流生日，今天就是流流11岁的生日了~~好开心~~】 第40章 【038】回忆，酒楼醉酒 不然…………他的命就得一命归西了…… “你去开几服药。”欧阳轩淡淡的说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老太医连忙想要离开，末了，欧阳轩觉得似乎少说了什么，又补上了一句，“救得活，赏；救不活，死。” 老太医绝望的心都有了。 云霞轻轻的瞟了老太医一眼，哼了一声，督促道：“还不快去！” “是……是！”说完了话，老太医便连忙避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果然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云霞的目光落在了赫连云鸿那眉头的忧伤之上，微微愣了愣，轻轻安慰道：“她会没有事情的……宫中有那么多的太医呢，再不济还有宫外的，总会医治好她的。天下有什么毒是不能解的呢？” 欧阳轩轻轻地瞥了一眼赫连云鸿，眼底是一种说不出的神色：“你先回府吧。朕还有事情要好好问你。” “皇上请讲。”赫连云鸿回过神来，他微微屈身，目光却依旧时不时地看一眼躺在榻上的柳雨婠。 “你先回府的，有些话，得改日再问。”欧阳轩淡笑了一声。 “是。”赫连云鸿没有迟疑一步，便缓缓地朝着赫连府的方向走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发着嘲讽，他喃喃地自语道，“赫连云鸿……你凭什么……凭什么……” 欧阳轩看了一眼云霞，冲着她清澈地笑了笑：“云霞，你也累了吧，去睡一觉，改日我便将剩下的话来告诉你。” 赫连府。 转眼便已经到了夜里，赫连云鸿躺在枕畔，一双漆黑的眸子睁得极大，不知在想着什么。 “吱——吱——”房门忽然被推开，江影月笑吟吟地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她俯身将药放在了桌上，一头如瀑青丝垂直着，盼着月光露出了几分妖娆，她将屋内点燃了几支红烛，坐到了赫连云鸿的床畔，她轻轻笑道，“夫君在想着什么呢？” 赫连云鸿叹了一口气，目光盯着她那含着笑意的双眸，一瞬间心底很不是滋味儿，他顿了顿，缓缓问道：“影月，是你……下得毒么？” “夫君在说什么呢？影月不懂。”江影月垂下了头，刘海遮住了双眸里那宛转的光色，她轻轻地笑着，伸出手来碰了碰他的额头，微微撅嘴，“妾说过那么多次了，夫君你哪一回记在了心上？多少回了，晚上若是生病了该如何？”一边说着，一边帮赫连云鸿盖好了被子。 赫连云鸿看着她，心里否定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夫君……是要纳妾么？”江影月依旧笑着，只是神色间多了几分哀伤，“妾知晓夫君心中有她，可是……皇上是肯定是判她罪的。”话落，她端起药碗，又用汤勺舀起来，又放下，再舀起来，再放下……来来回回好几次，她才停住了动作，对着地上哼哼地浇了下来，一道清水般的汤药画出了一个“一”字。 然后她才如花般地笑了笑，喃喃了几句话，身体微微发抖，靠在了赫连云鸿的旁边。赫连云鸿拉开了被子，将江影月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似乎是想要温暖她的身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你放心，再也不会了……” …… 柳雨婠躺在床榻上，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苍白的很，却浮现了笑意，她的脑海内逐渐呈现了一段笑意。 “山上雪皑皑，云间月皎洁。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又是一日，她愣愣地来到了赫连府门前，愣愣地看着赫连府的匾牌。他有他的娇妻，但绝对不可能是她。 论门当户对，就算她的姑母是皇后，论身份论地位她也比不上江影月。江影月说得对，她根本就配不上他。柳氏一族只不过多了一个姑母做皇后而已，可是独霸朝纲的依旧是赫连氏，而另一个，便是仅次于赫连氏的江氏。 那一刻，她忽然那么恨，那么恨自己比不上江影月。 若是……她不用嫁给太子，会不会就有办法嫁给赫连云鸿了？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抬头那块匾牌，微微抿唇，她苦涩地一笑，朝着别的方向走去。 “来来来，这位客官……”到了聚仙楼，那里头的老板娘正在笑脸盈盈的冲着门口的客官，好像在揽活儿一样。她抬头看了一眼“聚仙楼”三个大字，半分也没有迟疑，便走了进去。掏了掏身上，正好有一锭银子，她坐在了长椅上，把那一锭银子拍到了桌子上，不顾仪容的嚷嚷着：“老板，上酒来！” “好嘞，客官，要什么酒？”店小二看了看柳雨婠，见她衣着华贵，顿时眼冒金花，冲着她讨喜地笑。 “拿最烈的酒来。”柳雨婠怔怔的，双唇动了动，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好嘞！”店小二连忙去拿了一个碗，又拿了一壶陈酿的酒，帮柳雨婠倒了上来，满满一碗，然后便去忙其他事情了。 柳雨婠端起了那碗酒，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对着嘴一口气就喝了下去——“咳咳……咳咳……”她呛的满面红光，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然后，接着再倒一碗，再喝下去。 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戏子里面说酒那么呛人，真的那么呛人。 她顿了顿，知道一壶酒都喝完了，她才跌跌撞撞的走出了酒楼门，此时她多么的期望自己能够遇到赫连云鸿啊。可是，那种事情也只会发生在戏子里面，她怎么可能会遇到赫连云鸿呢？ 跌跌撞撞的，莫名其妙的走进了一个地方，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走进了什么地方，就感觉身上热热的，说不出的难受。 “好热啊……”随随便便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忽然感觉到自己被人推了一把，然后又被莫名其妙地挤到了什么地方。双眼懵懵懂懂地睁开，却发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就像小星星一样。 “星星……小星星……”她咧开了嘴，莫名的笑了起来，红唇微微蠕动，只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好难受……好难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039】诬陷，小二惨死 “云鸿哥哥……云鸿哥哥……”她伏在桌上，喃喃地念叨，忽然就痛哭了起来，“呜呜……呜……爹……娘……还有雨荷……呜呜……”随后就感觉自己被什么腾空而起，一阵莫名的感觉…… …… 次日她醒来的时候，脑袋晕晕的，却忽然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之上，虽然自己的身上盖了一层被子，确实感觉到了自己此时一——丝——不——挂！而且下半身疼痛得要死，被褥也显得十分凌乱。 她一个人怔怔的坐在床榻之上，双唇微微发抖，一张一合的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她该不会……该不会……双手下意识的拉开了被褥，便发现上面赫然是一滩鲜血。咬了咬唇，看到了地上凌乱的衣衫，她缓缓地拾了起来，一件一件的穿了上去，然后失魂落魄地想要走下楼去。 “江……江姑娘……”楼梯的拐角处，她看到了江影月和昨日那个店小二站在一起，店小二脸上笑得谄媚，令她不禁作呕。 江影月一脸的淡漠，一脸冷漠的一笑，从腰间拿出一袋银子，看上去足足有好几锭了吧？她轻轻开口，显然比柳雨婠不知要漂亮出多少倍：“这些够了么？” “够了！够了！当然够了！谢谢江姑娘！”店小二眼前冒着金花，并没有搞懂为什么江影月会让他来青楼领银子，贪婪地拿起那一袋银子，似乎是连忙想要离开，可是步伐却怔在原地，他愣愣地看向江影月。 原来，就在刚刚，江影月藏在袖子中间的匕首脱壳而出，已经从背后刺向了店小二心脏跳动地地方，江影月轻轻一笑，脸上是看不出的残忍，她缓慢地将匕首拔了出来，扔在了地上，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店小二就这么怦然倒地。 柳雨婠咽了一口口水，看着这长长的廊梯上面那一滩血迹，那么的鲜红，她愣住了，目光呆呆的看向江影月，下意识地喊出了一声：“来人呐……杀人了……”而此时，她的步伐一不小心没有站稳，滚下了楼梯，到了江影月的旁边。 江影月看着马上就要来人了，拿起匕首塞进了旁边柳雨婠的手中，扯乱了自己的青丝，如瀑的青丝散落下来，她恐惧地坐到了地上，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柳雨婠靠近她一步，她就坐着往后挪动一点儿。 “求求你……你不要杀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看到你会……会和他……”江影月双手都在颤抖，此时若是来一个人，便会懂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楼的姑娘都纷纷地走了出来，用着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柳雨婠，老鸨看见自己的青楼里面死人了，不禁大怒，一下子将柳雨婠拉了下来，夺过了她手中的匕首，确定了不是自己青楼里面的姑娘之后，便破口大骂道：“你这姑娘，这么可以杀人呢！还不快去报官呀！”说完，又催促旁边的姑娘去报官。 那姑娘愣了愣，用着异样的眼神看着柳雨婠，随后便连忙跑了出去。 老鸨又拉起了江影月，似乎是想弄明白事情的缘由，“她是不是杀人了？你是……”老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江影月，她这脸实在是美丽的不行，又见她全身衣着华贵，一时间也知道是一名贵客，声音变得不再凶，“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柳雨婠因为触碰到了匕首，双手上沾染了鲜血，看得更加恐怕吓人，“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没有……” “你胡说！”江影月的眼泪一触即发，她泪眼汪汪的看着柳雨婠，用手指着她，“我亲眼看见你杀死了那个人，然后你因为我看见了，又想要杀我……”她低垂着头，“我知道你喜欢夫君……可是你也没有必要因此而杀我啊……”说完又掩面而泣，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意，似乎是在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柳雨婠咬着自己的下唇，她只感觉一阵荒谬：“你胡说！你这根本就是胡说，我根本就没有……没有杀人，明明就是你杀的！”“月儿？！”接下来，一个声音就这样惊讶的响在门口，赫连云鸿目光复杂的看着江影月，又看了看柳雨婠，他连忙跑到了江影月的旁边，将哭泣的她揽在了怀中，声音温柔地问道，“月儿，怎么了？” 就算京城里面的人不认识赫连云鸿，也应该认识他腰间挂着的那个玉佩，老鸨看到那个玉佩的时候就差点儿跪下了，声音微微颤抖，想着旁边那个“月儿”应该就是江家小姐了。她又看了看柳雨婠，想着这个人又是谁。 没过一会儿，就是好几个侍卫、大理寺卿和刚刚那个姑娘，拿几个侍卫似乎是想要带走柳雨婠，两个侍卫刚刚碰到柳雨婠的肩膀，就被柳雨婠给挣扎开了，“谁敢！谁敢带走我！” 两个侍卫茫然地对视了一眼，似乎是不懂得柳雨婠的话。 “我可是柳雨婠！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太子的未婚妻！你们谁敢带走我！”一句话刚刚出来，几个侍卫都愣住了，谁也不敢走。 大理寺卿很难得近乎第一次来跟着侍卫来到这里，便发现了一个很复杂的案子。他冷笑了一声：“还不快去！”他看了一眼柳雨婠，声音十分淡漠，“就算你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本官也有权审你！”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赫连云鸿以及江影月，却是与对待柳雨婠的表情大有不同，有着几分谄媚地说道：“赫连公子，江小姐，还请二位顺便走一趟。” 赫连云鸿微微蹙眉，看得出来他有着几分不乐意，但是看到怀中江影月微微发抖的模样，他点了点头，声音是比大理寺卿更加有几分冰冷：“尹寺卿，你就当真是大胆。” “赫连公子说笑。” …… 大理寺。 “柳雨婠，你可有杀害那位……”尹寺卿坐在上面，柳雨婠却是宁死也不跪下来，她在尹寺卿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便已经开口，“我没有！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你凭什么诬陷我！” 第42章 【040】交错，未婚先孕 “柳雨婠，你可有杀害那位……”尹寺卿坐在上面，柳雨婠却是宁死也不跪下来，她在尹寺卿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便已经开口，“我没有！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你凭什么诬陷我！” 大概所有的人都觉得柳雨婠杀一个人肯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原以为柳国舅会亲自前来的，却不想——“太子到——”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那位太子来了，柳璟瑱并没有任何动静。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欧阳轩冷眼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却只是淡漠地走到了柳雨婠的面前，他沉着声音问道，“你可有……” “我没有！就是没有！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柳雨婠说着，终于忍不住，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以她的骄傲，怎么能忍受自己在昨夜刚刚受到了那种屈辱过后又忍受被人诬陷？她颓废地坐到了地上，青丝散落，双腿间还微微发涩，闪着疼痛。 她喃呢了几句，随后抓住了欧阳轩的手，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我爹呢……我爹呢……我爹……”环顾了一圈四周，始终没有看到柳璟瑱，她握着欧阳轩的双手怦然倒地，回过头来目光看了一眼赫连云鸿，她迟疑了一会儿，再度张口哭道，“我没有……我就是没有！你们凭什么诬陷我！为什么不信我……” 欧阳轩微微沉默，他直起了身子，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赫连云鸿，又是看了看江影月，嘴角忽然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若是孤说，她是无辜的，尹寺卿你可会放过她一马？” “太子殿下这可是在为难……”尹寺卿扯了扯嘴，咽了一口口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欧阳轩给打断了，“听说你之前肆意扬言‘就算你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本官也有权审你！’”说完，他微微挑眉，冷眼看着尹寺卿，“你不觉得，该为这句话付出代价么？” 尹寺卿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在说什么，欧阳轩就果断拉着柳雨婠往外面走去，他后面的话愣在喉咙当中，迟迟也说不出来，只得心里嘀咕了一句：荒唐！哪儿有这么偏袒人的！ 江影月看着柳雨婠渐渐远去的身影，却感觉到那个拥着自己的怀抱微微一僵，她不禁侧头靠了过去。 …… 外面。 柳雨婠松开了欧阳轩握着她的手，只是喃喃地念叨着：“他不信我……哥哥……你说他为什么不信我……”话语和着泪水，缓缓地出落。 “婠婠。”欧阳轩安慰着她，“你当我了那么多年的妹妹，我也知道你并不想嫁给我……而且……你今日的妆容……”欧阳轩顿了顿，看着她脸上那深深地印记，心里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雨婠低垂着头，听到欧阳轩句话大惊，用手蹭了蹭自己的脸，发现却是一片模糊，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刚……他是不是也看见了？我该怎么办啊……” “你需要的，是该想想怎么和二舅父解释——一夜未归。”欧阳轩的话果然是一阵见血，一下子就刺出了最重要的地方。 柳雨婠看了看身后，见到江影月和赫连云鸿相继走了出来，她的心底感到一阵疼痛不堪，特别是江影月和赫连云鸿并排站着的时候，是那么的郎才女貌……而自己，竟然真的是处处都比不上江影月，也比不上赫连云霞。 她看了一眼欧阳轩，随后一点儿也没有迟疑，往身后跑去。 江影月看见柳雨婠要过来，忽然故作娇态，脸蛋在阳光的照射下透露出一丝惨白，令人看了不禁心疼，她低低地唤道：“夫君……”随后步伐一个不稳，倒在了赫连云鸿的怀中。 赫连云鸿大惊，连忙横抱起江影月往府邸的方向奔去，与柳雨婠以一个交叉线的方向错过了。柳雨婠的脚步怔住，她回过头看向赫连云鸿远去的身影，心底越发觉得自己可笑，随之而到的便是可悲…… 柳雨婠，你凭什么？！ 柳雨婠也不知道，这一条交叉线，将会是她这一生当中永远的交错线。此时此刻，她只感觉一阵荒谬，一阵寒冷，更是一阵荒凉。 夜色渐渐深了，一轮明月似玉盘一样镶嵌在夜幕中。 …… 柳府。 “唔……唔……”柳雨婠趴在桌子上，干呕不止。距离那一日已经过了二十来日了，她的心底却仍旧是什么都不懂，只是脸色惨白的让人心疼。 “姐姐……”柳雨荷站在她的旁边，“我去请郎中……我去请郎中！” 来来回回好几个步骤，唯独郎中最后说出来的话是最不正常的。 “回老爷、夫人……这是……这是……柳小姐这是……”郎中迟疑了半晌，心中柳雨婠是太子的未婚妻。柳夫人在旁边坐着，焦急的催促道，“到底怎么了！”“柳小姐这是……喜脉……” 柳夫人听到了大怒，连忙让下人把这个郎中给“轰”出了府，嘴上还喃喃着：“什么庸医，连喜脉都不能确定，柳府白养了他们了！” 接下来，一连好多个郎中都说是喜脉，然后都被柳夫人给愤怒的轰出了柳府，柳璟瑱在旁边冷眼看了很长时间，最后摸起了柳雨婠的手腕，随后大惊，声音间却是隐忍，也像是质问：“说！谁的野种！” “爹……爹……我……我……”柳雨婠结结巴巴地，脸上开始泛白，她趴在桌上，开始痛哭起来，随后胃里又是一阵恶心，她俯身又开始干呕起来，“唔……唔……” “爹……我真的……”她咽了一口口水，脸上又是一阵白，“唔……” 柳夫人怔住了，愣愣的看着柳雨婠，扬手就差点儿要打一个巴掌，但终究还是舍不得落下，她悲笑起来：“天要亡我柳府……” “我不要嫁给太子！”柳雨婠忽然起身，一只手罩在自己的腹部，“我就是不要嫁给太子！那不成你们要欺君之罪？要是太子将来知道了我不是处子……你们……你们就都完了！” 第43章 【041】掂量，礼法尚在 柳璟瑱的神色显然有着几分震怒，扬手就给了柳雨婠一个巴掌，怒道：“我怎么就会有你这么一个女儿！”随后，他甩了甩袖子，便走了出去，步伐显然很沉重。 柳夫人也回头看了看柳雨婠，脸上的神色显然是很失望，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拉过了柳雨荷，也走了，到了门口的时候，她还对着管家吩咐了一句：“婠婠，你还是闭门思过吧，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好解决的。这个孩子……不能留！” 柳雨婠趴在桌子上，眼圈红红的，一直手扶在腹部，另一只手捂着脸。她咬了咬自己的双齿，捂头痛哭起来，手却依旧停在腹部，似乎是知道什么，捂得更加紧了。 那时，她才十四五岁，一个刚刚到了及笄，却仍旧是孩子的年龄。 她还是个孩子，却要生孩子了。 多么的可笑…… 柳雨婠静静地望着月亮，脑海里静静的回忆着，忽然就苦笑了起来，眼泪簌簌落下，浸湿了枕畔。她的手，不自觉的抚摸到了自己的腹部，就算她不认识那个人，甚至是连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父亲她都不知道，可是，那毕竟是她的孩子。一边怀着别人的孩子，一边去爱赫连云鸿，她是不是很自私？ …… 次日。 御书房。 赫连云鸿在门外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告诉了安公公，让安公公进去通传一声，谁料安公公还没有进去，就听到欧阳轩清冷的声音响起：“进来吧。”赫连云鸿微微一怔，迈开步伐走了进去。 屋子中间有一个熏香炉，点燃了缕缕龙诞香。正上面便是一张大横桌子，桌上的左边是朱批完的奏折，右边是没有朱批的奏折，欧阳轩倚着龙椅站着，一双眼睛淡漠地看着赫连云鸿。 “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赫连云鸿一袭青衫便服，双手扑腾了一下子衣服，对着欧阳轩低头跪了下来。 “起来吧，朕想要问你几句话。”欧阳轩摆了摆手，让他起来，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皇上请讲。” 欧阳轩淡笑了一声：“朕问你话，你必须如实回答。” 赫连云鸿点了点头。 “你的夫人是谁？” 赫连云鸿微微一怔，显然是被这个问题给愣住了，随后便回答道：“江影月。” “赫连云晴的丈夫是谁？” “陵王爷。” “赫连云霞嫁给了谁？” “皇上。” “柳雨婠心底的人是谁？” “我。” 他的每一个回答都是肯定的，这些问题他不由得感到疑惑，目光看了一眼欧阳轩，却发现欧阳轩望着窗外，声音仍旧是十分淡漠：“柳雨婠十四岁生辰那日，给你指路的姑娘是谁？” “柳雨婠。” “她最喜欢什么颜色？” “浅绿色。” “她最伤心的是什么事情？” 赫连云鸿微微迟疑，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没记得她。” 欧阳轩摇了摇头，双手置于腰后。 “我在她和江影月之间选择了江影月？” 欧阳轩依旧是摇了摇头。 “她的孩子胎死腹中？” 仍旧是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就如赫连云鸿，如何也说不出来柳雨婠最伤心的一件事情。 “你不相信她。”欧阳轩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接着就听到门口响想起了一个声音：“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安——” 云霞穿着一件霜粉色的衣裙，外面是一层轻纱披着，头上盘起来一根摇晃的步摇。她缓缓地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她又看了眼欧阳轩，走到了欧阳轩的跟前，轻声说道：“那帮太医都对那毒束手无策，只能在民间……” “你叫小安子去弄去！”欧阳轩小声回道，随后眯了眯眼睛，淡着声音：“看来那帮太医院的人真是白活了！天天混日子，连这点儿毒都解不了，真是白养他们了！”说了，他又看了一眼赫连云鸿，“朕说得话你好好掂量掂量，但是皇室礼法尚在，罪，是必须要治的。” 赫连云鸿行了一个礼，便走了。 云霞见到自己哥哥那个样子心里不禁有着几分好奇，她蹲在欧阳轩旁边，趴在桌子上，目光瞟了瞟那一叠堆得和山一样高的奏折，问道：“你都跟他说什么？我很少看到赫连云鸿那副模样，从小他就戏弄我，他刚刚的表情就跟被戏弄了一样。” 欧阳轩无奈的笑了笑，“我是谁啊~大和的皇帝，打小在我面前一个个表情就跟要死了似的，搞得我就是一个另类，除了……” “除了什么？”云霞似乎感觉欧阳轩有什么不想要说出口的，她微微一怔，咧嘴笑了笑，再度问道。 “除了父皇和你以外，其他人见了我一般都躲得远远的。”欧阳轩很好的掩盖了自己原本要说出来的话，他轻轻地笑了笑，将云霞扶了起来，揽在自己的怀里，语气很是温柔。 云霞倒也就趴在了他的怀中，声音软软的：“你到底和他说什么了？” “你猜，猜对了我便告诉你。” “不要，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 “都说了，你猜，你猜对了我便告诉你。” 云霞冥思苦想一阵，声音不太确定的问道：“你……说了要治赫连云鸿大不敬之罪？” 欧阳轩摇了摇头，抿唇笑了笑：“不是这个。” 【流流：咳咳，欧阳轩你是不是这一章摇头摇上瘾了？】“不是这个我来的时候你跟他说什么罪？什么啊？到底什么啊~~”云霞最后决定了一个最漂亮的办法——撒娇！ “你猜啊，猜对了，我自然就告诉你。”欧阳轩依旧在抿唇笑着，月亮般清澈的目光看向云霞。 云霞微微蹙眉，从他怀中起身，抽开了自己的衣裙，像是闹脾气一般地说着：“我要是能猜到还会需要你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你也不好好想一想，这种天马行空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猜得到呢？” 欧阳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朕记得之前有人还和防狼虎一般防着朕，怎的现在却羊入虎口了？”“我哪儿有！”云霞紧蹙着眉头，嘟囔着嘴，目光紧紧的盯着欧阳轩。 第44章 【042】玉儿，竹园巧遇 皇宫外。 长安城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去去，叫声喧闹不断。 一个女子一袭粗布麻衣，脸上的神色霎是惘然，随随便便的看到一个人就问道：“你知道轩哥哥在哪里么？”脾气好的，或许会摇摇头，脾气不好的就直接将她推开。女子想了良久，脚步停留在了原地，随后转身来到了城区郊外的乞丐窝，看着身后的那群乞丐，她伸手从腰间拿出了一块银子。 那群乞丐一看见银子就两眼放光，急急忙忙的想要扑上去抓住她手中的银块儿。女子就偏偏将手往上抬，她甜声问道：“我问一个问题，你们谁先回答我，这个银块就是谁的。”她咧嘴轻轻笑了笑，眸光中对着这几个乞丐不由的多了几分轻蔑之色。 “问……你问吧！” “皇宫，在哪个方向？”女子低头，声音淡淡的。 这时，一个乞丐立马快声回答道：“在那边！一直往前走就行了！”一边说着，还不忘用手指了指皇宫的方向，随后他伸出了双手，对着女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另一只手挠了挠腮。 女子将手中的银块儿放到了他的手中，刚刚想要离开，那个乞丐却又跟了上来，声音乐呵呵的：“姑娘你不会是要去皇宫吧？” 女子轻蔑地看了一眼那个乞丐，没有搭理他，继续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哎……哎！姑娘，最近皇宫那里找民间的神医入宫，好像是帮一个人治病……姑娘你不会是要去吧？”那个乞丐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我要去什么地方，跟你有什么关系？”女子哼了一声，心底却是想着乞丐刚刚那一番话，立马加快了脚步，可是那个乞丐却不依不饶地跟着她，她心底不由得唾骂了一句，随后从腰间又拿出了一块银子，往身后一扔，随后立马往乞丐刚刚指着的地方跑去，在乞丐弯下腰捡银子的时候甩开了他。 女子到了皇宫外，脚步不得已停了下来，目光却瞟到了旁边的皇榜，缓缓地读了出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太医院太医愚庸，加之皇后疲惫，一如多病，特以此为例，广泛招收会医术者，不论男女，不论年龄婚嫁……” “皇宫里面果然需要太医？轩哥哥……如今便是皇帝了吧？”她顿了顿，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伸出那双沾染着浓浓的药味儿的手，撕下了那张皇榜。 旁边守候的侍卫一看见皇榜被撕了下来，立马走了过来，问道：“你叫什么？” “柳玉儿。”女子笑了笑，如沐春风一般。 …… 每一个给柳雨婠把脉、开药的人都被蒙上了双眼，中间还隔着一层帘子，用一根线来牵着号脉，可以说是十分小心。 柳雨婠搬出了栖梧殿，住在了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寝宫里，唤作听雨阁。 云霞就一袭素衣坐在柳雨婠诊治的旁边，一双眼只是瞧着她淡淡的眉毛这么一轩，红红的嘴唇微微一弯，听着那一个个民间的郎中、医工，多半连中了什么毒都说不出来，她只得冷眼敲着。 “皇后娘娘，此毒，乃……情人蛊。”直到一个粗木麻衣的女子出现，才难得地念出了毒的名字。 “情人蛊？”云霞微微蹙眉，隔着一层窗帘的柳雨婠似乎是想要出来，就被云霞给说住了，“你别出来。”她继续问着柳玉儿，“情人蛊，是毒，还是蛊？” 柳玉儿低垂着头，目光轻轻地看着云霞，微微笑了笑：“是一种蛊毒。若是一人植下，便会忍受相思之苦，心魔抑郁、闭塞，长久不解毒的话会不断地加深，若是再不解毒，便是抑郁而亡；二人植下，若是……若是……”柳玉儿说着，脸色逐渐变红。 “二人植下，若是二人日日阴阳交好，便会安然无恙，若是二人一日不见，心中便会有苦难言，心痛难忍，一日更比一日强，直至后来，亦会抑郁而亡。”帘子里面的柳雨婠伸出手来掀开了帘子，她缓缓地走了出来，苦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要问我，为什么会这么傻，要植下这种蛊毒，可是我不求生，只求死，已经在静静的等死了，谁会料到……他就那么找到了我。” 柳玉儿点了点头，“就是这个作用。” “有什么解毒的办法么？”云霞垂头，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需要看是一只蛊，，还是两只蛊。”柳玉儿看了看走出来的柳雨婠，虽然是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却感觉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 云霞看了眼柳雨婠，心知她是不会说出来，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柳雨婠，若非看见大哥和欧阳轩的份儿上，你早就死了。我大哥费尽千辛万苦才寻得一个神医来医治你，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小命儿，你却如此轻贱，我大哥若是知道了，他会有多伤心？你能知道么？” 柳雨婠面色不解地看向云霞，声音微微颤抖：“什么……？”云霞咧嘴，无声地笑了笑：“你去问我大哥吧。或许等有朝一日，他愿意告诉你，你的毒就可以解开了。”说完，云霞起身，拢了一下自己那长长的裙摆，转身离开了听雨阁。 “恭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柳玉儿行完了礼便也起了身，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柳雨婠，她犹豫了许久，张口问道：“你的爹爹……是不是……叫做柳璟瑱？” 柳雨婠点了点头。 “是不是……死于……永源十三再？”柳玉儿咽了一口口水，缓缓问道。 柳雨婠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是，他是五年前去世的，不是永源十三载。”她看了一眼柳玉儿，问道，“怎么了？” 柳玉儿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的确是没有什么，只是她的脸上，多出了几分失魂落魄。 云霞提着长长的裙摆，腊梅跟在她的身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对着云霞笑道：“小姐，小姐……你快听，竹园那边有笛音！” 云霞微微眯起了眼睛，侧耳去听竹园那边的声音，脚步顿了顿，拎起了那长长的裙摆，往着哪个方向跑去。 沿着竹园中主楼楼廊走到尽头，住院中的左左右右都是竹子，有高有低，地上的落叶一片一片的，看得出来很久都没有人来修剪过了。竹丛旁边中有着一些杂草，也有着一些野花盛开在旁边。 到了尽头，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梨园”两个烫金大字。 云霞缓缓地走了进去，声音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极度的惊讶。 第45章 【043】明王，一支竹笛 云霞缓缓地走了进去，声音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极度的惊讶。 “欧阳……”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来，就看见那个人缓缓地转身，她的脸上不禁多出了几分落魄，却还是撑起了笑容，“明王爷。” “云霞。”欧阳明将手中的笛子挂在了腰间，似是没有看到云霞的落魄一般，只是笑着唤出了她的名字。他并没有穿着朝服，而是换上了一身素袍子，腰间那一块玉佩闪烁着光芒。他的青丝散落于腰间，脸上棱角分明。 “我现在是皇后。”云霞张口，“你不是应该唤我‘皇后娘娘’么？” 欧阳明看着她，虽然她的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可是他只觉得那份笑容十分的空虚，他动了动双唇，唇瓣蠕动着说道：“云霞，做了你那么多年的朋友了，我现在比你都要了解你自己了。” “嗯……？” “我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坐在古琴旁边弹琴，然后弹着弹着就把琴弦给弄断了，后来你看琴弦断了就哇哇大哭起来，哭得不像个样子……还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带着玉荷、腊梅出去放纸鸢，你拿着一把剪刀，把纸鸢的线给剪断了，看着断线的风筝飞出去了，自己就双手并拢，许了一个愿望……我猜，你许的愿望应该是和锦王兄有关系……还有一次上元节，你和皇兄在猜灯谜的时候皇兄赢了，但是他却把灯笼送给了你……” 云霞听着，脸颊上也不禁微微红了起来，冲着他怒道：“够了！” 欧阳明看了一眼云霞，眼中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他微微笑了笑，谦谦的笑容浮现在了脸上，站着叹了一口气：“云霞，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听到笛子的声音就风尘仆仆的丢下了身后的随从赶了过来？” 云霞微微一怔，一只手不自觉的抚到了自己的青丝上，触碰到了实在的东西，她愣神了片刻，随后才回答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你让我来猜一猜吧。”欧阳明眼低多了一抹暗淡，“你很早以前送过锦王兄一根竹笛，当时锦王兄当着你的面吹了一首曲子——春江花月夜。所以今日我用了同样的一根竹笛吹出了同样的一首曲子，虽然有着很大的差别，但是这么多年了，锦王兄的笛艺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你也不知道，所以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云霞被他说得面上一阵难看，她垂下了自己的头，只是笑着，不停地笑着。 “被我说中了吧？”欧阳明挑眉，扶起了云霞。 “对，你都说对了。”云霞苦笑着，“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水性杨花？一方面和欧阳轩……一方面却又还在想着欧阳锦……我……我真的不是……” 欧阳明微微蹙眉，摇了摇头，声音十分悦耳：“不会的，云霞，就算别人会那么想，我也永远不会的。”谁让——你是赫连云霞呢？ 云霞低垂着头，声音微微发涩：“真的么？” “真的，永远不会。”欧阳明扬唇，他缓缓地笑道。 云霞这才想起来欧阳明的手还扶着她，她微微挣扎了一下，躲开了欧阳明。 “云霞，你陪我从小是一同长大的，如今竟然如此的不了解我么？”欧阳明苦笑着，他拿出自己腰间的竹笛看了看，声音低低地，“若是你也送了我一支竹笛，该有多好呢？” 云霞的目光愣愣的看着她，抿唇笑了笑：“一根竹笛而已，你在意什么呢？” “锦王兄那支，是你亲手做的吧？”欧阳明缓缓地说道，一袭素袍显得十分俊俏，“意义就在这里。当时锦王兄还说过，‘市面上的竹笛竟然还有如此音不全的’。” 云霞低头，眼眸微微闭上，声音不仅变得清冷起来：“我是皇后，明王爷你应该注意一下身份。” 欧阳明笑着摇了摇头，“云霞，你终究还是忘不了。” “我要忘掉什么？”云霞不在意地笑了笑，努了努嘴，“欧阳明，别总是说那些奇怪的话，听得我都别扭。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欧阳明，不会被人给打包换了一个吧？”云霞说到后面，自己都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抬脚自己就往回走了。 好像是耳旁幻听了吧，竟然好像听到了一阵声音：“甘为汝摘花……甘为汝盘发……甘为汝……覆天下……” 夕阳西下几时回，转眼间，太阳已经落下了一半，夕阳的余晖轻洒着大地，仿佛都充满了光泽一般，斜阳照射出来的影子长长的，令所有人都看上去十分孤独。 “小姐。”腊梅站在外面，目光远远地就看到了云霞那一袭浅衣走来，她连忙迈开了轻快的脚步，朝着云霞缓缓跑去。 “腊梅。”云霞应了一声，脸上淡淡的笑容，青丝散落于腰间，她的步伐走得缓慢，目光中带着几分落寞。“腊梅，回宫吧。” 腊梅点了点头，咧嘴笑着：“嗯。”她跟在云霞后面，走着走着，似是想起了什么，轻轻的跟着什么音律念了起来，“天地昭昭，如斯之悦，何物以覆，锦匿甚多，吾心所望，乞君怜之，如应吾心，愿为君臣……甘为汝摘花……” “腊梅，你在唱什么？”云霞微微蹙眉，这个声音，就和刚刚离开欧阳明时的一模一样，她垂着头，问道。 “小姐，是笛子的声音哎。”腊梅咧嘴笑着，她轻快地回答道。 “笛子？” 腊梅点了点头：“对呀，这不是很早以前，小姐您还没有入宫的时候，陵王爷吹得曲调么？” “陵王……”云霞轻轻地笑了一声，随后脸色逐渐多了几分阴沉，她蹙了蹙眉头，“腊梅，以后不要再提这个名字了，我说过什么话你都给忘记了么？” “哦……哦！小姐我不提了，哦不……小姐，奴婢不提了。”腊梅一直都是一身浅粉色的衣裙，她冲着云霞咧嘴笑了笑，笑得那么灿烂，笑得那么美丽。她看着云霞的手一直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衣裙，立马弯腰帮云霞松开了手，牵着她那长长的裙摆，让云霞显得更加端庄。 云霞似是有几分不习惯一般，却是没有挣扎，或许这是迟早是要习惯的。“对了腊梅，玉荷呢？” “玉荷姐姐在栖梧殿里呢，她在等您回去。”腊梅轻轻地应道。 第46章 【044】芸莺，秋风习习 秋风习习，转眼间已是深秋，落叶纷纷红了，似蝴蝶一般，在空中悠悠地打转一圈过后落地。一道残阳洒在地面上，枫树显得火红红的，暗面也显得黑漆漆的。 几个丫鬟拿着扫帚，弯着腰在地上扫着落叶，不胜其烦。终于有了一个丫鬟忍不住了，把扫帚扔到了地上，双手环腰，气冲冲的冲着其它的丫鬟说道：“凭什么我们生来就要扫地！”说完她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冲着其他几个丫鬟再度说道，“再说了，我生的这么好看，就应该是做皇后的命！” 另一个丫鬟弯腰帮她把扫帚拿起来，冷眼看着她，扔到了她的手中，嘲讽地笑话着她：“你？！”她弯了弯唇，用手指着那个丫鬟的脸，“那是你没有见过皇后娘娘，连什么叫‘漂亮’‘美丽’都不懂，果然是没见过世面。” “你！你你你你你……”那个丫鬟用手指着她，显然是被她的话给气到了，大气没喘过来，拿起扫帚就要扇到她的头上，就被一个冷冷的声音给打断了：“你们在做什么呢？见到贵妃娘娘还不知道行礼，连些礼法都不懂！” 那个丫鬟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扫帚，目光战战兢兢地看向梅雨，她看到了旁边那所谓的贵妃娘娘，连忙跪在了地上：“贵妃娘娘恕罪啊……贵妃娘娘恕罪啊……”其他的几个丫鬟看到了，也纷纷跪了下来，跟着她说道，“贵妃娘娘恕罪……她也不是有心之过啊……” 尽管她们不认识梅雨，不认识风秋玲，但是风秋玲头上的那支仅次于云霞的凤尾步摇，谁人不识？风秋玲微微蹙眉，目光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最终停留在那个扬言要做皇妃的丫鬟身上，嘴角轻轻地笑了起来：“你起来。” “是。”那个丫鬟缓缓地起身，手中还紧紧地握着那把扫帚，她看向风秋玲的目光中显然十分的恐惧。 “你叫什么？” “奴婢……奴婢芸莺……”她的声音颤抖地发出，随即再度跪倒了地上，不住地磕头，“贵妃娘娘恕罪啊……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以后一定好好恪守本分，再也不妄想了……” 风秋玲听到她的话过后，轻轻地笑了：“梅雨，扶她起来，回秋言宫。” 怎么会呢？她还希望着她能够不恪守本分，好好做那些事情。 “是。” 梅雨拉着芸莺，一路走到了秋言宫。宫中走动的人不多，三个人的脚步声显得十分寂静，时不时踩到一些树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剩下的那些奴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懂得了一点：继续干活儿！ 三个人一路不停，走到了秋言宫外。 芍药红的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秋言宫’。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落叶纷飞，倒是增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秋言宫内的丫鬟、侍女来来往往，不似栖梧殿那般冷清，对比起来倒是显得十分热闹。 “公主。”守在宫门前的落雪一件素白色的丫鬟衣裙，头发梳成了两个髻。远远地便看见了风秋玲往回走来，提着一盏灯笼连忙起身，冲着她行礼。 风秋玲从风言国带来的两个陪嫁丫鬟，一个是梅雨，一个便是落雪。其中在风言国时，落雪是从小就跟着风秋玲，对于风秋玲的秉性、习惯都要更了解一些。此番她最纳闷的便是，公主竟然带了一个生人来到秋言宫。 秋玲公主风秋玲打小起戒备心就很强，在风言国混得如鱼得水，不知道害死了她阿爹多少个妾，从来都不会带生人来到自己的宫中。落雪看到芸莺过后微微蹙眉，“公主，这是……” “芸莺。”她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芸莺，对着她说道，“芸莺，你给本宫记住了，今日是本宫仁慈，饶恕了你，你该怎么样？” “奴婢……奴婢……”芸莺微微一阵迟疑，随即跪在了地上，“奴婢一定终身为贵妃娘娘牛马，为贵妃娘娘效力，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这种时候她也懂得，话要说的越好听，越容易保命。 风秋玲蹙眉，冷哼了一声：“梅雨，掌掴十下。” 芸莺愣住了。 风秋玲似乎耐心很好，不紧不慢地看着梅雨在掌掴芸莺，缓缓地到来一句话：“在这秋言宫当中，本宫要听的，是真话！勿要用假话来糊弄本宫，勿要以为本宫听不懂！” 芸莺的脸颊红红的，愣愣的看向风秋玲，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风秋玲微微咧嘴：“实话实说！” “奴婢……一定会尽力而为，去帮助贵妃娘娘……”芸莺想着这样说应该会没事，谁知道却再度迎来了风秋玲一句话——“梅雨，再掌掴十下。” “啪啪啪啪啪……”芸莺的手不由自主的抚摸上了自己的脸颊，想象着会是怎样的通红，怎样的难看。心底有火说不出，一时激动之下直接冲着风秋玲吼了出来，“是！我讨厌你那虚伪的外表！不就是刚刚没有杖责我么？若是被你带回来会是这样，你还不如赐我五十大仗呢！” 风秋玲点了点头：“接着说。” “凭什么我要为你效力，你是谁呀你？不过就是一个邻国的公主而已，又不得宠，且风言国根本就不是大和的对手，人人都知道！若非皇上有好生之德，不忍再看着两国交战，百姓苦嚷，你们风言根本就不是大和的对手，要是交战的话很快就会垮掉的！不要以为你是一个什么公主就可以为所欲为，若是皇后娘娘看见了，肯定不会严重的惩罚我们……”芸莺捂着自己的脸，一时间根本就顾不上什么，瞎嚷嚷着。 落雪听着，一瞬间恼羞成怒，竟然扬手就再度打了她一个巴掌：“你醒醒吧！这里可是秋言宫！你不过只是一个丫鬟，大和里面大不敬之罪不是赐死么？！” 这一个巴掌将芸莺打醒了，她捂着脸颊的手缓缓地移动，到了自己的嘴上，红唇微微蠕动了一下，当即跪在了地上：“贵妃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刚刚是有口无心啊……请贵妃娘娘恕罪！” 第47章 【045】城北，竹林茂密 风秋玲却是勾唇笑了笑：“芸莺，对吧？” “是。”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秋言宫的丫鬟！”她微微笑了笑，眼底是一抹看不出的算计。 与此同时，栖梧殿。 云霞前脚刚刚迈进栖梧殿的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报的声音：“皇上到——”云霞怔了怔，看着落叶悠悠舞着，她脸上忽然就笑了，转过身去一双带笑的眸子望着那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腊梅看了看，对着欧阳轩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 “云霞。”欧阳轩看着云霞，眸子看了一眼云霞那一袭素衣裙子，拉着她进了屋，声音十分柔和，“云霞，你刚刚，是不是见了欧阳明？” 云霞愣神了片刻，下意识的想要摇头，但是转念一想，便点了点头：“对，我刚刚，见了他。” 欧阳轩的神色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几近于面无表情，若不是他的话语十分暖和，云霞都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再过几日，便是他的生辰了。” 云霞这才理解，欧阳明之前对自己说，若是他也能有一支自己亲手做的竹笛该有多好……难道，这……是他想要的生辰礼物？可是他身为明王爷，有什么是得不到的？计较一支音调不全的竹笛做什么？ 她想了许久，也是想不出这个答案，心底一时间又觉得无奈。毕竟自己与他从小的交情，若是连这般简单的生辰礼物都不送的话，会不会显得太抠门了？她低头微微思索，张口对着欧阳轩问道：“宫里面……有没有上好的竹子？竹管？” 欧阳轩笑了笑：“怎么会没有呢？竹管……云霞你是不是要做笛子？宫里面不是有笛子么？玉笛都数不胜数，何况是竹笛？” “我……”云霞张了张口，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欧阳轩，她要做一根笛子送给欧阳明？ 欧阳轩似乎看出了云霞有几分为难，眼底就像千年寒冰一般的眸子动了动，似春风柔情地看向云霞，将她扶着坐在自己的旁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若是你为难，可以不用与我来说的。不过要论真正好的竹子、竹管，还是得去城北的竹林里，那里土地肥沃，连旁的溪水都是清澈无比、十分甘甜，何况是竹子呢？” “我……能去么？”待到云霞回过神儿的时候，一句话已经是脱口而出。她微微一惊，似乎是对自己这话感到羞愧，想着欧阳轩怎么可能同意的时候，欧阳轩却点头应允了。 她十分惊诧：“你说什么？” “可以去。不过，你得带上玉荷腊梅。”欧阳轩笑着重复了一遍，话落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在宫中呆久了，闷得慌，可以出去转转，记住，日落之前必须回来。” “当然了！”云霞冲着他咧嘴笑了笑，“我明天就去行么？”见到欧阳轩没有说话，她只得原话再说一遍，“自从进宫过后，我都好长一阵时间没有来逛一逛京城呢！也不知道城南门口还有没有那些可怜的孩子，卖茶的婆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孙郎中的医馆不知道有没有人光临……” “可以。”欧阳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眯了眯眼睛。 …… 次日，云霞拿着欧阳轩的令牌，带着玉荷腊梅兴高采烈地出了宫。 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路旁是几个参天大树，小路上有着几分泥泞。这里的空气似乎比宫中的要好上许多倍，云霞禁不住多呼吸了几口，她踩在小路上，周围的景色变幻极快，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出现在眼前。 “哗啦啦——”的声音不断，小溪从南往北不住的流着，露出了几个或高或低的石块，云霞踮起了脚尖，踩着露在外面的几个光滑的石头快速地走过去，裙摆沾上了一点儿水，她也不甚在意。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还有玉荷姐姐！”腊梅在后面，由于着怎么过去，随后也提起了裙摆，显然动作不如云霞熟练，但是毕竟不是在蜜罐中长大的，一下子也就过去了，不过溪水却弄湿了裤脚。 腊梅站在对面：“玉荷姐姐你快点儿！说实在话我在皇宫真的都呆得闷得慌！难得出来啊透透气，还是沾了小姐的光！”说完，她对着身后的云霞咧嘴笑了笑，笑得那样甜，就像一个孩子。 玉荷倒是跟着云霞走过很多次，一下子也就过去了。 沿着那条蜿蜒的小路，周围的松树、杨树尽数都换成了竹子。细细粗粗的，高矮不等，地上有着一些黄色的落叶，虽然别的树叶基本上都已经变成了红色或黄色，但是竹子却依旧是青翠的绿色，显得生机勃勃。地上偶尔的那几片黄色的叶子，也是因为水分不足才落下的。 “应该就是这一片竹林了吧？”云霞喃喃自语着，回头对着玉荷问道，“斧头呢？” “在腊梅那你呢。”玉荷淡淡地笑着，想着云霞应该是拿不动的。 “啊？不是小姐你拿的么？”腊梅疑惑着，出声音说道。 云霞的嘴角微微抽蓄，合着走了这么多路是白走了。她沮丧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改天在来了，要是我不能在他生辰前做好，我该怎么办呢……”云霞想了想，往四周走了走，却忽然看见了什么，声音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白蒲？白蒲……”她往前走了走，竹林中有一个昏迷的女子，一袭白衣，赫然是那一日救下她的白夜的妹妹。 “玉荷，拿水来。”玉荷拿着装水的竹筒，递给了云霞。 云霞将白蒲扶着竹子半坐起来，对着她蹲了下来，手捏着她的下颚，将水缓缓地灌入她的嘴中。她干裂的嘴唇微微有了好转，水却是一半喝了下去，一半流了出来。 “哥哥……哥哥……”耳畔处，是白蒲气若游丝的吐气声，她呢喃着，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词——哥哥。 第48章 【046】再遇，一袭白衣 云霞微微一怔，晃了晃白蒲那薄弱的身子。 白蒲双目十分惺忪，脑袋晕乎乎的，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眸，一对明亮清脆的眸子转了一圈，环顾了一下子四周，最终停留在了云霞的脸上。 这不是……哥哥书房画中画着的那个人么？ 她微微嘟囔起嘴，缓缓地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缕了一下衣裙上面的裙摆，对着云霞微微拱手，从声音上听上去是十分感激的：“谢谢了。对了，不知这位姐姐姓名……” 显然白蒲的记性并没有云霞那般的好，她脑子转了一圈也想不到眼前这位倾国倾城的佳人会是谁，语气打转，带着许多的疑惑问道：“姐姐你好眼熟……”到底是谁呢？ “我叫云霞啊。”云霞冲着她笑了笑，甜甜地咧了咧嘴，“那一日在城外是你哥哥救了我和我弟弟。” “是么？”白蒲低头想了想，随后再度问道：“你是不是有一个弟弟叫做云浩？”云霞听到后点了点头，同时也起身了，拍了拍自己那粉色的衣裙，将上面的皱褶铺了开。 白蒲恍然大悟，随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口由心，便又问道“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霞的嘴角微微抽蓄，她撑着笑容，淡然道：“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她微微挑眉，“我看你晕倒在了这里。” “快到哥哥的生辰啦，所以我在想要送给哥哥什么生辰礼物，最后想着要做一支竹笛送给哥哥啊。”白蒲冲着她微微一下，随后脸上又有几分苍白，“刚刚我看到一条眼镜蛇……” 云霞微微一怔，目光警惕地环顾了四周，除了竹子，依旧是竹子，也没有什么别的动物。但是耳朵却非常灵敏的听见了草丛中有什么窜过，而且越来越近，也不禁冒出了许多冷汗。 “嘶——”刚刚想完，就看见一条眼镜蛇朝着四个人毕竟，腊梅先是慌了神儿，想要动，却又身体却又不听使唤的僵住了，怎么样也动不了。 玉荷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眼镜蛇，所以屏息凝神地盯着那条蛇，一动也不动，似乎这样就可以避免眼镜蛇去伤害她。眸子微微一转，看了一眼旁边早已接近瘫痪的云霞，她的心底不仅着急。 云霞虽然知道这是眼镜蛇，但是还是忍不住的腿抖，脸上还滑过一滴冷汗，双手紧紧地握着白蒲的手，心底十分害怕，目光有所期待地看着什么方向，随即却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唯有白蒲，却是一副不害怕的样子，目光盯着远方，心底默默地数着三声：三，二，一！白蒲心底的倒计时刚刚结束，就看到远处一把折扇以飞快的速度击中了眼镜蛇的七寸，鲜血泊泊，鲜红无比。 一抹鲜红的血液四散开来，蛇的七寸已经断开。不，准确的说是蛇已经变成了两半，从七寸那里分开。鲜血染红了周围那绿油油的小草，勃勃生机的气象变得诧异。 折扇并没有落地，上面却是一点儿鲜血都没有沾上，又以飞快的速度向回飞去，落在了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手中。男子气场不凡，做于一枝分开的树杈上，容貌更是上等。如瀑青丝垂落在腰间，更加显得俊美至极。 折扇“哗啦”一声抖开，扇出速速凉风，却更添了几分秋意。此人，正是那一日救下云霞的男子——白夜。 【流流：我就说了白夜哥哥还会出场的~】云霞大喘了几口气，眼前只感觉头晕眼花的恐惧，她抬眸，目光望着那棵树，十分感激地看了一眼白夜。步伐一个没有站稳，坐在了地上，脸色显得十分沮丧。咽了一口口水，微微显得十分苍白。 “呼——呼——”一阵秋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吹落了几片竹叶。 白色的身影微微一闪，顷刻间便已经步伐稳重地落在云霞旁边的地上，他冲着云霞笑了笑，将扇子的把伸给了云霞。 云霞握着扇子的把，缓缓地起身，已是一身惊汗。同时对白夜投向了感激的目光，脸色苍白的对着他笑了笑。白夜不是直接的伸出手，而是伸出了那个握着扇子的手。若是直接伸出手来扶着她的话，那样的人多半会被云霞称为“色”。而白夜是她这十六年来唯一一个用扇子扶起她的人。 “不用谢。”白夜似乎看出了云霞想要说什么话，对着她淡淡地笑了笑，轻吐出三个字。 白蒲笑嘻嘻地凑上去，双手掰开了白夜的扇子，紧紧地握着云霞：“对了，你为什么来这里呢？” “我？”云霞指了指自己，白蒲点了点头，云霞再度说道，“欧……我的一个朋友要到生辰了，他跟我说想要一支我亲手做的笛子，这里的竹子好，所以便来这儿了。”云霞不愧是云霞，很快就恢复了状态。 白蒲望了望天空，转眼间已经是晌午了，她拉着云霞往外走，似乎把自己的哥哥给遗忘了，边走边聊着天：“不是到晌午了么？咱们去聚仙楼吧，我哥哥答应我的，若是我亲手送他一个生辰礼物，他就带我吃一顿大餐！”说完，她带着笑意的眸子看了看云霞，“带你去的话，哥哥肯定会乐意花多一点儿的银子的！” 云霞望了望身后，白夜、腊梅、玉荷正不紧不慢地跟着，腊梅和玉荷距离云霞有着两米远的距离，而白夜就在白蒲的身后，很近。似乎是注意到了云霞在看他，白夜冲着云霞微微一笑，很是俊美。 “哥，今天就去聚仙楼好不好？回来我就把竹笛送给你。”白蒲咧了咧嘴，对着白夜撒娇道。白夜嘴角一阵抽蓄，心里一阵愁绪，对自己这个妹妹感到一阵……只得点了点头。 云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着白蒲问道：“你哥哥的生辰，是哪一日？” “九月初一。”白夜先一步回答了云霞这个问题，似笑非笑地看向云霞，“若是问这个问题，你倒不如直接问我。” 九月初一……欧阳明的生辰好像也是九月初一呢。好巧啊…… 第49章 【047】让屋，有话要说 走出了苍翠欲滴的树林子，进去了京城当中，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断，喧喧闹闹的声音，和皇宫当中的那片寂静形成了极大的区别。路边一个又一个的小摊子，卖着各种各样的首饰、玉佩、面具，甚至连包子馒头也不缺乏。人群中大多的衣裳都是粗木的，麻衣的，锦衣倒是少的可怜，云霞头上随随便便的一个簪子，就可以买下好几个摊子了。 “让一让……让一让……”白蒲挤在人群当中，一边摸索着，一边推着，另一只手拉着云霞的胳膊，不一会儿就到了聚仙楼。白蒲在门口顿了顿，见到自己的哥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去，连云霞都已经迈进了半步，她也连忙跟了上来。 老板娘基本上每一次一看到云霞都是笑眯眯的，这次自然也是一样，店小二远远地看到了云霞就告诉了老板娘，老板娘凑到云霞跟前：“林姑娘，依旧是楼上雅间么？”只是很难的，云霞在老板娘的笑意中发现了一丝恐惧。 “对啊。”云霞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老板娘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个……那个雅间……被……被一位公子包去了……”老板娘吞吞吐吐地才将一句话说全了，显然是有着几分害怕云霞去责备。 “被谁包了？”云霞的语气微微有几分不善，要知道，谁都了解聚仙楼里西侧的雅间，被“林姑娘”包下了足足四年了，从未有一个人敢随意去擅自包下那个屋子。 “赫连……公子。” 云霞微微蹙眉：“赫连云鸿？”见老板娘点了点头，她只得叹了口气，这位哥哥不得不让一让，再度问道，“那……还有什么包间么？”聚仙楼里面朝廷官员人来人往，要是不去包间的话，保不齐哪一个就将她认了出来。 老板娘摇了摇头，语气十分抱歉，却又觉得惋惜：“今天的包间都被别人占了，其中东阁的‘龙图腾’还是被明王爷给占了，西阁旁边的‘绿茵阁’是被陵王爷给占了。今日明王爷和陵王爷同时来到聚仙楼，却又不呆在同一个屋子里，实属奇怪……” “云姐姐？”白蒲对云霞的称呼明显改变了，她见到云霞一直在和老板娘在说话，心里隐约也猜到了几件事情，握了握云霞那纤细的玉手，问道，“怎么了？” 云霞回过头来看她，眼睛中多出了几分惺忪。她冲着白蒲微微一笑，脸上依旧挂着那浅浅的笑容，“包间没有了。”说完，她双手摊了摊，做出一个无奈的姿势。 “看来蒲儿你选错日子了。”白夜淡淡地笑了笑，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而目光的重点始终在云霞的身上，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啊——？”白蒲嘟囔起嘴，样子有着几分动人，但是眼底流露出来的失望云霞却看得真切。对着白蒲微微挥手，“我上去看看吧，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应该能让出一间屋子。” 云霞的话音刚刚落下，她就抬起了脚步，想要往楼上走去，却发现白夜跟在她的身后，心底微微一惊，一句话不禁脱口而出：“你怎么跟来了？” 白夜迷人的淡笑，只说出了短短的三个字：“我陪你。” 云霞总不能让他不要跟来，便也没有再说什么，由着白夜的脚步。她往着欧阳明所在的“绿茵阁”快步走去，到了门口对白夜做了一个姿势：用一根葱葱玉手放在唇畔，示意白夜先不要动。 白夜站在原地，并没有做出一件出格的事情，对着云霞淡淡地笑了笑。 云霞咧了咧嘴，无声地笑着，她直起身子，先是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淡淡的声音：“没有人告诉你本王在里面么！”虽然是一句疑问的语气，却说得相当有脾气，云霞在心底暗暗嘀咕着：好啊你！ 白夜的目光却是若有所思，是不是地看了一眼云霞，时不时地瞟一眼屋子，心底做出了一个决定，准确无误。 云霞敲完门听到欧阳明的那句话后，确定里面只有欧阳明一个人，便推门而入。因为她了解，若是有着旁人在话，欧阳明的语气肯定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两面派。 “云霞？！”欧阳明在里面，手上有着一个酒壶，只有一个酒壶。诺大的桌子上，竟然只是摆了两个杯子。欧阳明淡淡地看了一眼云霞，神色不明，继续讲酒倒入了杯子当中，然后在地上横着洒出一排。 “你在做什么？”云霞感到几分好奇，一想到白夜还在屋外，自己说什么他应该都会听的见，只得小声对着欧阳明说了几句话表明了自己希望他能够凑出去。 欧阳明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无奈地笑了笑，摊了摊手，“云霞，难得在宫外看到你。不过……这种话，你倒还真能说的出口。”说完，他又用极小的声音对着云霞说了一句，“若是你愿意告诉我，门外那一位白衣翩翩，比皇兄都要好看的公子是谁，我就出去，将房间让给你。” 云霞微微蹙眉，觉得欧阳明对白夜叙述的话里面怪怪的，而且有着一股浓浓地敌意。 “莫不是……你的桃花运？”欧阳明忍住自己的笑意，打趣道，“哦不，应该是桃花劫。” 云霞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让给你。”他拿起桌上的酒壶，悠哉悠哉地走了出去，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夜，心中六七分已经猜出来这个人是谁，只是轻轻地说着，“白将军之子，白夜。” 每每提到‘白将军’三个字，白夜的心底都会有一阵挣扎，然后便是犹豫。 因为——云霞，姓氏赫连。 这个时候，白蒲、玉荷、腊梅也赶了上来，唯独白蒲那一件白色的衣裙尤为显眼，她一溜烟地救跑进了“绿茵阁”，跟着云霞不停地说着：“云姐姐你真厉害！居然让明王爷走了出去！我和楼下的老板娘说了，都按平常你的菜来……” “蒲儿。”白夜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手中依旧拿着那一把折扇，掩面叹了一口气，为自己有着一个如此多娇的妹妹感到有几分羞愧。只是过后，他的目光依旧在看着云霞，似乎说着“有事要跟你说”。 【流流：咳咳，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白夜到底和云霞说了什么呢~】 第50章 【048】昏迷，灯光朦胧 玉荷微微一阵不安，她的目光瞟了瞟门口，也想要出去，却被白蒲拦了下来。“哎呀，都出去两个人了，这饭还吃不吃了？就不要出去了。对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们俩个的名字呢，你叫什么？”虽然白蒲看似无意，实则却是有心。 来到了拐角处，云霞回首，见白夜出来了就知道自己没有理解错意思：“怎么了？有什么话要说么？” “谢谢你。”白夜微微笑了笑，神采飞扬，面如冠玉。 云霞以为是白夜感谢她救了白蒲，微微摇了摇头，咧开嘴深深地笑了笑，脸颊上浮现了两个深深的酒窝，般般入画，楚楚动人。“不用谢我的，上一次你还救过我和浩儿呢，应该是我来谢谢你才对。” 白夜摇了摇头，笑得十分温柔：“我要感谢你。” “为什么？”云霞感到十分疑惑。 “你还记得小时候，在一个雨天，曾经给过一个小男孩一把伞么？”白夜淡淡地笑着，见到云霞低头熟悉了许久，仍是没有回答，他便再度张口说道，“记不起来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记得，那个男孩，将你记在了心底便好。” 音落，他咧开嘴轻轻地笑了，似春风一般熙和，似月光一般清澈。 云霞低垂着头，眉头微微紧蹙，张口欲说出什么话却是说不出来。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神色微微一阵犹豫：“白……” “怎么了？”白夜见她这样一副神色，心底明白了几分，却是不想要听到她的话语一般，竟和云霞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口。 云霞在听到她的话音过后，脸色微微一阵绯红，刚刚想要说出的那一句“我是有夫之妇”又咽回了肚子中，语气支支吾吾：“我……我……” 白夜的声音爽朗，温润，如暖阳一般：“不用着急的，慢慢说。”也只是那一刻，白夜忽然觉得，云霞和白蒲，真的不一样。许是，他对蒲儿和云霞的感情不一样吧？ “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现当初给你伞的女孩许是不是出于本意……”云霞的记忆很浅，只是隐约的记得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回事儿，想着不想让白夜那么“感激”她，便胡编乱造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 他摇了摇头，语气十分肯定：“你不会。” “你……知道……其实……我是……我……”云霞颤抖的想要将那句话说出口，却是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她咬唇了一阵时间，随后再度开口准备说话，却忽然感觉自己一阵头晕，步伐微微不稳，直接晕倒在了白夜的怀中。 楼道内，灯光昏晕，朦胧至极。 一个男子，白衣翩翩，发丝飞扬。 ——“我知道你在宫中呆久了，闷得慌，可以出去转转，记住，日落之前必须回来。” “找！就算找遍全京城也要找到她！” “我叫白夜。昼日夜晚的白夜。” “你还记得小时候，在一个雨天，曾经给过一个小男孩一把伞么？” “此女命数不凡，将来必定是皇后的命格啊——” 云霞的睫毛微微打颤，朦胧间似乎听到了许多人的声音，她那明亮的双眸缓缓的睁开了，目光环视着四周。 她躺在一个床榻之上，身上的衣裳整齐，盖着一层薄薄的粉色被褥。床榻上无处不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似乎是檀木的香味儿。一层帐纱在床榻的顶木上，淡粉色的，一种幽幽的花香。 床帐的旁边是一个茶桌，桌上摆着一根蜡烛，还有一套杯具。四个茶杯和一个杯壶，杯壶中还有着茉莉花茶的味道，丝丝缕缕。蜡烛上冉冉的火焰忽闪忽灭，这个屋子里面唯有这一个照亮的物。桌子的形状是圆圆的，四周摆着四个椅子。 在旁边处，地上有这几个花盆，几株水仙，几株芙蓉，分散着放在屋子中的各个角落，青花瓷显得几次昂贵。 屋子中的一切无不散发出一种幽幽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轻轻一瞟到窗外，已经是黄昏了。她的心底微微一急，忽然想起了欧阳轩的话，打开铺在了自己身上的被褥，连忙下床榻去。步伐一阵没有注意，不小心踩到了凳子的一脚，差点儿就跌倒在了地上，幸好她手疾眼快，扶住了桌子。 茶杯随着云霞的动作微微摇动，溢出了一点儿茶水。 “吱——吱——”房门被轻轻地打开，一个一袭红衣，样子玲珑般的少女走了进来，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云霞，轻轻地哼了一声，随即想起了白夜的嘱咐，她只得扶着云霞坐了下来。 云霞却是执拗地要起身，被红衣给打断了：“公子说，你的身子不好，应该好好休息。”云霞微微咬了自己的下唇，想着欧阳轩会不会着急，一句话因脱口而出：“玉荷、腊梅呢？” 红衣侧头细细打量了一番云霞，见她的确是一个美人坯子，心中的天平微微的倾斜，面上却是好脾气地对云霞柔和地笑了笑：“那两个小姑娘一个在前院，一个跑出去了，好像是要告诉什么人。” 云霞心中这才平了一口气，缓缓地坐了下来。 “对了，你就不关心你到底得了什么病么？”红衣一想到之前听到郎中的那些话，心里就有着几分气愤，目光清冷地看着云霞，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叫嚣：装什么装！装可怜！ “我怎么了？”云霞顺着红衣的话，问道。 红衣咧唇，露出了淡淡地笑容，脸上红晕微微浮现：“郎中说呀，你，有了身孕！”红衣倚着桌子，也坐在了凳子上，拿出茶杯帮云霞到了一壶茶，心底在嘀咕着：都有了身孕也好意思去勾引公子…… “啪——”云霞一阵手抖，不小心将红衣刚刚递给她的茶杯摔倒了地上，随了个粉碎。茶水露出了许多，溅在了她的裙摆上。她的语气微微激动：“你说什么？我……有身孕了？！”她先是感到震惊，随后又是后知后觉的喜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049】香蝶，回赫连府 红衣低头弯腰，拾起了地上那些碎裂的茶杯块，，指尖微微溢出了一点儿鲜血，她将碎片放在了桌子上，语气中多出了一份若有若无的责备：“这些都是青花瓷的，寻常人家是买不起的。”显然，她将云霞规划到了“寻常人家”。 “对不起啊……”云霞左右找不到自己的发簪，忽然想起来手腕上还有一个玉手镯，她将手镯退了下来，递给了红衣，“这个应该够了……” 红衣连看都没有看，就想要说“不够”，可是目光轻轻一瞟，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手镯可以买成百上千个青花瓷杯子了。心里咽了一口口水，点了点头，“对啊，你有身孕了，你不会不知道吧？将来都是要当娘亲的人了……” “白夜呢？”云霞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红衣心中闪过一个不安的念头，目光轻轻瞟了一下云霞的腹部：该不会……这是……公子的……随后她转念一想，公子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我哪儿知道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反正是给你去采药了。”对着云霞，红衣就是提不起好的语气。 “……”云霞一阵沉默，一只玉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腹部，脸上逐渐的浮现了淡淡的笑容，似乎并没有看见红衣的不友好，刚刚想要张口，就被一阵敲门声音给打断了。 “咚咚——”红衣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裙摆，迈着轻快的步伐打开了房门，见到一个白衣女子，她微微屈膝行礼，“小姐。” 白蒲看见红衣在里面，倒也不惊讶，直接就走了进去：“云姐姐！云姐姐！郎中说你有了身孕！是不是以后会生宝宝呢？小宝宝会长什么样子呢？”她坐在了红衣刚刚坐着的凳子上，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起来。随后她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云姐姐，这榻子睡着还舒服么？屋子里面香么？我之前点了安神香呢，哥哥说过，若是点着安神香歇息的话，再不累也可以睡着的。” 云霞咧嘴淡淡的笑着，“挺舒服的。” “舒服就好，我就怕亏着了你！对了，还有肚子里面的宝宝。”白蒲笑得天真，一身雪白的衣裳上面有着几朵大大的花纹——蒲公英。白白的，好似就像真正的蒲公英一般，无以家为。 “孩子最大也不过二十几日，怎么会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呢？”云霞弯唇，漂亮的桃花眼看向白蒲，再看了看门口，红衣已经退了出去。 白蒲微微蹙眉：“不嘛不嘛！都说孩子是有灵性的，所以他肯定能够知道！将来……若是孩子出生了，还能够叫我一声‘姐姐’呢！”听着白蒲的话，云霞才想起来，现在的白蒲左右不过才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而已。 云霞侧头做出了一副思考的样子，嘴唇微微撅起：“你的辈分可乱了，我和你哥哥是一个辈分的，你哥哥是你的哥哥，说明了你的哥哥和你一个辈分，然后我的孩子就比你哥哥要小了一个辈分，说明了也比你要小了一个辈分，这么说来要事将来宝宝出生了，得管你叫‘姨娘’呢。” 白蒲嘟囔着嘴：“云姐姐你在说绕口令呢，那么难记！还有！我才十三岁，不要别人管我叫‘姨娘’！我是姐姐，就是姐姐！” “好好，你是姐姐，不做姨娘！”云霞看着这个和云浩明明一边儿大，却比云浩的心智要小上好几岁的女孩，微微咧嘴，淡淡地笑着。想起了什么，缓缓地起身，“对了白蒲，明日我就要出去了……” “云姐姐你要来看我！”白蒲笑着，“将来一定要带着孩子来看我和哥哥！” 云霞点了点头。 次日，晨光初晓，云霞就带着玉荷不告而别，离开了赫连府。 早晨的街道上，人群并不多，偶尔路过的几个人都是匆匆就回到了家中，倒是有人家的鸡在外面，“咯咯咯咯”地叫个不停，云霞感觉耳畔吵吵的，适应不了这种声音。 要回皇宫，肯定要路过的就是一个地方——赫连府。 赫连府门前长长的屋子连在一起，红墙朱瓦，不少屋子还镶着金顶，其中，最气派的就是府门前的那张匾牌，上面五个大字——赫连丞相府。很早的时候还是赫连府，只不过是近几年换成了“赫连丞相府”。 红墙连着红墙，朱瓦连着朱瓦，金顶连着金顶，比起皇宫东宫，不相差分毫。 门口蹲着一个紫衣服的小女孩，仰头看见了云霞，边连忙朝她铺了上去：“姑姑！姑姑你回来了！”小女孩长着一张粉扑扑的脸蛋，眼睛似杏眼一般越发的出神，黑漆漆的瞳孔直直的盯着云霞，散下来的青丝长长的，落在腰间。头上编扎的手法十分奇特，头发右侧是一个编上的蝴蝶，用一根紫色的头绳扎了起来。 小女孩名唤赫连香蝶，是赫连云鸿的女儿，云霞的侄女。 “嗯，回来看看。”云霞想了想，一只手扶着赫连香蝶往里走，“爷爷好么？” “爷爷还行，就是之前病了一场，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赫连香蝶低垂着头，嘟囔着嘴，“爷爷会不会就这么……这么……” 云霞知道赫连香蝶要说什么，她摇了摇头，已经不清楚自己这话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自己的侄女：“不会的，爷爷不会的。” “真的么？” “真的。”云霞淡笑着，“你爹爹呢？” 赫连香蝶的年龄虽小，但是眉宇间却露出了一种忧愁：“自从那一日爹爹从宫中回到了府上，就没有再理我，就连娘亲也不怎么打理，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都好几日没有看见他了！” 云霞微微蹙眉，想要说什么话，就被一阵清脆的声音给打断了：“香蝶。” 赫连香蝶回过头去，看到江影月一袭水色的长裙，她不由分说奔了过去：“娘亲！”“皇后娘娘。”江影月对云霞微微屈膝，朱唇启齿，缓缓地说道。过后又看着赫连香蝶，“香蝶，还不和你姑姑行礼？” 第52章 【050】拉钩，大手小手 “为什么……要和姑姑行礼？”赫连香蝶微微撅嘴，侧头笑着问。看了看云霞，声音低低地：“姑姑……” “无妨的，别吓着孩子了。”云霞抿唇，淡淡地笑了笑。 “谢皇后娘娘。”江影月微微颔首，双手牢牢地抱住了赫连香蝶，生怕她掉到了地上，摔着了。 云霞还想要说些什么，目光远眺，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身影。她的眉头微微紧蹙，对着玉荷吩咐道：“玉荷，你先回宫吧，到时候将这个玉佩给门口的侍卫看了一下，他们就会放你出去了。” 玉荷微微一怔，手中紧紧地握着刚块玉佩：“小姐，腊梅拿着您的令牌先回宫了，若是奴婢将皇上的玉佩也拿走了……您……怎么进宫啊？” “他们不敢拦着我的。”云霞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对着玉荷轻轻地说过。转而来到了赫连香蝶的旁边，“香蝶，你想不想再看看你爹爹啊？” “当然想了！”赫连香蝶微微撅嘴，面容清秀，像极了当年小时候的云霞。“让姑姑抱抱你，姑姑帮你想办法。”云霞也似乎十分喜欢这个侄女，对着她伸出了双手。 赫连香蝶看了一眼江影月，随后便翻身到了云霞的怀中：“姑姑，怎么去找爹爹啊？爹爹他都不理我。爹爹是不是不喜欢香蝶了？所以才不理会香蝶的……” “怎么会呢，香蝶可以你爹爹唯一的孩子啊，走，姑姑带你去见爹爹。”云霞抱起赫连香蝶不轻不重的身子，将她放在怀中，往赫连云鸿的寝屋走去。可以说，赫连云鸿的寝屋是整个赫连府除了赫连修的寝屋和正殿以外最华丽的一间屋子了。 屋子外面几个杨柳种着，柳絮随风在飞扬。 云霞走到了门口，将赫连香蝶放了下来：“香蝶先乖乖的，呆在外面，等会儿姑姑带你进去见爹爹。”说完，她用手敲了敲这扇屋门，“咚咚——” “谁呀！不是吩咐了谁都不许进来的么！”里面传出了赫连云鸿不耐烦的声音。赫连云鸿的寝屋一共连着两个园子，里面是一个小园子，外面是一个大院子，校园子里面有着一些柳树，而大圆子当中除了桃花，还是桃花。可以说是桃花树泛滥。 云霞冷笑，声音变了一个调子，有着几分威严：“本宫。” 一个简单的词，赫连云鸿就可以猜出来是谁了。在赫连府当中，目前还生活在皇宫当中的，唯有赫连云霞一人。这下子，他也不能不见赫连云霞，只得打开了房门，将云霞请了进去。 云霞将房门轻轻掩上，还不忘对香蝶使一个眼神。赫连香蝶自然是可以看得懂，点了点头，对着云霞咧嘴笑了笑。 赫连云鸿低着头，目光不去看云霞，过了许久才问道：“她怎么样了？” “谁呀？”云霞心地知道，面上却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模样，对着赫连云鸿这话很是好奇。 “她。” “她是谁呀？我可不认识有一个人叫‘她’的，会不会是哥哥你记错了？”云霞弯了弯唇，一本正经的继续往下说，“哥哥你都身为人父，怎么还可以去耍一些小脾气？躲着江影月和赫连香蝶避而不见，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了么？” 赫连云鸿却像是没有听到云霞的话一般，沉默了一瞬，在云霞的话才说了一半的时候就问道，“柳雨婠，她怎么样了？” “柳雨婠？”云霞念出了这个名字，欧阳轩尊为妹妹的名字。 赫连云鸿点了点头，目光中说不出的关切：“对，她怎么样了。” “只是那个样子而已。”云霞淡淡地说道，看似轻描淡写，却又是加了一句话，“太医，民间的郎中都说，她，命不久矣。所以，欧阳轩又放下了治罪的念想，谁知道柳雨婠竟然亲口道‘求皇上，赐吾一死’。那一刻若非一切我都知道，恐怕就真的以为哥哥是一个负心汉了呢！” 赫连云鸿心中一急，顾不上礼仪，就斥了云霞一声：“云霞！” “莫非哥哥忘记了，妹妹现在可是皇后啊。端敏敬仁皇后。”这也是云霞第一次念出了这个封号，心中自然是有着几分感慨。赫连云鸿回过神来，还想要说什么，就被云霞给打断了：“赫连云鸿，你是本宫的哥哥，应该让本宫以你为荣，而非是瞧不起你！” 赫连云鸿目光十分惊诧，看向云霞。 云霞面上带着严肃的起身，捋了捋自己的裙摆：“就算你心底喜欢的人是柳雨婠，爱的人也是柳雨婠，可是你是一个男人！一个已经娶妻生子的男子！你不能为了一个心中所爱的女人去伤害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儿！你身为丈夫，你有着丈夫的责任；你身为父亲，自然也有着父亲的责任！丈夫的责任是什么？对自己的妻子负责，给自己的妻子幸福！父亲的责任又是什么？照顾好自己的女儿，而不是让自己的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地问‘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 赫连云鸿低垂着头，被云霞的话弄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吱吱——”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淡紫色衣裙的小女孩双眸清脆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她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下子，然后问道：“爹爹，你是不是……不喜欢香蝶了，是不是不要香蝶了？还是……爹爹不喜欢娘亲了，也不要娘亲了……”她说着，泪眼汪汪，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赫连云鸿的心中微微一软，将香蝶抱了起来，抱着她坐了下来，替她擦了擦泪水，细声安慰着：“香儿不哭，啊，不哭。香儿放心，爹爹不会不要香儿的，香儿放心……” “真的么？”香蝶仰起头来，上齿咬着下唇，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泪眼汪汪地看向赫连云鸿，她忽然咧嘴笑了起来，红唇一张一合，“爹爹拉钩钩！不要骗香儿！” “好。”赫连云鸿点了点头，发现香蝶伸出了小拇指，他值得按了上去。大手牵着小手。 赫连香蝶咧嘴笑了笑，甜甜地看向自己的爹爹。 第53章 【051】身孕，云霞之喜 江影月站在门口，一袭水色长裙连地，樱唇微微弯了弯，目光薄淡地看向屋内。闭上了双目，转身便离开了。 云霞叹了一口气，也起身准备回宫了，前脚刚刚迈出了前门，就听见遥遥的一声：“皇上到——”她步伐一个没有站稳，差点儿跌倒在了地方，颔首了一阵，看见赫连云鸿抱着赫连香蝶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十分薄淡，只是对着门口的方向跪了下来。 云霞目光远眺，这个赫连府里面貌似除了她其他人都跪了下来。 微风轻拂，她的裙裾微动摇，伴随着身上那一阵阵熏久了都清洗不掉的鸢尾花香。一缕青丝散落于肩上，云霞的模样有着几分狼狈。不见日头，若是玉荷跑得快的话，估摸着时间也就是晌午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欧阳轩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听着耳畔早就已经听腻味的声音，他问了问几个人，才知道云霞去的是赫连云鸿的园子，便迈开步子快速的大踏步前进。 年过半百，早已是两鬓沧桑的赫连修跟在欧阳轩的身后，弯着身子，步履匆匆却仍旧是跟不上欧阳轩步伐的节奏。他自然是知道欧阳轩要去的目的地，要找的人。对于这个女儿，自己真的，真的亏欠了她太多。 赫连云鸿看见了欧阳轩的身影，对着香蝶轻声道：“快叫皇上。” “为什么要叫皇上？他明明就是姑父！姑父！”赫连香蝶死性不改地依旧嚷着，最后一个声音让欧阳轩给听到了，他掩嘴微微笑着，对着赫连云鸿挥了挥手，“无妨，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何况，朕喜欢听她叫朕一声‘姑父’。” “谢皇上。”赫连云鸿低低地回应道。 “云霞。”欧阳轩挑眉，对着云霞微微笑了笑，那笑容虽然依旧像往常一样，比春风更熙和，但是从欧阳轩的眼睛当中，云霞仿佛看见了三个字，哦不对，是四个字——你死定了！ 云霞转念一想，她不是怀着身孕么？欧阳轩能拿一个怀着自己孩子的人怎么样？她得好好想一想理由了……云霞潜意识里面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她心惊胆战的。 “皇上。”云霞也笑了笑，咧嘴的模样傻傻的，却也显得十分天真。 赫连香蝶的目光转了转，看向欧阳轩身后——那一个显得苍老不已的身影，她抿了抿唇，故意大喊道：“爷爷！爷爷抱！爷爷抱抱！”她对着赫连修喊道，替云霞解下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的话。 “皇上恕罪……臣……”赫连云鸿微微迟疑，但是香蝶已经从他的怀中钻了出去，来到了赫连修的旁边，拽着他的衣袍一角，声音很甜美很甜美：“爷爷抱！爷爷抱抱！” 赫连修看了一眼欧阳轩，似乎是想要开口训斥这个孩子，就被欧阳轩给打断了。他俯下了身子，仍旧是居高临下地看向赫连香蝶：“让姑父来抱抱你，可以么？爷爷年纪大了，身子不方便，香蝶那么懂事，都知道帮自己的姑姑接下话，就不要累着爷爷了。” 云霞听着欧阳轩那话，目光在暗地里瞪了一眼欧阳轩。 “好！姑父抱抱！”赫连香蝶眼光流转，点了点头，伸出了白嫩嫩的双手，欧阳轩顺着将她抱了起来，逐渐走到了云霞的跟前，声音低低地，“云霞，等会儿回宫了，再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云霞低下了眸子：谁要跟你说道说道！不过这些话，她顶多也只会在心底嘀咕嘀咕，在没有别人的时候说说。 …… 经过一阵折腾，最终云霞仍旧和欧阳轩回宫了。一踏进宫门，欧阳轩二话不说，就拉着云霞去了栖梧殿。整个栖梧殿里面静悄悄的，除了熏香炉当中一圈又一圈的香味儿冒出。 云霞见欧阳轩进去，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一双眸子似笑非笑地看向云霞，就是迟迟没有说话。云霞微微沉默，最终还是打破了以这片平静：“欧阳轩。” “嗯？” “郎中说……我有了身孕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云霞郁闷地说着，“按理说你不是应该很激动么？” 欧阳轩应道：“或许吧。” “你这什么反应？”云霞蹙眉，“我看戏子里面，人家都是特别激动。” “戏子是戏子，皇宫是皇宫，很不一样的。”欧阳轩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他淡淡的说着，目光是不是看一下云霞的表情。 云霞嘟囔起嘴，十分不确定地再次说道：“我真的有身孕了！” “朕知道。”欧阳轩的眸子似笑非笑，丹凤眼长长的，十分英俊。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朕没有让你说什么。” 难道她理解错了……云霞终归还是有着几分不开心：“我总觉得我有了身孕，你应该很开心，不是么？” 欧阳轩沉默了一会儿，对着外面喊了一声：“传太医！” 经过太医署所有太医挨个的诊治过后，最终可以确定下来，云霞，确实有了身孕。 云霞依旧是郁闷，郁闷欧阳轩的反应那么淡。欧阳轩揽着她坐了下来，声音很轻很轻：“云霞啊，我早就知道了。” “嗯？”云霞感到十分好奇，更多的是惊诧：连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之前有一次，就是柳雨婠刚刚进宫的时候，你晚上睡眠不太好，总是会被惊醒，所以在屋子中给你点上了安神香，太医把脉过后就已经告诉我了。”欧阳轩解释道，“当时想着告诉你，可以难得睡得安稳，于是就没有叫醒你。” “那你后来怎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都知道了。”欧阳轩对着她抱歉地笑了笑，怀抱温暖着云霞，手抚摸到了云霞的腹部，隔着好几层裙子，云霞也能感觉到欧阳轩温暖的手，“我的孩子，不论如何，都一定是我喜欢的。” “那……你刚刚……” 欧阳轩依旧在笑着，“刚刚那不是在逗你玩么？谁会知道你会做出那么有趣的动作。” 第54章 【052】生辰，明王之宴 次日，又是一日风和日丽。微风熙和地拂过大地，让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不少已经黄了的叶子，纷纷地落了下来。一波又一波，落叶一大片接着一大片，经常会挂到人的头上去，可苦了那些专门打扫的宫女。 “小姐。”栖梧殿里面，腊梅见云霞望着窗户那一层薄薄的蜡纸发呆，仿佛目光可以透过蜡纸看向窗外一般，她忍不住提醒了一件云霞忘记的事情，“小姐，明日就是明王爷的生辰了……” 云霞忽然回过神来，这才想起了自己到底忘记了一件有多么重要的事情，她的心底不禁一阵懊悔，想着自己的记性怎么可以这么差！再出一次宫是不可能的了，她去哪里找竹子！ 要不……买一个充充数？ 云霞的心底很快的否决了这个念想。若是真的这样做的话，将来若被欧阳明知道了，他会有多么伤心？或许，那样做的话，欧阳明会厌恶自己吧？明日就是他的生辰了，该怎么办？！她的手缓缓地抚到了自己的腹部，虽然那里十分平静，看不出也摸不出丝毫的不平坦，可是她的心底明白，这里有一个生命在跳动。听着窗外依旧“沙沙”作响的声音，云霞的心底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明日，也是白夜的生辰吧？她此刻只觉得心底好烦、好乱，可是当手放到腹部那里感受到那里如水的平静一般，云霞忽然想起了一个念头：不能给欧阳明做笛子，干脆给他吹一曲笛子就好了！ 要说吹笛子，云霞可是一点儿也不着急。一首《春江花月夜》不就都可以了事了么？万一欧阳明不满意……管他满意不满意呢！就说……自己肯给他生辰礼物就是不错的了。 “腊梅。”她轻轻唤道，对着一袭浅红衣裳的腊梅说道，“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腊梅疑惑了一阵，出口问。 云霞对着腊梅轻轻地说了几个字，声音让别人都听不清楚，朦朦胧胧，气若游丝，却令腊梅心神一震。 翌日。 明王府可谓是张灯结彩，欢欢乐乐，喜庆洋洋的一片。虽然没有将一切都换成了红的，但是比起平日里平静毫无波澜的王府，可谓是天壤之别。 一个清脆绿衫的女子站立于王府门口，女子细柳眉，大杏眼，翘鼻梁，樱桃小口一点点，简直是一个标准的古代美人。身上一袭绿衫，显得十分清脆，绿衫外面是一层薄纱，轻轻的铺盖在衣裙上面。肩上系着一件青草绿的莲蓬衣，长长的莲蓬衣拖到了绣鞋上。下面是一件浅绿色的长裙，拖到了脚尖。脚上是一双苏绣的鞋子，上面荷花的形状绣的栩栩如生。不只是鞋子上面，就连衣衫、衣裙上面都有着苏绣的荷花以及衬托的荷叶，荷花有的淡粉，有的紫红，中间还有着黄橙橙的莲藕。碧绿的荷叶装饰着荷花，衬托出了她的美丽。 她的头上是一头双丫髻，两边用着浅绿色的锦缎布包了起来，盘发的下面别着一朵小花。头上斜斜的别着一支玉钗子，小家碧玉一般。玉钗子根部拥着银子所打造，而上面却是一个玉珠子，玉珠子的上面再是一朵碧绿的荷花。一头青丝乌黑亮丝，闪耀的光泽。 要说这女子与寻常的女子最不相同的地方就是——女子的额前点着一朵娇艳的荷花。那朵荷花十分的小，就在额前，却有着点睛之笔，一下子衬托出了女子的与常人不同的气势。 女子的脸颊晶莹剔透，如水一般，莹莹有光泽。若是触摸上去，仿佛就是精心打造的陶瓷娃娃一般，一捏就会碎了似的，令人看着就舍不得。 可是，路旁的人对这女子，却是有多远，避多远。唯恐自己靠近她，就会受到什么不可改变的伤害一般。 “王妃，王妃，皇上……皇后娘娘来了，快点儿……”一个小丫鬟走到了女子的旁边，提醒这女子，“王爷正在着急着您呢，快点儿过去吧，在这里呆着若是冻坏了身体，老爷问起来该怎么办啊！” “青云，你这么久了，对我那么关心，难道只是因为爹爹么？”陆淋琳扯了扯嘴，淡笑着。她的眼底看似平淡无澜，却是满满的伤心。 青云愣了愣，随后笑着：“王妃您在说些什么呢！快点儿过去吧！从小到大，奴婢最要感谢的人，非王妃不可了！” 陆淋琳咧嘴无声地笑了笑，随后抿上了唇，往着正殿的方向走去。她疾步来到了明王府的正殿，看了一眼坐在最上面的赫连云霞，随后又看了一眼左侧面的欧阳明，她冲着赫连云霞缓缓地跪了下来，眼底好似有着不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刚刚来晚了实属罪该万死，耽误了皇上、皇后娘娘的时间，还望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起来吧。”云霞对着陆淋琳笑笑，“不必在乎的，本宫想，这是明王的生辰，处不处罚应该由明王来决定。你说呢？明王妃。” 陆淋琳看了一眼欧阳明，旁边的欧阳轩时候总没有说话。她心知他们是不会，也不敢就那么惩罚自己的，所以只是有对着云霞面上强撑着笑了笑：“妾知道。” 欧阳明沉默着，只有欧阳轩张口了，一下子让所有人的难言之隐都解开了：“明王妃无须行此大礼，何况，今日是明王生辰，自然是以明王、明王妃为主人公，众人也无需因朕而来就失去了原本的气氛，朕今日只是来看热闹的。” 一句话音落，所有人纷纷起身，对着欧阳轩鞠了一躬：“是。”虽说是所有人都应允了，可是依旧是沉默一片。欧阳轩打趣着：“你们若是再不聊天说说话，朕可就走了。看来朕来了好像是坏了你们的兴致。” “臣等不敢。”这下子，所有人又不得不去向坐在自己旁边的人聊天，然后就是很传统的歌舞，一个个舞娘尽管再好看，可惜终究是多了，就也显得平淡了。 陆淋琳坐到了旁边，等着第一个歌舞结束了以后，似乎是不怕死得问道：“既然皇上、皇后娘娘都是来凑热闹的，那么敢问皇上、皇后娘娘的礼物在哪里？总不能空着手来吧？” 一句话，大殿当中忽然就静了下来，回荡着陆淋琳刚才的那句话，互相面试眈眈，为陆淋琳捏了一把汗。 第55章 【053】笛音，清脆悠扬 云霞看了一眼欧阳轩，见他并没有打算说什么，自己也就接下了话。她对着陆淋琳笑了笑：“明王妃说笑了，前些日子还和皇上商量来着。送金银什么的太俗气了，何况明王府的月俸也是不需要的。所以本宫就想，好像从未在众人面前吹过笛子。” 要知道，云霞还不是皇后的时候，全京城能够看到云霞亲自表演弹琴的可是十分罕见，有的地方就算是花上多少万两黄金也请不来云霞演奏一曲，因此民间就有了“万两黄金求一曲”这个说法。 所以说，若是云霞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吹一曲的话，八成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礼物微不足道了。 陆淋琳赔笑着：“刚刚妾还以为皇后娘娘会空手来呢，没有想到会有如此隆重的礼物……” “等等。”云霞笑了笑，却是摇了摇头，也挥了挥手，“我去后院里吹，笛子的声音远远的要比琴要悠扬许多，但是本宫就是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吹。明王、明王妃不会介意吧？” “皇后娘娘说的哪里的话。”陆淋琳低垂着头，看不出她脸上的神情，只是语气再不进一件多出了几分沮丧。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欧阳明，见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再度问道，“既然是生辰礼物，王爷总是可以过去的吧？” 云霞微微蹙眉，似乎是纳闷为何每一次见到陆淋琳她都那么针对自己，跟自己针锋相对的。她点了点头：“当然。” 云霞换了身衣裳，一袭淡粉色的长裙，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她站在明王府的那一块后院当中，旁边树叶伴随着风作舞，时不时有几片树叶在云霞的身前飘零而落，好似有说不出的情愫一般。 她双手执起那根长长的，翠绿的笛子，轻轻地放在唇边，一个音接着一个音不断地吹了出来。那声音宛转悠扬，清脆悦耳，清远悠扬。那笛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欢快有趣，那音节就如潺潺流水般绵绵不绝，如淳淳溪水般清脆欢快，仿佛可以令人深深的陶醉在这美妙的笛声之中，久久难以释怀…… 欧阳轩和欧阳明站在旁边。 欧阳轩只是用着带笑的眸子看向云霞，似乎是在鼓励着她一般，又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见他的神色如此，心底哼了一声，便没有再看他。 相比起欧阳轩而言，欧阳明的目光就复杂多了，他听着云霞的笛音，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和着笛音一起用入了他的脑海当中，夹杂着许多的回忆。 ——欧阳明！我要吃糖葫芦，你去给我买去！ ——欧阳明，昨日我看见你送给了陆淋琳一个花灯，如实招来，说！是不是喜欢她！ ——欧阳明，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我会不会喜欢上欧阳锦了？！ …… 他的双手逐渐握成了拳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凉意，看了一眼自己的皇兄。倾听着秋风的声音，伴随着那悠扬的笛声，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仰头看了看天空中那个月牙似的月亮，就像是往日里她的笑容一般，弯弯的。 明王府中的凉亭里，一个白衣的身影坐在上面，目光远远地看着那个一袭粉衣长裙的女子。他拿下了自己腰间的笛子，放到唇边也吹了起来，声音跟上了云霞的节奏。 云霞一时惊讶，一边吹着一边用目光环视着四周，却是看不到这个声音远远要比她的胜出百倍，千倍。可是目光环视四周确实没有发现那所谓的踪影，一连吹错了好多的音。只得安静下来，不去寻找吹笛的人。 一曲终了，云霞可算松了一口气，目光急切地看向欧阳轩，见他唇畔那浅浅的笑容，心便安了下来。又四处看了看，却是没有发现凉亭子上面那一袭白衣的身影，目光仍旧找不到到底是谁吹的笛子。 那一袭白衣只是望着云霞所在的地方笑了笑，看似说不出的情谊，那么的浓郁：“只要你过得好，我也不强求要在你的身边。”欧阳轩揽过云霞，丝毫不忌讳欧阳明的目光，以及他眸子中多出的几分妒意，只是很温柔的笑了笑：“云霞，吹得不错。” “是么？”云霞见他点了点头，不由得也露出了笑容，“我就害怕自己在那么多人都能听见的地方吹错了，还好刚刚有着那一段笛音……我真要谢谢，不知道是谁。” “不过，刚刚你的确吹错了几个音。”他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在旁边的弟弟，发笑着说道，“王弟，看来你家王妃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做事情得有一个底线。” 欧阳轩既然将话头挑开了，云霞自然就不会那么容易就收了，冲着欧阳明责怪了几句：“就是。最早是之前，让在那么多人面前说我给先帝贺寿的寿礼，后来又是在净乐宫，她硬拉着我去向师父挑我弹琴的毛病，再往后就是如今……若是宫中的后妃这么做我还可以理解，可是你们家王妃……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欧阳明想了想：“看来应该是我得罪她了，而不是你。云霞，这份生辰礼物，我就当是收下了，很好。”末了又怕云霞不相信似的，又加上了一句，“确实很好。” 欧阳明的话音落下，云霞就冲着他甜甜地笑了笑：“那么多年的朋友了，我当然知道你会说我吹得很好！” “嘚瑟。”欧阳轩毫不留情面地给云霞补了两个字。 第56章 【054】纵火，如那一晚 “哼！”云霞哼了一声，目光淡淡地看向欧阳轩，随后咧开嘴笑了。 秋风习习，树叶依旧在响，声音也依旧那般的清脆。 明王府外，一个白衣的姑娘提着灯笼，目光环绕着四周，心中虽然欣赏着刚刚的曲子，却是不停蹄的寻找着，最终不停地喊：“哥哥——哥哥——” 夜色也渐渐深了，云霞也已经回宫了。可是白衣少女却依旧在寻找着，似乎是找不到就不罢休。她的青丝随风摇曳，刮在了白玉无瑕的脸庞上，她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恐惧。 这天晚上天很阴，乌云密布，此时已经看不见月亮的踪影。少女联想到了什么，神色越来越恐惧，越来越恐惧。她也不记得自己靠在什么地方，只知道自己在一个墙角。 她缓缓地蹲了下来，灯笼毫无预兆的落在了地上，里面的火焰燃烧了出来，风刮的越来越强，灯笼逐渐被烧毁，在一旁燃起了熊熊大火。她却像一个没有事的人一般，双唇呢喃着，双瞳空洞，看不出丝毫神采。 她双手环头，蹲在地上，一滴接着一滴的泪水落了下来，打湿了裙摆，打湿了青丝。与此形成的对比的是——旁边的火焰越烧越高，越烧越高，逐渐烧到了墙上，然后便是接连着内院的房梁，屋顶…… 白蒲缓缓地起身，目光空洞地望着这一场大火，她忽然笑了其来：“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多少年以前，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样的大火…… 火光越升越高，火花越来越多，里面也开始传来了呼救声，不多时，火就被扑灭了。可是白蒲依旧愣愣的注视着灭了的火，被烧毁的屋梁。大门那边走出了一个人，蹙眉看着白蒲，不由分说要拉着她进去。 白蒲没有挣扎，只是甩开了他的手，自己走了进去。 “王爷！就是她纵火的！”那个人好像似一个奴仆，看到欧阳明当即跪了下来，也拉着白蒲跪了下来。白蒲干净的白色裙摆上沾染了许多灰尘，多出了几分肮脏，连她自己都嫌弃的肮脏。 “好险……差点儿王妃就被她害死了，但是王妃的贴身丫鬟烧毁了脸，上面都是鲜血……”奴仆越说越激动，白蒲默默地听着这一切，随后她毫无表情的解释道，“我是无心的。” 奴仆还想要说什么，就被欧阳明不耐发的打断了：“陆淋琳她差点儿出事是她自找的！”随后他看向白蒲，却在她那张稚嫩的容颜上找到了一丝熟悉，不太确定的问着：“你的哥哥，是不是，叫做白夜。” “你知道我哥哥在哪里？！”白蒲的双眸逐渐多出了几分色彩、光泽，她抿了抿唇，语气十分期待。 欧阳明摇了摇头。 白蒲的脸色逐渐变得土灰，喃喃自语着：“今日是哥哥的生辰……他怎么可以乱来……” “你说什么？”欧阳明不太敢相信，自己生辰的那一日，也是白夜的生辰。 白蒲笑了笑，脸上逐渐洋溢出幸福：“今日，九月初二，我哥哥的生辰啊！” 她的话刚刚落下，一个绿衫的女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目光瞪着白蒲看了许久，“就是她纵火的？！” “回禀王妃，是的。”奴仆回答道。 陆淋琳扬起手来，不顾欧阳明的阻拦，直接就扇了白蒲一个巴掌，见她的脸依旧是那样，心底便越发生气，想着青云被火焰烧毁的半边脸颊，便又给了白蒲一个巴掌。 随后欧阳明将陆淋琳推开。陆淋琳跌了几步，目光不敢置信地看向欧阳明：“你为什么要帮她！知不知道青云的脸都毁了！都毁了！毁了！”她痛哭了起来，“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都讨厌我！除了爹爹娘亲以外就只有青云对我是真心的好了……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是青云陪伴了我这么多年……”她吼着，嗓子有些疼痛，目光带着憎恨地看着白蒲，咬牙切齿地说着，“你毁了青云的脸，我一定也要毁掉你的脸！” “你不敢。”白蒲淡漠地笑了笑，似乎感觉不到之前脸上的疼痛，对着面前这些陌生的人毫无畏惧。她一直都是一个怕生的人，每每装作坚强是因为不想让哥哥担心，可是哥哥…… “你！”陆淋琳喘了几口气，还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欧阳明给拦住了，“你闹够了没有，今日还不消停，什么时候才能安静些！” 陆淋琳停止了再说话，目光看着欧阳明，委屈的低下了头。 这时，一个白衣少年疾步来到了欧阳明的面前，对着他只是笑了笑：“明王爷应该还没有忘记我。”说完了，他弯身扶起了白蒲，细心的帮她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让裙子看上去干净了许多，“白蒲，你要记住你姓白，只跪天地！” 白蒲使劲儿点了点头：“哥哥……” “烧毁的房屋一共要多少元？”白夜张口就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一边说着，一边帮白蒲清理着乌丝，又帮她理了理衣领，白衣翩翩得看上去十分清朗。 “不用了，明王府不需要那些银子，也不差那些银子。”欧阳明挥了挥手，也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陆淋琳，对白夜说道：“你们走吧，走吧。” 白夜微微蹙眉：“貌似这件事情的确是蒲儿的过错。” “今日不也是你的生辰么？一年只有一次，还是免了不开心吧。”他忽然想起了云霞以前和他讲过的一句话，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刚刚的笛子，吹得真好。”似乎是在夸云霞一般，脸上逐渐露出喜色。 “明王爷妙赞，主旋律吹得好，并不是我。” 欧阳明回过头，转身便要回了屋子，只是留下了一句淡淡的话：“若是她知道了，会怎么想你？” 白夜搀着白蒲走了出去，一路上还有几分不安：“蒲儿，你到底怎么了？”白蒲双目通红，泪流满面地解释着，“今日不是你的生辰么？我看你出去了久久都没有回来，便有些心急，提着灯笼便走了出去……今天晚上的天好阴，也好沉……看不到月亮，风也那么大，吹得树叶瘆的慌……刚刚燃起的火好亮，好明艳……好鲜红……就像献血一般……就像那一个晚上一般……” 白夜似乎也回想起了什么，久久地说不出一句话来，摇了摇头，叹息着：“回去吧。回去吧……蒲儿，以后不要再记得那么牢了……那一晚，忘了吧……” 第57章 【055】梅奴，流言蜚语 翌日。 风和日丽，也难免有风，黄色的树叶一片接着一片的落下，偶尔有那么几片火红的枫叶飘落。地上的落叶堆积在一起，看上去很凌乱，到处都是宫女们忙乱的身影。 “哎！你听说了没！昨日是明王爷的生辰！”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明王爷的生辰，又不是皇上的，何必那么激动……” “昨日不是明王爷生辰么？明王妃居然明目张胆地问皇上皇后给明王爷的生辰礼物在哪儿……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不愧是刑部尚书的女儿……” “可不是，明王妃打小儿就是艳名远播，全京城谁人不知‘陆淋琳’的大名！”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皇后娘娘给明王爷的生辰礼物！”那个不停说话的宫女接着说，“据说皇后娘娘换了一件衣裳，不但给明王爷吹笛子了，而且还跳舞了呢！” 有一个宫女凑了上来：“可不，明王爷都被皇后娘娘曼妙的舞姿勾去了魂儿！所以晚上明王府才会失火的！” “明王妃又不难看！明王爷怎么可能会想着皇后娘娘……” “呀！你没听过一句话么？‘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好的’！” “那……那后来呢？” “宴会上之后，皇后娘娘和明王爷好长时间都没回来，笛声停了都是！而且据说明王爷还用了他的笛子来给皇后娘娘伴奏，二人同奏一曲呢！” “那……明王爷不会和皇后娘娘……”宫女说着，连忽然一红，“不会那个了吧？” 另外几个宫女纷纷掩嘴，打趣着：“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几个宫女也在交头接耳地聊一些话，云霞一个人换着便装靠在树后听着，自己都不禁石化了。这一刻，云霞可算懂得了一个词的意思——流言蜚语。她此时此刻才知道留言可以传到什么地步，她忽然有几分后悔了，为什么自己不在大殿上吹笛子？好面子…… 算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云霞的心底虽是不在意，可是若是不给这几个宫女一个教训，她怎么能容忍他们栽背后随随便便的议论自己？ 不可能！ 哪知云霞刚刚走到她们跟前，一个为首的宫女打量了一下云霞，虽然云霞的容貌不凡，而且皮肤细白柔嫩，但是头上没有戴任何昂贵的簪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珍珠簪子挽起了发而已。而且云霞上上下下一身装扮显然不像是娘娘的，倒是和宫女有几分相似。 为首的宫女见云霞用着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她们，心底不禁微微恼怒，安静手中的扫帚塞到了云霞的手中，不耐烦地说道：“你是个新来的吧？连规矩都不懂，来这么晚，而且还愣在那里不扫地……” 云霞笑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扫帚，又看了看那高高堆起的树叶，一个念头换过心头。既然要教训，她肯定要来一场不一样的！拿着扫帚装作一副无意的样子来到了叶子高高堆起的地方，然后把那里给扫开了，又用脚踩了踩。 为首的宫女看见了不由得十分生气，对着她吼道：“你连活都不会干么？！没看见那些叶子堆起来是准备收的！扫了一个时辰了，今天我回去肯定要告诉姑姑！到时候用你就别想睡觉了……” 云霞似懒散的打了一个哈切，将手中的扫帚而毫不留情面地扔到了地上，打开层层的叶子，发出清楚楚清脆的声音。扫帚的把子上面沾了许多的灰尘，一瞬间扬了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手，似乎是觉到有几分脏一般。冷笑了一声：“本宫听到你们在讨论一些流言蜚语也就罢了，如今还敢在本宫面前撒泼，竟不知原来宫女的胆子这么大！” 有几个宫女听到了“本宫”二字不免有些害怕，纷纷都要跪下来，却被为首的宫女给拉住了。为首的宫女趾高气扬，气焰颇高，似乎不畏惧云霞的“本宫”一般：“你们别跪！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娘娘，以为生了一副好皮囊就可以冒充娘娘么？有胆子你倒是拿出证据啊！” 云霞高高想要拿出自己的腰牌，就发现玉荷出来寻她了，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一笑，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我就说吧！根本就是一个冒牌货！”为首的宫女心底更加肯定了，一回头却看到了玉荷赶了过来，心底不免有几分害怕：就算她们不认识娘娘，可是一般每一个宫中的涨势宫女她们可是都认识的！ 玉荷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几个宫女，看见了云霞眼底那抹玩味，心中自然是明白的。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只是简单的行礼，而是特意行了跪拜大礼：“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玉荷，你先起来。” 几个宫女听着云霞者不轻不淡的话语，心中就慌了神儿，立马就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磕头，磕头…… 见到玉荷站了起来，云霞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玉荷，你来找本宫有什么事情么？” “回禀皇后娘娘，皇上找您。”玉荷微微颔首，唇畔轻轻地笑了起来。 云霞点了点头，接着才看向那几个宫女：“掌事的那个，你留下，其他人接着去扫吧。不过，他日若是让本宫在听到你们在聊这些流言蜚语，小心你们的脑袋！”其它几个宫女点了点头，躲鬼一般的跑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贱民，唯恐玷污了皇后娘娘玉体……”这个宫女倒是很会说话，却看见云霞一副“必须要说”的样子，她才微微一顿，“奴婢名唤……梅奴……” 云霞倒是觉得这个名字有几分奇特：“梅奴？” 梅奴点了点头：“奴婢出生那一日，正好梅花盛开……但是……但是恰巧撞上太宗皇帝忌日，视为不吉……原名是想单名一个‘梅’字的，但是既然在这一日出生，就必须要取一个贱名，所以便在后面加了一个‘奴’……” “梅奴。”云霞念了一遍，“你的名字，本宫记下了。今日的帐，本宫来日再和你算。先去扫地吧。” 梅奴有几分害怕，也连忙去扫地了。 第58章 【056】怀抱，那般温暖 云霞风尘仆仆地赶回了栖梧殿，就看到欧阳轩神色微微有着几分阴沉的站在那里。他依旧是一件明黄色的龙袍，身影永远都是那么显眼。云霞放慢的脚步，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发丝、裙摆，随后缓慢地走了进去，声音柔和地问道：“怎么了？” 欧阳轩扶着云霞做了下来，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云霞，有件事情希望你可以帮我出一出主意” “什么事情？”云霞靠在他的怀中，对这份温暖的怀抱早已习以为常，似乎是有几分贪恋一般，靠着不想离开。弯了弯唇，她的声音十分清脆，“是不是和柳雨婠有关系？” 欧阳轩点了点头，连忙给云霞解释着，生怕她误会了似的：“我只是拿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毕竟她是二舅父的女儿，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我也不得不想个办法。” 云霞从他的怀中起身，鼻尖轻轻的嗅着他身上龙诞香的香味儿，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反正我相信你就好。”随后，她接着问，“什么事情啊？你这么难抉择？” “柳雨婠她求我，让我治她罪。”欧阳轩叹了一口气，“要是按照大和律的话，私自逃婚，以假乱真，未婚先孕，婚前勾结他人，而且未婚夫是太子，是要处以灭三族之罪的。三族可免除舅父、舅母、母后、柳雨荷，所以会死去的人只有柳雨婠一个人，而且是斩首之罪。” 他抚过云霞的青丝，让她接着靠着自己：“我居然有那么一个不省心的妹妹。母后说过一定要赦免柳雨婠的死罪，可是死罪能逃，活罪难免。所谓的活罪便是将犯人的身上挖出一个窟窿，在上面散上浓浓的蜜，再引来无数只蚂蚁，日复一日。待到犯人撑不下去了，便让太医署所有的太医轮流医治，将犯人医治好了会得到一百两黄金。在犯人医治的期间，仍旧是刑法不断，会挑断烦人的筋，手筋脚筋……” 云霞微微颤了颤，听着他说着那所谓的罪行，声音都带着几分惧怕：“那岂不是生不如死，既不像活人，也不像死人，生死不如？” 欧阳轩点了点头，安抚着云霞：“别怕。” “这罪行……谁定下来的啊……”云霞靠在他的怀中，可是一想到犯人若是被处以那种罪行，全身上下都在打颤，手指微微僵住了，动弹不了。 “我父皇。”欧阳轩细心地解释着，温暖的双手暖气了云霞有着几分冰凉的体温。 云霞怎么也不敢相信，当初那个对她那么仁慈，对她笑得那么和蔼的先帝居然会设定下这么残忍的罪行。一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先皇？！” 欧阳轩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阴霾，随即便散开了，心里想着云霞若是知道了这种罪行是用来处罚谁的，会如何怪罪他？或许会怨他，或许也会恨他…… 云霞怎么会知道，父皇定下这个罪，为的是处罚将来赫连氏一族！ “果然是个皇帝……”云霞只是笑了笑，想起来现在还没有人被那样处罚过，或许只是一个摆设吧。“欧阳轩，皇帝都那么心冷，我真害怕那一天你也对我心冷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对着云霞十份温柔，似乎在云霞的面前他总是这个样子：“不会的。云霞，不会的。” “对了，柳雨婠……怎么办？”云霞忽然想起来，朦朦胧胧地问着。她的心底其实为柳雨婠感到可悲，不仅最后孩子没有了，就连自己的挚爱也从未到手过。她的心会不会早已变得冰凉？ “我想问一问你哥哥的意见。”他说，“但是我希望你去开口。” 云霞心底不太懂得欧阳轩的意思，点了点头，声音清朗地应道：“好啊！”说完，她冲着欧阳轩咧嘴笑了笑，眉毛在笑，眼睛在笑，嘴巴在笑，就连脸庞那两个深深的酒窝也在笑着。 欧阳轩的手抚摸上云霞的脸颊，见她笑得那么灿烂，心底却如一潭死灰一般。将来……将来若是云霞知晓了那所谓的事情的真相，可能永远都不会在他的面前笑得那么灿烂了。可是那毕竟是父皇的命令，他不能抗拒，就算是赌上自己的命，也不能抗拒。 云霞的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腹部，虽然那里仍旧是纤细的，瘦瘦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要笑，眉间中飞扬出来的笑容那么甜美：“欧阳轩，你说我会幸福么？和你，和宝宝……”她似乎在幻想着将来宝宝出生了，他们三个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似乎，那个画面，只要去想一想，就会很开心。很开心很开心。 那个画面在云霞的脑海中那么朦胧，那么美丽，她都忍不住要接着去想，但是上方传来欧阳轩的声音，她不得不清醒过来：“你会幸福的，一定会幸福的。”云霞趴在欧阳轩的怀中，乐呵呵的听着这句话，就像一个偷着乐的孩子一般，“只要你相信我，不论发生了什么，都相信我，我就相信你！我就会幸福！” 他点了点头。 云霞沉浸在喜悦之中，丝毫没有感觉到他微微一颤的身子，仍旧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最温暖的怀抱了，她真的好贪恋，好留恋，好欢喜。忽然一阵反胃，她侧头对着地上，不住的干呕起来，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樱粉色的嫩唇已经失去了一些色彩，却仍旧是楚楚动人。 欧阳轩轻轻地拍着云霞的背，“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好似十分坚强：“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他似乎有着几分担心她，语气不太确定，疑惑着问道。 “当然没事儿了！难不成你能帮我怀孕分担不成！”云霞撇撇嘴，懒洋洋地靠在欧阳轩怀中，将他抱的紧紧的。 欧阳轩笑着：“说什么胡话呢！” 云霞笑了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樱唇咧开，十分好看：“我说真的，为什么只有女人怀孕，男人就不怀孕……为什么只有女人会来月事，男的却不来月事……老天爷不公！” 第59章 【057】罚跪，太后前来 赫连云鸿穿着朝服，心中微微一阵不安，走在皇宫中那条僻静的小路上。一路上凉凉的树荫遮挡住了尚有些炎热的阳光，踩在落叶上，发出“吱呀”的声音。 直到来到了皇宫中最为特别的一处宫殿——栖梧殿，他的心才微微一阵平静。为什么说栖梧殿是最特备的宫殿呢？其一，这里面的花草最多；其二，门口竖立着两棵槐树，两棵梧桐树。全皇宫当中，只有云霞这里有梧桐树，就连御花园当中都没有。 “小姐，鸿少爷来了。”腊梅站在殿外，将他带了进去，来来回回绕过了前面好几个殿，才走到了最靠后的——那是寝宫。腊梅站在门外止步，对着屋内说了一声。 赫连云鸿自然是知道这里是云霞的寝宫，并没有打算进去，只是在门外行了一个大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他捋了捋宽大的袖子，跪在了地上。 屋内传来云霞清冷的声音，好似不带什么感情：“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赫连云鸿起身，等着云霞再开口。可是迟迟没有听到云霞的声音，他的心底一阵着急，“皇后娘娘诏臣入宫所为何事？” “跪下！”云霞坐在寝榻上，想着欧阳轩之前对她说过的话——不论如何，让他跪着，时间越久越好，必须找好一个理由！她的心底虽然不太明白欧阳轩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是毕竟是欧阳轩的决定，也只好照做。欧阳轩绝对不会害她的。 她的声音一阵清冷，令腊梅都十分奇怪。 赫连云鸿照做着，缓缓的跪了下来：“不知皇后娘娘为何要罚臣？”记忆中，似是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说过话，他怎么也想不到，第一个说出口的人，会是他的妹妹。 “为何？”屋内的云霞勾唇，熏香炉中吐出一圈圈的云烟，她尽量做到面上也能平静如水，“本宫还未说话，你便已经先出口了，视为不敬之罪！罚跪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皇后娘娘未曾说话……难道臣不该出口么？”赫连云鸿平静地说着。 “大和律难道你没有记么？第二卷 为官之道第三十四条‘位长着，未语之；位次者，则不语。次者先语之，为不敬。’”云霞进宫前早把大和律铭记于心，出口就可以找到赫连云鸿言辞不当，“再说说第二卷为官之道第五十一条‘位长者，惩于位次者，次者不平，为不敬。’”云霞笑了笑，“看来你要好好背一背大和律了。” 赫连云鸿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大和律？从小时候起这就是无论老幼妇孺，官商民贾，都必须烂记于心。他早就可以倒背如流，想着云霞找他事有什么事情，才会一时脱口而出这句话。 这回他是有理由了，自然也不会在有什么话，只是心底不解云霞为何要这样做。 这时，玉荷带着一个轻纱女子走了过来：“娘娘，柳姑娘来了，不过……荷妃娘娘在外面，要见么？” “柳雨荷？”云霞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清朗地说着：“让荷妃先回去吧，本宫今日是来找柳姑娘叙叙旧的，告诉荷妃，她自然就会离开了。” 玉荷听到后连忙跑到栖梧殿门口，随后又连忙赶了回来：“回娘娘，荷妃娘娘说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见到柳姑娘，若是见不到，便在栖梧殿门前长跪于此，直到您允许荷妃娘娘见到柳姑娘为止。” 云霞咳嗽了一声，显然被柳雨荷的固执给震惊住了，没好气地说着：“让她回跪着！” “小姐，这样做……怕是……怕是会惊来太后娘娘……”腊梅在一旁提醒着。 玉荷、腊梅唯一一个最大的不同点就是，腊梅的心性天真，性格活泼，什么事情也瞒不住，常常习惯性地唤云霞“小姐”；而玉荷从刚进赫连府的那一日，就要成熟很多，常常一个人发呆，云霞当小姐时唤“小姐”，郡主时“郡主”，皇后时“皇后”……从来都是按照未分恭恭敬敬地叫。“难不成本宫还会怕她！”云霞这几天本来就脾气不好，欧阳轩其他的妃嫔见了她都是绕道走，谁也不想和云霞正面起冲突。偏偏柳雨荷撞枪口上了，赶在了云霞心情不好的时候。 自从云霞有了身孕以后就常常这样，说不出来，就是不顺心，烦得很。 谁知道，偏偏就忽然响起一声：“太后娘娘到——” “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纷纷响柳晚晴行礼。 云霞缓步从寝宫内走了出来，才一件衣裙简单的穿着，不仅显得有几分单薄。她向柳晚晴微微屈膝，声音中听不出来什么：“见过母后，母后长乐无极。” 柳晚晴看见云霞这服表情心中不禁一阵恼怒，可是又说不得她什么，最后声音严厉地问着：“皇后你刚刚真是口出狂言！” “儿媳知错。”她面无表情，心中却觉得自己并无过错。 “你这可是不服？”很显然，太后和云霞是对着干的，难得让柳晚晴找到一个机会，自然是不会放弃，一时间连说“平身”都忘了。 太后身边的是一个谄媚地老宫女，也就是春姑姑。春姑姑凑到太后跟前，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一时间，太后眉梢难掩的笑意。 云霞心中偏偏不想让她开心，冷言冷语地说着：“没错，儿媳不服。” 柳晚晴没有想到云霞竟然会顶嘴，心中一阵不悦，也为曾有人告诉过她云霞有了身孕一事：“为何不服？” “嫔妾身子不适，不愿意见荷妃，未曾犯任何规矩。”云霞淡漠地说着，目光时不时的轻撇门口，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明明已是初秋，可是天气还是有着几分炎热，就连云霞穿着如此单薄都感觉到了热。 “可是你刚刚口出狂言！”太后褐色的裙摆上面多了几条皱褶。她感到生气，恼怒，怎么看云霞就是一阵不顺眼。 “那么请问母后，儿媳说什么了？” 第60章 【058】冷语，争锋相对 云霞语气冷冷的说着，但是话刚刚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这么做，岂不是会让欧阳轩感到后悔？ 以太后的身份地位，自是不会说出那句话的，一时间不禁哑口无言，一时间忽然觉得云霞有着几分伶牙俐齿。她忽然看见赫连云鸿起身，神情多了几分木讷，给愣住了。 在大和，人人都知道有两个姓氏的人是不能得罪的，一个是皇室宗亲的欧阳氏，另一个便是赫连氏。更多时候，有些地方的人恐惧赫连氏甚至超过了欧阳氏。 赫连氏在大和的地位便是那种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就连皇室也不敢得罪的牢固。所以，赫连氏也是历代皇帝想要除掉的一个后患。 太后在想，赫连云鸿看见她对赫连云霞处处争锋相对，若是回来赫连修误会了什么，恐怕柳氏一族的人会受到连累。一下子，她不禁想不出要说什么好。 正当二人哑口无言时，忽然听见门外一声通传“皇上到——” 云霞心中千盼万盼的人可算是来了，自然是有着几分欣喜。虽然欧阳轩说过她可以免礼，但是眸光看见太后就在一边儿，若是不行礼恐怕会落下什么闲话。待到那一袭明黄色身影越来越近时，她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如水一般的笑容，声音甜美而柔和：“嫔妾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看到欧阳轩来了，也纷纷行礼，唯有太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褐色的裙摆随风而微微摆动。 “都起来吧。”欧阳轩地目光看到了太后，一瞬间，那清亮的眸子忽然黯淡了下来。似乎他见到的那个人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仇家一般。他扶起了云霞，才对着太后行礼：“儿子见过母后，母后长乐无极。” “皇帝快起来吧，这么一拜，哀家可受不起。”太后连连摆了摆手，脸上的身份明显多出了几分不耐烦之色。 欧阳轩缓缓地起了身。 云霞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摇摇欲坠，幸亏欧阳轩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她才得以站稳脚跟。欧阳轩的声音十分柔和，看向云霞的眸子依旧是那么的漂亮：“云霞，你才刚有了身孕就跑出来了，若是动了胎气该如何是好？” “没事儿的。”云霞脸上撑起洋洋的笑容，甜甜地说着。 云霞有了身孕！太后的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一时间不禁咬牙切齿了几分，冷冷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皇帝你莫要忘记了，秋言贵妃还有着身孕，难不成皇后的孩子是皇嗣，秋言贵妃的就不是了？” “母后就勿要再操这些心了，母后应该颐养天年了吧？” 欧阳轩的眸子不再似以前那般明亮，也不再似以前那般有光泽，那对以往总是柔情万丈的眸子看向自己的母亲，似乎染上了什么尘埃一般，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阴霾，眸子不再那般的明亮。“皇帝应该去看看秋言贵妃，她毕竟是风言国长公主。”太后冷言冷语的接着说。 “难道云霞的身份还比不过她区区一个风言公主？！”他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震怒，却很快恢复的平静就和太后的声音一样。太后的声音很平淡，在和欧阳轩说话时甚至不如和云霞争锋相对时的感情。她面对欧阳轩那就平淡如水，好似没有丝毫的感情。 这样的冷言冷语在母子二人中似乎不是第一次出现，不禁令云霞微微一怔。 赫连云鸿看了一眼柳雨婠，柳雨婠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姑母，并没有察觉到赫连云鸿的目光在她身上。 “皇上！皇上！”这时候，安公公冲了进来，对着几个人依次行了礼，然后和欧阳轩禀报道，“皇上，洛王爷求见！” “让他进来。”他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凉意，见到云霞还在旁边不明所以地站着，他的神色才微微缓和，脸上温柔的笑了笑，“云霞，屋子外面凉，你先进屋吧，对了，你不是还有话要问柳雨婠么？” “我只是在想栖梧殿竟然一下子来那么多人。”云霞并没有拒绝欧阳轩，她并不想让欧阳轩操心，对着他甜甜的一笑，随后便进屋了。 赫连云鸿和柳雨婠也跟着进去了。 “母后。”欧阳轩淡漠地叫着，“枉费朕还叫你一声母后，你却是到现在也不肯好好地老实一点儿。这个太后只是一个名分，不要以为你还可以像当年一样，掌握后宫的主权。” 欧阳睿疾步走了进来，并不意外欧阳轩与太后的冷场，只是面上笑了笑：“见过皇上、母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起来吧。”欧阳轩淡然道，眼睛上依旧不是那般的明亮，有着几分陌生地看着自己的亲哥哥，“朕好像立过一条规矩，‘凡是外臣皆不能随便进入后宫’。洛王你可知罪？” “微臣不知。”他略微带着几分懒散地跪了下来，缓缓地一勾唇，脸上的神色和以往的欧阳轩极其相似，除了身上那件衣着区分的二人的身份，“微臣进宫来探望母后，并不违反任何一条大和律。” 欧阳轩料事如神，早就料到了他会说这么一句话：“朕昨日命法官在大和律的‘第三卷 ，臣者之道’中特意加上了一条‘凡亲王者，未经帝允，不可私自进宫’。” 他似乎是回想起了一件事情，神色中不免多出了几分哀愁，也不似面对着云霞时的那般笑容。 太后望着这兄弟二人，甩了甩衣袖，便径直离开了。 欧阳轩来到了欧阳睿跟前，声音压得低低的：“其实朕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始终都得到母后的宠爱，让母后就连那么一点儿渣都不给朕留下。” “皇上言重。”他微微颔首，“臣也不懂，这个问题，您应该去问一问母后才是。”他唇畔微微发现出了一丝笑意，那笑容若有若无，竟和温柔时的欧阳轩多出了几分相似，二人看上去更像是一对兄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61章 【059】回忆，童年往事 秋风瑟瑟，寒露日冷。日头逐渐地短了，继那一日之后，云霞已经很多日没有看见欧阳轩，他也很久没有再来过栖梧殿。而柳雨婠，欧阳轩最终以就是依照大和律，将其处于死刑。 民间有传言，是赫连云鸿亲自将柳雨婠押上刑台的。 然，就在同时，之前一直给柳雨婠解蛊毒的柳玉儿也消失不见了，或许是风平浪静了吧？但是云霞却清楚，在柳雨婠刚刚被判上死刑的时候，是赫连云鸿来到了紫宸殿外跪了一宿。 云霞只是心酸地看着，欧阳轩做下的决定，没有人会让他改变，再怎么样也只是徒劳。 那天晚上，风很大，天也很冷，后来还是云霞实在看不下去了，让玉荷去赫连府叫了江影月和赫连香蝶来。赫连香蝶心中多多少少明白一些，实在是不甘，缠着赫连云鸿，穿的衣服很薄，连连打着喷嚏。 赫连云鸿也只得叹息着回去了。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欧阳轩提前了判死刑的时间，直接选择了翌日，而且下令要赫连云鸿亲自监审。 云霞想着，这件事情，或许就这样了了吧。 她坐在栖梧殿中，白皙的双手放在熏香炉上烤着，变得红彤彤的。随后又抚了抚自己的腹部，想这里面有个生命在孕育着，就咧开嘴傻傻地笑了起来。笑得倾国倾城，颠倒众生。 “皇上到——”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她微微一怔。 已经过了好几日了，还以为他不回来呢。这几日他日日都去风秋玲那里，对自己都不闻不问的，云霞心底自是委屈，想一想泪水就涌上了眼眶，酸酸的感觉涌上心头。 “云霞……”欧阳轩缓步走了进来，目光低低地看着云霞，好似有着歉意一般，想一个孩子做错了一件事情似的，从声音中听过去好像是他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一般，“对不起……” “哼！”云霞别过头去，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看他。 欧阳轩却“厚脸皮”地坐到了云霞跟前，跟她挤着一把椅子：“云霞对不起……你听我解释解释，我会给你一个好理由的。” “哼！”云霞起身，离开了那把椅子，末了又加上了一句，“那叫做辩解！” “云霞。”欧阳轩终是没有再继续那么下去，声音薄淡，却带着磁性，十分动人，“我毕竟不像让母后着急，还望你可以体谅体谅。”他好着耐性，“云霞，你知道有着一个永远都不疼爱自己的亲人是什么感觉么？” 云霞鼻头微微一酸，一重重记忆涌上她的心头：“我怎么会不知道……” 曾经在年幼时，云霞也就**岁的时候吧，当时在朝中颇有名望的大臣来到了赫连府做客。云汐年幼，无意间不小心将大臣的胡子烧了个精光。 “谁做的！”赫连修怒气冲冲地询问着二人，云霞正准备解释的时候，云汐举起小小的手指，声音带着几分没有褪去的稚嫩，“是二姐姐！爹爹，是二姐姐！我之前看见她拿着一节火烛走了进去，在那个叔叔歇息的时候烧掉了他的胡子，说这样爹爹就会注意二姐！” 他的目光转而看到了云霞的身上，带着几分怒气。 云霞摇了摇头，张口想要解释一些什么，却被他给打断了：“云霞，我真没有想到你会做这样的事情！”他摇了摇头，显然是对云霞失望了。 云霞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那一日，是九月廿一，是她的生辰啊……妹妹不记得，姐姐不记得，就连爹爹……也不记得。当时，赫连修看着她的眸子有着几分陌生，好像不是再看她一般。 那眸光穿过了她的身影，直直地望着天空，染上了几分悲哀。 他甩了甩袖子，就离开了。 云霞跌跌撞撞地起身，冲着他大声喊道：“爹爹……不是的！不是那样的！不是的！爹爹……”她喊着，步伐没有站稳，一下子跌到在了地上，身子痉挛的疼痛着。她缩起了自己小小的身躯，痛哭了起来。 云汐抿了抿唇，四五岁的身子很小。她有着几分歉意地看向云霞：“二姐……对不起，对不起，因为今日是九月廿一，娘亲说这一日爹爹永远也不会斥责你，所以我就……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走开！走开！”她从小就对这个妹妹没有什么好感。 小时候，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幼女，云霞多少次只能在背后用着羡慕的目光看向她。偷偷的躲在背后羡慕着那个小妹妹。 “二姐……”云汐嘟囔起嘴，被娇生惯养了五年，脾气自然是倔强的很，“不要以为我喊你‘二姐’就真把自己当做赫连府的二小姐了，你不过只是一个庶女！庶女能有什么用处？二哥虽然是庶出，可是他毕竟是男儿，将来可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而你，就连做一个最普通的妃子也会遭人嫌弃！” 云霞的目光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妹妹，惊诧于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委屈和挫折感涌上心头，她扬手就给了云汐一个巴掌！ 云汐捂住自己的脸颊，她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你！” “我一日还是爹爹的女儿，我就还是你的姐姐！”云霞冲着她吼道，那一刻，美丽的容颜微微有着几分扭曲，“等着瞧吧，将来我一定会活的比你好！”因为，她只能从娘亲留下的唯一一张字条上看到这样一个秀丽的字体，却又显得豪迈——忍。 云汐打小娇生惯养管了，怎么能受的了云霞这般的羞辱，捂着脸庞哭着跑了出去，在外面又使劲儿给自己了好几个巴掌，顶着红扑扑的脸蛋跑到了赫连修的身旁，哭诉着云霞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添油加醋的说“二姐她不顾姐妹情分，问我为什么如实告诉了爹爹，然后就打我……爹爹……我好疼……”。 赫连修不问云霞到底是怎么回事，惩罚她关在“黑屋子”里面三天三夜，没吃的，没喝的。 云霞从小就怕黑，在那不见天日，伸手不见五指，连扇窗子都没有的屋子当中，她卷缩着身子，萎缩在墙角里哭泣着，想着爹爹为什么从来都不肯听她的辩解。 第62章 【060】不改，恩宠依旧 或许，原因只有一个——爹爹，不喜欢她，很讨厌她…… 一段她努力想要遗忘的回忆，那段招人烦的童年时光她本就不想忆起，如今猛地涌上心头，她只觉得心底十分压抑。 云霞摇了摇头，看向欧阳轩，猛地想起来一件事情：“对了，翎羽公主是不是回来了？”他点了点头：“应该过一阵时间就要走了吧。毕竟是楚王王妃。对了……云霞，有件事情我还得同你说一句……”他沉思了一阵，仍是想不出来如何将那一句话出口。 “楚王送了一个公主过来……对吧？”云霞不用思考都可以猜出是哪一件事情，“你不觉得风言楚悠三国不除，迟早都会是大患么？今时今日他们还很弱，可是将来若是招兵买马，变得强大了，那遭殃的岂不是大和？” “云霞，朝堂上的事，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欧阳轩叹了一口气，好似也在想着该如何应付。 云霞抿唇，随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可是大和律上好像没有说过‘后宫不得干政’，这就代表了我可以去干涉啊……”她轻轻的咳了咳，“知道你不乐意，所以我就放弃喽。对了，从小到大，好似我从未见过翎羽公主一面，而且，再过十几日，就快是我的生辰了……” “你的生辰已经开始准备了，欧阳翎羽再过一阵时间你应该就可以看见她了。”欧阳轩淡然地说着，语气有几分欣欣然，他伸手揽过云霞，靠着她，亲昵地说着，“云霞，你原谅我了？” 云霞这才想起她之前好像在心底说过要和欧阳轩对着干吧？可是被欧阳轩这么一抱，又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那个温暖的怀抱，多多索求一些温暖，便靠得越发近了些，“算原谅了吧……不对！孩子原谅你了，我可没有……”她还是嘴倔，靠着欧阳轩说。 “啊？！”欧阳轩故作惊讶了叫了一句，“这么说来我还得多谢我儿子了？” “当然啊！”云霞笑道。 云霞微微一阵迟疑，会想起欧阳轩话中的“儿子”，语气一阵疑惑，“怎么，要是女儿的话你就不喜欢了？”她嘟囔起嘴，不满地碎碎着。 “儿子好啊，将来我把江山放在他手中，我连名字都想好了！昭，日明也。所以就叫做昭……”欧阳轩很难得的滔滔不绝地念叨了起来，脸上带着许些笑意，宠溺般地看向云霞，语气很是温柔。 “欧阳昭？”云霞轻轻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一只手抚着腹部，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情感。 他摇了摇头，“得有个辈分吧，以前父皇、皇祖父……都没有分出来，所以今日我便打算加一个辈分。” “叫什么？” “堇。” 云霞微微蹙眉：“欧阳锦……的锦？” “三色堇的‘堇’。”他好着脾气地跟云霞解释着。 “我倒是希望是个女孩。”云霞靠在欧阳轩的怀中，腻味着说道，“女孩多好啊！万一将来你儿子太多了，左一个想要陷害我儿子，右一个想要陷害我儿子……所以还是女儿平安，没有那么多争斗，也用不着我提心吊胆的。” 欧阳轩微微一怔，不会料到云霞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云霞……” 翌日，翎羽长公主回朝探望。 基本上人人都很好奇，这位已经二十有六的公主如何能够在楚国有着不灭的宠爱，令楚王至今膝下无一子女。 “轩儿……”御花园中，在仍旧是暖暖的秋风中，欧阳翎羽看着自己的弟弟，一句话竟然脱口而出，微微掩面，“皇上，楚王再过一阵就要到了三十五的生辰了，但是近日不知怎的，很是宠幸奸臣，都让羽谦落随意妄为，整个楚国都不知道被他能成了什么样子了……” “朕就是要让楚国越乱越好。羽谦落可是应着时机出现的好棋子，用处倒是很大。”欧阳轩淡然道，他眯眼看着欧阳翎羽，“楚王最近……” 欧阳翎羽熟思了一下子他话中的含义，随后被惊诧到了，有几分不敢相信地样子看向欧阳轩，嘴唇微微蠕动，却是说不出来一句话。直视她的目光空洞无神，眼底所有的光彩在那刹那间全部都消失了。 “就是那个意思。”他说完，便一个转身，离去了。对于这个姐姐，他的印象中也是陌生的，从小时候不怎么来往，大了她便出嫁和亲了。或许这么做却是有着几分残忍，可是……毕竟是父皇的决定。 父皇，到底是一个怎样绝情的人，才可以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当做棋子一般送出去。 云霞站在离二人很近的一棵树后，将他们的对话一丝不落地听了进去，也看到了欧阳轩地离开，欧阳翎羽眼底的失魂落魄，她看得一清二楚。 羽谦落虽然是奸臣，可是好色是出了名的。 如今楚王大病，很有可能不久于人世，且他的膝下没有孩子。 那么，最后可能即位的，便是羽谦落了。 羽谦落如今也只有三十岁左右，但是有着一种与正常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据说……好像是一个人妻腔。 欧阳轩的意思，岂不是让自己的亲姐姐，做出……做出…… 真不愧，他是一个皇帝。 她缓缓地走了出去，一袭淡粉色的长裙在风中摇曳着，目光轻轻地，十分柔和地看向欧阳翎羽，安慰着：“你没事吧？” 欧阳翎羽也顾不上眼前的人是谁，就喃喃地说了起来：“当初父皇让我去楚国和亲，我便也就忍了，我在楚国不得宠，父皇便用尽了一切办法，让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我身上，为此，还不惜弄到了情蛊。” “情蛊啊！便是那种将蛊子放在一个人身上，按个人就会一心一意地听蛊母地持有者的话。可是我没有用……十年的恩宠，他宠的不过只是这个位置……可是我没有想到，奸臣当权，轩儿竟然会让我……他真的还是当年的轩儿么？难道真的是我离开的太久，连他都记不清了么？” “也对，他八岁那年，我便去和亲了，如今过了十年，以为他当上了皇上，我便可以不用继续做那个楚王王妃了，谁会想到他居然会让我……” 第63章 【061】待到，月照吾心 欧阳翎羽苦笑一声，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对着云霞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想，你便是端敏敬仁皇后了吧？” 云霞点了点头。 “锦儿刚刚十岁的时候我便已经和亲了，这些年来从未回来过，从未再来看过那孩子一面，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怎么样……”相比起自己，欧阳翎羽更在意的是她的亲弟弟，“如今看到他也已经娶妻，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他这些年快不快活……” 提起欧阳锦，云霞心中还是淡淡的一痛，想到如今云晴和他在一起时的场景，她咽了一口口水，眼底是一种诉说不出的情感。“妗羽夫人，你在楚国那么多年了，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大和的事情吧？” 她抿唇一笑，很快就恢复了之前那种爽朗的笑容，平淡无澜的双眸底下却已经使伤痕累累：“知道一些，前些个年头，平安郡主的风声比轩儿、锦儿和明儿都要大。” 察觉到云霞有着几分好奇的目光，她接着往下讲道：“朝廷上的势力一共有六个，其一是赫连氏一党，其二是皇室党羽，其三是江氏一脉，其四是何氏一族，其五外戚一党，其六是中间党。据我所知，赫连氏的势力远远要比皇室多出很多，但是皇室的也不少，平常表面上是风平浪静的，但是却一直都在明争暗斗。” “后来江氏一脉与赫连氏联姻，表明了江氏一脉已经归顺于赫连氏了，那朝堂上就剩下五个党羽了。前不久，外戚一党竟然主动交出了大和各地的兵符，归顺于皇上，那就只剩下四个了。何氏一族一直都在摇摆不定，一会儿与赫连氏交好，一会儿与皇室交好。朝堂上的确有没有结党营私的，但是实在是太少。将来若是落下了把柄，就是必死无疑的。” 听着欧阳翎羽的长篇大论说完了，连云霞都不禁大吃一惊，自己都没有那么清楚的事情，她居然比自己还要清楚那么多倍：“我更想听听关于平安郡主的谣言，都是些什么？” 其实云霞也摇摆不定，若是将来有一日赫连氏不再归顺于表面的一帆风顺，而是和皇室对立的争斗，她该帮欧阳轩？还是爹爹？ “平安郡主？”欧阳翎羽低头微微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紫色裙摆上那一层薄薄的轻纱却风摇曳着。绣鞋上几朵淡粉色的薰衣草，花间镶着几颗小小的珍珠。珍珠反射着光芒，一闪一闪的，光彩熠熠。 “都是平安郡主那是‘琴闻大和，舞闻天下’，琴技堪称大和第一绝，而舞艺是天下第一绝。可是，据说大和从未有一个人见过平安郡主跳舞，而见过的，都已经逝世了，所以，‘舞闻天下’便只是一个虚名。‘琴闻大和’也不然，整个大和琴技**的很多，并非京城中那些泛泛之辈，而平安郡主的‘绝’，也未曾露出过手来。” 欧阳翎羽淡笑着，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父皇曾经教过我一个道理：绝者，不成然与人群中；非绝者，才与人之嬉笑。”随即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可惜一番话已经被云霞给听到了。 【翻译：琴技堪称一绝的人，往往不屑于与人比较，只有学到皮毛者，才会扬言自己的琴技一绝。】云霞并未动怒，她转身，步伐迈得轻快，边走边说着：“妗羽夫人此言差矣，先皇也曾告诉过我一句话——天下间，无人再可以与平安郡主之舞艺比较。” 粉色的衣裙上，那朵生动的牡丹随着她的步伐轻轻动摇着。月牙色的鞋子上细长的柳叶纹栩栩如生。绸子上盖着一层轻轻的薄纱，淡粉色的外裙下是一件浅紫的底群。她的眉眼间是一颗点缀的朱砂，乌发用着簪子轻盈的绾起来，盘成一个简单的花形状，其余的一干青丝散落下来。头上别着许多银光闪闪的簪子，有着顶尖点缀着明珠，有的则是鸢尾形的翡翠或玛瑙。 云霞的袖子轻盈，也并不算是分宽大。外一层纱，里一层绸，里面还穿着着里衣。光是绸子就有着好几层。里里外外得有五六件，看上去不厚却也不薄。 “小姐……”刚刚回到栖梧殿，云霞就说了一道让腊梅哭笑不得的命令，“小姐你从未学过刺绣……怎么可能……” 玉荷站在腊梅的旁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啧啧……娘娘让你去拿你就去拿呗，纵不能耽误了娘娘做事情吧？就像娘娘说过：不会的，可以学！腊梅，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事了，娘娘说的事情，肯定是对的。” 腊梅点了点头，随后连忙往司衣局跑去。 …… 云霞看着腊梅以及司衣局的人将刺绣需要的东西，眼睛愣愣的，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个选择。叫玉荷帮忙穿起了几根线过后，她拿起两个竹编捆起了一块布料，然后在一旁拥着细笔在纸上轻轻绘着图案。不一会儿，纸上出现了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 云霞牵过线头，在绸缎上照着图案绣了几针，不小心将自己的手指给戳破了，她没有太在意，接着往下绣，线段有的长短不一，线条也不够均匀。她一时感到挫败，但是随即想起来自己可是赫连云霞！便接着往下绣。 她那只被扎了许多口的手握着竹编，轻轻地挪动的一下竹编，主编上的木屑还没有削干净，扎到了刚刚刺破的伤口，殷虹的鲜血流了下来，将褐色的竹编染出了一些红色，她连忙放下了竹编，生怕血液就这么滴到了绸缎上。 怎奈她的动作仍是没有血液的流动快，一下子，鲜血点出了两个红点。云霞捂着她的手，情急之下连忙放在了嘴中轻轻吮了吮。血液的味道咸咸的，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 这时候，看见腊梅拿着一卷纱布以及绸布连忙走了进来，将白色的绸布缓缓地围起了云霞的手指头，然后用纱布轻轻地捆起来，生怕将云霞弄疼了似的：“小姐你闲来无事可是练琴啊，绣荷包可不是好绣的……”她的眸子轻瞥了一眼云霞绣了一半的绸布，上面还有两个殷红的点子，“小姐您以前怎么说也不肯学女红，如今成了这般，奴婢看，都是您自找的。” ————ps：综上所述，云霞那叫做自讨苦吃！！ 而且我之前那段历史不是废话，将来和云霞以及几个男配的纠葛很大的！！特别特别特别的大！！ 据说下周三是期中考试诶……我好怕怕~【那就怪了】 第64章 【062】刺绣，一只鸳鸯 “腊梅，你对我这么个口气说话，不想要脑袋了！”云霞撅起嘴，闷闷不乐地说着，“我是要绣肚兜，哪儿在绣什么荷包啊！” “当然想要脑袋了！奴婢知道小姐您肯定不会对腊梅不好的！”腊梅笑着，然后还取笑了一声，“小姐，你见过在肚兜上绣鸳鸯的么？而且看着大小，肯定不是荷包，就是给将来的小皇子，或是小公主绣的……”虽然云霞绣的鸳鸯和鸭子简直一模一样，但是腊梅看到了云霞画，便也就分辨了出来。 云霞咬了咬唇，也不好对腊梅发脾气，“你怎么看出来我要绣荷包的？” “除了荷包，还有什么上面会绣鸳鸯？” 云霞想了想，好像的确如此。 “小姐，勾线的时候要穿一根，不能把线头封上，而且绣里面的时候要把里面的线绣匀一点儿，不能留空隙。这片叶子的叶脉要用深绿来绣，然后叶片用草绿……河水的波纹需要用深蓝勾出来，旁边再用浅蓝，中间要用一般的蓝色过度……”很难得有一样东西，居然是腊梅手把手教给云霞的。 当云霞将这个扭扭歪歪的荷包绣完了过后，已经是一日后了，虽然腊梅教的很是细心，但是云霞天生就对女工这种东西学不好，左右仍旧是把鸳鸯绣成了鸭子的模样。 云霞却是喜滋滋地拿着自己的“鸭子”，唇角忽然蔓延开淡淡的笑容。她的手抚摸着“鸭子”，彩线很绒，而且摸起来很顺。 云霞还没有察觉的时候，欧阳轩就已经走了进来。一下子就看到了云霞手中那一团布。走到了她的跟前，眸光温和地看了看云霞绣的“鸭子”，开口就毫不留情面的问道：“你拿着一团布看什么呢？上面的鸭子绣成那个模样，线还不太均匀……” 云霞越听心里越火，“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欧阳轩，只是目光一就看着自己的绣的那个荷包，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怎么了？”欧阳轩还是一阵迷雾不解。 “这是……这是……”云霞咬了咬牙，“我绣的……”云霞的直觉告诉她，在那一刹那间，欧阳轩呗惊诧到了。她绣的真的有那么难看么？！还是说……是因为太好看了，所以欧阳轩才会被惊诧到了？嗯！一定是的！ 云霞开始在心底安慰自己，想着这也是自己第一次做，应该不错了。 “云霞……”欧阳轩盯着那个荷包，心底顿时涌上一种情愫。他不由分说“夺”过了云霞手中那个绣着滑稽的又像鸭子，但是又四不像的鸳鸯，声音变出了几分柔和，他温柔地问着云霞，“你给谁绣的？” “我……”云霞愣了愣神，一时间哑口无言，“……给你的。” 欧阳轩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盯着那荷包细细打量了许久，随后笑道：“云霞你果然不同凡响。我原本以为你会绣一些花鸟，或是龙凤，却是委实不会想到你居然会绣一只鸭子。” 云霞觉得欧阳轩在气她，“明明就是鸳鸯！你眼睛不好使！” “云霞，你见过谁绣鸳鸯只绣一只的么？”欧阳轩笑着反问道，“一只鸳鸯是什么意思？鸳鸯不应该是成双成对的出现么？而且这边还有一个圆圆的红点……” 云霞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地拿回了欧阳轩手中的荷包：“刚刚我嘴溜了，这个是给我自己绣的，不是给你的……”她还加了几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我容易么我？扎了自己的手十几针呢，哪里知道绣鸳鸯那么麻烦，而且我是给我自己绣的，你管不着！” 欧阳轩见到云霞那副“哀怨”的表情，不禁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他再度拿过了云霞的荷包，手抚摸着那只像鸭子的鸳鸯，语气很是温和：“虽然如此，但是我也没说过不喜欢啊？这只像鸳鸯的鸭子，朕喜欢得很！” 这个时候，他特地用了“朕”来称呼自己，则是更加变相的证明了自己喜欢云霞那个四不像的荷包，“知道这是你第一次，绣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朕喜欢。”欧阳轩爽朗的笑着，那笑容堪比天高。 “你换给我吧，我在绣一个更好看的给你，这个毕竟太难看了，你都说是一只鸭子，而且你是皇上，怎么可以佩戴含有血迹之物……”云霞叨叨不停地说着，伸手向欧阳轩索要那个荷包。 他摇了摇头，将荷包放在了身后：“朕就喜欢鸭子，就喜欢云霞绣的鸭子。血迹怎么了？朕第一次见你还差点流了鼻血呢！”他轻轻地拥住了云霞。 云霞想到欧阳轩竟然会这么待她，心底也是很暖和，暖洋洋的一大片。细细会想起欧阳轩刚刚的那句话，脸颊上不禁出现了两片红晕：“你第一次见我，真的差点儿流了鼻血？” “没有啊……”欧阳轩下意识地反驳道，随即他轻轻的笑了，“朕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云霞觉得，她这一生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不是“我爱你”“我喜欢你”，也不是欧阳轩曾经说过的“心不由心”，而是刚刚那一句话——朕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她在乎什么？她在乎的是欧阳轩喜不喜欢。既然欧阳轩喜欢，那她还在乎什么？ “欧阳轩，我到底是几生有幸，才可以预见你……”她依偎着欧阳轩的怀抱，轻轻地呢喃着。那一刻，她的心情就像花儿一样。 翌日。 朝堂上好几个人都看见了欧阳轩带了一个荷包，荷包上面绣着一只四不像的“鸭子”。好几个人见了都想要发笑，碍于欧阳轩，才忍住了自己的笑声。 芸莺出来去御膳房给风秋玲选了一些点心，却是碰巧撞见了匆匆赶去御膳房的欧阳轩。见到所有人都像他请安，她才连忙慌慌张张的请安，一时间不禁看他看呆了。 这就是皇上？ 她在想若是自己还可以多看他几眼便好了，可惜那也只是幻想罢了。她还得给风秋玲送点心。 芸莺穿着一件浅粉色的宫女装，论体型和声音和云霞都有几分相似。欧阳轩当然也注意到了她，不过云霞还在，他只有一个云霞便足够了。一边想着云霞的口味，一边在御膳房里亲自给云霞挑着膳食。 ————第一卷 完———— 第65章 【063】妾愿与君相决绝 芸莺穿着一件浅粉色的宫女装，论体型和声音和云霞都有几分相似。欧阳轩当然也注意到了她，不过云霞还在，他只有一个云霞便足够了。一边想着云霞的口味，一边在御膳房里亲自给云霞挑着膳食。 芸莺的脸庞本就生的俊俏，如今双颊有着几分绯红，便更加显得像是一个娇艳欲滴的美人儿了。她乌黑的发丝绾成了双丫髻，一个左，一个右，用淡粉色的头绳捆扎了起来。 她的衣着在宫女当众可以算是很华丽的：上面是一层淡粉色的绸子，左右两边绣着几朵手工绣的小花。下面是到脚跟的裙摆。裙子一摆一摆的，却是没有皱褶。裙子是一种不算张扬，却显得华美的玫瑰粉，荡漾起来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花一般。 芸莺似乎在想着什么，抿着唇不发出声音地傻笑着，脸庞那两个一深一浅的酒窝，在红扑扑的脸蛋上就像是花朵的花蕊一般。她的蛾眉长长的，弯弯的，一双漂亮大方的桃花眼也神气十足。脸上铺了许些胭脂，却是更添了几分光彩动人。 风秋玲待她还算不错，自从那一日之后，用着特别好的药水给她养着脸，还给她了许多上好的胭脂水粉，很多漂亮的风言发簪，而且特别吩咐让整个秋言宫的人见到她就像见到自己一般。 她虽然心底不清楚风秋玲想要那她做什么，可是她既然对她那么好，那她就有必要好好待她。可是那些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梦仍旧是免不了，就好比虽然初一的时候月亮像眉梢一般弯曲，可是总会有月圆十五。 见到欧阳轩都没有来得及让她起来，心底不禁多出了几分失落，炯炯有神的双眸注视着她那明黄色的背影，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思，就是感觉有着几分失落以及伤神。 她微微怔住了许久，直到身旁的小丫鬟提醒了她一句，她才回过神来：“芸莺姐姐，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若是贵妃娘娘见不到会不会生气……” 她点了点头，道：“是该回去了。” 怎奈刚刚转身没有多久，就碰到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娘娘。 淡紫色的绸子于身，上面那一幅蝴蝶纷飞的场景显得栩栩如生。袖子十分宽大，但是从袖口看来，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着实不少。头上盘着一朵银红的花朵，一部分青丝散在腰间，将其余的头发横过来编起来了许多的麻花辫，然后再末尾处将麻花辫扎在一起，垂落于腰间。 “见过嫣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芸莺和身后那些个小丫鬟连忙给冷如嫣行礼。冷如嫣的目光俯视着这几个丫鬟，最后定格在芸莺的身上，唇畔露出了浅浅的一丝笑意，“抬起头来。” 听到冷如嫣的话，芸莺乖乖的抬起了头，目光很好的从冷如嫣平淡无澜的双眸中捕捉到了一丝惊讶的神情，脑海中闪过一瞬间的不解。但是她忽然回想起来，刚刚皇上的目光惊诧于看到了她，之前风秋玲见到她面庞是多出的欣喜，起初时见到的几位贵人都是用着这样地目光看向她，难道……她长得很像什么人么？ “你叫什么？”冷如嫣殷红的双唇一张一合，吐字清晰地问着她。 “奴婢名唤芸莺。” “云莺？哪个云？”她在乎的是哪一个“云”字，并不是她真正的名字。 芸莺想了想，眉头微微一阵紧蹙：“芸芸众生的‘芸’。” 冷如嫣听到后吐了一口气：“在哪里当差？” “秋言宫……” “竟然是她给抢先了一步！”冷如嫣气愤不已，似乎是想到和风秋玲同样的办法，见到芸莺疑惑的目光，并没有打算解释什么，轻轻的飘向了旁边，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逐渐走进，她连忙面带微笑，有着与刚刚天差地别的表现，“嫔妾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也跟着行礼，唯独芸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似乎是有着几分看呆了。 皇上…… 欧阳轩眯了眯眼眸，他那俊朗的丹凤眼中说不出的凌厉忽然化作了春风一般的柔和，猛然想起了当初云霞和许多人来见他。所有的人都行礼了，唯独云霞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是开溜一般的丫鬟衣裳，粉色的裙摆在风中翩翩摆动，盘发的粉色头绳在风中飘动着。似是没有系牢固，一下子就吹落了，然后一头如瀑青丝散落下来…… 此刻，芸莺便是应了当时云霞的场景。她那浅粉色的发绳没有系稳，蝴蝶结状的随风吹开，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散落下来，随着裙摆在风中摇摆。 欧阳轩怔住了半晌，竟然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头绳，将它放在了芸莺的手中。温暖的双手碰到了她冰凉的手指，芸莺一阵错愣，看到欧阳轩那柔情似水般的神情，不禁怔住了几分。 她的身上有着一种淡淡的香气，似乎鸢尾花香一般，无处不透露着对欧阳轩的熟悉。 远处，风秋玲很难得地邀着云霞来观赏红叶，走着走着竟来到了御膳房前面，云霞亲眼目睹的刚刚那一场好戏。芸莺那害羞的脸庞，欧阳轩那柔情似水的眼眸，她都看得清楚着呢！ 云霞心底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痛，在那一瞬间涌上心头，隐隐地发痛，腹部忽然传出了剧痛，云霞感觉全身都在痉挛着。 欧阳轩忽然看清楚了，眼前的人纵使像云霞，也不是云霞。他冷冷地甩开了芸莺的手，头绳被风摇摇摆摆地吹远了。芸莺猛地回过神来，连忙跪在了地上，打了一阵冷颤：“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还请皇上恕罪……” 他连忙向云霞跑去，搀扶起云霞摇摇欲坠的身子，却被云霞给推开了。云霞的目光冰冷，却又带着几分坚定地看向欧阳轩，声音似乎是自嘲：“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今生，只会爱我一个人。” “云霞！我没有背叛你！”欧阳轩着急于云霞的身体，连忙解释着，根本就顾不上许多。 ————ps：云霞这个人做事情其实特别偏激，小心肝太脆弱了…… 第66章 【064】人生若只如初见 云霞目光微微一沉，随后嘲讽地笑了笑：她有什么权利干涉欧阳轩？想到刚刚欧阳轩执起芸莺纤细白嫩的双手时，她都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欧阳轩去探望别的妃子，她不去，起码那样她还可以选择不去看他。 可是如今，这样一幅活色生生的画面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感觉眼前一黑，心口一阵刺痛。或许她的心胸，实在是狭小，小到不能容忍他在自己的面前去碰其他的女人。 云霞捂住心头，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风秋玲，扫过了芸莺、冷如嫣，最后落在了欧阳轩的身上，她撑起了一个笑容，看上去虽然柔弱，却那么的绝情。 之后，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欧阳轩心底一阵着急，心底痛骂了自己一句，连忙追了上去。 风秋玲含笑，侧头看着远去的二人，脸上露出了喜色。 “你这一招，还真是一箭双雕！妙哉！”冷如嫣见到风秋玲一件淡黄色的衣裙，上面那只栩栩如生的金雕展翅翱翔于彩云之间。她的声音微微一沉，冷笑着说道。 风秋玲却摇了摇头，似不在意的模样抚弄着自己的青丝：“嫣贵妃在说些什么？我可听不太懂。” “说吧，你到底在芸莺的身上洒了什么香？居然会有那个味儿……”冷如嫣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丝毫不见刚刚看到欧阳轩时那般的低眉顺眼。 风秋玲却蹙眉发难的模样：“嫣贵妃，我现在可是怀有龙嗣呢！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恐怕纵使是皇后娘娘来帮你，嫣贵妃也做不好吧……”她微微一笑，声音如同羽毛一般轻盈。 冷如嫣冷眼看着她，目光瞥了一眼那边愣愣的芸莺：“想不到皇宫之中竟然会有如此相像之人。也难怪，粉色的衣着，丫鬟的发髻，发绳的掉落，身上的香味儿，皇上的反应，云霞的巧遇……”她的语气有着几分凌厉，“你是一步一步算计好了的吧？料定了皇上见到此景定会触景生情，不免将她当做了赫连云霞，然后又假装碰巧地邀请云霞与你一同赏红叶，然后拐弯抹角地将她带到这里，目睹了皇上帮她捡起头绳……” “你知道赫连云霞一向是眼底容不下沙子的，如今这样一来，恐怕会是很长时间赫连云霞都不会理会皇上，而皇上如今因为云霞怀有身孕，肯定不会强加于她，而且就算是她没有身孕，皇上肯定也会由着她。到时候若是皇上与赫连云霞闹翻了，翩翩你又是有身孕的人，而且皇上对太后的话也不是无一顺从，太后帮着你说话，恐怕下一刻，整个皇宫最得宠的那个人就是你了。” “然后赫连云霞知晓了你会有多么的得宠，心底肯定是醋意大发，但是她姓赫连，她的脾气，她的性子绝对不会让她在皇上的面前低头。而云霞不肯低头，就算皇上在怎样怎样地对她好，也依旧会是一场僵局。恐怕到时候，你就会想办法除掉她的孩子，将来若是你的孩子第一个出生，不是长公主就是皇长子……风言还真是难得，会出现一个有着如此高的心机的公主。” 冷如嫣嫣然一笑，朱唇启齿，将风秋玲所做之事丝毫不漏地说了出来。 风秋玲点了点头：“我倒是想与嫣贵妃做一个交易，不知道嫣贵妃可否愿意？” …… 云霞抿唇，她觉得自己都可以哭出来了，眼睛湿润润的，却强憋住了自己的眼泪，不让它流落下来。她回过头，停下了自己急匆匆的步伐，对着欧阳轩冷笑着：“你去找她啊！你追我做什么？我现在又不可以侍寝！” 欧阳轩微微蹙眉：“云霞！” “别叫我名字，你不配！”云霞冷笑，耳坠响出了“叮铃——叮铃——”的声音。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一种说不出的情感由心而生，“你走！你走！”她对着他大声吼道，一时间咳嗽不止。 欧阳轩微微一怔，声音逐渐沉了下去：“好，我走，你别激动，身子重要。”说完，他便转身，回头看了眼云霞，见云霞仍旧在咳嗽，心底也不禁着急，可是一想到云霞刚刚那番话，知道自己越是在着，她就越会激动，别离开了。 云霞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苦笑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忽然感觉一晕，眼前一阵迷茫，接着便是一黑，身体便没有了知觉。 待云霞缓缓睁开双眸，已经是翌日的早晨了。腊梅惊喜地看着云霞醒了过来，连忙拿了过来太医的药，一圈苦味儿的味道散了出来。云霞捂了捂鼻子：“我不想吃药。” “小姐，这是安胎药……对小皇子有好处的。”腊梅的声音染上了一层着急，“小姐，您得为自己的身子着想啊！良药苦口利于病，若是不用药，小姐你的身子会毁掉的……”腊梅的声音带着一层哭腔。 云霞多出了几分疑惑：“我好好的，身子怎么可能会毁掉？” 腊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怎奈已经被云霞听到了，却不得不解释：“小姐，太医令说您……怀有身孕的时候，不能忧心，特别是小姐您这种体质的人。小姐，你是很难得阴寒体质，不易有孕，如果这……这个孩子没有了，很有可能就不会有了……” 云霞听到后如遭雷击，她的双唇微微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姐，喝药吧。”腊梅端起了药，将汤匙舀起一口药来，再晃了晃，然后倒回药碗中，来来回回好几次，才舀起了一口药，缓缓地伸到了云霞的唇边。 云霞依靠着床榻，看着腊梅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心底说不出的心酸，她接过了药碗，对着腊梅轻轻一笑：“有蜜饯么？”“有！当然有！我这就去取！”腊梅连忙应声道，随后连忙跑开了。 腊梅不像玉荷那样遵守着规矩，时常像一个野丫头，对着云霞没天没地的，不知天高地厚。腊梅这个名字是她给她起的，寓意只有一句话——梅花香自苦寒来。 很显然那不想腊梅。 云霞想着，轻轻笑了笑，喝下了一口药。 好苦。 真的好苦。 药都是那般苦的么？云霞苦笑，接着喝了下去，还喃喃自语着：“昭儿……日明也……” 第67章 【065】若是相逢年少时 陵王府。 云晴在欧阳锦的门口徘徊了许久，却仍旧是没有进去。她在门口愣愣的站着，见着屋内一缕缕熏烟吹出，留下久久的清香——“你若是有话要跟我说，就进来吧，不要光在门口站着了。” 不知何时，欧阳锦已经缓慢地走到了门口，倚着门，声音略微悠闲地问着。 锦衣黑发，袍子和长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 云晴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淡色的裙摆随着绣鞋的走动微微摇摆着，她对着欧阳锦恭恭敬敬地行礼，声音十分恬淡：“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她俯下身来，眼中有着一种哀恸。 “起来吧。”欧阳锦瞥了一眼俯在地上的云晴。随后他往屋里走去，云晴跟在后面，也进了屋。 “你想要说什么？”欧阳锦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坐到了椅子上。 云晴咬了咬唇，声音却不太稳定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云霞？” 欧阳锦一阵沉默，没有说话。 “若是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真是难为云霞她曾喜欢过你了。”云晴低着头，忽然就笑了，“若是你不喜欢她，该有多好。” “我不喜欢她。”欧阳锦淡淡地说着，“但是我爱她。” 什么叫做从天堂瞬间跌到地狱的感觉？云晴就是了。欧阳锦说他不喜欢云霞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一线希望，可是后面那一句话却生生将她扔进了地狱。 但是，这个问题既然是她问的，那就是她自找的。 “我能再问你两个问题么？”云晴的目光有几分祈求，“就当是为了云霞，我一定要知道。” “你也当云霞是你的妹妹啊。”欧阳锦嘲讽地笑了笑，“问吧。” “你第一次见到云霞，并不是她八岁那年……对吧？”云晴有着几分不太肯定，云霞曾说过“没想到才过了两年，容貌会发生了那么多变化”。 他点了点头：“那一年见到云霞的，是皇兄。” “你知道云霞为什么第一面见你就帮你包扎么？她平常绝对不会对一个陌生人那般好的。”云晴似乎有怀揣着一种目的，声音微微颤抖，多出了一分喜意。 欧阳锦微微蹙眉，想到了想：“不知道。” “因为，她一直当你是她八岁那年遇到的那个人啊！” “那又能如何？”欧阳锦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笑意，“就算是如此，之后和她相处的人一直是我，难不成你还能改变了不成。” 云晴地垂下自己的头，垂下了一头青丝，苦笑：“你说的对……妾告退。” …… 栖梧殿。云霞坐在绣架旁边，在一张长红的绸缎上，一针一线绣得极为小心，但是却仍旧是不太均匀，许是她天生女红就不太好吧。脑海中一阵惘然，忽然想起之前欧阳轩收到香囊时的景象，心下一片苦楚，手上一阵不小心，扎破了指头。 殷红的血液又流了出来，云霞动作笨拙的捂住了手指，轻吐了一口气。 难怪说十指连心，竟会是那样刺骨的疼痛。 或许，是心痛吧。 她摇了摇头，白皙的手指头上又出现了一道浅浅的伤痕，她的脸颊微微有一些红润，捂着手指不流血了，她继续穿线，然后再绸缎上面绣。一针一线十分认真，尽管有一些不均匀，但是也比一开始的时候好了许多。 “小姐，你绣的那么专心，是在给将来的小皇子绣肚兜么？”腊梅在旁边看着，刚刚云霞用眼神制止住了她想要上前帮云霞包扎。 云霞笑着点了点头，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腹部，脸色上出现了清凉的笑容，“腊梅，你说昭儿这个名字怎么样？” “‘昭儿’？”腊梅轻轻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想了想，“小姐取名字总是好的。” 云霞笑了笑：“为什么？” “腊梅的名字就是小姐给我起得呀！”腊梅咧嘴笑了笑，“小姐说的话，永远都是对的，腊梅只要在下面赞同就对了。” “小姐曾说过，给腊梅取名字的含义是‘梅花香自苦寒来’。虽然腊梅做不到像梅花那般的有气节，可是只要是小姐说的话，那就肯定是对的，腊梅就一定会照做。”腊梅笑着，“就像玉荷姐姐曾说过：‘小姐在，奴婢在；小姐亡，奴婢亦亡！’。腊梅也是真的想的。” 云霞面上平静，心底却是说不出的温暖，“傻丫头，我当初怎么会捡了你这么个傻丫头！” “对了，腊梅，你看一下，上面的纹样修完了，下面该怎么裁剪……”云霞想着，不知不觉中手上的针线活已经做完了，她不禁微微疑惑。 “那个……小姐……小姐我……”腊梅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出来，“小姐……我忘了说…………要先把绸缎裁开，才能绣的……” 云霞顿时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还挨了好几下针头岂不是白费了：“你这么说……是不是就说我这个白费了……” 腊梅点了点头。 云霞喘了几口气：“腊梅！我罚你你今天晚上不许吃法！不许睡觉！明日也不许吃法！面壁思过去！” ——ps：我记得今天好像是光棍节…… 有一种冲动想要祝贺别人光棍快乐…… 额……我什么都木有做错……节日嘛~有成绩单的绣成绩单，有购物清单的绣购物清单，有情侣的绣情侣。 话说情侣是什么…… 能吃么？ 第68章 【066】秋菊一株绽绪愁 也不知是怎么的，云霞这几日都特别嗜睡，而且没有什么精神头。难得云霞今日精神好一点儿，便在御花园里闲走着。 在过十几日，便是自己的生辰了。云霞看了看四周已经开始变黄变红的树叶和那一簇簇欲笑的菊花，自己的心情却是差到了极点。 菊花一簇一簇的，白的，黄的，紫的，粉的……花骨朵，开了的，落了的。看到这些竞相开放的秋菊花，云霞的心里不禁涌出悲伤的心情。就算云霞再想掩饰，但是眼底的悲伤是抹不掉的。 “这姑娘，你……没事吧？”正当云霞蹲下来细细看花时，却被一声打断了。云霞望去，那是一个穿着碧蓝色的少女，大概，也就十五岁吧。 少女一双清浅的双眸，眸中带着盈盈的笑意。女子碧蓝色的衣裙层层叠叠，一层白，一层蓝，搭配起来十分美观。女子的耳垂长长的，一对耳坠最为显眼，淡红色的玛瑙微微闪烁着，和身上蓝色的衣裙看起来却十分和谐。 少女的眸中带着一层关心，似乎是看出了云霞的那种忧伤。在同一时间，她似乎又羡慕起云霞那般的美貌，就连不施粉黛，一件浅色的衣裙那么穿着，都可以那么美。 她并不能确定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谁？位居几品？但是看上去却有着几分眼熟。一瞬间忽然就想起了皇后娘娘。 她否定了自己心间的想法——皇后娘娘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穿得如此平常？ 云霞对女子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什么事儿。” 这时候，女子身后传来一声：“主子，你要不要去采这些花儿？”云霞这才明了，原来这也是后宫诸多嫔妃中得一人。 丫鬟瞪着一双大大的眸子，双眸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分云霞。 云霞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你怎么了？” 谁知这么一问，更加让丫鬟六神无主了，她连忙“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霞心里也很惊奇，这个人竟然会认出自己。然后平静的说了声：“没事儿。”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不杀之恩。”丫鬟的表情很是感激，道。这时候，那个十五岁的女子才说到：“你……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云霞和善地扶起了女子，说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对了，你是……” 女子这才抹去了刚刚的恐惧，说道：“嫔妾姚氏芸骊。”芦贵嫔对着云霞笑了笑，说道。 云霞恍然大悟：“你就是芦贵嫔？”云霞细细打量了一下芦贵嫔，发现这个人竟与曾经的自己有那么几分的相似，不禁心里暗暗震惊了。 这，就是皇后娘娘，虽然自己进宫才几个月，不过见到皇后的面确实很少。没想到哪个谣言中得皇后与现实中的差异那么的大，这以后…… 芦贵嫔？姚芸骊？唉，又是一个命苦的，进了这后宫，有几个人能够活下去，有几个人，能撑到最后？ 云霞与芦贵嫔交谈了一会儿便散去了，云霞看着这些菊花也是触景生情，便也回宫了。 是啊！这些竞相开放的菊花不久犹如这后宫的嫔妃吗！花无百日红，有谁，能够笑到最后。 云霞在心里暗暗地说道，同时，也低了低自己打的双眸，沉了沉自己的心。 说不出是什么情感，在她的心底一点点的蔓延。那情感犹如藤蔓一般，一日比另一日攀爬的更远，藤蔓也更加长。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沉了下来，月亮才露眉梢，一般被碧云这种。四周闪烁着一闪一闪的星星。 紫宸殿。 香炉伴着一阵阵吹进来的凉风，香气四溢。一圈圈的熏烟左飘右飘，沁人心脾。正上方批奏折的台子左右依旧都是堆积的奏折，仿佛他只有一忙起来，就有着永远也忙不完的活儿。 “皇上，您今夜去那位娘娘宫中？”一个太监不怕死的问着。 站在欧阳轩身后候着的安公公蹙了蹙眉，想要示意那个太监赶快退出去，却不料欧阳轩却回了话——他没有动怒，也不像前几日一般低头不语。 欧阳轩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朕许久都没有去看望皇后了。” “皇上起驾，栖梧殿。”安公公许久都没有这般扯着嗓子喊了，一时间嗓子都染上了几分沙哑。 “皇上到——”栖梧殿外面，传来一声。 云霞一如既往地行礼说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欧阳轩微微一怔，随后也一如既往地说道：“你既已有身孕，日后就不用再行礼了。” “多谢皇上。”云霞的礼仪一丝没变，她依旧低垂着头，不肯抬起头来看着他。似乎是有些畏惧，想起那一日他执起了芸莺的手，她的心就犹如刀割一般疼痛。 直到后来，宫人们都退了下去，欧阳轩刚想要去抱云霞，云霞却笑着说道：“皇上，相敬如宾不好吗？” 欧阳轩愣了愣，随后说道：“你生气了？” 云霞低着摇了摇头，说道：“岂敢生皇上的气。” 欧阳轩笑了笑，便又走了。 云霞的目光久久的凝视着欧阳轩的背影，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栖梧殿中，玉荷端着檀木的托盘，上面一个青花瓷茶杯，茶杯的样子独特，杯子把上面有着一朵妖娆的鸢尾花。 “娘娘啊，您的脾气还真是出了名儿的倔！”玉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见云霞悠闲地拿下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对云霞说道，就连腊梅也附和道：“对啊，小姐，您就不能让一步吗？” 云霞放下手中端着的茶杯，声音中带着笑意，语气反问，许是他的心底潜意识中早已经原谅了欧阳轩：“那你们俩倒是说给我听听，我哪里倔了？有哪里做错了？” 一语后，玉荷与腊梅皆是无话可说。 腊梅便问道在一旁候着的绿珠，问道：“绿珠，你觉得呢？” 绿珠给云霞行了个礼，再跟腊梅说道：“腊梅姐姐，皇后娘娘的确没有做错过什么，皇上也没有做错过什么，皇后娘娘当然还是咱们大和第一美人儿了。” “芦贵嫔到。”门外，忽然就传来了一声。 第69章 【067】幸得今生卿不负 芦贵嫔一阵疑惑。 云霞看到了芦贵嫔的疑惑，脸色微微一沉，却是面上一笑：“不管妹妹送姐姐什么，都是好的。” 芦贵嫔笑了笑，她缓缓地起身，对着云霞微微行礼：“皇后娘娘，嫔妾告退。” 云霞点了点头。 她转身很是恭敬地一步一步走了进去，走出了栖梧殿后，脸色才是一阵苍白，一脸咳嗽了好几声，仍旧是没有缓过起来。她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迈开步伐走着，裙摆一晃一晃的。 “姐姐……姐姐！”很快上来了一个人，芸莺看见姚芸骊苍白的脸色，心中不禁一阵着急，她连忙迈开步子跑了过来，搀扶住摇摇欲坠的芦贵嫔，声音不由的多出了几分担心，“姐姐，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挥了挥手，“我没事，你走吧。” “姐姐你真的！明明知道自己闻了鸢尾花的香儿就会身上起红疹子，甚至晕倒。皇后喜爱鸢尾花是出了名的，屋里的熏香肯定是鸢尾花香……你这样去不是自找苦头么……”芸莺说着说着，眼眶就晶莹了泪水，喃喃地念叨。 芦贵嫔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特别是五月份……皇宫的御花园中到处都是鸢尾花，皇上只知道讨皇后娘娘开心，何曾顾忌过姐姐的感受……”芸莺咬唇，依旧喋喋不休。 “芸莺，别说了。”芦贵嫔咳了几声，“我等会儿就回宫了，你也赶紧去秋言宫吧，别扔秋言贵妃起疑，若是她知道了你是我的妹妹，肯定就没有生还了。”芦贵嫔苍白的脸上重新舒展了笑容，多出了一抹嫣红，“当初我既然愿意，肯定是有理由的。” 芸莺微微一怔：“姐姐……” “走吧！走吧！走吧……”芦贵嫔缓缓地说着，她转过身去，依旧在念叨着这一句，步伐摇摇欲坠的，很快就赶来了贴身丫鬟扶住了她，将她搀回了寝宫。 芸莺笑了笑：“看来她是嫌弃我了……” 一别几日就过去了，再过两日，便是云霞的生辰。 欧阳轩虽然表面上那个样子，但心里的那个人还是云霞，再说，皇后的生辰也是不能草率的，哪怕，是个“不得宠”的皇后。 云霞愣愣地在栖梧殿拿着自己绣得肚兜，一遍遍轻轻地抚摸着，心底暖暖的，忽然又想起了那一日欧阳轩拿着她绣的荷包时那种欣喜的表情。她忽然就笑了。 或许，欧阳轩的确没有错，不过是自己太偏激了。 云霞咬了咬唇，叹了一口气，放下了肚兜，她缓缓地迈开步伐，走出了栖梧殿。目光呆滞地望着紫宸殿的方向，不知哪里是怎样的样子。 欧阳轩的一天，绝大部分都在紫宸殿里面批奏折，到了很晚才会回到上阳宫去歇息。 她的脚步似乎是没有停顿，情不自禁地走去了那个地方。 紫宸殿门口的安公公一看到云霞过来了，顿时仿佛感觉到了明日的晴天！他连忙谄媚地笑着，刚刚想要说什么话，就被云霞给止住了：“他在做什么？” 安公公自然是知道云霞问的是谁，笑了笑：“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正在批奏折。” “他一天到晚都有批不完的奏折么？”云霞微微蹙眉，好像每一次来到紫宸殿他都在做着这一件事情。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的奏折批完了，有时也会看看天下的疆土划分图，有时也会跟陵王、安王和明王说一些话儿。”安公公没有细说，只是粗略的讲了讲。 云霞点了点头，直接就走了进去。 她撑起了自己的微笑，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欧阳轩坐在上面高高的龙椅上，看见云霞一袭清秀的身影，心底不禁微微一愣，连反应也迟钝了。见到云霞还在跪着，他连忙起身，走下去扶起了云霞：“快起来，我说过你不用行礼的。” 在同一时刻，周围的丫鬟太监都已经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云霞与欧阳轩。 云霞却没有起来，反而跪了下来，声音抖了抖，“你说过，问我要什么生辰礼物的。对吧？” 欧阳轩点了点头，他只想云霞赶紧起来。 云霞又张口说道：“好……我，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要的生辰礼物……就是……你……”云霞再说你的时候，声音低了，脸上出现了一抹殷红，“你的人，还有你的心……” 欧阳轩仍是没有说话，但心里已经乐得美滋滋的了。 云霞接着霸道地说道：“你……只能是我，必须是我的……必须是我的……”虽然云霞的语气是霸道的，但声音却小的要命。虽然声音很小很小，但是欧阳轩却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欧阳轩这才安慰云霞：“好，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云霞靠在了欧阳轩身上，撅着嘴说道：“你骗人！”同时，还用手重重地锤了一下欧阳轩，接着说道，“是！我承认，我的心胸小，眼底容不下沙子，有时候脾气还不好。我的心真的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你一个人，可是你不一样，你是欧阳轩，或许在你的心里我占了很大的部分，但是永远都会有一部分叫做‘江山’。” “我都知道，有时候因为你是帝王，需要你去和亲。有时候，因为你是帝王，需要你去选秀，去通过女人联络各个大臣。”云霞顿了顿，“可是我都能忍，你不要在我的面前去……好不好……” 他沉默，没有说话。“若是统一天下需要女人的话，那么当年秦始皇的肾肯定很虚！若是统一天下一定要通过女人的话，那么秦始皇还没来得及统一天下，就已经把他的腰给弄断了！”云霞撅嘴，脑海里忽然就冒出了这句话，脱口而出。 话出口，连她的脸颊都不禁微微发红。 欧阳轩听到后，温柔地一笑，他点了点头，将云霞扶了起来，字音重重的：“好！” 云霞乐了乐，眸光中闪烁着一种悸动。 第70章 【068】若安好便是晴天 她懒懒地打了一个哈切，似乎是有一些困了，眼睛几次要闭上都撑着睁了开来。 欧阳轩看到了云霞有些困了，便把她扶到了紫宸殿里的一个床榻上。 云霞靠着那个床榻昏昏欲睡，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起身。 云霞刚躺下去，就又起来了，生着气说到，她撅起了樱唇：“我不要睡这张床，现在不要，以后也不要，永远都不要！” 欧阳轩纳闷的看着云霞，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云霞顿了顿，眼眶微微发红，一股涩涩地酸味儿涌上她的心头，断断续续地说道：“因为这张床，你的其它妃嫔也睡过，而且是和你一起……” 欧阳轩笑了一声，笑容十分爽朗，道：“我说呢，原来是吃味儿了。” “胡说，我……才没有吃味儿呢！”云霞撅着嘴生气的样子可爱到了极点，惹得欧阳轩笑了起来。 这时候，云霞为了能够没那么尴尬，便对着欧阳轩说：“我要睡觉，我要睡觉！”一股胡搅蛮缠的感觉蔓延了开来，云霞十分不讲理地说着。 欧阳轩说道：“这才酉时，你这么早就睡，当心晚上又醒了。”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睡那张床！”云霞行不更姓，坐不改名，仍然那么说了，就决不改变自己的主意！ “好好好，我抱着你睡总行吧。”欧阳轩看着云霞胡闹的样子，便温柔的说道。 “嗯。”云霞点了点头，靠在已经坐着的欧阳轩的身上，故意把身子都压在他身上。想着若是她睡着了，他肯定会将她放回寝榻上的。 其实，云霞一点儿也不想睡，一点儿也不困，但是出来之后就隐隐约约感觉有一点儿困儿，但是又不想睡在风秋玲睡过的地方，没想到欧阳轩会这么说…… 欧阳轩看着怀里已经熟睡的云霞，心里也是叹了口气，同时轻轻吻了下云霞的额头。心里不禁涌出一个词——幸福。 欧阳轩细细地看着云霞，云霞没有再穿那件白色的衣裙，而是换了那件粉色的。 云霞的头上还是那个样子，并没有戴多少发饰，而是戴了两个珍珠簪子；脖子上一条纯白的珍珠项链衬托出她洁白的肌肤，耳坠子竟然是一个三环的珍珠耳坠。云霞的肌肤还是那样，吹弹可破，洁白似雪…… 一个时辰过去了，大概到了戌时，云霞就醒了，发现她竟然还躺在欧阳轩的怀中，欧阳轩一直都没有放开她！ 欧阳轩看见云霞醒了，语气很是温和，磁性的声音很是动听：“还困吗？” 云霞刚刚张开嘴，想说一声不困了，可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响了起来，把欧阳轩逗得一直乐。欧阳轩笑道：“看来你是不困了，是该用晚膳了。” 云霞凝神的看着欧阳轩，问道：“你……一直都抱着我？”欧阳轩点点头，云霞又问，“你腿不酸啊？” 欧阳轩又摇了摇头，笑着，“怎么会不酸呢，你当我是神啊！” “那……你为什么不放下我？”云霞木纳的接着问。 欧阳轩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你不是说不想躺着吗？所以我就一直抱着你了。” 云霞的脸颊微微一红，脸上的皮肤微微有着一些滚烫。她低垂下了头，声音中带着斥责，而更多地则是心疼：“你真是一块儿木头！”云霞说着，眼眶莫名地湿润了，微微发红。 一会儿，一群丫鬟端着一些菜进来了。云霞看着欧阳轩，表示不解，欧阳轩在她耳旁低语道：“你不是饿了吗？”同时，还对她温柔的笑了笑。 云霞忙着要起身，想着这个姿势被别人看见可就不好了，欧阳轩确实不肯放开她：“你放开我，羞死人了！”云霞在欧阳轩身边低声说道，同时还掐了欧阳轩一下。 那群丫鬟倒是很知趣，从进来到离开，一眼也没有看欧阳轩和云霞，低垂着头进来，低垂着头除去。前面齐齐的刘海挡住了她们的目光。 欧阳轩依旧没有放开云霞，一会儿，那群丫鬟下去了。 他这才放开云霞，云霞站在欧阳轩旁边。 他缓缓的起身，腿脚有过一瞬间的麻木，跌了一步，云霞连忙手疾眼快地扶住了他，声音还是那样酸酸的：“傻！欧阳轩我真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人了！” 他笑了笑，不言其他。两人走到桌旁边，欧阳轩把云霞扶着坐了下来，然后自己坐在旁边，云霞看着满桌子的菜，问道：“这么点多，你想把我喂成猪啊！”欧阳轩先是没有说话，用筷子夹起了一些菜开始喂云霞，随后才说道，“嗯，倒是有点儿期待你胖成猪的样子，当然，还有……”欧阳轩伸手隔着一层层厚厚的衣衫抚了抚她的腹部。 云霞鄙视地看了眼欧阳轩，说道：“你整天除了孩子就不能想想别的吗？”同时，还接下了欧阳轩喂的菜，接着说道，“现在我整天就知道吃吃睡睡，都怪你！” 欧阳轩笑了笑，依旧夹着一盘盘素菜、荤菜，看到是云霞爱吃的就放在她碗里，断断续续地几回过后，云霞青花瓷的碗中已经堆满了食物，高的就像一座小小的山一样。 “欧阳轩！你不要再往我碗里放东西了！”云霞的声音带着一种微微的怒意，“我哪儿吃得下这么多！多浪费啊！你没听说过‘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还一个劲儿的往我碗里放东西！” 或许这一句诗在别人嘴里说出来很平常，可是相对于云霞而言，这个每次吃饭都会剩下三分之二然后倒掉，每次都会浪费很多食物的人的嘴里出来，就显得太不正常了。 欧阳轩笑了笑，他还不会了解云霞的秉性？那不过是云霞给自己找的一个不吃晚膳的理由罢了。 磨叽完这一顿晚膳，天色已经逐渐变得漆黑。 月亮逐渐要瘦了下来，似一块残缺的玉盘一般，镶嵌在蔚蓝的天幕中。 云霞仰起头，看着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脸上渐渐浮出了微笑。忽然，云霞看见夜空中划过几道线，连忙拍着欧阳轩说道：“你看，那是不是流星雨！”云霞的语气中满是激动。 欧阳轩点了点点头，看见云霞双手合并，祈祷着什么，便也学着云霞一样许起愿来，同时，也在心里默念着一句话。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71章 【069】幸得君心似我心 流星雨只持续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但是云霞这一生却是十分清楚的记着那一场流星雨。 “你没有见过流星雨吗？”欧阳轩询问着云霞。 云霞点了点头，道：“没见过。你……难道见过？” 欧阳轩摇了摇头，冲着云霞笑了笑，道：“我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听说我出声的那一天的夜晚，就有流星雨。”欧阳轩想云霞解释道。 云霞说道：“你经常看见天边的云霞吧。我也常看见，可是我出生的那天快到晚上了，太阳还没有落，但是天边却像染了大片大片的血一样，那样的红，红遍了整个紫禁城。听说那天的云霞，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云霞说着，眼里时不时闪过一阵忧伤，“也不知道是因为我出生了，还是因为我娘不在了。” 欧阳轩看到了云霞眼里的忧伤，抱紧了她，说道：“云霞，其实，你不用这么悲伤的……毕竟，你从未见过你娘，也从未认识过你娘……”欧阳轩安慰着云霞。 云霞笑了笑，又开口说道：“小时候跟着欧阳风他们有过几次偷溜出府，那时候知道不能用赫连云霞这个名字，便有给自己取了一个。” “叫什么？” 云霞望着欧阳轩，说道：“林月忧。” 云霞沉默了一瞬，随后冲着欧阳轩咧嘴做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笑了笑：“对了，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说给我听听！”她凑到欧阳轩跟前，笑嘻嘻地问着。 欧阳轩温柔地笑了笑：“你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我讨厌这句话！我最讨厌去猜了！”云霞嘟囔起嘴，耳畔听着风“哗哗”吹过，她不知是不是幻觉，仿佛听见了欧阳轩低喃着一句话——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她不太确定，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目光，看向欧阳轩。 却见欧阳轩依旧在温和地笑着，仿佛刚刚没有说过那句话一般。 云霞生辰那天，皇宫和京城都很热闹。 就连民间也是一派灯火阑珊，甚至深黑的天空中还有一些孔明灯放出，那是女子们在乞巧老天赐得一段良缘。 一些品级高的妃嫔和王爷们还有赫连氏做在上座，往下的就是品级低的和别的朝中官员。男子皆在座位边，女子就在右位边。 期间不仅有宫廷乐师的音乐，舞姬们美妙的舞蹈，还有别出心裁的民间杂耍，甚至还有幻术表演。久居深宫的女人们何曾见过这些鲜玩意儿，二更很快就到了，可是众人仿佛还意犹未的样子。 别人就纷纷开始议论起送给皇后的是什么礼物了。有人说送给了云霞一尊玉观音，有人送的锦缎……冷如嫣送了一串手链，别人一开始还都笑话堂堂嫣贵妃竟然拿不出一件像样的礼物，谁知云霞看见后却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令众人诧异。 芦贵嫔思前想后，没有想到居然会送了一个香囊——一个散发出鸢尾花香的香囊。没有人知道，芦贵嫔亲手做这个香囊的时候身上起了多少的红疹子，也不知道她的脸色会苍白到什么地步。 或许是因为那一日脸上铺盖了许多的胭脂，所以略微显得红润的面颊遮住了原本的苍白。 后来，云霞接着散散气的理由走了出来。 欧阳轩陪着云霞出来了，云霞却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 “欧阳轩，刚刚芦贵嫔的脸色很不好的样子。虽然她脸上铺盖了那么多的胭脂，可是仍旧是掩不住的苍白。”云霞心中真心觉得芦贵嫔是一个很好的人，只可惜她是欧阳轩的妃嫔。 欧阳轩想了想：“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她好像对鸢尾花香过敏。闻久了身上会起红疹子，需要一个月之久才可以下去。” 云霞微微一阵震惊，手中拿着那个双面绣的香囊，香囊中散发出的鸢尾花香令她陶醉。可是转念一想，对于她的天堂，却是她的地狱。这个香囊一看就可以看出来是芦贵嫔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然后绸缎也是在香炉中熏了很久的，香囊中存放的鸢尾花蕊是这个季节很难见到的。 这么傻的姑娘，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云霞叹了一口气，“我刚刚看到欧阳锦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说……”云霞咬了咬唇，说不出什么话来。 欧阳轩只是淡淡一笑，“你若是不愿意说，便也就罢了。我信你。” “你说什么？”云霞面上微微一红，似乎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语气中带着疑惑，就连耳根子都微微发红。 “我——信——你。”欧阳轩淡笑，将声音拉长，再度说了一遍。 …… 回到了上阳宫，欧阳轩细心地点燃了屋内的蜡烛，烛火明亮，将落下的床帐撩了起来，关上了吹着寒风的窗户。 他动作略微有着几分笨拙，小心翼翼地扶着云霞走到了椅子上，抱着她坐了下来。 “我的生辰可算过了，以后我就十七了，十七了。”云霞靠在欧阳轩的怀里，灿烂地笑着说道，仿佛刚才的不愉快已经全都抛在脑后，现在的只有开心，云霞看着欧阳轩，说道，“欧阳轩，你说得对，人嘛，不论你是帝王还是平民，只要能够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那他们在生活上就是相等的。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何不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呢？” 云霞在后面又加上了一句，此刻的她像一个孩子一样，仿佛参透了“开心”这个词。 欧阳轩温柔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仿佛在云霞的记忆中，他是经常这般笑着的，也是经常这般沉默寡言的。 云霞又开口了：“欧阳轩，百姓们都相传你的性子好，品德好，样样都好，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 这时，欧阳轩才开口说了话：“你想啊，他们并没有真正见到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你就不一样了，天天在我身边，当然感觉不到我的很多好了。再说了，天子也是人，皇帝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瑕疵的。” “哦，”云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着外面的月亮，透亮透亮的，又问道，“欧阳轩，你说嫦娥在月亮上孤单吗？玉兔会好好陪她吗？” 欧阳轩随意的看了一眼月亮，说道：“应该会孤单吧，不然怎么会说‘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呢？再说了，谁让她没有听后羿的话。” 云霞却没有再说什么了，靠在欧阳轩的怀里。 这个怀抱好温暖，好有安全感，还令她舒心……现在，唯有这个怀抱能令她睡着了。 第72章 【070】一寸相思一寸殇 欧阳轩含情脉脉的看着云霞，温柔的一笑，轻轻地吻了她一下，便把她慢慢地放回榻上了，刚要转身就被云霞抓住了。她低喃道：“不要走……不要走……” 欧阳轩握住了云霞的手，回答道：“放心，我不走，我陪着你。” 云霞却始终低喃着那句话：“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感受到欧阳轩握住了她的手，才停止了说话。 欧阳轩看着云霞那张睡着了后还面若桃花，透红的脸，静静地，也十分满足地笑了。 云霞，就好似那比日月星辰还要宝贵的珍宝。他捧在手心中，生怕有一日会伤了她。 可是，若是那一层层的真相被她知晓了，他在她的心中，恐怕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欧阳轩柔情似水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多出了几分凌厉，暖和的手轻轻地覆盖在云霞的腹部，他的神情有着几分歉意，好似在呢喃着一句话似的——对不起…… 似飞雪一般悄然降临，整个大地都像是被冬日裹上了一层素白色的衣装。就在他念叨着那句话的同时，外面下起了细细的雪花。并没有鹅毛般的厚，只是像雨点儿一样，覆盖在屋檐上，化成了雪水，再滴落下来。 他站立于床边，透过那一层薄薄的蜡纸可以感觉到外面下出来的雪。 屋内熏炉中缕缕烟火升起，显得格外暖和。和屋外的寒风刺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他的心情很烦，却又生怕自己再走动一步，或是打开门窗会吵醒床榻上熟睡的人儿，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别有着一层深意看向外面。 …… 回忆起刚刚的景象，一派灯火阑珊，皇宫处处都是红灯笼竖立着，相比较她大婚那一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因为受不了宴席上那种气氛沉闷的感觉，找了借口，来到御花园中散步。 菊花在路边笑意盈然的开放着，犹如一个个笑脸，笑着看她。 看到一个锦衣男子手中握着一根竹笛站在御花园中，风轻轻地吹起了他的衣袍，扬起了乌黑的发丝。竹笛的头上系着一根红线，在风中摇曳着。红线已经微微发暗，可是却显得比那个锦衣男子还要耀眼一般。 她的步伐微微一怔，回过头去想要走别的路。 却忽然听到锦衣男子略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怎么？如今连见我一面，也不愿意了么？是不愿呢，还是不想呢？生怕自己会情不自禁么？” 听到锦衣男子戏谑的声音，她微微一怔，回过头去，声音略带清冷：“陵王爷说笑了。” 欧阳锦轻轻哼了一声，却是用着一种无比深情的目光看着云霞，那种一眼看去便能够看出欣喜的目光出现在他的脸上，实在是罕见。 就犹如虽然欧阳轩待云霞的神情人人都可以看出来，可是云霞却从未见过欧阳轩会用着欣喜的眸光看她，他的眼底会有笑意，但是同时也包含了太多的复杂。 欧阳锦也是这般。 可是今日却用着那般直达眼底的欣喜看着她，她忽然生出了几分恐惧——若是欧阳轩误会了什么…… “我没有说笑，赫连云霞。”他的手中握着笛子，“当初你说过，这个笛子是你从街边买回来的，可是我记得，街边没有一家买笛子的笛音会那么纯粹，也会那么跑音，而且更不会再笛子的一端系上红线。” “我……”云霞顿了顿，咬了咬唇，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确实是买的，不过后来那家买笛子的人离开了京城。我也不知道她去儿了，至于笛子上面会有红线，我刚刚买来的时候就有了。” 他笑了：“你不觉得这个谎言很蹩脚么？” 云霞微微一恼：“就算是谎言能怎么？不是谎言就可以改变得了什么么？”她嘲讽的笑了笑，压抑住心底的难受，“欧阳锦，就算我依旧喜欢着你，可以你能改变什么？就犹如当初我嫁给欧阳轩一样，你无能为力！只要欧阳轩一日不会放手，你就不可能会有机会！” 他一怔：“那你说，我若是去求他放了你，让你和我在一起，他会同意么？”他仿佛没有听懂云霞话语中那份嘲讽一般，眼中多出了几分惘然，他过去握住了云霞纤细的手，声音略微带着几分乞讨，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云霞，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云霞的手指微微一僵，想要抽开却抽不开，正在难为神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王兄，看来你今日真是醉了！”她转过头去，欧阳明一件淡色的袍子缓缓走来，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欧阳锦听到这句话忙松开了手，眸子回过了几分神采，他看了一眼云霞，说不出是什么情感。随后对着欧阳明笑了笑，“我可没醉！我看倒是你小子醉的不醒！” “哼！”欧阳明哼了一声，“谁说我醉了！”他眸中悄悄转会了几分笑意，“倒是王兄你在今日这御花园的深处，月圆花好时节，和皇嫂在一块儿，做了什么好事情？倒是别小气，和王弟我说来听听！”他的眉头微微一挑，好像在对欧阳锦说：你的把柄可在我手中了！ “欧阳明！”云霞气急地叫了他一声，随后才会想起来刚刚是他帮她解了围，一时间又多出了几分感谢，可是听着他那话语，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皇后娘娘……”欧阳明轻轻地说着，“皇兄还在等着你呢……” …… 云霞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忽然梦见了刚刚的景象，“呼……” 她缓缓地起身，身上盖着一层薄被，屋内十分暖和，看见欧阳轩望着窗口愣神，下意识地叫了叫：“欧阳轩？” “怎么了？”欧阳轩缓缓地一笑，语气温和地问着。 “外面下雪了么？”她似乎也感觉到了，声音不太确定地轻轻问道。 他点了点头。 “嗯。”云霞感到一阵欣喜，连忙起身，似乎是想要出去，却被欧阳轩给制止了，听见他轻轻道：“现在下着雪，外面天冷，等雪停了你再出去也不迟。” 第73章 【071】一缕情思断人肠 陵王府。 赫连云晴连着身后的丫鬟站在雪中，丫鬟为她撑起了一把伞。 她穿着一件月牙白的长裙，裙摆上厚厚的绒毛，肩头披着长长的披风，盖住了身上的风霜。 本该是晨光破晓，却被似柔情一般，一点点的落下。将她的眉梢填了继续苍白。 她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纤细的手指微微颤颤地碰到了洁白的雪花，化成了清冷的雪水，顺着手指划下，流过了纤细的手腕。 她微微低眸，眼底柔光千丈，却又似怜悯的神情一般。 咬了咬唇，听着丫鬟对着她轻轻地说着：“王妃……明王妃……求见。” 她垂下了双手，重新抬起头来，喃喃着：“廿二了……”她哀叹了一口气，“让她进来吧，明王妃的头衔可不比陵王妃要笑。”说罢，她浅浅一笑，脸庞浮现出两个酒窝。 陆淋琳依旧是一件淡绿色的衣衫，就犹如夏日一般穿的那样单薄，脸色被寒风吹出了几分苍白。 她的衣衫上荷花盛开，单薄的一件衣裙着身，尽管青云打了一把伞，却仍旧是盖不住她身上斑斑点点的雪花。 “陵王妃。” “明王妃。” 二人见面，互相友好地一笑。云晴见她如此单薄地穿着一件衣裳，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后笑道，“外面天冷，明王妃屋内请。” 陆琳琳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往着云晴所指的方向迈开步伐，在很浅很浅的一层雪上，留下了一排脚印。 到了前厅，熏炉吹着热气，倒是有着几分暖和。 “明王妃今日好兴致，竟来到……”云晴打算说一些客套话，怎奈话还没有说完，就瞥见陆淋琳淡淡的语气截住了她的话，她的神色淡漠，好似一切不关己事，“我并不想来。” “明王爷让我给陵王带一句话，请问陵王妃，陵王是否在府中？”陆淋琳清淡的语气让人不禁打颤，她抿了抿唇，一边说着话，手上一遍捋着裙摆。 冰凉的手指触碰在比指尖还要暖和上几分的衣衫，润滑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陆淋琳见云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抿唇微微一笑：“看来陵王爷是不在府中了？陵王妃可否知晓陵王爷何时回来？” “明王妃再等等吧，应该快回来了。”果然不出云晴所料，云晴这句话音落了没有多久，便听见门口的侍卫传报了一声，“陵王爷到……” 陆淋琳起身，望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虽然她的脸上铺盖了一层胭脂，可是若是仔细去看，仍旧是可以看出脸颊微微肿起。 云晴也连忙往门口走去：“见过王爷。” “见过陵王爷，陵王千安。”陆淋琳的语气不平不淡，她低着眉头。 “起来吧。”欧阳锦道，“明王妃怎么来了？” 欧阳锦一袭锦衣，衣袍上的莽格外显出了他的身份。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玉上“锦”字。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 “王爷让妾给陵王爷带一句话。”陆淋琳脸上堆着笑意，目光轻轻地瞥了一眼云晴，好似故意着一般，“王爷说，这句话是那一年她未曾说出过口的，如今想着怕是在也不会说了，便让妾来告知王爷。”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澄黄阑珊处。’”陆淋琳笑着说完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的下部分词，看见欧阳锦那宛若刀割一般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的事情做完了。 她从容地一下：“妾告退。” “等等！”她才刚刚迈出一个步伐，便听见他的声音，“帮本王回一句话‘灯火阑珊夜朦胧，此时等待不禁，无悔。’”她轻轻的点头应了那句话，回头看见赫连云晴惊讶的模样，嘴角忍不住笑了。 与来时沉重的步伐相比较，她离开的步伐可谓是轻快的。裙摆在雪天中一阵动摇，似蝴蝶一般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打转。 欧阳明在门口静静地等着她，见她出来，叹着气将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声音淡淡的，却带着那么一丝关怀：“别冻着了身体，岳父会说我的。” “他怎么敢！你可是明王爷！”陆淋琳嬉笑着，“刚刚陵王回了一句话——灯火阑珊夜朦胧，此时等待不禁，无悔。”她笑，“欧阳明，这什么意思啊？” “听不懂。”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地说着。陆淋琳扭头看着他，“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真是的，让我把这句话带给他，却是这么一副表情……你肯定知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肯定和赫连云……”她的话到嘴边，随后停了下来，笑了笑，“不管那么多了，青云，走！陪我去城北买冰糖葫芦去！” 说完，她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去。 像极了那个人。 那个在他的心底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的人。 他想，或许只是忘不了。 随后，跟了上去，听着那和她一样有着银铃般笑声的人，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欧阳锦在屋子中走来走去，身子摇摆不定，云晴看着都有点儿心烦了，却是没有说话，仍旧是静静地看着他。 “就算你从早晨走到晚上，云霞也不可能会来见你。”云晴说着，眼底多出了几分心疼，“就像城北的冰糖葫芦再好吃，云霞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会爱吃。你再怎么想她，她仍旧是皇后，你仍旧是王爷，本就是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罢了。”云晴淡淡的笑了笑。 “你知道的真还不少。”欧阳锦温和的笑着，那是一种一见便不可收拾的笑容。 “以前云霞喝醉过，一直念叨着‘林月忧’‘冰糖葫芦’。”云晴觉得，他和她的话题好像永远也离不开“赫连云霞”，“你别用那种笑容看着我，当初我就是被你这般的笑容迷了心境。” 第74章 【072】相见一笑泯恩仇 她轻轻地说着，脸上却浮现了淡淡的笑容。 “赫连云霞……”她呢喃着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 栖梧殿。 云霞站在园子里，园子左侧有一排翠绿的竹子，竹子的叶片上积雪沉沉的，不停地往下落。右侧是一片苗圃，到了冬天上面什么都没有，但是依旧可以想象春天时苗圃春意朦胧的样子。 云霞纤白的葱葱玉手握着那把伞，肩上披着一件淡粉色的莲蓬衣，云霞瞅着眼前薄薄的雪花一朵接着一朵落下来，心情不由自主的感到几分开心。 栖梧殿的门口，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在那里站着门口，橙色的霓裳裙子似舞衣一般。女孩乌黑的软发分成两边，每边下垂后向上折起，用红娟固定。红娟固定的地方，是两朵淡粉色的花。 “清河公主。”玉荷看到女孩不禁微微纳闷，想着平日里她和云霞都没有见过几面。对着她微微行了礼，“清河公主是来找皇后娘娘的么？” 清河公主弯唇一笑，披帛在肩膀并缠绕在手臂上，细细长长的，在袖间十分轻盈，脖子上一圈翡翠珠暗暗生香，“皇嫂在么？” “在的，公主，需不需要奴婢去通传一声……”玉荷对这位公主并不眼生，先帝膝下最得宠的皇嗣不是当今皇上，而是这位长期都不曾踏出寝殿一步的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点点头：“去吧。” 不一会儿，云霞便走了出来，回想着从自己第一次进宫开始，好像只见过清河公主一面，微微一阵沉默，笑道：“清河公主今日好有雅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清河公主打断了：“我有名字，我很讨厌别人称我清河公主，你毕竟是我的皇嫂，能不能像父皇、皇兄一般称呼我？” “这……”云霞一时间想不起来她的名字是什么。 “我叫倾流。”倾流笑了笑，笑不露齿，明眸善睐。 不知云霞是不是幻觉，竟然在她那清脆的笑容中看到了一抹沧桑：“倾流。” 倾流笑了笑，十二岁的声音依旧带着一抹稚嫩：“皇嫂，我只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整个皇宫，怕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回答了。” “什么问题？”云霞顺着她的思路，道。 “你知道……我娘是谁么？”倾流的话刚刚出口，云霞的脸色就变了变，玉荷连忙顾不上许多，低头捂住了清流的嘴，让她不要再接着说话。 倾流挣扎了几下，两只手向下一翻，身子往外一转，就离开了玉荷的手，声音中带着几分刁蛮：“本公主说话，还轮不到你来打断！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她轻哼道，与刚才的模样截然不同。 “皇上到——”云霞顿时明白了倾流刚刚的举动，脸色恢复的正常，注视着明黄色身影移动来的方向。 “皇兄！”倾流呲牙咧嘴地跑到了欧阳轩的跟前，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中，指着玉荷哭诉着，“皇兄你看那个丫鬟不知天高地厚的，居然用手捂我的嘴！我可是公主，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被人捂了嘴……” 欧阳轩倒是没有意外，她就是听到腊梅赶过来说倾流来到了栖梧殿，才连忙赶来了。稳稳地抱住了倾流，声音温和着问道：“那你说说，要怎么惩罚她？”“起码要打二十大板！”倾流撅着嘴，斜眼看了一眼云霞，“不过念在她是皇兄你媳妇的丫鬟，我就不追究了！” “说得跟你有多大度似的。”欧阳轩取笑了她一句，随后正色问道，“欧阳倾流，你怎么好端端的又出来了？” 她嘟囔着嘴：“难道我就不能出来了？我看你们都把我给忘了！留我一个人在寝殿里，都不记得带我玩儿！还是父皇在的时候好，时时刻刻都记得为我着想……” “你就别念叨父皇了，父皇最近晚上就没有托梦给你？” “没有……哎呀！父皇一定是在黄泉路上和娘亲走了！也把我给忘了，我怎么就这么苦命啊……”倾流笑着，口无遮拦地说道，就连欧阳轩也拿她这一点无可奈何。 “你这么说话成何体统，毕竟是一国公主……”他微微蹙眉，俨然一副“好兄长”的模样。 倾流吐了吐舌头：“父皇走的时候我才十一岁，最年幼了……” “这和你是一国公主有什么关系么？”他的目光轻轻地瞟了一眼云霞，见到云霞木讷地看着倾流。 “皇兄~~”倾流的个子比起欧阳轩要矮上了许多，“我说话没有逻辑又不是第一天了，再说了，父皇都不管，你就也别管那么多了！”她从他的身上钻了下来，跑到了云霞的旁边，“皇兄，原来皇嫂那么那么漂亮！你都不和我说一声！” 欧阳轩有几分无奈。 “对了皇兄，你不肯告诉我，皇嫂一定知道我娘是谁！为什么我都没有记忆……”倾流依旧在喃喃着，话始终都离不开这个话题。 欧阳轩一阵沉默，走到倾流旁边，抚了抚她的青丝：“你的娘亲就是母后，不要疑神疑鬼了……” “可是为什么我听见，她们都说我娘亲是琴贵妃！琴贵妃！我还有一个姐姐，叫做欧阳素素……原本我的名字应该叫做欧阳柳柳……后来因为……”欧阳轩听到后脸色微微一变，声音沉重了几分，“谁说的？” “那群时候我的丫鬟。”倾流一笑，很快的岔开了话题，“皇兄，你什么时候让香蝶妹妹进宫来陪陪我？我好想她……”见到欧阳轩仍旧没有说话，她继续移开话题，“皇兄，夫子最近夸我了！说我好难得居然会背下一首词！” 欧阳轩这才微微缓和，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是么？哪一首词？” “青玉案！”倾流的声音甜甜的，“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听着她倒背如流的声音，欧阳轩的心底顿时明白了几分，这个妹妹对于十一年前的一切，并不是全部忘记了。 ————————1莲蓬衣：及披风、斗篷。 2披帛：唐朝女子穿裙子时披在袖子上面的那个长布。 第75章 【073】灯火阑珊处等待 倾流说着说着，摸摸脑袋，声音有着几分不好意思：“皇兄，我忘了后面了……”她吐着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颊微微红润，一抹透彻的嫣红浮现在她的脸颊之上。 “陛下……陛下……”安公公忽然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不怕死地提醒道，“陛下……陵王求见……” 欧阳轩微微蹙眉，似乎是有着几分不悦，想要回绝了安公公的话却听见倾流张口，“皇兄！你快去吧去吧！我不会让皇嫂为难的！你就不用担心了！替我向王兄问一声好！”倾流说完，看见欧阳轩还没有离去，便冲着他挥了挥手。 欧阳轩看了一眼云霞，见云霞冲着他微微一笑，便也就安心离开了。 倾流乌黑的眸子盯着欧阳轩离开了地方，随后冲着赫连云霞没好气地笑了笑，声音中依旧是像之前一般的刁蛮：“今日我问不出结果，便还有明日，明日再问不出来，还有后日……日复一日，我天天来烦你，皇兄肯定也会受不了，就会告诉我。” “若是我没有猜错，你就是那个间接害死我娘亲的人！”倾流冷笑一声，这样的笑容在她那张稚嫩的脸上十分不符，“我们之间的帐，是算不玩的！” 说完，她牵着自己橙色的霓裳裙，一步一步往自己的寝殿走去了。步伐落出一个又一个浅浅的脚印，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一排显得孤单的印记。 云霞的脸色微微苍白，往后跌了几步，身子摇摇欲坠的，站也站不稳。 “琴贵妃……”她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脸色骇人的发白，看不见一丝红润，身子似受不住这寒冷一般，一脸咳嗽了好几声。她的手停留在自己的腹部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十一年前的那个人。 玉荷搀着云霞小心翼翼地往屋内走去，生怕她撞着磕着了。屋子内比屋外暖和了许多，一层一层的衣衫厚厚的，让云霞的额头上不住的往下滴下汗滴。 她坐在古香古色的贵妃椅上，咳嗽了几声。腊梅见状，连忙端起了早早就备好的药，不冷不热。她一只手端着药碗，另一只手拿着一罐蜜饯。将蜜饯递给了玉荷，她对着云霞咧了咧嘴，做出一个天真地笑容，“小姐，该喝药了。” 云霞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药碗，汤药滴到了她的手上，云霞微微蹙眉，却是接着用手拿起了汤匙。她舀起来汤药，轻轻地吹了吹，随后又放了下来。然后再舀起来，吹一吹，放下去。 来来回回等到上面盘旋的热气渐渐地散了，云霞开始小口地往下喝药。 她的脸庞渐渐有了红润，刚刚放下空空如也的药碗，就捂着心口咳嗽了好几声，脸也被呛红了。她的发丝微微凌乱，玉荷想要给她蜜饯，却见云霞摇了摇头，“良药苦口，吃蜜饯是不好的。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小姐……”腊梅愣了愣，声音不安地说着。 “没事的，我就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云霞轻轻地说着，明亮的眸子转来转去的，睫毛长长的，挡住了眼底的神情。 腊梅还想要说什么，被玉荷拉住了。 玉荷对着她摇了摇头，一同退了出去。 “玉荷姐姐！万一小姐有什么……”刚刚走出了屋子，腊梅就沉不住气地对着玉荷道，脸色显然是有着几分不自然。 玉荷叹了一口气：“你还看不明白么？小姐她今日喝药都没有用蜜饯，就连那有着好几味黄莲的汤药都喝了下去，连一句‘苦’都没有说。” 腊梅显然是听不太懂玉荷在说什么，语气十分不解：“这和小姐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有什么关系么？” 玉荷点了点头，“就在你熬药的时候，清河公主来了，一直逼问小姐她的娘亲是谁。” “不是太后娘娘么？”显然腊梅这种一根筋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那么多。 玉荷无奈，“哎呀！你不是说小姐的命令就一定遵从么？今日小姐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小姐的原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哦。”腊梅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神情。 …… 云霞从贵妃椅上缓缓地起身，走到了寝殿的一脚。 峭壁上是一副墨水画，云霞伸出手来轻轻地翻起那张画，画的下面是一个卡槽。云霞拿出了腰间挂着的桃花玉，放入了那个大小完全吻合的卡槽当中，侧面隐藏在另一幅画中的暗门缓缓打开。 她拿出了桃花玉，重新挂在了腰间，慢步走了进去。将里面的蜡烛一一点燃了之后，她将暗门观赏，走在里面湿气极其重的地方。 蜡烛的灯光一闪一闪的，仿佛随时都会灭掉。 暗门里的路长长的，向下倾斜。 她走到了靠里面的内侧，湿湿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首饰盒子。云霞轻轻地拿起了盒子，用手打开。 盒子里面的是一个簪子，另一个则是皇宫当中遗失了十一年的那个可以号令天下兵马的虎符。簪子头顶的珠子分别是一个大的玛瑙，旁边两颗小的翡翠，两颗珍珠，簪子的下面则是一层黄金镶边的银器。 簪子上面的大玛瑙是一个凤凰的形状，两颗翡翠珠子则是凤尾点缀，而珍珠则是凤凰锦毛上的装饰。 这个看起来极其奢华的簪子便是当年先帝的以为宠妃——琴贵妃所有。虎符也不例外。 她在脑海中细细的去想着琴贵妃的模样，却是与倾流有着很大的相似。不过却显得要比倾流苍老许多。墙壁上挂着一排画像，则是十五岁的琴贵妃，二十岁的琴贵妃，二十五岁的琴贵妃……及三十岁的琴贵妃。 第一张是带着浓浓的笑意，嘴角挂着甜蜜。第二是眼中带着笑意浓郁，嘴上却没有。第三章则是一张不笑不怒，没有任何表情。第四章是在哭泣。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望着那个画像，伸出手在画纸上轻轻地摸了摸，“到底是一个怎样绝代风华的人……才可以做到荣誉盛宠不倦……” 第76章 【074】多情却似总无情 望着那一幅画卷，云霞愣了愣神：“对不起……” 因为她的一念之差，到底令多少人丧失了性命？ 无论如何，她都已经洗不掉双手上沾染的鲜血…… 云霞微微一阵苦笑，想起倾流之前那种笑容，心底对不起她的感觉越来越深，内疚感也越来越重。 若非不是因为她，倾流的亲生娘亲怎么可能就那么离开了？ 清河宫。 倾流靠在椅子上，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她作为先帝最宠爱的子女，当今皇帝最疼爱的妹妹，被太后护在手心中的明珠，又能有多少的痛苦？ “琳竺！”她冲着外面大声喊了一句，一个面容清秀的丫鬟连忙走了进来，谄媚地问道，“公主，怎么了？” “陵王出宫了么？”倾流的眼睛没有看她，明亮的眸子盯着窗外，悄悄打转了一圈，声音略带着几分懒散地问道。 琳竺低着头想了想：“应该没有。” “应该？”倾流的声音微微变了个调儿，脸上带着几分怒意，“在还是不在？不要根本公主说‘应该’！” 琳竺巍巍颤颤地说道：“没有。” 要知道，眼前这位公主的脾气可是绝对的与众不同，时而温和，时而刁蛮，时而残忍。温和时就算连奴婢将她无意间弄伤了，她也一笑置之；刁蛮到不论奴婢怎么劝说，都是无理取闹；残忍到将许多的下人全部凌迟，也面无表情。 所以说，清河公主的贴身丫鬟换了一个又一个，几乎各个都是死于非命，而皇上从来都没有管过。 琳竺她怕啊！ 倾流笑了笑：“琳竺，不要做出一个那么害怕本公主的表情，你知道以前那些人怎么死得么？因为她们做事不得力，总是说出‘应该’‘或许’‘大概’啊……你若是想保命，记住了！在本公主的面前，一定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她缓缓起身，双手牵着橙色的霓裳，披上了莲蓬衣，迈开大步伐往着紫宸殿外的方向走去，琳竺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后面，连步伐都打颤。 从前她也没有想到，这个公主的性格会那么怪异。 看着可爱动人，刁蛮无理的公主，有时候会那么残忍。 倾流微微蹙眉：“琳竺你别跟着我了，先回去吧。”她的语气很是温和，与之前很是大不相同。 不知是巧合，还是巧合，在栖梧殿的路上，居然碰到了风秋玲。 倾流看都没看她一眼，尽管她穿的衣服很是华丽，她也猜到了这身贵妃打扮的不是风秋玲，就是冷如嫣。冷如嫣素来不回去紫宸殿，那么这个人只可能是风秋玲。 “你谁啊！见到我们贵妃都不行礼！”梅雨在后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眼前这个人的衣着打扮，最高也只能是一个嫔位的，而风秋玲头上那支燕尾钗一下子就说明了她的身份。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脚步踏在雪之上：区区一个风言的公主！也好意思让她行礼！ 紫宸殿相当于御书房，基本上是迎接外臣的，但也经常有嫔妃去哪儿献殷勤。 很显然，倾流已经把风秋玲规划到那一类献殷勤的人里面了。 “说你呢！你还不听！这可是秋言贵妃！哪儿是你能得罪的！”梅雨见她还不行礼，心中更加恼火了。 “梅雨！”风秋玲打断了她的话，“这位可是清河公主，哪里是你可以随随便便斥责的！” “算你识相！”倾流对着她弯唇笑了笑，脸上神情却是带着几分不屑，“这个丫鬟可真是不懂事！你们风言难道连丫鬟都不会教么？就算我只是一个嫔妃，一个丫鬟又哪里配对妃嫔乱吼？” 梅雨瞪了她一眼，心中一直觉得公主的品级比贵妃要低：“你只是一个公主！而我们娘娘可是贵妃！风言的和亲长公主！你……” “住嘴！”风秋玲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斥责的语气打断了她的话。 “果然是风言的人呐！”倾流的目光微微一转，“你难道不知本公主的品级堪比皇后么？实在是愚蠢至极！”她的眸光不屑地看了一眼梅雨，飘向远处，见欧阳锦走了出来，脸上立马换上了笑容，飞奔地跑到了他的跟前，“锦哥哥！我都好多年没有看到你了！你也不知道来看看我！” 欧阳锦微微一阵错愣：“你是……倾流？” 倾流听到这话，立马撅起了小嘴，“我不是倾流是谁啊？真是的！若不是今天我想着来看看你，你都把我给忘了！光记着皇长姐了！难道她是你的亲姐姐，我就不是你的亲妹妹了？” 欧阳锦将她轻轻抱了起来，从容地笑着：“哪里！哪里！倾流可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了！” 风秋玲在远处看着，心中微微冷笑：恐怕这个公主的目的不单单是和陵王爷叙旧…… “梅雨，你去给我查查，当年琴贵妃的死因是为何？”风秋玲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也只有她和梅雨可以听得见。 “公主……琴贵妃……是宫中的禁忌……”梅雨就算再不了解大和的事物，也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我自然是知道，只是琴贵妃的死好像和赫连云霞还有着一些关系……若是可以将她当年的错事揭发出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而且，琴贵妃还是倾流那丫头片子的亲生母亲呢……到时候……”风秋玲停止了再往下说，嘴角渐渐勾勒出一抹笑意。 梅雨点了点头：“公主是想一箭双雕？既让皇上没有理由再一如既往地宠爱皇后，也可以报刚刚那个公主的讥讽之言的仇……”风秋玲摇了摇头，越发的妩媚：“那个公主肯定会讨厌赫连云霞，不能假借她的手，就还有水嫔呢！她不是想要报复杨紫妍么？除掉杨紫妍，不知道要比除掉赫连云霞简单多少倍！” 梅雨恍然大悟，顿时彻彻底底地明白了：“公主是想要清河公主与皇后娘娘反目……那芸莺……” “芸莺自然还有她的用处，芦贵嫔可是她的姐姐！”风秋玲淡笑着，“赫连云霞她太不懂得心计了……就注定了她的失败……” 这句话，其实风秋玲说错了。 第77章 【075】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兄！王兄！”倾流从欧阳锦的怀里一溜烟似地挣扎下来。她冲着欧阳锦菀菀一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甜蜜，“王兄，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风轻轻地扬起了倾流的裙摆，那条披帛在风中飘来飘去，染上了洁白的雪花。 “什么问题？”欧阳锦温和和自己的嗓音。 “王兄，你是不是喜欢皇嫂？”倾流冲他眨眨眼睛，乌黑的眸子十分专心地盯着他看。 欧阳锦笑了笑，同时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个小丫头，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 风秋玲一如既往地向紫宸殿走去，梅雨顶着一张闷闷不乐的苦瓜脸跟在后面。 刚刚到门口，目光就又看到一个女子披着粉色莲蓬衣的背影。女子一头乌黑的软发在腰间随着风轻盈地摆动。 那女子正是赫连云霞。 风秋玲思量了一阵，在云霞还没有看见她时候便转身而去，回到了秋言宫。 她伸出纤纤玉手，在桌子上拿着几味药材，跳来跳去，最终将一个凝成固体的药丸放进一个小盒子里。将手放进清水净洗了一阵，又拿出宣纸和笔。她在宣纸上写下一行风言语，风言字歪歪的，饶是被大和人看到，也看不懂里面字。 风秋玲走到院子里，听到梅雨一串长长的禀报后，微微一笑，轻轻叫了两声，一只白鸽落下。她将宣纸叠起来连同小盒子一齐放进那小小的竹筒里，又轻轻叫了两声，鸽子往着一个方向飞去。 而鸽子落下的地方，正是栖梧殿偏院。 绿珠看到鸽子，又看见腊梅回来的方向，心中一阵慌乱连忙将鸽子护在身后。 腊梅眼间地一下子就看见了鸽子，对着绿珠微微一下，“绿珠，你什么时候也养鸽子了？给我看看！”腊梅一下子就抢到了鸽子，但是并没有看到竹筒，反而盯着鸽子翅膀上的一道伤痕——“小白！”她失声叫了出来。 这不是小姐之前救下的那只白鸽吗？ 腊梅恍然大悟，“哦”了一声，用手指着绿珠，仿佛肯定了什么。 绿珠被腊梅这么一指，顿时慌了神，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哑口无言。 “原来小白是你养的啊！” 绿珠听着腊梅的话心底平静了几分，对着腊梅笑了笑，点点头：“对啊！好了！先把它给我吧！” 腊梅笑了笑，将小白放到了绿珠的手上。 绿珠用手可以掩住了竹筒，对着腊梅犹豫再三，然后说道：“腊梅，我刚刚看到娘娘往紫宸殿那边走去了，玉荷没有跟着，我怕皇后娘娘会出什么事……”她的语句微微一顿，腊梅不会笨到那个程度。 “啊？”腊梅一阵惊讶，连忙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就往那边跑去，还丢下了一句话：“绿珠，下次你早点儿告诉我！我可容不得小姐出事情！”见腊梅一身鹅黄的身影渐渐远去，绿珠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 她低下头，拿起了竹筒当中的纸条以及很小的盒子。她的动作微微一怔，随后看也没有看，打开盒子，将那里面的药丸放进了嘴中咀嚼几下，咽了下去。一股涩涩地苦味儿在口中蔓延开来，她抿唇微微苦笑。 随后拿起那张写着风言字的纸条，看到那弯弯的，不成形的字，她微微一怔，走到了栖梧殿内侧。墙壁上一幅幅名迹古画，手在后面一阵摸索着，半天才发现那个卡槽。 “腊梅，你没事白白担心什么……”她的耳朵忽然听见越来越近的声音脚步声，以及言语间的谈笑话。一时间动作微微一僵，环顾四周，寻找着可以躲藏的地方。见床榻下还有着空地，连忙坐了进去，挪了一下放在床榻底下的物品，遮挡住自己。 云霞的步伐十分婉转，一身浅粉色的衣裙在风中微微飘荡着，走到栖梧殿门口时却忽然停了下来，聚精会神的听着里面微小动静，眸光瞥见里面淡绿色的身影，嘴角微微冷笑。 看着腊梅跟了上来，她开始小步地迈开步伐，也说出了话：“腊梅，你没事白白担心什么……” “小姐，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腊梅跟在云霞的后面，“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和玉荷又都不在，那可怎么办啊！一切以小姐的安危为重嘛！”腊梅咧嘴笑了笑，心机单纯到并没有发现屋内细微的动静。 而绿珠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切举动云霞都看见了。 云霞弯唇笑了笑，在屋内找到椅子坐了下来：“腊梅，你去帮我拿一下绣架。” “嗯！”腊梅点了点头，连忙去偏殿搬绣架去了。 云霞特意走到了殿外，给绿珠让出了一条可以出去的路。绿珠见状，以为云霞并没有发现自己，连忙快速的跑了出去，心中记住了那个卡槽的模样。尽管绿珠将自己的步伐放到很轻，云霞却依旧是听到了，但是她却视而不见。 待到绿珠走的渐渐远了，她才轻轻地念出了那个无时无刻不与自己敌对的人——“风秋玲……” 不一会儿，玉荷和腊梅一道走来，二人搬着那个绣架，放到了栖梧殿中。玉荷手中紧紧地攥着一张纸条，来到了云霞的跟前，将纸条给了云霞。 上面是一些歪歪扭扭的风言字。 “娘娘，这是从绿珠枕头下发现的，今日我还看见了她放走了一只鸽子……”玉荷带着几分忧心重重，语气不安地对云霞说道。 云霞并不蠢，她之所以会让玉荷留意绿珠，是因为之前每每绿珠奉茶的时候，那种担忧与内疚的眼神她怎么会看不懂？再加上今日在栖梧殿中诧异的举动，如今屋子内的风言文…… “玉荷，你改日去内务府查查，绿珠的来历——以及，她是不是风言人。”云霞自然是认识风言的文字，在汉文看起来歪歪扭扭的风言文，这些字在风言可谓是书写工整，笔笔带着风韵。 玉荷点了点头。 “先别让腊梅知道，她的心思太单纯，知道了恐怕便说出来了。”云霞又思量了一阵，附上了一句话，“再留意一下风秋玲的举动，如今她身怀有孕，应该是不会做出什么大事。” 第78章 【076】醉一生忆醉生情 但愿……不要出什么乱子。 云霞在心底吁了一口气，又忽然想起一些什么，神情多出了几分警惕：“玉荷，你再去查查以往绿珠奉茶时倒掉的茶叶渣，拿去给蓝太医看看。” “是。”玉荷若有所思，“奴婢现在就去！”说完，她便迈开步伐往着内务府的方向跑去，步伐一阵急促。踏在雪上，速度一时过快，不小心被地方的枯树枝绊倒，跌倒在了地上。 “嘶——”玉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神一看，一只手伸到自己的面前。她没有注意是谁，而是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上面，那个人用力将她扶了起来。玉荷看了一眼，是梅奴。 梅奴出于好意，也是出于上次的害怕：“玉荷姐姐，你有没有需要我做的事情？要不我帮你去跑一趟吧？” “梅奴，你是哪个宫的？”玉荷答非所问，腿确实已经摔伤，不能再跑着了。虽然她可以忍住这点儿疼，可是若是让娘娘知道了，八成一定会让她歇一段时间。 “芦贵嫔哪儿的。”说起这个主子，梅奴可是打心眼里深深地敬佩着，“主子从来都不会体罚我们，就算是偷懒也只是一笑置之。只是可惜主子不得皇上宠爱，不然的话……”梅奴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玉荷轻轻笑了笑，摇了摇头，一瘸一拐地却依旧往内务府走去。 梅奴在后边看着，想起上次皇后娘娘也如芦贵嫔一般没有责罚她，再看看玉荷一摇一摆的身影，心底有几分不是滋味。 刚刚回过头来，却看见秋言贵妃的目光看着玉荷。她的心底微微一惊，不禁连忙行礼道：“秋言贵妃千岁——” 风秋玲没有看她，心中却开始觉得赫连云霞并非想象中那般简单了，只是想要查绿珠的身份，可是还没有那么简单。她的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腹部，脸上一切的狠戾在那一刻都变得温和了。 将来，那会是她的孩子。 是她，和他的孩子。 风秋玲看了一眼落雪，落雪懂得风秋玲眸中的意思，望着玉荷的所在位置追了上去，步伐却很轻很轻。 玉荷在内务府中翻找几年前绿珠刚刚进宫的资料，可是却只是和其他的宫婢一样，没有什么不相同的地方——除了她进宫的时间。 其他的宫婢日子都差不多，宫里的奴婢都是五年一选，在宫外找到那些身价还算清白的，且又懂规矩的十岁至十四岁女子入宫，就连嫔妃的陪嫁丫鬟，也是有记录的。 绿珠进宫的时间，并非是那种五年一选的日子，更像是一个妃嫔入宫的日子。 玉荷怔了许久，指尖的动作停留在拿着那个竹简册，眸子顶着上面烙印的字，全都是汉文。可是她立刻发现在这一卷册子的下面还有这一卷册子，而且上面的挂牌是风言文！ 从玉荷仅仅知道的那些风言文中，她只能依稀的辨认出第一个字是“绿”，而后面那个字却是认不出。在她的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名字，便是绿珠！ 玉荷脸上一喜，拿起两个竹简册子，再拿出布袋，想要放进去，可是腿上一阵疼痛，手中的东西脱落在地上。落雪看到了，想了片刻，走上前去，帮玉荷将东西收拾好，然后再扶着她起来。 “玉荷，你拿着这个做什么？”落雪盯着风言文上面的小牌子，轻轻念了出来，“绿音？那不是公主宫中的丫鬟么？” 玉荷脸色微微一紧，拿过了布袋：“谢谢，我们娘娘要做什么，我也不知晓。”她低着头，连忙走了出去。 娘娘也是认识风言文的，除非娘娘亲口说那是“绿音”，不然便还有可能会是“绿珠”！ 落雪站在店内，无奈的笑笑，玉荷之前眯着眼睛，并没有看到她将她的布袋，与自己的布袋调换了一下。“绿珠啊绿珠，也只有你行事这般猛撞了！” 想着绿珠应该将茶叶渣都清理干净了，她脸上轻轻一笑：“看来她在地上摆放的枯树木是摆对了！” 栖梧殿。 云霞坐在里面，低垂着头一针一线的在绸缎上不知绣着什么，日复一日，她的绣工已经进步了不少。针线均匀也是可以做到了。 玉荷先回了偏殿将自己的腿包扎了一下，走起路来看起来没有那么瘸，才走进了栖梧殿。 “查到什么了么？”玉荷将殿门关了起来，云霞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声音不平不淡地问道。玉荷将布袋递给了云霞：“娘娘，里面有一个风言文的，不知是不是绿珠的。” 云霞将布袋缓缓地打开，拿起那个竹简端详了一阵：“这个确实是风言文……不过，上面写得是‘绿音’而非‘绿珠’。” 玉荷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没有了。” 云霞的目光紧紧地盯在玉荷腿部位置的裙摆上，微微眯起了眼睛，一阵蹙眉：“你受伤了？”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摔了一跤。”玉荷笑笑，有着几分不在意地说着。 她之前动了几下，裙摆上被染上了血迹。云霞皱起了眉头：“这也叫没有事情？是不是什么把腿都给拉破了？你怎么都不注意一下……”云霞叨叨地说着，脸上的神色很是不安，对着门外喊道，“传太医！快去传太医！” 也不知是谁去请了太医，蓝太医便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因为知道要给看病的是玉荷，为了避嫌，特意带着一个丫鬟来。丫鬟也是跟着蓝太医多年，对于医术了如指掌，帮着玉荷包扎起来，还特意用药在上面覆了起来。 云霞的一边手拿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之前绿珠倒掉的茶叶渣。她之间就准备好了药渣，这番举动是为了惊开绿珠，让她最近不敢做什么举动的。 “蓝太医，你帮本宫看看，这个茶叶是否有毒？”云霞将茶叶袋子递给了旁边一个丫鬟，丫鬟过去递给蓝太医。 蓝太医先是闻了闻，随后又用银针试了试，最后让丫鬟拿出一个杯子，将一部分茶叶渣放在里面，然后倒入滚烫的热水——果然，水沸腾了几秒钟过后便恢复了平静。 第79章 【077】挽发青丝于尘世 “回禀皇后娘娘，茶叶并没有毒，有毒的是茶叶上干了的水。”蓝太医跪在地上，语气从容地禀报着，“这种毒名唤‘季泷’，是风言国的一种取自各种毒花的花粉以及草药混合在一起炼制而成。毒体是粉末状，带着茶叶的清香，将这种毒下在清水中，极其难被发现，且一毒克一毒，银针检查不出。” 她一阵蹙眉，想到自己岂不是多次都服食了这种毒物？“那这种毒会有什么作用？怎么解？” “由于一毒克一毒，虽然隐藏起了药物的毒性，但是也克制住了不少的毒性，除非服用或擦拭了相冲的物体，才会挑起毒性。若是放在寻常，食用过多会导致体质阴寒，不能生育，且会一日比一日嗜睡，最后嗜睡成性，不会醒来。” “怎么解？”云霞的声音冷冷的，难不成自己地体质阴寒，就是…… 蓝太医犹豫了一下，见云霞如今并无大碍，心中也算是吁了一口气：“回娘娘，此毒唯有炼制毒药的人可以解毒。至少解毒需要拥有每一味毒的解药，可是季泷微臣也只是知道主要的几味毒药，其余的皆是要看炼毒者都放入了什么毒……” “你的意思是，无药可解了？”云霞勾唇笑了笑，绿珠到自己的身边时候并不长，她并不用担心将来。手莞尔的覆盖在腹部上，尽管腹部依旧是平平的，但是她却感觉自己中了一圈儿。她，有一个孩子，也就满足了。 蓝太医点了点头，应声道：“没错。”“好了，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若要让本宫知晓了他人知道，那么下一刻，便是你脑袋搬家之日。”云霞板着脸说完这句话，见蓝太医走远了，她咬了咬唇，“玉荷，你先回去歇息吧。” 玉荷起身，确实没有离开：“娘娘……” “你认为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带着我身边，是累赘还是帮忙？”云霞对着她笑了笑，弯唇说着，语气很是平缓，好似刚刚蓝太医的话就像没有说过一般。 玉荷想象，的确如此：“那娘娘，我去叫腊梅来……”说完，她也没等云霞同意，便一瘸一拐地往着偏院的丫鬟房走去。 刚刚那个丫鬟还留在栖梧殿里，侍奉在云霞的身后，不言苟笑。 “你叫什么？”云霞这才发现，栖梧殿的丫鬟，除了玉荷、腊梅、绿珠以外，其它的她竟然都觉得陌生！ “回禀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名唤流云。”流云低垂着头，额前是一头齐刘海，脑袋上、身上都穿戴着正常丫鬟的服饰，没有半点儿逾越。那样一件丫鬟的裙子，衬上她那清秀的脸旁，当真是糟蹋了那张脸。 这时，腊梅已经跑了过来，语气一喘一喘的，脸上也是红彤彤的，好像这距离有多远似的：“小姐！小姐你都不知道跟我说一声！”腊梅来到了云霞的跟前，跟着她用教训的语气说着。 “好好好，到底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云霞应了几声，随后用着一种无辜的表情看向腊梅。腊梅眨了眨眼睛，语气理所当然：“当然是你啊！小姐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云霞哼了一声：“还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责怪的语气！” 流云在旁边看着，随后恭恭敬敬地向云霞行了一个礼：“皇后娘娘，既然腊梅姐姐来了，奴婢就先告退了。” 云霞点了点头，表示允许。流云依旧低垂着头，刘海盖住了她眸光中的神情，往着别处走去。 云霞望着流云渐渐远去的身影，声音淡淡的：“腊梅，以后在宫中，你也小心着点儿，不要鲁莽做事。”她的声音似叮咛一般，轻如鸿毛，飘若惊鸿。 腊梅嘟囔着嘴，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绿珠回到了屋子，左瞧瞧，右瞧瞧，见四周没有什么人，便拿起笔在纸上写上了一行弯弯曲曲的风言文，讲明了栖梧殿中的拐角的峭壁旁有一副水墨画，水墨画下面的则是那个桃花形的卡槽。 写完了过后，再仔细看了看字条，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学着鸽子叫了两声，那只白鸽便飞了进来，扑腾着翅膀。绿珠将字条装进鸽子腿上的小竹筒里面，又学着鸽子讲了两声，鸽子似是听懂了她话中的含义一般，扑腾着翅膀又飞了出去。 玉荷站在远远地地方，看见那只鸽子飞了出去，一时间微微有点儿着急，弯腰拾起了一些鹅卵石，心中一横，将鹅卵石扔了出去。 前几个鸽子还巧妙地躲了过去，可后面似乎是翅膀的旧疾复发，不能在空中挣扎许久似的，又被鹅卵石打到了，惨叫了一声，落下几片羽毛，掉到了地上，玉荷连忙去见。 她的腿一瘸一瘸的，屋内的绿珠似乎是听到了各自惨叫的声音，心底一阵不安，打开房门，却发现天空中已经没有了鸽子的踪影，想着应该是自己幻听了，便也没仔细看，再进了屋中。她在之上小心翼翼地绘着之前自己触碰到的卡槽桃花的形状，笔尖一点一点的。忽然，鼻间轻轻嗅到了什么味道，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的，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玉荷捡起了鸽子，很快的摸索到了鸽子细细的腿上绑着一个竹筒，竹筒当中放着一卷纸条。她抱过了鸽子，再小心翼翼地往栖梧殿正殿走去。 见腊梅在里面，一时间不好进去，靠在栖梧殿的外面，静静地等着。 云霞一开始便发觉了玉荷站在门外，瞥了一眼腊梅，自己并非是不信任她，而是……腊梅毕竟太单纯了，有些事情瞒不过口的。 “腊梅，你去帮我叫一下绿珠，我有些事情要问她。”云霞笑着对腊梅道。 腊梅并没有想什么，照着云霞说的话，跑出去找绿珠了。 玉荷见腊梅走过了，便迈开步伐有几分艰难地走进了栖梧殿。她将鸽子递给云霞：“娘娘，这是从绿珠屋子中飞出来的。” 第80章 【078】桃花无尽君若在 云霞接过鸽子，拿出了竹筒里面的字条，字体上面的字十分清秀，也算是大方得体吧。 ——皇后宫中，峭壁画下，桃花形卡槽。 那是风言的文字，云霞一阵蹙眉，对着玉荷道：“玉荷，你先回去吧。”她把鸽子放到了柜子上，把竹筒收了起来，开始拿着之前留在栖梧殿中的纱布帮鸽子抱上翅膀。 玉荷听到后，赶忙离开了。“小白啊，你还是真是命运多舛……”云霞幽幽地念叨着，包扎完了便赶紧拿出了纸条，在上面学着绿珠的风言文，流利的写下了刚刚绿珠的那一行话，基本上是一模一样的。 若说信鸽，其实云霞也是养了几只的，之前是方便于她和云浩联络，可是现如今自己有孕，分心变少了，也很少再和云浩联络过，信鸽便都在偏殿里养着。 走到偏殿里，将字条装在了笼子里信鸽腿上的竹筒里，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鸽子“咕咕”叫了两声，似是看懂了云霞的意思。她打开了笼子，鸽子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这样一番举动，另外几个笼子中的鸽子“咕咕”地叫了起来，似乎是对云霞的举动十分不满，云霞也把另外几个笼子打开，鸽子一齐飞了出去。 她看了一眼手上的小白，心头一沉，想着这是风秋玲和绿珠传话用的鸽子，怕是留不得了。 脑子里忽然年级了一个想法，嘴角轻轻一阵嗤笑，将鸽子放在了挂在墙上的金丝笼里。 过了不多久，腊梅走了进来，语气嘟囔着：“小姐，绿珠她晕倒在屋子里面了，我怎么叫也叫不醒……” “是么？”云霞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算了，改日再和她说那些话了，回去你叮嘱她歇息好。” 腊梅点了点头：“对了小姐……”腊梅还想要说些什么，无奈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了安公公长长的一声“皇上到——”她停下了自己的话，走出了大殿，对这欧阳轩行了个礼，见他应允，也就悄然离开了。 云霞见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前来，心中自然是喜悦万分，连忙走上前去，对着他笑道：“我这心底还在念叨着你那么长时间都不知道来看看我，想着你若是再不来，我可就不理你了……这不，你就赶来了，说曹操曹操到啊……” 欧阳轩笑了笑，脸上的神情十分温和，眼底却那般如同深渊，令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你这话说得，不过几日而已，你就那么想我啊？为夫竟不知，原来夫人如此的思念为夫……” 云霞坐了下来，见他乐得自在，很不融洽地打断了他的话：“少做梦了！我可不想你！若不是肚子里这么个拖油瓶，我才不想理你呢！但是肚子里这个拖油瓶天天念叨着要见他父皇，我才不会想着你呢……” 欧阳轩只是对她温柔地笑笑，并未对她的言语上心，靠着云霞坐了下来，一只手隔着好几层厚厚的衣裙在她的腹部轻轻抚摸着，“看来昭儿比你还要想我，将来一定回孝顺我这个父皇的！” 只是云霞没有注意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动作明显的一僵。 “肯定是更孝顺我！我可是他娘亲！”云霞说着，语气不自觉的多出了几分伤感，“小时候总是爹不疼，没有娘的，走在大街上都可以看见为人父母的和儿女嬉笑，可是这般的场景我却从来都没有尝过是什么滋味……” 她的话音落下，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欧阳轩紧紧地揽在了怀中，她有着几分喘不过气，一时间不能理解欧阳轩这般动作的举动是为何，嗔了他一句：“你做什么？我都喘不过气了……” 他这才松开了抱着云霞的手，“你受过的那种痛，我也理解的。” 云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可是从小便被立为太子的人啊！怎么可能会出现爹不疼，娘不爱的样子？”云霞忽然想到了那一日欧阳轩和太后的冷言冷语，不禁微微愣住，说不出话来。 他解释着：“小时候虽然我被立为太子，吃得好，穿得好，可是父皇确实很少来看我，甚至也不允许母后来看我，日头久了，我便是一个人……东宫里面永远都是冷冷清清的……” 虽然欧阳轩这样说了，但是云霞却总是觉得，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细细地说过！ “云霞，若是有一日我做了错事，你会原谅我么？”欧阳轩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那种将一个人捧在手心中细细呵护，将一个人待若明珠的眼神，是云霞第一次见过欧阳轩流露出那种神情。 不同与往日，他眼底的雾霾被洗净，那深渊般深潭的眸子，第一次在云霞的面前像清浅的池水一般，一触摸就会见底。 云霞伸出纤细的手，抚摸上欧阳轩的脸，见他对视着她的眸子，一时间不仅着了迷，连自己说出的话都不记得了：“当然会原谅啦……” 在她的话音落下，好似欧阳轩逐渐放下了心，眼底的神情又变回了以往那般，但是却又是如同千万桃花盛开，会令人沉迷的促狭的丹凤眼盯着她，揽她入怀：“云霞，我得你……定当视你如同珍宝……” 云霞见他一阵神游，伸出手来覆盖在他的额头上，见额头并不烫，声音疑惑地喃喃自语：“没发烧……你发什么疯……”身子滑落，一截美玉无瑕的胳膊露在了他的面前。 欧阳轩起身，咽了一口口水：“可能我喝多了吧，赶紧把你的袖子拉上去，不要忘了你现在还有孕呢……” 云霞“噗嗤”地笑了出来：“我真当你柳下惠坐怀不乱呢！每次抱着我都那么平静！”她咧嘴笑了出来，却是依言将自己的袖子拉了上去，“原来不是柳下惠啊！” “柳下惠姓柳，我姓欧阳。另外，我何时告诉过你，我是柳下惠了？”欧阳轩回过神来，想着刚刚自己的举动真是太失常了！他的目光盯着云霞的腹部，涌出说不尽的心酸。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90 第81章 【079】似是新人却归来 云霞抿唇笑了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却是始终疑惑着他目光中的含义。 与其同时，秋言宫。 “咕咕……”那只鸽子似乎极为聪明，一眼就认出了风秋玲头上的燕尾钗，落在了她的手中，拍了拍翅膀。 风秋玲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鸽子的举动和小白一模一样，也没有什么不符。她伸出手取出了鸽子腿上竹筒里的纸条，动作优雅地拉开纸条看了看。 字体依旧清秀，像极了绿珠写得字。 她的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张纸，忽然笑了起来，一下子抓起鸽子盯着鸽子的翅膀，用手拨开了开了它的羽毛，依旧是雪白的。鸽子在她的手上拼命扑腾着，挣开了风秋玲的手，一下子夺得远远的。 或许赫连云霞没有发现，可是她却发现了——这张纸是上好的宣纸，每个月只给妃位以上的人供用。赫连云霞早就用这种纸习以为常，而绿珠纵使是本事再大，也绝对不可能会有这般柔滑细腻的宣纸！ 这便是她算错了！ 而且，她养的阿如（就是云霞叫的小白）翅膀上曾受过伤，不能持久的飞翔，而且翅膀上受伤的地方羽翼并没有长全！ 想着绿珠的信可能会落到了云霞的手中，若是不回信的话只怕是会让她起疑。风秋玲想了想，拿出纸来又写了一行话，是吩咐绿珠什么都不要做的，如此，她应该就会放心了。 将信条装进了鸽子腿上的竹筒，学着鸽子叫了几声。鸽子纵使不想理会风秋玲，却依旧是靠在了她的旁边，然后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鸽子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欧阳轩还在里面，直接扑进去落到了云霞的怀中。云霞低头看了一眼鸽子，见着欧阳轩盯着云霞怀中的鸽子看，很显然看到了鸽子腿上的竹筒，未经云霞的同意，一下子夺了过来。 他的动作很快，并未对各自造成疼痛，而是直接取出了字条，捏在手心中，没有去看。 “给我！”云霞嘟囔起嘴，并不希望欧阳轩看到。 欧阳轩只是看着她，然后拿起这一张字条，看也没看一眼，便把纸给撕开了。里面的内容也变成粉末，他举起手来，顺着一阵风，把零碎的纸吹走了。 “你干嘛！”云霞叫了他一下，连忙向要抓住纸条——或许还可以拼凑起来！但是欧阳轩却拦着她，将她扶着坐了下来。 “云霞。”他唤了她一声，“我希望你可以对我坦诚相待。” 云霞蹙眉，没理头的冲着他吼了一句：“若是要我坦诚相待，你倒是先对我坦诚相待啊！”她这句话出口，自己也愣住了。 ——或许自己在意的并不是那张纸，而是欧阳轩很少对她说过实话。 每一次他说事情都是对她讲了三分之一，另外的三分之二，却是让她猜测。云霞很厌恶、很讨厌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听到过实话，什么东西都要在心底却想、去猜一样。 欧阳轩微微一怔，见云霞脸颊上的发丝在刚刚的时候变得凌乱，不禁伸出手来帮她理了理。温热的手触碰到她那冰凉的脸上，一阵莫名的舒畅涌上心头。忽然，他将云霞紧紧地抱入怀中，却一直在摇着头。 他的声音很轻，云霞几乎以为自己是幻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说……” 云霞犹豫了一下，睁开了他的怀抱，对着他微微一笑：“好，我可以对你坦诚相待，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但是，我就一个要求，你可以不可以，总有一日，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我？” 她轻咳了一阵，腹部有着一点儿不太舒服，眸子却依旧是亮亮的，含有憧憬地看向他。 是幻觉还是心里的决定？他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那一日，清流过来看我的时候还不是像见到你时那么刁蛮，就是一个劲儿地问着我，她的娘亲是谁……后来，我发现绿珠在寝宫里，好像是摸索到了那个卡槽，我猜测她是风言的人，便依照绿珠的信重新写给了风秋玲试探她，没有想到她真的回信了，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去看，就被你给撕了……”云霞说道后面，声音不由自主地多出了几分委屈，“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害别人，可是她们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害我。” “绿珠却是是风言的人，这一点可以确定。”欧阳轩的语气比较平淡了，证实了云霞心中的想法，“她是当时风言赠送的一些丫鬟其中之一，但是并不能由此就觉得是风秋玲所作所为。” 云霞咬唇：“可是她刚刚回信了！” “云霞，别去管那么多……好么？风秋玲如今身怀有孕，况且又是在大和，她就算地位再高，也不会有太大的权利的。”欧阳轩安慰着云霞，重新坐了下来。 “可是……”似乎是欧阳轩一直在帮着风秋玲说话，云霞心底多多少少有几分不开心。 欧阳轩岔开了她的话：“我认为，你应该会对楚王送过来的人比较感兴趣。” 云霞咳嗽了几声，一阵干呕，随后双眸瞪着他，似乎是忘记了之前关于风秋玲的事情：“楚王送来的人？欧阳翎羽……再过几日不是就要回去了么？怎么还来……” “楚王送来的是他的妹妹，不过多半不会是他的本意……”欧阳轩说着，“叫做刘璃音。” “长得好看么？楚王的嫡亲妹妹还是庶出妹妹？在楚国得宠么？人贤惠么？会弹琴么？会吹笛子么？她娘家势力大么？以前在大和……”云霞不知怎的，脑子中忽然涌起了好多的个问题，一个劲儿的问了出来。 欧阳轩皱眉头，然后从容地说道：“不知道。” 云霞哑了哑口，低垂着头：“最后一个问题……你打算，给她什么位置？” 他想了想，声音依旧是那般的从容，那般的温和：“夫人吧。” 第82章 【080】一生一世一人心 “封……封号呢？” “你帮我想一个吧。”欧阳轩弯唇，笑着看她。 “我为什么要帮你想？”云霞虽然那么说，却依旧是想了想，“楚国经常下雪吧，听闻那里的雪很白……封号就用‘雪’吧。作为和亲公主，若使用什么‘和’‘淑’啊之类的，就是贬低了。总不能让楚王想多吧。” “有点儿道理。”欧阳轩的语气十分温和，“以后，少和风秋玲来往些，风言国专门炼制各种毒药，绝对不会弱的。” “大不了我不理她了呗。”她道，“以后我有昭儿，就够了……” …… 偏屋里。 绿珠的睫毛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眸，发现自个儿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胳膊下面还压着那张画了一半的桃花图，衣袖上多出了一些墨痕。 她抬起头来，目光担忧地看了看四周，见到并没有人在，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绿珠，你怎么回事儿……”突然，她听到门口腊梅走进来的碎碎声，连忙将画叠了起来，夹在了衣袖中，笑着看向刚刚走进来的腊梅。 “腊梅姐姐，我没事啦……你多心了，可能是太累了就睡着了吧……”绿珠随口扯着，脸上笑靥如花。只是腊梅不觉，她的笑意中带了一份讨好。 腊梅看向她，坐到了榻上，语气带着几分关心，“是么？绿珠你以后注意点儿……别累坏了身子。”腊梅也冲着她笑笑，忽然觉得心口很闷，使劲儿咳嗽了起来。 绿珠心头跳慢了一拍，连忙走到了她的跟前，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你没事儿吧？”绿珠的袖子中带着一种银白色的粉末，走到腊梅背后的时候微微一咬牙，抖开了袖子上的粉末。 那粉末飘荡在空气中，在白日里不大容易被发现。 腊梅这么一咳嗽，剧烈的吸了几口气，很多的粉末都被她吸到了肺里。鼻尖痒痒的，她又打出了喷嚏，里忙拿起旁边的帕子掩着，随后擦了擦。 绿珠走到一旁，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低到跟前，声音十分柔和：“你没事儿吧？是不是感冒了？要不我去告诉皇后娘娘……” 腊梅一开始没有在意听，直到“皇后娘娘”这四个字眼冒了出来，她才清醒了几分。连忙摇了摇头，咳嗽也停了下来，结果了绿珠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热水，才张口说道：“不用了，不用了……小姐知道了会平白无事担忧的，我没有事情的。” 她心底冷笑一声，面上的表情却仍旧是十分温和：“腊梅……那个……今夜你和流云换一下吧，我还有好些话想和流云叙叙旧呢，何况流云那丫头笨手笨脚的，怎么照顾得好玉荷姐姐……” 经过她这么一说，腊梅忽然想起了玉荷的腿受伤了，那么晚上做事情肯定不方便！念起小时候的情分，她点了点头，“等会儿我搬过去，小姐肯定不会管那么多，流云有些地方也不太了解玉荷姐姐，我得去帮帮她。”末了，还不忘对绿珠甜甜地笑道，“绿珠！谢谢你啊！真是多谢你提醒了我！我能认识你做朋友真是福分……” 朋友…… 绿珠怔住了，目光呆呆地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怎么了？”腊梅见她愣住了，语气不由得多出了一抹关心，疑惑地问着。 “没事儿……”她摇了摇头，也摇了摇手，“第一次有人说我是她的朋友……只是有点儿感动罢了……”她抹了抹眼睛，一种暖暖的情感涌上心头。 腊梅点了点头：“没事儿啦！玉荷姐姐是我的朋友，流云也是，小姐更是！绿珠你当然也是了！” 绿珠低眉，长长的睫毛令人看不出她眼中的琉璃般的神情，对着腊梅抿了抿唇：“你要不先过去吧，等会儿我帮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去和流云说一声吧。” “我都没有想到！”腊梅语气带着几分惊诧，“绿珠你真是想得周到！”说完，她便连忙跑了出去。 绿珠在屋内，想着自己刚刚不小心吸进了银色的粉末，去柜子里面再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些细小的药丸，吞进了嘴里。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进嘴里咽了下去。 她捋了捋自己额前的青丝，想着刚刚腊梅说——我能认识你做朋友真是福分！可她又怎么会知道，她一直都在害她啊…… 眼眶一阵湿润，鼻头微微一酸，她抽出自己腰间的帕子，轻轻地擦了擦。 咬了咬牙：妹妹可比朋友更重要！ ————夜，悄悄地静了。宫里却是一轮又一轮巡逻的侍卫来来往往，不断的走着，到各个宫门前微微停顿，环顾一下四周。 已经过了宵禁，这个时候不能肆意随便的出宫。 似乎是不怕死一般，一个清瘦的人影偏偏就躲在侍卫们巡逻的地方的一棵大树后，树上滴答滴答地往下落着水，是初雪融化的雪水，弄得夜晚感觉凉凉的，好似没有一丝生气一般。 那个人挪动了一下步伐，耳尖的侍卫很快就听到了脚步的声音，冲着那边喊道：“谁？！” 人的动作微微一僵，呆滞的原地，屏气凝神，让人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另一个侍卫对着他笑了笑：“你是不是幻听了？那里明显就没有人，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侍卫蹙眉：“我刚刚明显听到了脚步挪动的声音……” “就这么下定论有人未免太愚蠢了吧？”另一个侍卫不屑地说，“刚刚我还走动了呢，这里可是栖梧殿附近，你若是吵到了皇后娘娘养胎歇息，可就是死罪难逃了……” 侍卫握着手中的灯笼，经过不断的风吹里面的灯芯已经变得很小了。他提着灯笼想要过去，刚刚走了每一步就被另一个侍卫拉住了：“快去下一个地方吧，侍卫长回来看不见咱俩又要发火了……” 侍卫吹了一口气：“他们不是都在……”说着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见后面已然没有人了，便也顾不上那里是不是有人，和另一个侍卫赶紧往另一边跑去。 见两个侍卫逐渐远去，躲在树后面的人缓缓地走了出来，黑色的斗篷遮住了脸颊，她淡淡地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嗤笑着两个侍卫的愚蠢。依旧照着原来的动作，望着栖梧殿里面想要走进去…… “站住！” 第83章 【081】烟雨朦胧忆平生 忽然一声，她不由自主愣下了步伐，回过头去。却看见刚刚那个提着灯笼的侍卫依然拔出了腰间的剑，不止是他，他身后也有着许多的侍卫，都纷纷拔出剑，对着她围了上来。 月光照亮着剑影，白亮亮的宝剑指着她，灯笼中的火焰照的她影子长长的。 一阵寒风吹来，灯芯被吹灭，四周的一切都变得黑乎乎的。 那个人笑了笑：天也助她！ 向下一钻，黑色的衣裙飘飘，在那些侍卫还没有看清的时候，她已然越过了他们。冷笑一声，见侍卫们有所动静，却仍旧是摸不准动作，他眼见看了远处有着灯火的地方，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然后往树上轻轻一跃，便隐藏了起来。 下面那群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人不在了只能无能为力，去禀报了侍卫长。 云霞的睡眠本来就浅，听到了外面那般大的动静早已睡不着了，起身点燃了屋内的灯烛。灯烛照的屋子里面亮亮的，她坐在榻上愣愣地发神，好似在想些什么。 ——没关系，朕会等的，等到有朝一日你会愿意做这个皇后。 ——怎么会不懂，只是“心不由心”。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云霞，那么多的喜欢加在一起应该就是爱了吧…… 耳畔似乎还在回荡着欧阳轩一句句的话，她抿了抿唇，起身来到了梳妆镜前，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镜子，心底溅起一波一波的波纹，而他的话却不想曾经那般，只是蜻蜓点水，一闪而过。 如今，想忘却，却是忘不掉。听到门口的一阵风吹草低的动静，她唇畔微微一笑，走到了房门前，伸出手打开了房门，眸光瞧见那个黑衣人，只是冷着声音问道：“你是夜间闲来无事，夜闯皇宫么？” 黑衣人听到她这话，脸上微微一阵动容，随后摘掉了脸上的面纱，那张与云霞极为相似的面庞露了出来。她轻轻一笑，嫩白的面庞在灯火一般的照射下留着一般黑影，但是脸颊两侧甜美的酒窝却可以令人动容：“当然不是啊。” 她弯起了下唇，饶有趣味地看向云霞。 “哦。”云霞应了一声，“栖梧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走吧。”话落，她就要关门。 “等等！”她叫了一声，“二姐，你得让我进去歇歇吧？” “云汐，皇宫里不是你可以肆意胡闹的地方。”云霞蹙眉，她怎么会不知道赫连云汐存了怎样的心思？ 云汐却依旧是在嬉皮赖脸地笑着：“二姐，你不让我进去，等会儿我就去找姐夫了……我可是特意在身上擦了香的……” 云霞有着几分生气，却是将房门打了开了。见云汐缓步走了进去，她把房门关上，声音显然十分不悦，拉着椅子坐了下来，目光打量着她：“云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要你死啊。”云汐笑笑，毫不介意地开口，“你死了，然后我就可以取而代之，到时候我就是皇后了呗。” 云霞脸色多出了几分凝重，嗤笑了一声：“这般的白日梦，你还是少做为好。” 云汐只是笑，“你就不好奇我怎么溜出来的？” “不好奇，你小时候便跟随那人练武，如今可以溜出赫连府，潜入皇宫自然是可能的，何况是皇宫那一群饭桶般的侍卫。”云霞从容地解释着。对于皇宫那群侍卫，的确是有些饭桶了…… 云汐黑色衣袍的腰间的位置上挂着一把佩剑，走到门口推开了那扇房门，对着云霞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二姐，其实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就在这时，腊梅连忙跑了过来，见到云霞有着几分错愣地看向她，她也顾不上解释，连忙对云汐说：“三小姐，你难道就不顾和小姐的姐妹之情了么？”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云汐冷哼一声：“姐妹之情？她不过只是和我同父异母罢了，浩儿还知道讨人喜欢，她呢？什么都不会做的！再说了，我从小见到她的面屈指可数，不过就是杀一个近乎于陌生的人而已！”话落之际，她已然要拔出腰间的佩剑。 “这里，是皇宫。既然是皇宫，便不似赫连府。云汐以你的脾性，只是太傻！”云霞讥讽地笑着，冷冷地说着，拿起了头上的凤尾步摇，应着光亮往外面一扔。 在听到东西落地的一瞬间，外面忽然就亮起了数十个火把，一个个的堵在栖梧殿门口，有这几个侍卫上来围住了她。云汐蹙眉，眉头紧蹙地看向云霞，“你竟然帮着欧阳轩对付赫连氏！” “他何曾进过一个爹爹应有的责任！”云霞吼出这一句话，仿佛细心列飞一般，在赫连府中那十六年的生活，又哪里像是一个小姐过的日子？“生我，却对我不管不顾；养我，却对我不闻不问。他何曾对我尽过一份心思？何曾对我进过一个父亲对子女应有的责任！” 泪水夺眶而出，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滴一滴往下坠落，滑过她那清秀美丽的脸庞，留下一道有一道湿漉漉的泪痕。 她咬了咬唇：“要我再帮赫连氏一分一毫，绝不可能！除非——是浩儿低头相求——”她冷哼了一声，“我知道是爹爹帮了你，夺了宫禁的牌子，让你溜进宫来，然后想要和我说那些话。就算你没有告诉我，我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你转告爹爹——不可能！” 云汐张口，欲说什么，可是心下一阵沉默，他没有把那真正的事实说出口。 “皇上今日饶过你，你回去吧。”云霞盯着她，将她脸上的变化瞧得一清二楚。 “他也不敢动赫连氏。”云汐明目张胆地对着那般多的人，冷笑着说出这句话，“你以为我不清楚朝堂上的局面？告诉你，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江氏，还有未来何氏都会已经是赫连氏一脉的人了，凭陵王几人能造出多少雨雪？当年的兵符我知道就在你这里！你给也罢，不给也罢，如今天下有三分之一的人马都是赫连氏的！不要以为这几十年来是怎么过去的！” 她勾起一抹笑意看向云霞，“总有一日，你会众叛亲离……” …… 烟雨蒙蒙，缠绵几日不断。 床榻上淡粉色的落帐子轻掩，盖住了床榻上之人那沉睡的容颜。 她忽然起身，伸出那纤纤玉手抚摸着自己的太阳穴，脑海中回忆着那画面，目光惊诧地看着外面——是梦？还是事实？ 第84章 【082】此生甘为君折腰 腊梅守在床榻边上，见到云霞起身脸颊上浮现了淡淡的笑容：“小姐！你终于醒了！”她的语气十分的开心，就好似自己遇到了什么喜事一般。 云霞揉了揉脑袋，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怎么了？” “唉，小姐你都不知道，你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我又怕吵到你，不敢去叫……”腊梅解释着，“不过小姐你终于醒了！” “一天一夜？”云霞的声音多出了几分迷糊，她眯了眯眼眸，“今天是几日？几时了？” 腊梅想了想，答道：“九月廿七，未时过半了。” “马上就十月份了……”云霞轻叹了一声，从三月到如今也有六个月了，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在皇宫待了半年的时间，“十月份入冬以后，便是他的寿辰了……”云霞咧嘴无声的笑了，只是那笑容却是显得无限的嘲讽。 大和与别国的不同，还在于寿辰上。 别的国家多半是花甲年为“寿”，而大和五十岁就已经算是“寿”了。 而云霞的口中的他，只可能是赫连修一人。 她冷笑了一声，笑容中说不出的苦楚。 腊梅提醒了云霞一句：“小姐，十月初八，正好是老爷的寿辰……皇上如今已经派人去准备了赫连府里面如今也是张灯结彩的。” “他的寿辰，干我何事？”云霞依旧在笑着，语气十分温和，没有半分怒气。但是腊梅跟随云霞多年，怎会不了解这是云霞生气时的模样？ 云霞低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掀开了被子，从床榻上走了下来，舒展了一下筋骨：“腊梅，帮我更衣吧。” “是。”腊梅应了一声，连忙去偏殿准备衣裳，在偏殿里待了许久之后，想着已经快是傍晚了，便拿了一件淡绿色的衣裙出来，帮云霞利落地换了上去，然后又拿出披帛给云霞披上，再拿了一件外衣穿在了衣裙上面。 衣裙的裙摆落在外面，雪花状的花纹似一层轻纱一般覆在上面。 她缓步来到了梳妆镜前，坐在了椅子上。腊梅拿出各式各样的簪子、坠子、头绳……一只手握着梳子梳理头发，另一只手帮云霞绾发。挽起来之后用梳子的捏着，拿起头绳固定住…… 如此简单的梳理好了两边之后，跟还在做赫连府二小姐时的模样一般无二。头上的青丝全部梳理了起来之后，更可以看出云霞脸庞白皙。 “小姐，你要不要除去走走？一天都没有散气了，会不会有些不舒适？”腊梅处处都关心着云霞，声音也十分动听，询问着云霞。 “他还在紫宸殿么？”云霞思想了一会儿，脸上像是有说不完的思绪一般，神情忧郁，优柔寡断一直都是她的本性。 “小姐，皇上今日身体不适，上过早朝之后便会上阳宫歇着了。”腊梅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云霞会问这个问题，早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一般，在云霞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快速地回答道。 云霞听到这话，心跳慢了半拍，语气不由自主的多出了几分焦虑：“他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呢？有没有请太医看看？” “太医请过了，说是皇上有一些发热，并无大碍。开了几副药方子，但是却一直留在上阳宫当中。如今……应该是昏迷不醒的……”腊梅的语气越往后越慢，仿佛说出来了云霞就会受不了了一般。 云霞愣愣的听着这句话。 “起驾，上阳宫。”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的说出了那句话。 声音依旧是那般的清朗。 “是。”腊梅不知怎的，从之前的话唠一下子变得谨言慎行，一个动作一句话都是拿捏好了说后的分寸，“小姐，是走着过去，还是坐轿子？”云霞不喜欢坐轿子，上阳宫又距离栖梧殿很近，坐轿子只怕更会拖延时间，可是云霞又不能受风吹…… “哪样更快？” “不行……” 云霞听到后，不再言语，连忙起身，见腊梅跟在自己的身后，她开始小跑着往上阳宫走去。一个一个的步伐都觉得好沉重，云霞的身子本就不好，如今的风又大，她怎能受得了？ 脸被风挂的红红的，但是身上确实感觉不到冷。 她很快就赶到了这全皇宫最华丽的一座寝宫，安公公守在门外，见云霞来了连忙哈腰点头，声音十分谄媚：“皇后娘娘，皇上已经等候您多时了……”云霞进去，腊梅想要跟进去，却被安公公拦了下来，“腊梅姑娘，让皇后娘娘一人进去吧。” 云霞疑惑于安公公那一句“皇上已经等候您多时了”，想不出来是什么意思，看见欧阳轩躺在寝榻之上，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来到了榻边。 欧阳轩的身上盖着一层薄被，俊美的脸露在外面，却是微微带着一些儿红意。云霞用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却是十分滚烫。她心如麻乱，如此重的病……回过头去看见桌上放着一盆凉水和一块毛巾，她挪开手想要过去给欧阳轩降降温，像是事先就准备好的一般。刚刚离开一步，就被欧阳轩伸出手给拉住了。 “云霞……是你么？……不要离开我……”云霞愣了愣神，脸上却是笑了笑，俯下身来，在他耳旁轻轻地答道，“是我……是我……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 云霞依旧是想要去给他拿毛巾降降温，手腕却是被他握得紧紧地：“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恐惧将来有一日云霞会离开他罢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只是去拿一些毛巾，给你降降温……”云霞好着脾气说，声音异常的柔和。以前都是欧阳轩在安慰她，照顾她，如今她也应该去照顾欧阳轩！ 他松开了手，像是听到了云霞的话一般。 云霞三步两步走到了桌子旁边，拿起毛巾浸湿在水盆里。白皙的指尖碰到了那冰冷的水，一瞬间她想要缩回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在梦中喃呢的欧阳轩，她便将手全部伸进了水盆中，压了压毛巾。然后拿出毛巾，将水拧干净，然后叠成额头般大小，走过去轻轻搭在他的额头上。 第85章 【083】才道风雨云涌起 重新坐在了床榻边上，握紧了他的手，眸光专心地看着他。见被褥有些空隙，挪了挪身子，帮他讲被子掖好，弄到没有空隙的时候才停住了手，看见药方放在桌子的另一角上。 她起身来到了桌子旁边，拿起了药方看了看，要放下面是一些要煎的药。 “受寒……”云霞盯着那张纸上的字，念出了声。 忽然念起自己曾经又一次因为受寒而发烧，好像是玉荷熬了一碗姜汤，过后就好了许多…… 姜汤！ “安公公！”云霞喊了一声，“你吩咐御膳房的人熬一晚姜汤。” “是。”门外，安公公应了一声，便吩咐下一级的人去了。 她重新坐回到床榻边上，看见欧阳轩白皙的脸难得那么红，忽然觉得很好笑，又怕笑出声来耽误了他歇息，只能抿着唇偷偷地笑着。 “云霞……”朦胧间，她仿佛听见欧阳轩有一阵声音地低喃，忍不住看了他的脸庞。那白皙的脸庞上一阵通红，仿佛烧得很厉害，“母后……” 不知为什么，云霞忽然觉得，她和欧阳轩有着同样的寂寞。 她被亲妹妹陷害过，被姐姐背叛过，被哥哥讥讽过，被云氏抽打过，被爹爹冷漠过……在那个偌大华丽的赫连府里面，唯一一个是她亲人给她温暖的除了浩儿，别无他人…… 她咽了一口口水，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过不久就是赫连修的五十大寿，不论欧阳轩去不去，她是肯定要去的。要去面对那个从未对她笑过一丝一毫的爹爹，那个从未管过她的爹爹…… 她不禁苦笑了一声。 “皇后娘娘，姜汤到了。”门外安公公禀报了一声，见云霞没有反应，便让腊梅进去端给了云霞。腊梅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是一碗姜汤和一个用布帛抱着的汤匙，姜汤的瓷碗盖着一个透明的瓷盖。 “放在桌子上吧。”云霞淡淡地说了一句，咬了咬唇，过去打开了瓷盖，一股热气迎面扑来，“你先下去吧。” 腊梅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她拿起汤匙将姜汤舀起来，然后又倒进去，来来往往反复了几次，舀起来没有太大的热气后，坐到了床榻边上，放在他的唇边，喂了进去。见他乖乖地喝了下去，云霞脸上不禁露出笑靥，一勺一勺地喂完了整碗姜汤。 他的额头上逐渐滴下了汗珠，浸湿了那块凉凉的布。 云霞拿起了布，布帛已经变得温热，她将它重新放在凉水里面浸泡，冰凉的水泡过白皙的指尖。她眉头微微一蹙，拧起了布帛。重新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屋子中，龙诞香蔓延着，她忙碌的手脚不停，渐渐地感觉有几分累了，竟然趴在他的床榻边上睡着了。 欧阳轩的烧也渐渐退了，睁开双眸便瞧见云霞两只胳膊叠着，坐在椅子上，身体半倚在他的床榻上，脸颊侧偎在胳膊，紧紧地靠着他的被褥，双眸紧闭，脸上笑靥如花。 云霞身上的衣服很单薄，欧阳轩看见拧了拧眉头，似乎对她这种不爱护自己身体的样子极为不满。他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榻，尽量控制自己不会碰到她，然后将她抱到了床榻内侧，将被子盖到了她的身上。 见云霞依旧熟睡，他笑了笑，穿着好了自己的衣袍，看见桌子上的药方以及白瓷的药碗和汤匙，他仿佛想到了之前云霞忙手忙脚的样子，定是很笨拙！ …… 赫连府。 此时里面正在正灯结彩的准备着——大和宰相的五十大寿！ 谁会不用心去准备？ 下人忙来忙去的，但是府中却是看不见赫连修的身影。 虽然年方五十，但是他的两鬓却已是白发苍苍。他来到府中的禁地，那是一片苍翠欲滴的竹林，不论在任何一个季节，都是生气勃勃。 竹林当中有一个屋子，屋子的上面是一个大大的匾牌，匾牌上面是三个墨绿的字——新月轩。 如今的天下当中，用“轩”字可是大忌，但是很显然一块匾牌已经数十年了，尚未有人发现过。他苍老的面容望着这个屋子，打开了房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屋子当中有着床榻、桌子……但是上面却是沾染了许多的灰尘，用手一抹都可以发现浓浓的灰。 他不顾床榻上的灰尘，坐了上去，眼底流露出浓浓的伤感，他轻叹了一声，身上的锦衣袍子沾上了许多的灰尘。他轻喃了一声：“阿馨……” “咳咳……”他抽出了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再看的时候，上面赫然是一滩鲜血，或许……自己，命不久矣了吧…… …… 府内，赫连云鸿忙来忙去的，一会儿是看账簿，一会儿是进红布…… 忽然的一声，整个府中都变得寂静了——“陵王妃到——” 云晴身着华裳，一步步迈得极为从容，步伐十分端正，裙摆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晃，荡漾出花边。她的青丝向上梳成云朵状，髻前装饰珠翠，显得丰盈优雅。露出她白皙的脸颊，略施粉黛。 “见过陵王妃。”那些昔日叫着她“大小姐”的下人们纷纷屈膝跪下，声音齐齐有序。 “都起来吧。”云晴早就料到了会是这般的清醒，唇角略微笑了笑，柔声道，“爹爹呢？” 她身旁的丫鬟低垂着头，声音低低地回答道：“回陵王妃的话，老爷……老爷在禁地里……” “禁地？”云晴也是自小就知道那里不能进去，对那一处地方的好奇从未减少过。想着如今自己是陵王妃了，进去的话，爹爹应该不会惩罚自己吧？“领路。”她轻轻哼了一声，虽然说道，“你们都快忙吧，别耽误了爹爹的寿辰。” 一句话音落，其他人又纷纷忙活起自己的活儿，刚刚那个丫鬟带着云晴来到了竹林外面，随后跪了下去：“陵王妃……奴婢进去的话，肯定是死罪啊……” 云晴鼻音里哼了一声，随后自己走了进去。与城北的竹林不同，这里的竹林有人经常修剪，地上也没有落叶的痕迹，竹林苍翠依旧，似一块块翡翠一般。 走到竹林深处，才发现有一个屋子，想必爹爹就应该在里面吧？ 第86章 【084】风波未平浪又起 想到这里，云晴不禁加快了她的步伐，在门外徘徊了一阵，伸出手来推开了房门。 “吱——呀——”房门发出了陈旧的声音，果然！爹爹就在里面！ 赫连修还沉浸在伤感当中，看见云晴过来，一阵微怒：“你进来做什么？不记得这里是禁地了么？！”从声音听上去，可以感觉到他是十分生气的。 云晴咬了咬唇。 这么多年了，不论是她还是云鸿、云汐、云浩，都从未进过这里。无论是谁一靠近这片竹林，爹爹都会严厉的去惩罚。 “既然是禁地，那为什么爹爹就能进来？”不知怎的，云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样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她曾经一直觉得，这里肯定是赫连氏祖上就禁止的地方，所以才不让进去的。可是如今看来……并不是。 “你……”赫连修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悲凉，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云晴听到后，不禁感到一阵心慌，连忙拿出了自己放在腰间的帕子，过去帮他捂了捂，声音也多出了几分着急：“爹爹，您没事儿吧？需不需要我去宫中请太医……” 帕子上面沾染了几分血迹，她不禁更加慌了神儿：“爹爹……您……我去请太医……我去请太医……” 赫连修摇了摇头，声音十分的冷：“出去。” “爹爹……”云晴的的声音好像要哭出来了，“爹爹……再过几日可就是您的寿辰了，您可千万不能有事情……你若是出了事，娘怎么办？哥哥怎么办……云汐云浩又怎么办……” “出去，我不想再说一遍。”赫连修的声音依旧是顽固的，淡漠地好像面前的人儿不是他的女儿一般。 云晴沉默了一瞬：“好，我出去，您好好歇歇……”说完，她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依旧是那一片映入眼帘的苍翠欲滴的竹林。竹叶在风中摇摆着，一摇一晃的。 赫连修环顾了一下屋内的四周，忽然想起云霞来，不知道她在宫中过得好不好……自己竟然从来都不曾管过她……“咳咳……”又是一滩鲜血淋漓，忽然感觉双眸好沉，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影…… …… 上阳宫中，云霞睁开自己的双眸，眸光宛转地看了眼四周，鼻尖轻嗅，便是那淡淡的龙诞香味儿。 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榻上，不禁有些纳闷，挪开被子起身，将放在柜子上的外袄披在了肩上。走下床榻边发现欧阳轩在那边低头沉思地批着奏折，忽然感觉为什么他的奏折永远都批不完…… “你的病……好了么？”忽然想起他之前还在发烧，云霞有几分担心，语气也是十分的担忧。 “应该好了吧。”欧阳轩抬头，一双眸子含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姜汤可以暖胃消寒的？” “合着我就不能知道啦？”云霞哼了一声，“我知道的老么多了，不能让你一下子全都知道。”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嬉笑，咧嘴看着他，“你知道么？刚刚你病得时候……脸特别的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脸红呢……” 欧阳轩沉默着，不再说话。 “皇……皇上……”门外忽然就传来一声，欧阳轩微微蹙眉，小安子怎么连这般的人都拦不住？ “何事？”他的声音十分沉冷。 “回禀皇上……”这回儿是安公公的声音了，很显然他犹豫了一刻，因为皇后娘娘还在里面，“回禀皇上，宰相大人……逝了……” 云霞的位置距离房门特别的近，这句话也听得真真儿的。她呆滞了好久的时间，就在欧阳轩以为她会失声痛哭的时候，她却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可是他却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眼中的那一抹悲痛。 “他死了……”云霞喃喃地说出了这句话，“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双唇一张一合，却又在颤抖着，她停住了笑，泪水挥霍如下，划过她的脸庞，一滴一滴往下坠落，沁得衣襟都湿透了。 欧阳轩放下了手中的笔，来到了云霞跟前，将她拥入怀中，声音安慰着：“不哭了……人死难以复生……你也节哀吧……” 云霞抱紧了他，声音似乎十分的痛苦：“他怎么会好好得就逝了呢……怎么可能呢……再过几日就是他的寿辰了啊……浩儿还那么小，不能没有他啊……” 欧阳轩拥着她缓缓地坐下，拿出她腰间那块淡粉色的帕子，在她的脸庞上细心地帮她擦着泪水。绸缎丝绸般的顺滑在她的脸上轻擦着，抹净了那一滴一滴的泪水。 云霞还沉浸在在痛苦之中，任着欧阳轩帮她拭擦着泪水：“欧阳……轩……你说他的身体不是很好么？怎么会这样就逝世了呢……怎么会呢……” 他不语，只是动作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想让自己的身体的热度温暖她那冰凉的身躯。 云霞依旧是神情恍惚，低垂着头，趴在他的怀中，泪水也将他的衣襟打湿，晶莹剔透般的泪水穿过她的脸颊、手背、手心，滴落在裙摆上。淡粉色的裙摆因为湿透而变成了深色的。 “云霞……别伤了身子……”他沉默许久，仍旧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眸光柔和地盯着眼前的人儿，声音淡淡的，却是说不出的好听。 “嗯……他死了，我应该高兴的……”她咧嘴无声的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却是哭笑不如，面如死灰一般。 “你别这样……”看见云霞这幅表情，他感觉到淡淡的心痛。 云霞的声音十分哽咽，忽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语气也变得有几分缓和，和他倾诉着：“以前，不论我怎么努力，他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可是每回一见到我，那眸光就好像要将我穿透一般好像在透过我看什么人……” “云汐以前把自己做的错事推脱到我的身上，他竟是连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让我关了起来，整整三天都没有给我用过一点儿膳食。云鸿他们做错了事情，他也只是慈祥的笑笑，并不怎么处罚他们，可是唯独我做错了事情，就会惩罚我，让我觉得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一般……” ——ps：今日我终于懂得了一句话——nozuonodie（不作就不会死）…… 话说我前些天刚写了欧阳轩发烧了，然后过一天我也就发烧了，而且还是高烧不退…… 周日早上想着身体不太舒服，就让麻麻帮我跟古筝老师请个假。麻麻说我是因为发烧了，所以去不了，然后上午的时候，我就十分巧合的发烧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语成谶”…… 第87章 【085】一夜燃尽铅华泪 赫连府中，一时间众人也难以接受这个真到不能更真的消息，也都纷纷的愣住了神儿。 大厅外面，一个长长的桌子上铺着一层被褥，上面躺着赫连修，他的身上盖着一层白布，遮住了他的身躯和面庞。赫连云鸿看着府中之前才刚刚挂起的红色彩条，不禁冷笑着，一下子就拽掉了红色的绢布。长红的绢布都是一个连着一个系在一起的，被他那么用力的一拽，一下子大半个赫连府的绢布都掉了下来。 赫连云浩靠着他在一旁站着，眼中满满都是愣神，仿佛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爹爹……怎么会……” 赫连云汐站在云氏的旁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是哑口无言，泪水“哗”的就落了下来，她捂着脸蹲了下来，痛哭着。“娘……爹爹怎么会说走就走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爹爹，理我一下啊……我以后再也不惹您生气了……呜呜……” 她的声音十分哽咽，回荡在寂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的府中。 听到云汐这话，云氏也不禁痛哭起来。她拿出白色的帕子帮云汐擦了擦眼泪，她的声音也变哑了，看得出来她也是不好受的：“汐儿，别哭了……”可是她这话刚刚出口，连她自己都不禁哭出了声。 一个哭声接着另一个，旁边的赫连云晴心底感觉无比的自责，哽咽了几口气，也痛哭起来：“爹爹……” 沈氏换上了一件素白色的衣裳，走过去将云浩揽在怀中。她原本那清秀的面庞好似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耳鬓间多出了一缕白发。她的眸光呆呆的，也是愣愣的看着那被白布轻轻盖上的人，“他走了……他去陪伴那个女人了……” 所有的人都很快地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衣裳，江影月和赫连香蝶也不例外。她抱着赫连香蝶来到跟前，赫连香蝶被冷风吹得一阵一阵的，一连打了好多个喷嚏。 她翻下了身，走到了云鸿的旁边，伸出小手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袍，声音微微一阵颤抖：“爹爹，为什么爷爷不理我了……爷爷不是最疼我了么？为什么刚刚我怎么叫爷爷，爷爷都不理我……爷爷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云鸿感觉心底难受无比，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香蝶的头，触碰到她软软的发丝：“不是……你爷爷……永远都不能说话了……”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香蝶听到这句话忽然就痛哭了起来：“爷爷！爷爷……” 江影月连忙过来安慰着孩子，可是这一次，也是第一次，不论她怎么劝说，她都是痛哭不止。 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是月色朦胧，月亮挂上云彩，像是刚上眉梢一般。 “扶他进屋吧……”云鸿站了许久，感觉凉风拍上他的发丝，全身都凉嗖嗖的。沉默了许久，他缓缓的开口。 次日，很显然没有一个人睡得好。云霞也是早晨就赶来了赫连府中，欧阳轩在她的身后陪着她。 此时，灵房当中，摆放着一个灵柩。灵柩的周围是一些簇拥着的菊花，尽管菊花各色各样、华丽富贵，却仍旧是显得这幅场景凄凉无比。 在这么多姓氏赫连的人里面，云霞的表情可以说是最轻松了一个了。 她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衣裳，头发也高高绾了起来，戴上了一朵白花；欧阳轩却依旧是黄色的龙袍，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如此。 云霞在灵柩前愣神的站着，上一次她还看见他平安无事，可是这一次…… 她冷笑一声：“爹爹，原来，你也会有逝世的一天啊……”她的声音有着几分不太平静，低眉。眸中波光婉转，紧紧地盯着这个华丽的灵柩。 灵柩前面是三个圆圆的垫子，云霞知道那是为谁而准备的，她跪了上去，对着灵柩的位置磕了三个头。喃喃地开口，她的声音十分哽咽：“爹爹，从小时候起，我便是家里最不受宠的那一个人……不论我将舞艺练得有多好，将琴弹得有多超高，将书背得有多好，您都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话，连一种父亲的笑容也不肯施舍给我，让我觉得我根本就不是您的女儿……” 她的唇瓣一张一合的，一句句话语喃喃地念叨出声，脸色在煞那间变得惨白无比，她感觉脑袋一阵眩晕，腹部又是一阵剧痛，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她的身子摇摇晃晃的，欧阳轩连忙过来扶住了她，将她扶了起来，声音不由得染上了几分焦急：“你还好吧？” 她摇了摇头，示意着她没事儿同时。 欧阳轩有几分担忧却仍旧是放开了她。 “您知道么……儿时，我曾经在想，若是有朝一日您愿意对我笑一笑，但怕是转瞬即逝，我也会觉得，您是爱我的，您还是心疼我的，甚至我会觉得我是世间最幸运的孩子……八岁那年，您曾说过‘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愿意与不愿意这么一说’……您对他们都那么好……不论他们犯了什么过错，您都可以原谅，唯独是我，您却不管不顾……”她的话语落下，缓缓地起身，脸色多出了几分苍白。站在后面的是欧阳轩，在后面的便是那一干人——欧阳锦、云晴、云鸿、江影月、香蝶、云汐、云浩、云氏、沈氏……全部都是白色干净的衣裳，唯独欧阳轩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显得格外显眼。 “二姐……”云浩在云霞的身后，他跑过去轻轻地拽了拽云霞的裙摆，“二姐，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会伤了身子的……” 站在后面的沈氏看见云浩这样的动作不禁怔住了，想要叫住他，可是看见欧阳光和云霞都在这里，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云霞苦笑着，然而她看向云浩的目光却是无比柔和的。她的眸光在云浩的身上徘徊打转，说不出的心酸涌上心头，“浩儿……难为你了……可是，你就不会伤心了么……” “二姐你怀有身孕……”云浩好像也要哭出那一般，声音也是十分的颤抖，“你应该多多休息的……” 欧阳轩听到这话动了动嘴角，“云霞，该回宫了。” 第88章 【086】又遇当年往事情 云霞点了点头，她也想尽早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下次再来，应该是赫连修的下葬之日了。 就在她准备离开之际，一袭白衣的云氏来到了她的面前，声音略微多出了几分苍老：“皇后娘娘，恕老身无礼。” 云霞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转了一圈，随后微微冷笑：“姨娘这是哪里话。” 云氏的目光没有看她，一直盯着后面的灵柩，眼底是一种深深的情谊：“皇后娘娘，其实这么多年，您一直都误会老爷了……” “误会？”云霞察觉到欧阳轩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回过头对他笑了笑，便松开了手。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似是不可能一般：“我又怎么会误会了他？这么多年又不是可以装出来的……” 云氏苦笑了下，说道：“皇后娘娘可知在这赫连府礼有一处禁地？” 她点了点头，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头上那朵白花落地：“知道，当初大哥误入了那片禁地，结果爹爹罚了他整整三天，而且那一次爹爹没有心软，一直让大哥面壁思过。” 她淡淡地说着，弯下腰捡起了那朵白色的花朵，见花色已经有几分败坏，便也就没有再管它。 “那皇后娘娘可知禁地是一片怎样的地方？”云氏仍旧继续问道，没有讲林玥馨与赫连修的事。 云霞的眸子饶有兴趣地看向她：“我又怎会知道？就连云晴这个嫡长女都没有见过，我这个庶女又怎么可能见过？” 她的话语间无不透露着——她是庶女。 “老身……想请皇后娘娘前去一看……”云氏顿了顿，低头说道。 云霞望了眼欧阳轩，欧阳轩也看懂了云霞的意思，往赫连府那片禁地走去。 一到那片所谓的禁地，才知道是一片竹林。 赫连府里怎么会有竹林呢？为什么以前从来都没听说过禁地这儿是竹林？云霞抬起头来，发现竹林前面的栏杆有一处月洞形的弯门，而门上有一块大匾牌，上面写着三个绿色的大字——新月林。月洞门两边有两个挂饰，应该是两个刻着字的石块。云霞走了过去，发现这石块的样子好像挂了很长时间了，上面的挂线都快断了。远远望去，新月林深处有一栋房屋的一角。 她迈开了步伐，脚步看似轻盈，其实却沉重无比。 走到那处房屋前，房屋上的匾牌竟然带着一个“轩”字，不禁让云霞大惊，她看了一眼欧阳轩，见他没有什么动作，才放下了心。 云氏回答道：“皇后娘娘，这就是您生母在世前所住的地方。也是老爷一直念念不忘的地方。”云氏的眼里闪出一份凄凉，接着说道，“其实，真正在老爷心里的那个人，是您的生母，而不是老身，当年……” 云霞听着，才知当年的事情。 二十年前的事了，原来爹爹原本爱的是娘亲，却因为家族里的恩恩怨怨而娶了云氏，而林玥馨自此流落在外。 一次偶然，赫连修与林玥馨在街上遇到了，赫连修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娶林玥馨，而云氏只得答应。 林玥馨成了府里的侧妻，虽然名义上是侧妻，但实际上待遇却与云氏相等。云氏出生名门，怎能经得起此番待遇，便想办法让林玥馨降了一级，成了夫人，谁知赫连修待林玥馨还是胜过于云氏，云氏便想了一个法儿子，让赫连修误以为林玥馨不贞，赫连修对林玥馨的信任减了一半，并再由夫人再降为通房丫头，伺候起云氏。 起初，林玥馨忍者心中的无限悲痛开始伺候云氏，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整个人都开始要垮掉，却没有跟赫连修说半句话。在一个月的月圆之夜，传来了林玥馨失踪的消息。赫连修虽说对林玥馨的信任不如从前，但心里还是爱着林玥馨的，便开始寻找。 谁知，很早了整整五年都没有找到林玥馨，而再见的时候，是离林玥馨失踪整整五年的时候。那一天，赫连修去酒馆里喝闷酒，一个姑娘问他为什么喝那么多酒，那个姑娘，就是林玥馨。 这五年中，赫连修遇到一个与林玥馨长得特别相像的人——沈氏沈馨予。 是的，赫连修再次碰到了林玥馨，可是她却因为一些药物的原因而失忆了，不再记得赫连修。但是林玥馨却再次爱上了赫连修。 但是林玥馨的病已经落骨了，无药可救。在这时候，她竟然又怀孕了，但是外面的郎中总说她的寿命不过两年。 然而，在她生产之日就病去了。赫连修伤心无比，正巧那一日，天上的云霞犹如流了血似的，红成了一片有一片。赫连修沉浸在林玥的伤痛中，同时也自责不已，如果当初没有那样对待玥儿的话，就不会那样了，所以他并无心照料云霞。 所以，年年云霞的生辰，也是林玥馨的病逝之日。 赫连修不想以为是自己害死了林玥馨，心里就一个劲儿的觉得是因为云霞，林玥馨才会离开人世。 而云氏也看透了一切，明白了赫连修爱的不是自己，始终是林玥馨。 …… 云霞瞪大了双眸，目光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云氏：“我娘……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阿馨她十分的善良，就算是我如何的伤害她，都始终当我是她的姐妹……”云氏说着，也染上了几分伤感。 云氏望了一眼那个屋子，笑了笑，竟是在所有人都没有预兆的时候，拔出自己的腰间的匕首，插入了心口。殷红的血液流了出来，将她那素白色的衣裳染地血红无比。 她含笑着念叨着，眼底仿佛浮现了什么憧憬：“他们都已经去了……我还独留在这世上……做什么……”话音落，嘴角便渗出了一抹鲜血，双眸缓缓的闭上，瘫倒在了地上。 她那血红的鲜血染红了四周的竹子，仿佛在那一瞬间，一切都不过只是那样而已。而她所讲述的，不过只是一个发生在她身边的故事罢了…… “娘！”跟在云霞身后的云汐看见云氏竟然自尽了，心底说不出的难受。爹爹才刚走，娘也就走了……“娘！娘！”她弯唇痛哭着，一行清泪划过脸庞，眼前的一切都有着几分朦胧。 云晴也震惊地睁大了双眸，顾不上什么礼仪，跑到了以前，双手颤抖地碰了碰云氏的身体，还残留着温暖。 “娘！您……为何要做的这般绝……留我们在这个世上去思念您……”云晴咽了一口口水，神情十分恍惚，盯着将她疼入骨的娘亲。 云鸿也不禁向前迈开了一步，确是怔怔的愣神儿，说不出一句话来。 “奶奶……”赫连香蝶跟在他的身后，声音好似十分的伤心：“爹爹，奶奶也不理我了么……” 欧阳轩感受到云霞的颤抖，便把她往自己怀里抱的紧了点儿。 欧阳锦看着这一切，不禁心里苦笑着。 他仿佛感觉到了自己心底的酸涩，脑海中忽然会想起当初自己的母妃去世时的场景，咬了咬唇，半晌也无语。 ————ps：话说明天白夜会出场啊~~吼吼~~ 第89章 【087】似曾相识燕归来 回宫的路上，云霞感觉自己浑身冰凉的，脑海中回想着刚刚的一幕幕，就忍不住的颤抖，指尖冰凉。 “簌簌——”好几支利箭的声音发出，而目标却都是云霞的轿子。外面的侍卫看见这般场景都是大惊，连忙开始去打下利箭。 谁会想到箭上竟然会涂了“见血封喉”不小心被利箭射伤的人竟然很快就吐血人亡。 两个轿子的样子极为相似，不仔细看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只不过领先的轿子上面有着一条龙纹，而靠后的轿子则是凤纹。 然而不会有人知道，欧阳轩和云霞都在第一辆轿子上面，他分散开消息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如今看来情况不妙，云霞的安慰为上，必须要尽快赶回宫中！ 一排银花花的帘子挡住了轿子中的两人面庞，那匹马飞快的奔驰着，欧阳轩做在后面驾着。射箭的方向才是回皇宫的方向，若是往回赶，根本就是不可能…… 当靠后的轿子被利箭射毁掉的时候，一直断藏在暗处的黑衣人才发现轿子当中根本就没有人！想着自己竟然轻敌了，不禁咒骂了一声。 随后，他也管不上欧阳轩时候在那个轿子当中，就将手放在唇边吹出一声口哨，一下子，好几个人纷纷丛林间越出，驾马去追欧阳轩。 “怎么……”云霞还在轿子当中，望了一眼欧阳轩，语气带了几分恐惧。 他拧了拧眉头，到现在也是仍旧为猜测出这个三番五次要陷害云霞的黑衣人究竟是谁，但是刚刚确实听到了他的声音，实在是一惊。这个声音，和王兄的，竟然……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却是安慰道：“云霞，你别怕，现在饺子已经到了城北，等会儿我数三声，你从窗外跳下去一定要保证安全！往另一条岔路口跑去！会有人去接你的！我驾着轿子往那边跑去，他们距离这里还有一定的距离，不会发现的……” 云霞听到后，也顾不上自己有多么的错愣，也点了点头。 “一。” “二……” 空气中蔓延着一种危险的气息，云霞感到有几分恐惧，她的双手微微颤抖，来到了床边，掀开了轿子上的帘子。 “三！”她从上面跃了下去，稳稳当当地落地，目光瞅了一样后面，连忙往着面前两条岔路的另一条跑去，躲在树林间慢慢地跑着。 回头看了一眼欧阳轩离去的方向，自己往这边走的脚步很轻，地上也没有脚印，应该不容易被发现。 她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顺着这条路走去。 忽然感觉自己的双眼被一双手蒙上，她感到一阵恐惧，挣扎了一下，才听见一个声音柔和地说着：“别怕，是我。” 这声音……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停下了挣扎，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是白夜！ 很快，那双温暖的手便松开了她的眼睛，眼前朦胧着光亮，眨了眨眼睛，她定神一看。果然如此！ 面前的人白衣翩翩，脸上挂着温文儒雅的笑容，一双眸子笑着看向她：“你没事儿吧？”白色的衣襟层层叠叠，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 他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云霞一阵，感觉眼前有点儿恍惚：“白夜？！” 白夜点了点头，笑容儒雅，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是一个会武功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夜挑眉，依旧在笑着。云霞惊奇的发现她和白夜今日竟然都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裳。 “我……”云霞犹豫了一下，想着该怎么解释，确实想不出一个理由来。 白夜心中自然是知道云霞为何会在这里，见她为难的样子，也不忍再让她犯难，只是淡笑着道：“该不会……皇上让我来接的人……是你吧？” “皇上让你……”云霞有几分目瞪口呆，这一日一连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她的脑子都快转不过弯儿来了。 “对呀，白氏这个词但凡是大和的人都不会陌生吧？”他始终都在淡笑着，好似对什么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白氏……”云霞喃喃地念了一遍，忽然震惊。 多少年前，白氏一族代代为司徒大将军！ “你想的都对。”白夜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我爹爹辞官归隐山村了，不然没准儿下一个就是我了呢。” “难怪……难怪从第一面起我就觉得你衣着不凡，红衣又管你叫‘公子’……原来是这样啊……”云霞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随后冲着他咧嘴笑了笑，“对啊！我就是皇上让你来接的人……” 白夜的腰间挂着一把佩剑，应着夕阳的光辉闪闪的。 “城北距离皇宫其实有数里远，今日太阳已经半落，只怕是赶不回来了……”白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云霞，“皇上应该会知道，今日便去客栈住宿一日吧，明日再会皇宫也不迟，何况你还怀有身孕，不能累坏了身子。” 云霞点了点头：“那……客栈距离城北有多远……” “就在那边。”白夜淡淡地说着，用手指了指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果然发现一个客栈…… 白夜走在前面，云霞跟在他的身后，步伐带着一阵急促。 客栈内有着许多的客人，但多半是平民百姓，云霞也就不用担心会冒出一个达官显贵来认出她的身份了。 白夜径直走到了客栈记账的地方，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声音淡淡的：“老板，开两间房。” 老板的目光盯着他手下的银子，感觉眼睛有点儿花，用手揉了揉，看见银子依旧在哪里，便又揉了揉……如此好几次之后，他才确定那却是是一锭银子，便连忙收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好嘞！客官两个上等房！” 第90章 【088】潇潇故人心已倦 云霞当然看见那一锭银子了，虽说白夜是在帮助她，可是她好像还没有落魄到连一个客房的钱都付不起。她来到白夜跟前，在自己头上摸索一阵，拿出一根簪子，塞到了他的手上：“本来就是你帮我……刚刚……” 她的声音顿了顿，思考着怎么把这句话说下去。 白夜看了一眼那根簪子，只是迷人的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将簪子重新放回了她的手中，“你这根簪子，可比一锭银子要贵出好多来。何况，我本就不打算收你的钱。” “为什么？”或许这根簪子真的要比一锭银子还要贵重，可是白夜若是不收下，她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白夜摊了摊自己的双手，笑道：“保护你和送你回皇宫是我现在的职责啊。” “可是……”云霞还想要说什么，张口却又说不出什么。 “你看啊，”白夜依旧是笑笑，只是眉眼间好想隐藏起来什么，“我若是不将你平平安安的送回皇宫，皇上肯定是惩罚我，你若是少了根簪子什么的，回来让皇上猜忌，不也不好么？” 她听着白夜的话，感觉迷迷糊糊的，并不能理解他话中的含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所以啊……”她看见他白色的衣袍身影翩翩往上走去，声音略带了一丝笑意，和他之前的话语不同，虽然之前是笑着说得，但是却是笑意全无，“你就快点儿回去歇息吧，别累坏了身子，及你腹中胎儿。” “哦……”她都被白夜的话给绕晕了，完全没有懂得到底什么意思，便晕乎乎地应了一声，乖乖的上楼歇息了。 …… 夜晚。 月牙儿悬在天幕中，云霞坐在窗边，透过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依稀可以看清月牙儿的轮廓，以及那一抹淡雅的月牙白。 她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一些什么。 “咚咚。”一个声音从门上传来，她起身，想着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应该只可能是白夜了吧……她伸出手，打开了房门。 在月亮光照朦胧下，云霞的表情在见到那个人的瞬间变得十分惊讶，她用手捂住了嘴，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又一步，对着门口的那个人心有余悸。脚步没有停下，她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依靠上了墙壁。 墙壁上那冰凉的感觉在告诉着她，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站在门口的人身着一件黑色的袍子，脸上蒙着黑色的纱布，遮挡住了男子的容貌。 他见云霞一退再退，直到他靠上了墙壁，他才发出了戏谑的笑声：“怎么不往后退了？皇后娘娘？赫连……云霞！” 云霞的身体微微打颤，她的手抵在窗子上面，触碰着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一瞬间哑口无言，面对着那个黑衣人，她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个人能是谁？屡次三番陷害她的那个人！ “白……！”云霞想着隔壁就是白夜，黑衣人应该不敢怎样，却看见他迈进了房门，一步一步地往她身边靠近，她大声喊道，可是刚刚喊出一个字音之后，却已经被黑衣人捏着下颚，说不出话来。 她的双唇蠕动，竭尽全力想要喊出那个名字。 黑衣人冷笑一声：“你认为他可以听得见么？” 她颤了颤，抵在窗户纸上的手指已经不知不觉得捅出了一个小洞，将什么东西往外面使劲儿一扔，便听见旁边发出一阵碰撞的声音。 黑衣人紧蹙着眉头，宽大的袍子和面纱遮住了他此时此刻的表情：“不要以为今夜你可以活着逃命……” 这个声音…… 好耳熟…… 云霞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幻觉，咬了咬唇，咽了一口口水，期待这门口会出现什么身影，可是却是迟迟都没有出现。 她感觉自己的双眸有点儿沉重，一种劳累的感觉涌上心头，想要闭上眼睛歇息一会儿……却忽然听见门口一个声音喊道——不要睡！ 一支弓箭在黑衣人的面纱上擦过，划破了一层皮，让他的脸上多出了一条痕迹。弓箭打入了墙壁中，箭头带着几分黑气，几滴鲜血从上面低了下去。 黑衣人回头，看见白夜脸上带着许些笑意，倚靠着房门站在那里，语气淡淡的，“忘了说了，这根箭上沾染了‘见血封喉’，不早点儿图上解药的话，只怕你便会命丧九泉。到时候，明日可就传出……” 黑衣人大惊，打开窗户往外面一跃，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云霞心有余悸地盯着窗户看了一阵，感觉自己有几分颓废，顺着墙壁坐到了地上。 “没事了。”白夜安慰道，但是并没踏进房间一步。 她大喘了几口气，随后有着几分好奇地问道：“见血封喉是什么？很厉害么？是不是见到血就会……”他摇了摇头，尽管做出了刚刚那样的动作，但是那一袭白色的衣袍依旧是不染纤尘，干净透彻：“见血封喉只是一种普通的毒罢了，但是疼痛起来的效果是一般的毒药的好几倍，基本上中了毒在半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是必死无疑了。” “你好好歇歇，我先回去了……” “白夜！”云霞喊了他一声，随后笑了笑，“谢谢！” 白夜怔了怔，没有说什么话，依旧是回到了隔壁。 云霞重新走到门房，理了理自己的衣裙，走下了楼梯，来到了面对着房屋窗户的外面，在地上仔细地看着，好似要寻找着什么。 找了半天仍旧是无果，她嘟囔起嘴：“难道真的就那么没了……” 风瑟瑟地吹来，扬起了她的衣摆，她牵着自己白色的衣裙蹲在地上，终于在墙角处发现了一根镶嵌着夜明珠的簪子，重新拾了起来，在手里轻轻擦了擦灰尘，拿起来对着月牙儿看了看。 明珠玲珑剔透的，云霞笑了笑，迈开步伐轻快地走上楼。 云霞小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有着一些玩心的，所以便做了弹弓，一日又一日地对着爹爹的窗户射石头，小石头不知道射了多少块，渐渐地她连闭着眼睛都可以坐到了。 而之前在屋子当中，她背对着的地方和隔壁白夜的窗户，就犹如当初她去射爹爹的窗户的位置是一样的，因为手抖，便不小心弹到了地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100 第91章 【089】漫漫路远何处去 翌日。 天空放晴，阳光带着几分暖意照耀在人的身上，树叶在阳光下翕动着，云霞步行着准备回宫。 “对了，皇上既然会让我来找你，那么肯定说明了你和皇上关系匪浅，肯不肯告诉我，你……到底是谁？”路上，一直不怎么言语的白夜忽然张口，双唇一张一合，一句话轻吐在她的耳边。 云霞感觉自己的身体微微一僵，她低垂着头。 迟疑的一秒以后，才冲着他咧嘴笑了笑：“我就是云霞啊……” “姓不姓赫连，区别很大的。”白夜见她笑得那么灿烂，心下有几分不忍，但是也不愿就那么一直被…… “你都知道啦……”云霞低声嘀咕着，依旧低垂着头，“都知道了还问我……”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隐去了自己的姓氏。”他温和地笑着，“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何况赫连这个姓又不会让人觉得屈辱，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云霞叹了一口气，“你当初若是知道了我的姓，知道了我就是赫连云霞，肯定就会后悔救了我……我爹爹做过什么我不是不清楚……” 白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尽管云霞在他的心底有着一定的分量，可是……爹爹……真的可以就那么算了？人都已经离世了，他又何苦去执着于那些？只要蒲儿过得好，他便也满足了。 “对不起。”云霞怔怔地说着，对他弯下了腰，明亮的眸子看向他，“若非我爹爹，你们如今也不会是这般田地……” 他摇了摇头，伸出纤白的双手扶起了她，冲着她微微一笑，“你是你，你爹爹是你爹爹，是不同的两个人，你不用代替他来向我道歉。如今他也已经过世，恩怨便也就那么解开了。” 当初，白夜的父亲在朝堂上可是司徒大将军，赫连修却好似和他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着，令他辞退了官，还派人暗杀了他们一家。 那一日，白夜带着白蒲一同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了爹爹和娘亲双双倒在地上，鲜血淋漓映入眼帘。 或许，他只是忘不掉那个场面。 “你没事吧？”云霞有几分担忧地看着他，双眸在眼眶中转动，漆黑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 “我能有什么事？走吧。”他挑眉微微一笑，摊了摊双手表示自己没有事情。 云霞跟着他半推半就地走了，巍峨的皇宫逐渐露出在自己的面前，她目光有些摇摆地看着这个自己熟悉的皇宫，此时此刻却又觉得无比陌生。 金碧辉煌的长楼，玲珑剔透的亭台楼阁，一些个较小的宫殿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环绕着长楼。那般如同诗情画意的景象像一幅画卷一般展现在她的面前，她不禁微微怔住了…… 这是昔日她所熟悉的皇宫，也是今日她感到陌生的地方。 “你进去吧，我便送到这里了。”白夜轻轻地说道，看不出他的眼底有什么神情。他抬头看向云霞，依旧是冲着她微微一笑，迅速地隐藏起了刚刚眼底的落寞。 她点了点头，看见门口的侍卫准备拦住她，伸出手来从腰间拿出了令牌，应着光辉，令牌上面的字显得格外清楚，几个侍卫纷纷给云霞行礼。她回过头来，对着白夜挥了挥手，“再见！” 他点了点头，似乎是不愿意再看一眼这个地方，转身便离去了。 应着洁白如同梨花一般的雪，一点一点落在了他的肩头，染尽了他的发丝。伴随着那一袭白色的身影渐渐远去…… 云霞盯着他离去的地方，久久地说不上一句话来。 “小姐！小姐……”这时候，腊梅连奔带跑的赶了过来，喘了几口大气，随后便用笑靥看着云霞，“小姐你一整日都没有回来，皇上可着急死了，还命令了好几拨人马去找你呢……” “不会吧？”她感到惊讶，欧阳轩不是让白夜去找她了么？ “咳咳……咳咳……”腊梅忽然低下了头，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的脸，像是日暮的霞光，眼神在那个瞬间多出了几分迷离。 云霞心中生出了几分担忧：“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腊梅像是要回避什么，对着云霞笑笑，吐了吐舌头：“哪有！只是有些感冒罢了，养养就好了……小姐你就不要没事儿瞎担心了……” 云霞一阵蹙眉，眼珠子转来转去，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遍，确定没有什么事情后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感觉脸上有什么冰凉凉地落了下来，她不禁伸手擦了擦…… 手上也是那种冰凉凉的感觉，她抬头看了一样太阳，却发现不知何时，它已经悄然地躲在了云雾当中，一片片洁白的雪花落下，将她的青丝染上了一些白霜，连同衣襟也是这般，只是在素白色的衣裙上，看不出任何轨迹。 “下雪了……”她轻轻地低喃一句，不知何时，已经是十月份了。 “腊梅，明后日是不是爹爹就要下葬了？”云霞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她微微低眉，瞳孔间闪烁着一些泪花，晶莹剔透，在她的眼角闪烁着。 腊梅点了点头，应声道：“后日就是了……” 她紧咬着自己的唇，直到舌头发麻，嘴唇发涩，尝到了一丝咸咸的味道，那味道在嘴里扩撒，她才松开了唇。 迈着不算轻快也不算沉重的步伐走回了栖梧殿，腊梅帮她打开房门，随后又出去，关上了房门。 经过她这一系列的动作，云霞这才发现，欧阳轩在宫中。 “白夜送你回来的？”欧阳轩叹了一口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他的声音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嗯。”云霞点了点头，欧阳轩既然会问她，那么他肯定已经一清二楚了。 他的表情有着几分严肃，将云霞也扶着坐了下来，才开口说话：“你有没有觉得，黑衣人的声音十分耳熟？” “有！特别像……洛王爷……”云霞想了想，惊呼出声。 欧阳轩捂住了她的嘴：“嘘，小声点。” 她连忙点了点头。 ————第三卷 完———— 第92章 【090】凡尘漫天风里绕 “昨日……黑衣人是不是迎了白夜一箭？”他继续用着陈述的语气说着疑问的话。 “对……不过箭并没有射中，而是擦破了他的脸，箭上有着见血封……”云霞继续说道，声音却被他给打断了。 欧阳轩眯起眼睛，似乎在确定着这件事情：“结果怎么样不重要，今日欧阳睿前来上朝的时候，脸上有擦伤，他说那是他不小心碰到墙壁了……” 云霞慌了神儿，她顿了顿，脸上有几分难看：“那该怎么办？难道要治罪于他么？可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似是想起了什么人一般，犹豫着说不出来。 “按兵不动，这是暂时的计划。”他沉默了一秒，随后快速地说道。 “皇上……太后娘娘求见。”门外，安公公一声，打断了云霞的思路。 欧阳轩微微一阵沉默，他对着云霞温和地笑了笑，随后起身拍了拍明黄的衣袍，迈开步履走了出去。 云霞的目光紧盯着他的背影，低垂下了头，看着自己这身素白的衣裳，太后…… 莫非杀她……是太后的意思？ 可是自己如今怀着的，是她的亲生孙儿。 她怎么可以…… 次日。 云霞在御花园中散步，踏着霜雪。就在她准备回宫之际，似是有人早就准备好了一般，毫不忌讳地淡淡地叫了一声：“赫连云霞。”那声音有着几分苍老，却是十分有劲儿，带着几分沧桑与威严。 云霞回过头，瞧见身后之人两鬓苍白，她微微一笑，蹲下身屈膝行礼：“见过母后，母后金安。” 太后点了点头：“皇后你身子不太好，就先起来吧。” “谢太后。”她低着自己的头，沙哑着声音。 腊梅站在云霞的旁边，心头一紧，紧跟着云霞不知该说些什么。 太后对她没有行礼的动作似乎是没有看到，只是眉头不留痕迹的蹙了一下，每天也没有说一句话，似乎是在示意着云霞什么。 “腊梅，你先回宫吧，我和母后还要说一些体己话。”云霞轻轻开口，眼睛瞟了瞟旁边的腊梅。 “小姐……”腊梅心中挣扎了一下，却是照着云霞这句话退开了。 “母后今日找儿臣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外面天凉，若是累坏了母后的身子，皇上定要怪罪的。”云霞并不想一直面对这太后，一看见她就觉得自己有着几分喘不过气来，心中仿佛压了一块石头一般。 太后面色严肃地看着她，出样狠戾，丝毫不见昔日的风度：“你怎的可以这般狠心？挑唆皇上与洛王之间的关系？非要搞得皇上众叛亲离么？！” 听起来处处为他着想…… 云霞不在意地冷哼了一声，她与太后本就不和。 一日两日，面上风光风光她也就忍了，可是太后这般冤枉和诬陷她，她岂能接受？ “不知母后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儿臣不懂。”她轻笑了一声，觉得十分好笑，弯唇装作不解的问着。 太后蹙眉，眉心间透露出来浓浓的不满。 “赫连云霞，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不懂。”太后恼怒地看着她。 云霞眸光好奇地看着太后：“您何以知道儿臣挑唆皇上与洛王的关系？儿臣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您再也没有证据证明则是儿臣做的？” “赫连云霞！”她怒意冲天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以证明她此时此刻有多生气。 云霞又冷笑一声，“母后，您此时此刻，关心的是皇上？还是洛王？” 太后不语。 “从皇上出生起，您何时尽过一个母亲应有的责任？若真是说起来，这个太后之位还不应该是您的，若是说多了，真正的太后，早就亡了！”云霞依旧在冷笑，声音不大不小，却字字清晰。她的双唇一张一合，轻吐出一句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太后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母后！”太后还想要说什么，忽然听见身下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带着甜甜的笑意，“母后，你和皇嫂在说什么了？” 定神一看，那是倾流。 倾流的个子比起两个人来要矮上许多，她冲着太后咧嘴一笑，“母后，你怎么能和皇嫂吵架呢？今日我开看到皇兄和王兄吵架了。明王兄也真是的，不知道让让皇兄，皇兄一天到晚那么忙，肯定……对了母后，刚刚我的话还没说话你就赶来了这儿……” 太后顿时感觉自己脑海中一片哗然。 不是睿儿…… 她吸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刚刚的失态，看了一眼云霞，却见她依旧是那般的表情。 “若是母后没有事情的话，儿臣……”云霞张口，声音清朗，“儿臣先行告退，近日家父病逝，事情繁多，儿臣心情也过于悲伤，若是言语间有什么触犯到母后，还请母后宽恕。” “皇后……这是哪里话。”太后尴尬地笑了笑，打算和了此事。 “儿臣告退。”云霞低着头，声音淡淡的。说完这句话，她冲着太后行了一礼，便转身在衣裙的摇曳下离开。她姗姗迈步，脸颊上透着一抹嫣红，带着淡淡的红晕。 走出去了御花园，腊梅在外面等候已久，看见云霞来了，连忙跟上去，声音中带着关切：“小姐，太后娘娘没有……为难你吧？” 云霞摇了摇头，脸上那抹嫣红更重了：“没有。” “那个……”腊梅一阵犹豫，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思考了一阵，随后问道，“小姐，奴婢之前打算去请皇上，可是安公公却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云霞眯了眯双眸，淡笑一声：“回来我会告诉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不是感冒了么？好好歇歇，栖梧殿可能会缺任何东西，但是最不少的，就是下人了。病了就好好歇息，别硬撑着还来侍候我。” 腊梅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真正的太后，早就亡了！ 太后的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她晃了晃身子，险些倒在地上，幸亏倾流在她的跟前，扶住了她。 倾流一声惊呼，眼底却是高深莫测：“母后！快来人呐！快来人……” 她的声音不禁引来了一片丫鬟，见太后这般状态，纷纷心下不安，连忙去请太医，甚至去找了欧阳轩。 第93章 【091】自古痴心多惆怅 栖梧殿。 云霞静静地坐在贵妃榻上，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熏庐暖手，房门将屋外与屋内的冷暖形成了极大的区别。 腊梅在旁边站着，左右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得跟着云霞闲聊几句：“小姐，太后娘娘……病了。” 云霞低垂着头，目光盯着自己手中的小香炉，嘴角讽刺地笑了笑，语气也有着几分不屑：“她一整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能不病么？” “小姐……”腊梅听到云霞的话后，身体不可压制的颤抖起来。尽管屋子里面很暖和，但是她却不断地冷颤，仿佛是害怕一般。她的声音顿了顿，断断续续的：“小姐，这么说……不好吧……” “又不会有别人听到。”云霞眉眼也没眨，声音淡淡的。 “皇上到——”似乎在栖梧殿中，最常听见的一句话便是安公公禀报的声音，皇上一基本上一两日便会来一趟，极为勤快。 腊梅看了一眼云霞，走到屋门前推开了房门，“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抬起头瞧瞧看了一眼欧阳轩，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缓缓起身退了出去。 欧阳轩的脸上显然写着忧愁，他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你和母后……都说了什么？” 云霞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说这句话，轻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我知道母后做事情过于偏激，但是她的本意毕竟是好的，你就不要再生她的气了。如今母后病了，你多多少少也应该去看看她。”欧阳轩犹豫了一下，随后平淡的开口，眸子担忧地看向云霞。 云霞低着自己的头，感觉脑袋沉重的要命：“她病了，我确实应该去看看。可是前些阵子我病了，她何曾来看过我？且先不说我，就说几日前你病了，她可是不闻不问！” 云霞的话似一下子揪住了欧阳轩的痛处，他的脸色在忽然间变得苍白。他起身，来到了云霞的跟前，云霞这才看清楚，他的额头苍白，脸颊却透着几分红意。 云霞伸出了手，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脸颊，不仅要令她缩回自己的手：竟然这般的烫！又触碰着他的额头，比刚才更强烈的烫度袭上手心，她冰凉的手久久地呆滞在他的两鬓处，声音略微沙哑：“你病了……” 一种担忧涌上了她的眉头，她眉心微蹙，拧着眉头盯着他。 他也怔了怔：“是么……” “当然！前些阵子就没有好全，最近你这般忙活，不出事儿才怪……”云霞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埋怨，她扶着他躺在了床榻之上，帮他掖好了被褥，“腊梅！快去传太医！” “是！”门外传来了细细的声音。 “我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么不负责任的母亲……”她低低的说着，眼眶涌上一圈泪意，“这些年，你都是怎么挺过来的？何况，她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给打断了：“不要说……不要说……你就当是给我留个念想，不要说！” 云霞泪眼婆娑，她靠在欧阳轩的旁边坐着，头抵着他的手。她的声音轻轻的，是羽毛一般轻盈，却带给他一阵安慰：“好，我不说……她就是你的母后，倾流也是你的亲妹妹……洛王，更是你的亲哥哥……” 太医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经过一系列不容马虎的诊断后，确定只是因为受凉和操劳过度而引起的发热。 云霞低着自己的眼睑，她的双手叠加着，放在腿上的衣裙上，说不出的冰冷。 “怎样才能好？”云霞的嗓音还是带着几分沙哑，她闭上了自己的双眸，感觉眼睛沉沉的疲劳。 蓝太医道：“皇上歇息几日便也无碍了，喝药毕竟伤身，此番并不严重。所以只需要调理得当便可以。” 她点了点头，见欧阳轩只是脸颊灼红，但是身体的体温并没有那么高，便也就吁了一口气。“你先退下吧。” “是。”蓝太医行了一礼，便也就退下了。 云霞握着欧阳轩的手，声音坚定：“看来问题不大，你很快就会好了。”话说，似乎安慰自己一般，有重复了一遍，“你很快就会好了。嗯，很快就会好了……”她咧嘴笑了笑，那般的灿烂。 欧阳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未曾说什么。 次日。 云霞准备去上阳宫再看看欧阳轩，可是若是要去上阳宫，便一定会路过太后居住的永寿宫。她虽是不乐意，但是规矩就是——任何人路过永寿宫，比下轿下车，行跪拜之礼。 她是步行，直接冲着永寿宫的方向跪下行了一礼，便起身准备离开，却忽然被人拦住了。 拦住她的是一个年龄已有三十多的妇人模样，相貌平平，应该是太后宫中的嬷嬷。她道：“皇后娘娘，得罪了。太后娘娘请您进去，有话想要跟您说。” 云霞没有看她，认认真真地听着这句话，淡笑了一声：“母后这是哪里话，想要见儿臣派人通传一声即可，何须让人在此等候多时？”话落，她看了看妇人，眼底平淡如水，“领路吧。” 妇人低着头往前走，绕过了永寿宫正殿，来到了寝殿当中。 太后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之上，前面是一排翡翠珍珠镶嵌着的帘子，挡住了她脸上那抹苍白，以及身上的无力。帘子后面还紧挨着一层纱布，纱布直直的垂泻而下，更加增添了一份朦胧感。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云霞开口，声音清朗，不带任何的起伏。 腊梅跟在她的身后，也跟着云霞行礼：“奴婢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们都退下罢。”太后的声音从帘子后面幽幽的传来，听上去十分的无力，仿佛病的不轻。 腊梅跟着永寿宫宫中侍奉的奴婢一同退了出去，她关切地看了一眼云霞。 云霞依旧跪在地上，她不动声色的捋了捋自己衣裙上的皱褶，淡粉色的裙摆拖在地上，显得华丽而富贵。头上的步摇频频作响，令太后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心烦。 第94章 【092】飞絮轻点情如镜 “皇帝从小所受的苦，哀家又怎么不知道？”帘子后，太后微微苦笑一句，声音徘徊在永寿宫中，“哀家也曾心疼过，可是若是不让他被孤立，让他学会**，他又怎么可能登上这个皇位？” 云霞静静地听着，步摇依旧在前后摇晃，上面的珠子互相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尽管他不能理解，我却依旧要这样做……”太后轻轻地说道，仿佛也在安慰自己、说服自己一般，“是，他却是并非哀家的亲生皇儿，他的生母却是琴贵妃。” 太后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情感，那是云霞所熟悉的，但是当那种清脆纯真的情感出现在这样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她却觉得无比陌生。 “哀家跟你说这些，不过也是为了能让你记得。如今你虽然怀有哀家的皇孙，但是哀家依旧会和你作对……”太后的声音有着几分孩子气，“皇帝他还尊我为太后，便说明他心中还有我……” “其实，你能多陪陪他，也是好的。”她的声音苍老，染上了风霜，“很少看见这个孩子笑，可是他却对你笑……就像当年，先帝对那个女人笑一般……”她喃喃地自顾自的念叨着，好似再看不见云霞，沉浸在回忆当中。 嘴角噙着一抹笑：“好好照顾他罢，他心中是有你的……”她依旧在喃喃自语，但是这一句话，云霞却听得各位清楚。 她以外地瞪大了自己的眸子，一副不可思议地样子看向太后。 太后伸出有着纹路的手，轻轻撩开了前面的帘子，那双经历过风霜雨雪的手十分的枯荣，仿佛无力。她看了一眼云霞，将她那般地惊讶，摇头笑了笑：“站在身份上，哀家依旧是和你对立的，免不了要在言语间辱骂你几句，但是若争论起来实质的，我赢不了你。你的姓氏，太过强大……” “母后……”云霞咬了咬唇，她有着几分咬牙切齿地唤出了声，神色没有多好看，面容多出了几分苍白。 “呀……你怎么还跪着，哀家难道没有说过让你起来么……”太后故作糊涂地说道，“看来哀家真是老糊涂了……快起来罢，赶紧坐下，别累坏了腹中孙儿……” 老糊涂了还能记得称呼自己“哀家”！ 云霞嘴角冷笑着，她缓缓地起身，伸出纤细的手拍了拍衣裙，抚尽了衣裙上的灰尘。她坐到了一旁，心中对着太后却依旧是提不上几分好感。 “你先回宫罢……哀家今日真是病糊涂了……”太后闭上了眼，垂下了手，不再去看云霞，淡淡地说了一声，便自行拉起了被褥，睡起觉来。 云霞却觉得莫名其妙，太后今日让她进来，说了一大摞话过后，她还没有弄懂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后又让她走了。 她轻哼了一声，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走出永寿宫，腊梅连忙凑了过来，跟在云霞的身后，寸步不离地往着上阳宫赶去。 “小姐……太后娘娘没有……为难你吧？”腊梅张口，声音带着几分惶恐不安。 云霞摇了摇头，细细想来太后那些话是不是就代表着……认可了自己？ 可昨日还是针锋相对，今日就转性了？ 不可能！ 既然不是，那么太后今日这样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感觉有一些心烦意乱，摇了摇头，翻了一个白眼，加快了去上阳宫的脚步。 待等她到了上阳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夜里刮得风也逐渐变大，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她微微蹙眉，白日里太后居然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儿……她的腿到现在都还有着几分酸酸的、疼疼的。 云霞跟安公公打了一个招呼，便直接走了进去。 屋内燃着一个蜡烛，灯光很弱，泛着柔和的光芒照射着，依旧有着几分黑。她走进去便看见一张柔软而宽大的寝榻，欧阳轩盖着一层蚕丝被褥躺着。他的双眸紧闭，却是一直在低喃着什么，一直在浅睡着。 云霞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生怕将他吵醒了。她伸出手来在他的额头动作轻柔的抚了抚，温度还有一些烫手，但是比起昨日，要好出许多。 她在床榻边坐了下来，眸子炯炯有神地看着他，自己在这边什么都做不了……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忽然听见门外安公公声音低低地说着：“皇后娘娘，皇上醒了么？已经过了用膳的时间，这……” “你先把膳食都端进来，荤菜什么的都退了，太医说过只能用素的。”云霞的声音轻轻地说道，不想吵醒欧阳轩。 安公公依照着云霞的话，将素菜一一端了上来，云霞的眸光好奇的看着。欧阳轩晚膳只需要吃面条就可以，可是这里鱼糕豆腐、芙蓉水晶、芙蓉翡翠汤……依旧是做了好多的菜，来搭配那碗……面条。 安公公多点燃了一下个蜡烛，想着云霞也未曾用膳，便拿了两双碗筷放在窗子上，将屋内盛蜡烛的容器中的蜡烛一一点燃，屋内顿时亮堂了起来。他悄悄地退了出去。 云霞将欧阳轩轻轻唤醒，声音十分轻柔。她端过那碗面条，拿着一个汤池和筷子，端了一个托盘放在腿上，用筷子夹起来长长的面条，叠加的放入汤池当中。 欧阳轩还有着几分迷糊，听到着云霞轻柔的声音，便也就醒来，看见她拿着碗筷，似是准备要喂他一般，他的脸顿时就红了：“我自己……能来的……” 云霞笑话了他一下，“将来窝还要喂儿子呢，练练手，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只有天知，地知，吾知，汝知。” 他依旧是不肯，云霞无奈地说道：“你总要把这一口吃了吧？我等会儿去给你加一些菜来……”他听着云霞的话，乖乖的将那一口吃了下去。 不知为何，好像是幻觉一般，竟然觉得这样的一口要比其他的好吃许多…… 他掀开了被褥，下了床榻披上一件衣裳，来到了餐桌旁，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好似是因为在病中一般，竟觉得筷子十分沉重。 第95章 【093】怎奈前尘已茫茫 云霞抿唇，也走了过去，把汤匙给他：“就说你不行吧？要不我喂你？” 欧阳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手依旧握着自己的筷子，夹着菜。 她这才坐到了对面的桌上，开始用起晚膳来。 云霞夹起了一大叠的菜，直接放入了他的碗中。他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似是在告诫着她不要再给我加菜了，可是云霞却视而不见，装作没有看见，瞅见他碗里空了就给他夹菜。 他只得无奈的笑笑，却是没有张口说话。 谁让祖制是“寝不语，食不言”。 云霞见他这般无奈的表情，捂嘴笑了起来。 一顿饭就这么吃完了，她都感觉怪怪的，从始至终笑个不停。待到安公公收完了碗筷之后，云霞一个劲儿地笑出了声，她都感觉自己笑得连腹部都不太舒服，才停了下来。 欧阳轩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动怒，走到了她的跟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帮她将衣衫上面松开的扣子系上，声音中倒是带了几分埋怨：“你呀……你……也就知道还会笑话我，连自己都不会照顾……这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云霞连忙点了点头，被他说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脸上透着一抹嫣红，赶紧把扣子的一一系上。 她的脖颈间还存在着他手上的余温，感觉心间暖暖的，十分舒服。 “我病了也就算了，这若是你也病了可如何是好？”欧阳轩还在继续说着，坐了下来，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他对着云霞的语气十分关心。 云霞低着自己的头，一只手抵着另一只手，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袍，硬着头皮说道：“那个……你能不能不要那么鸡婆……我都不太习惯……” 他的眉眼间都是温柔，听着云霞这句话倒也不生气，反而装糊涂一般笑着问道：“鸡婆是什么？鸡的婆婆？我可不是鸡婆……” “你……”云霞张了张口，心知自己说不过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好了，我只是在说你都不会照顾自己，以后……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他喃喃自语着，神色在一瞬间多出了几分黯然。 云霞听着，不禁觉得有几分糊涂：“嗯？我不是还有腊梅和玉荷么？没有你……我过去十六年怎么活过来的？还有，你怎么可能离开我呢？”她笑着，声音如同黄莺一般清脆。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云霞提起了自己的裙摆，缓缓的起身，披上了外衣：“你若是没有事情的话我也就先回栖梧殿了……” 他点点头，表示应允。 外面的天有几分凉，她刚刚退出来到大门外，就看见欧阳明身着淡色的便服，没有穿官服，却是一脸严肃地来到门外，她就觉得他有事情。 腊梅在云霞的身后，同样也看见了欧阳明。 “他都病了，你还来商议政事？”云霞想着他不会平白无故进宫，如果进宫就只有可能是去商议政事。为着欧阳轩能够早日退烧，她自然是不想让他再去接触政事。欧阳明怔了半晌，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遇上云霞。 他沉默了一瞬，随后答道：“我不是去商议政事。”似乎像是解释，也是要说明什么，好不让她担忧。 “那你要做什么？”下意识的，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她的脸颊上透着一抹嫣红不散，眸中波澜壮阔，抬起来直直的注视着欧阳明。 似乎并不需要顾忌腊梅，他张口：“休妻……” 云霞呆滞了半秒，随后惊讶地看向他，咬了咬唇，气急败坏地说着：“你没事儿好端端地为什么要休妻啊？！” 如果说欧阳轩是她心之所爱的话，那么欧阳明当之无愧是她的最好朋友，就算是说上一句“青梅竹马”她也不生气。 平时对着他也就淡淡地，但是他若是有什么事情，她肯定也会担忧的。 欧阳明见她那副模样，并不像以往一样压住了心中的想法，依旧我行我素。他点了点头，“我要休妻。” 云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她捂住了自己的脸，回头看了一眼腊梅，示意着她先退下。 腊梅之前听到欧阳明的话不禁也愣住了神儿，巍巍颤颤地退了下去。她到了一旁，那是一个看得见他们，却什么都听不见的地方。 “你是不是疯了？竟然要休妻！陆淋琳她人又不丑，还那么漂亮，一心喜欢你……”云霞紧蹙着眉头，“你若是休了她，她该有多伤心？你也不想想……再说了，她身后的是整个陆氏，就算不大，但是也绝对不小，堂堂刑部尚书！陆尚书可能会应允么？欧阳轩会同意么？” “退一万步说，这个婚是先帝赐婚！不是说休妻就可以休妻的……”云霞劝告着他，希望他可以想的开。 欧阳明知道云霞会说这么多话，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听云霞的话去放弃做一样事情，“所以我要告诉皇兄，说服皇兄，自然就可以休了她。” “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云霞都感觉无奈了，“再怎么样，她也是陆淋琳啊……她痴心为你，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还要休了她？” “因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什么？因为他不爱她？还是因为她不该嫁给他？ 他疑惑了，也犹豫了。他的目光不太坚定地看向面前的粉衣女子，她头上的步摇“叮铃”地作响，珠子也在不停的摇摇摆摆，好似在颤抖一般。 “你说不出来理由了吧？”云霞的声音有几分哽咽，生涩的话语说出来，她并不好受，“欧阳明，你不可以那么任性，就当是为你的皇兄想一想。他若是同意了你，那么陆家势必会翻脸，投靠外戚也不是说不定，谁不知道乾王有反心？且势力不小……若是他不曾同意你，那你们岂不是会兄弟阋墙？” 他低着头，良久之后才微微点了点，声音轻轻的：“好，我不去了。” 同一瞬间，上阳宫中，响起一个声音——“皇上！贱妾得知，皇后娘娘与明王爷有染——” ————ps：最近我深感好长时间都木有传说中的宫斗戏了……好吧我其实是因为最近作业太多了没处发泄而已……所以这一块剧情是不在大纲上的…… 我能说大纲上面那个人是欧阳锦么…………然后打字的时候一不小心全写成欧阳明呢……于是，就变成他了…… dearyunxia,i’msorryforyou. verysorry. 什么？你没听懂？我知道你不会听懂的！！哦！我再说我会把你欺负的很惨！=3= 第96章 【094】此去经年人独悲 远远望去，上阳宫当中，那个声音源自于一个水蓝色长裙的女子。 淡蓝色的软罗烟着身，上面盖着一层水蓝的锦缎，锦缎上面妖艳的花朵连成一片又一片，在上面是一层薄纱，增添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朦胧感，衣服紧紧地贴身，勾勒出女子窈窕的身材。 她的青丝有几分凌乱，但是却依旧是润滑至极。高高地挽起一个发髻，旁边钗着无数个簪子，随着她的动作频频作响，隐约能够看到女子的一颦一笑。 【流流：都说后宫佳丽三千都是美人儿……废话不是美人皇桑会宠幸你？！】欧阳轩却是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是春风般的温和：“汝……如何得知？” 云霞保住眼前人的一条性命，如今眼前的人却反过来陷害她，她到底是人缘差到了什么地步？ 他不禁心底感叹一声，目光重新面对眼前之人——薛梅水。却觉得她肮脏无比，碍于太后的颜面，才不曾惩罚与她，她竟然还敢出来兴风作浪！薛梅水低下了自己头，眸光也是楚楚动人地看向他：“贱妾……得知陛下……病……”她的声音顿了顿，含糊地说过去，“妾心知陛下厌恶妾，所以想着远远地看一看便也就满足了，但……妾行若门口，却见皇后娘娘同明王爷往一边走去，说说笑笑的，二人勾肩搭背……妾不敢妄作评论，也不敢欺君罔上，所以才……所以贱妾才告知陛下贱妾今日所见……望陛下为了皇家颜面……可以……可以彻查此事……” 他的目光重新打量在眼前的女人身上，“带路。” 薛梅水这才嫣然一笑，交给她的任务，她怎么能不做好了呢？ 步伐也变得急匆匆的，想着如今应该还没有远去，便领头率先地赶到了那里——果然！云霞仍旧在劝着欧阳明！ 薛梅水笑了笑，指着他们，对着一旁的欧阳轩道：“陛下，贱妾所言具是亲眼所见……绝无戏言！妾……认为皇后娘娘同明王爷有染……” 她和欧阳明的距离很近，云霞刚从上阳宫中出来未有多久，两颊深处还透着一抹嫣红。她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得亮亮的，格外有精神，漆黑的双瞳在眼眶中打转，她愣愣地注视着眼前赶过来的人。 她的双唇张了张，欲要说出些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发现自己就像是哑了一般，想要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欧阳轩这个时候会赶过来……是不是说明……他……不相信她…… 云霞并不喜欢系上脖子边缘的那颗扣子，可是这件衣裳上面偏偏就有这样一个扣子，换下来又不合理，快到月十五的时候，穿什么衣裳都是必须固定的，所以她就经常解开那枚扣子。 刚刚走出来的时候觉得有几分闷热，便也就解开了，并没有在意那么多…… 但是若是强行追究责任的话，衣衫不整，还在这般的深处，想让人不误会都难…… 欧阳明忽然“扑腾”一声，双腿跪在了地上，回首看了一下在身后的云霞，他那双眸子里面出现了什么情绪，但是……“皇兄！还望皇兄能够原谅臣弟……臣弟罪无可恕……” “原谅什么！”云霞还多出几分郁闷地开口，忽然间，她全都懂了。 欧阳明根本就不曾想过要休妻，目的只是让她过去；她回去的路上根本就没有遇到过薛梅水，可是薛梅水这个时候却可以赶过去，很显然是什么人告诉了她。 欧阳轩的双手在不经意间握成了拳头，似乎隐隐间多出了几分怒火……毕竟，那扣子是刚刚他给她系上的，如今却散开了两三枚，又叫他如何不去怀疑？再加上如今欧阳明这句话…… 云霞抿了抿唇，眸光紧紧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他却说什么。时间，在那么一瞬间变得漫长…… 沉默了良久，欧阳轩似乎也是在等待着她解释。那一刻，他的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叫嚣着：你解释！我就相信！ “你解释啊！你倒是解释一句！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欧阳轩冲着她开口，声音好似要吼出来一般。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仍旧是倔强的开口，“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何要解释！” 她抬起头，目光对上欧阳轩的眸光，她忍不住苦笑一声，尽管他还没有下结论。她的双唇微微颤抖，在旁边蜡烛尚未燃尽的时候，微弱的光芒照射出她一闪一闪的脸庞。 她那双无论在何时，都透露着倔强的眸子，此刻染上了一分颤抖地看着他。像是一对闪耀的黑宝石一般，有些灼伤他的眸子。 云霞低下头来，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欧阳明的身上，她似乎不顾忌在场的那几个人，将他拉了起来，声音在冷笑：“欧阳明，我以前有没有说过……我信你！我将你真的当做我的朋友……可是……到了今时今日我才发觉，你不配！” “你根本就不配让我去信任！”她说出一句无情的话，不知道到底是在说着自己，还是在说着他。 欧阳明想要去解释着什么，抬头望了一下皇宫的另一个方向，他止住了自己刚刚出口的声音。 云霞松开了自己的手，轻轻地抚在自己的腹部，纤细的指尖仿佛能够感受到那里的温暖一般，她重新抬起头来，用着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注视着欧阳轩。眸子中印过那个身影，她弯了弯唇，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嫣然的笑着：“你不信我，你不相信我……” “我……”他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个时候，应该是他生气，可是他为什么会颤抖……望着云霞那明亮的双眸，他忽然多出了几分胆怯。 为什么……自己就不能相信她？ 是，他承认，他刚刚却是怀疑了她…… 云霞伸出手来，手脚缓慢地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又理了理因为刚刚那番举动而不小心弄乱的青丝。灯烛下，她的脸色有几分苍白。 云霞迈开步子，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到了薛梅水的旁边，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第二卷 完————ps：我忽然发现我以往的称呼错了……应该管皇桑叫“陛下~”，我觉得我要改一阵时间了…… 薛梅水那个贱人又出现作死了…… 她就是忍不住的要作死……很显然，这群人显然不懂得什么叫做”nozuonuodie”………… 云霞啊，对不起了……我真心不是有意要这么对待你的……大纲需要啊~ 第97章 【095】走错一步棋 薛梅水被云霞看得有几分害怕，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却仍旧是迎上了她的眸光，声音低低的：“皇后娘娘……贱妾自知身份低微……并……并不能指责皇后娘娘……但……但是贱妾也是出于无奈……如若欺瞒……便是……便是欺君之罪啊……” 欺君？ 恐怕她现在之举才是欺君吧！ 她的心底很是忍不住的嘲讽着，但是此时此刻，真正不相信她的那个人，是欧阳轩！ 倘若他只是因为薛梅水背后的是太后，所以才赶过来做做样子，那么……他也不应该会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她在意的，只是他刚刚的举动……以及，他那写满了不相信的双眸。 “为什么……”云霞喃喃地念叨着。 薛梅水身后的是太后，能够让欧阳明这般反常的只有他的母妃，而能够把握住他母妃的那个人……只有太后一人…… 既然到了如今还是要陷害她……那么当初那一番话又是何苦？ 让她放下戒心？ “太后娘娘到——”耳边沉沉一声，云霞冷笑着勾起唇。 她正想着呢，这就赶来了…… 她依旧是面不改色，见到太后缓缓地走过来，只是面上嫣然一笑，跪下来行礼：“儿臣……见过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阴沉着脸，眸光盯着云霞。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欧阳轩反应过来，也连忙行礼，再然后便是欧阳明。 薛梅水连忙来到了太后的身后，低着头：“贱妾……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太后心中叹了一口气，她也是刚刚得知，才赶了过来的。 但是一对上云霞那双眸子，却隐约的觉得，她误会了什么。 “皇后，哀家想听听你如何去给哀家解释解释这件事情。”太后朗声说着，“这可是关系到你的清白，以及皇家的颜面！”她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多出了几分严厉。 云霞依旧是跪在地上，像是没有听到太后之前让她起来的那句话一般，只是低声说道：“儿臣无罪。” 眉眼间依旧是玲珑剔透一般，她舔了舔唇，声音清朗，吐字清晰。尽管说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听得清楚。 太后轻哼了一声：“既然无罪，那么你便要解释解释今日的经过！” 云霞没有说话，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嘴里都尝到了腥甜，仍旧是未曾松口。 “你既然不解释清楚，那么哀家又怎么信你？” “若是儿臣全部照着实话说出，只怕母后定会以为儿臣在撒谎，所言不实吧？”似乎是有意要和太后作对一般，云霞的目光幽幽地转向了别处，丝毫没有去看太后。 太后微微蹙眉，似是对云霞这般的态度有几分不满意。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儿臣今日没有做过，便是真的丝毫没有做过！”她抿唇，倔强依旧地开口，确实令太后犯了难。 “太后娘娘……”太后的身旁，一个妇人不知和太后说了些什么，太后紧蹙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嘴角也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好！既然陵王爷与陵王妃、赫连少爷等人求见，今日……”她顿了顿，“便当中审查此事！” 云霞抿着唇，她自然是了解那个“等人”的意思，既然说是赫连少爷，那么便有着赫连云鸿、赫连云浩……或许还会有赫连云汐。而欧阳锦与赫连云晴也是来了……莫不是……为了爹爹下葬的事情？ 也是，后日应该就是爹爹下葬的日子了…… 拐一个大弯才能看见的高桥上，是一个华衣女子。站在桥上将她们的动作收在眼底，女子微微笑笑：“芸莺，你这计谋，还真是一箭三雕。” 黑夜中，灯烛朦胧的照映出芸莺淡粉色的衣裳，她微微咧嘴，浑身颤抖的笑了笑：“娘娘……过奖……” 华衣女子这才满意满意的笑了笑，头上的乌金不要一阵一阵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要适合这片皇宫……”女子轻轻的哼了一声，隐约地说着，逐渐扬长而去。 紫宸殿。 在场的人，基本上全部因为赫连修的逝世，而又因为皇室的规矩——进宫不得穿白衣，所以都穿了浅色的衣服，云霞也是不例外，更不用说是云鸿他们了。 尽管衣服是淡色的，但是却依旧是不可掩埋眼前的华丽。 云霞与欧阳明在前面跪着，而后面站着云鸿、欧阳锦、云晴、云浩、云汐等人，而在上面坐着的一个是太后，另一个便是欧阳轩，而薛梅水则站在太后的身后，似乎是有着一道避身之处一般，目光有几分得意洋洋地瞧这云霞，多有居高临下的模样。 “二姐……”云浩低低地开口，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赫连云鸿朗声打断了，“太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今日犯了什么过错？” 太后的身上微微打了一个颤——赫连云鸿这话是在提醒她，赫连云霞……她姓赫连！ 她的面上微微赔笑，有着几分不好意思，“这般的话……还是要问问皇后。” 欧阳轩始终都不发一语，只是目光看着云霞，带着几分隐隐的期待，似乎又是在等待着什么。 云鸿略带几分好奇地看了自己的二妹，声音带着几分关切：“二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哥哥进宫是所为何事？”云霞似乎是有意地岔开了这个话题，她的声音不强不弱地在紫宸殿中缓缓的响起，面颊上的嫣红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便是无尽的苍白。 “爹爹……不是要下葬了么？当然是找皇上商议一下……碑记……该如何去书写……”云鸿叹了一口气，“哪只会碰到……你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霞拈着手中的一角衣裙，她低着自己的头，“什么都没有发生。”末了又补上了一句，“有人有意陷害我罢了。” 第98章 【096】朕会相信你 坐在上面的欧阳轩顿了顿，他的神色犹豫了一阵，随后开口淡然道：“母后，不用审云霞了。” 太后一阵疑惑，看过去欧阳轩，听见他淡淡地说道，“朕，信她。”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那样的声音在安静得令人都不敢喘一口气的地方说起，但凡是在场的人，无一不听见了。 语气很淡，却又很深情。 站在太后身后的薛梅水有几分不安，她动了动，想要说什么。 太后点点头，似乎是了解一般。 “朕曾说过，她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就罢了，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朕，信她。”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信心满满地说道。 下面，云霞怔住了。 她抬起头来，眸光似水一般，痴痴地望着他。她的心底流过一股暖流，温暖着她的心间，流淌在她的心田当中。 云霞抿了抿唇……这般的话，他何时跟她说过了？ 太后依旧是点了点头，随后才庄严地开口：“皇上言之有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天子之前曾这般许诺过，哀家也不好意思去说什么，便遂了皇帝的意思吧。” 薛梅水这才一阵着急，她蹙了蹙眉头，“陛下……此事不调查清楚，有损皇家清白……” “闭嘴！”太后怒着打断了她，“你身为堂堂薛府千金，又是嫡长女，怎能这般不知修养，不知礼仪廉耻地开口？皇帝都还未曾说话，岂是你一个嫔可以插嘴的？来人呐！水嫔这嘴越发得管不住了，掌掴十下！还不下去！” 薛梅水闷闷不乐地走了下去，倒是令云霞发笑。 她是有多么的蠢呐！当着赫连云鸿的面和她唱反调，那岂不是代表着要和赫连氏作对么？ 欧阳轩走了下去，他轻轻地拍了拍黄袍，对着云霞伸出了双手，冲着她微微一笑，低声道：“今日是我不好，你得原谅我吧？” 云霞低着自己头，他当着那般多的人说这句话……她仿佛觉得有一抹浓浓嫣红从自己的耳根子上蔓延了开来，脸颊更是红的似火红的花火一般。她连忙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中，站起身来。 腿跪的时间似乎是有点儿长了，她的步伐有点儿摇晃，差点儿跌在他的怀中。脸颊上荡漾着一种淡淡的笑容，她缩在他的身后。 “哀家就先离开了，宰相的事情，就由皇上定吧。”太后淡淡地说着，随后便也就离开了。 欧阳轩见云霞有些犯困，再看看赫连云鸿等人经过刚刚那么长时间的拖拉，自然也是累了，便开口，“今日天色已经晚了，都先回去歇息吧，留下这些事情，朕明日再处理。” “臣，遵旨。”赫连云鸿等人纷纷跪下，然后冲着欧阳轩、云霞行了一礼，便纷纷离开了。 云霞捂着嘴打了一个哈切，眼睛朦胧地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殿外这才响起一阵锣鼓声，巡逻的人不忘喊着：“宵禁了——宵禁了——” 锣鼓声让她有几分雾蒙蒙的眼睛猛地睁开，云霞看了看四周，她的眼睛仿佛黏住了一般，身子软绵绵地趴在欧阳轩的怀中，“我好困……可是宵禁了不能回宫困觉了……” “你在这儿歇息吧。”欧阳轩扶着她，走到了床榻跟前，扶着她躺了下去，帮她盖上了被褥，一边还不忘嘟囔着，“你们一个个的全都忘了我病了……唉……” 听到他“嘀咕”，云霞这才想起来欧阳轩一开始还在发烧着，应该歇息……看着他故意嘟囔，云霞轻轻地笑了笑，伸手拉住了他，“你也歇息吧……这床榻挺大的，比栖梧殿的还要打上许多倍来……” 他这才乐呵呵地笑了笑，脱下了外衣，然后看见云霞还穿着外衣，便又扶她起来，帮她褪下穿在外面的外衣，留着里面的内衣，才重新躺在了床榻上，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旁边躺着这么一个人，云霞觉得有几分不太适应。自从她有了身孕，已经近两三个月没有人这么躺在她的旁边了。 云霞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却不小心碰到了欧阳轩。 “你怎么了？不舒服？”欧阳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层担忧。 “不是……”云霞嘟囔起嘴，“你在我旁边躺着……感觉怪怪的……” “我身上不脏啊……” 她摇了摇头，“就是有点儿不习惯，你好长时间都没有和我躺一张床榻上了……” 欧阳轩轻笑了一声，动作温和地揽着云霞入怀，而他的体温自始至终都是凉凉的，“陪我说说话吧，压压火。” “不要……我要困觉……” “说，白日里欧阳明摸你那里了？用那只手摸得……” 云霞腻味在他的怀中，头靠着他的肩膀，紧闭着双眸，从语气上就可以听得出他在开玩笑，“哪里都摸了……用手摸得……” “他不知道你是孕妇么？”他轻笑着，却笑得十分温和，熄灭了床头的灯烛。一瞬间，屋子间变得漆黑，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声音。 云霞的脸颊一红，但是他却看不见，“切！别孕妇孕妇的说着，多难听……” 他的手在云霞身上摸索着，让云霞的脸更加通红了，神儿也清醒了不少：“你干嘛……” 他的手十分温暖，却弄得云霞痒痒的。手停顿在她的胸前，声音略微有点儿“凶狠”，“摸你这儿了么？” “摸了！” 手一点一点往下，接着问道：“摸这儿了么？” “摸了！”云霞含糊不清地说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再移动到了腹部，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云霞接着呢喃着说道：“摸了……这儿摸了……哪儿也摸了……你还没摸够么！” 他轻笑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轻轻拥着她，“睡吧，歇会儿吧，今日……你也够累了……” “嗯……明日再来找你算账！”云霞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轻轻地，鼻息喷洒在他的脖颈处，一种痒痒的感觉在全身蔓延开来，他不禁对自己身体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云霞，放着云霞到了旁边的枕头上。 第99章 【097】双眸似明月 翌日。 栖梧殿中，云霞面对着梳妆镜，眸子一闪一闪的，带着几分笑意地看向镜子——镜中的自己。 女子的容颜还是那般，青丝也挽了起来。 她淡淡地开口，轻声吩咐着：“腊梅，最近我感觉穿的衣裳都有一些紧了，总感觉腹部变得鼓了一些……” “小姐！这明显就是您想多了嘛！您看这衣裙穿在身上还会有一些宽大……小姐你一点儿也没胖！这才三个月呢……”腊梅盯着云霞的衣裙看了看，立马回应着，纤细的手帮着云霞梳理青丝。 “你最近说话没大没小的……应该重新学一学礼法……”云霞无奈的撇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上，却总感觉那里变得鼓了起来，身子也变得重了…… 腊梅系上了她青丝中的最后一根彩神，然后便去衣柜里面拿衣裳，一边还不忘嚷道：“小姐我错了……小姐你千万别啊！您看看，除了腊梅以外，谁还可以扎出那么漂亮的发髻……” “宫里的发髻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会扎了？”云霞轻笑一声，“今日可就是就是十五了，爹爹的丧期未过，不能穿艳丽的，你便拿着那件月牙黄的衣裳吧，接近于白却不是白，也不会让别人落下闲话……” 腊梅连忙点头，橱柜中摆放在最外面的是凤服，往里是粉色的为主，再然后又是绿色蓝色之类的……月牙黄的在最里面。腊梅翻得十分艰辛，不能弄乱了里面的，也不能弄乱了外面了……忙活了半天，才拿出了那件月牙黄的，然后赶忙去拿头饰和外衣，帮云霞一一穿着上，才松了一口气。 她一边忙活着，一边抱怨着：“小姐你可真是会挑……月牙黄的正好是压轴的那一件，可累死我了……”“下回我还是让玉荷候着吧，她比你好多了，也不多话。”云霞沉默着，等到腊梅将所有的话统统说完了过后，才红唇微动，轻轻的开口吐出一句话来，“还有，你刚刚都说了些什么？我有些犯困，没有听清。” 腊梅瞪了一眼云霞，嘟囔起嘴来，“我去泡茶，小姐你要是困得话可以歇息一会儿……一会儿还有去太后娘娘那里，到了时辰我再叫您。” 云霞觉得眼前的景物有几分迷茫，伸出手来想要去揉一揉眼睛，可是却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已经是淡妆浓抹了，眼睛上面都点了影，眉黛也画上了，要是揉的话，可能就全部花了。 她沉默了一阵，打消了这个念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漫步走到门外。 一阵寒风吹过，眼睛前面朦胧的景物才变得有几分真实。 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实在是有一点儿疼，站了好一阵时间，直到腊梅叫她她才进去。 腊梅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是一壶茶和一个杯子。杯子上面有着鸢尾的花纹，云霞看着甚是欣喜。腊梅给她沏了一壶茶，倒入杯中，蒸汽一点一点地往上冒，喷到了云霞的脸上。 她端起了杯子，杯子中飘着几缕茶叶，散发出一阵阵清香。她的鼻尖轻轻的嗅着，忽然想起之前绿珠吓得那种毒药，一下子竟然过了那么长的时间，而风秋玲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她是已经放弃了这个计划？抑或——在等待合适时机？ 想到这里，云霞的身体便禁不住的一阵颤抖，她一点一点地喝下了这个茶水，眼睛越发的难受。 将杯子重新放在了小桌上，她对着腊梅道：“腊梅，你看看我这眼睛，是不是有点儿……” 腊梅惊讶了一阵，手中的托盘都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檀木裂开了一般，发出“咣当”一声。她愣神了半刻，结结巴巴地说着：“小姐……小姐你眼睛好红……血丝……好多……我去请太医！”说完，她便赶忙地跑开了。 云霞都不禁愣了愣神：血丝多？红？ 她有没有哭……上一次痛哭也是在爹爹死去的时候了，怎么会红了呢？ 轻叹了一口气，眸中除了那对漆黑的瞳孔，眼白的地方布满了血丝，乍一看简直有几分恐怖。 “太医……来了……”过了一阵时间，腊梅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身后跟着蓝太医，以及一些其他的太医，也都是喘了几口气，随后都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哎呀！你们别行礼了！赶紧给小姐看一看吧……”腊梅催促着，怎奈那群太医都是一动不动的。 “都起来吧。”云霞见他们都那么站着，便说了一声。 起来以后，蓝太医便过去给云霞把脉，然后又对着云霞说了一句：“皇后娘娘，您……能不能转一转眼珠子？” 云霞上上下下的转了转自己的眼珠，那墨瞳动了动，染上了几分迷雾，周围都是红红的一片血丝布满在眼白的位置。 蓝太医愣了愣神，随后退开了几步，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这是上火，身体近日有火气，恰巧这几日皇后娘娘垂泪过，眼睛常日没有歇息，所以才导致了眼白发红了，有了血丝……皇后娘娘需要多歇息几日，每日至少需要八、九个时辰闭目养神，还要用凉水敷眼。” “需要开什么方子么？”云霞点了点头，随后她问道。 蓝太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静养几日便可，但是……若是用药的话会好的更快些……不知皇后娘娘如何抉择？” “药苦么？”云霞这三个字脱口而出，她眯了眯自己的凤眸，没有思考过半分。 蓝太医点了点头，应了云霞一声，“药中有一味黄莲，黄莲清苦，但是去火……” “不用接着说了，不用药。”云霞一想到黄莲，她整个人都要晕了，根本就不可能吃的……而且，她也根本就吃不下黄连啊！ “留着药方子，药房应该是以黄莲为主药，来配其他的药方。黄莲虽然清苦，但是去火的功效，另——再配一味甘草，甘草味道清甜，和黄莲分别在两个药方里，一个以甜为主，另一个以苦为主，你自己在看着配一配其他的药方。”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望眼过去，那是一个明黄的身影。 第100章 【098】旧人今日来 “是。”蓝太医应允了一声，连忙接着给那人行礼，“微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他的一些下人也纷纷行礼，冲着他跪了下来。 欧阳轩挥了挥手，道：“都起来吧，该忙什么的就去忙什么。”话落，他走到了云霞的跟前，眸子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没有什么大碍的，这些天你好好歇歇吧……今日……就不用去给母后请安了。” 众人这才散去。 虽说欧阳轩赦免了云霞每日的请安，但是每个月十五却是必须要去的。不论在礼法还是礼仪上，这都是为人妻子的本分。 云霞点了点头，“眼睛好疼……唉，我这一身子的病啊……” 他笑了笑，“好了，你也别抱怨了。” “对了……爹爹……”忽然想起运鸿昨日晚上说得话，她略有些迷茫的看向他。 欧阳轩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挨着云霞坐了下来，“你也勿需太过伤心，会伤了身子的。宰相的事情自然不会简单的，你就不用管那么多了……” 云霞低下了自己头，一只手仍旧放在自己的腹部上，弯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动了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手上沾了不少胭脂，悄悄地挪到了他的身旁，在他的背后蹭了蹭。 “你在做什么？”他一把抓住她的双手，见她原本白皙的手此刻变得通红，鼻子嗅了嗅，一种浓浓的胭脂味儿在鼻尖散开。 “没……没做什么……就是……是腊梅往我的脸上抹了好多的胭脂，我嫌味儿太浓了所以就擦了几下，没有想到手会变得这么红，于是……呸！于是我就搓了搓双手嘛，你干嘛还抓着我的皓腕不放开？”云霞的眼珠转了转，做出一副难受的样子，“我觉得就是成天往脸上涂得东西太厚了，不小心掉到了眼睛里，所以我眼睛才会变的通红！” 他轻笑一声，放开了她的手，反过来拍了拍自己后面的龙袍，特别是刚刚被云霞手触碰到的地方。 “你……怎么发现的？我蹭得明明一点儿都不使劲儿，按理说你应该感觉不到的呀……”云霞双手托着腮，依旧睁着通红的眼睛看向他。 “那还叫不使劲儿？”欧阳轩反问了她一句，“你那劲儿，若是回来掐了一个孩子的话，八成孩子会哭出来。” “不……至于吧？”云霞歪着头，“我觉得……”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连忙拍了拍自己的手，放过来捂着自己的腹部，脸上笑逐颜开般，仿佛连眉头也在笑，“哎！哎！孩子……孩子刚刚踢了……踢了我一下！” 欧阳轩奇怪地看了一眼她，“应该是你的幻觉吧？一个才……三个月的孩子，刚刚成型，怎么可能会踢你……” “真的！我没骗你！”云霞的樱唇笑得弯弯的，“哎——他又踢我了！又踢了一下……就是很弱，感觉有点儿轻，但是……他真的真的踢我了！我发一百个誓！” 欧阳轩靠过来，不禁也乐了起来：“果然不愧是我儿子！三个月就会踢人了——”从他的语气中，依然可以听出他那万般欣喜。 “唉……果然是你儿子……我最近总感觉腹部不太舒服，吃的胃口也变得挑了……酸的辣的都想吃……”云霞咽了一口口水，随后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等等！之前蓝太医说，药中有黄莲……黄莲……” 她的脸色顿时比哭还难看，“黄莲那么苦！我不用吃……不要……” “不是还有甘草么？” “我又不爱吃甜的！但是我讨厌吃苦的！而黄莲那么苦……” “良药苦口，这个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 云霞瞪了他一下，闷闷不乐地垂头丧气，咬着自己的唇，说得话有几分生涩，“我懂！我都懂……我就是怕苦……不行啊！” 栖梧殿外，轻轻响起了短暂的敲门声，然后安公公说道：“陛下！明王求见……” “他每次可真是会挑时候！”欧阳轩哼了一声，起身拍了拍袍子，准备去离开。却发现云霞拉住了他的手，她的神情在那么一瞬间多出了几分惘然，身体也颤抖了一下。 欧阳轩拍了拍她的背，让她的脸抵着他的身子，声音温和。 “你在怕些什么？云霞啊……” 云霞咬了咬唇，嘴中尝到了一抹腥甜，她才停住了自己的动作：“我……我只是想不到……为什么……他……他居然会害我……”她的神色不由得多出了几分黯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片段…… 当初那个整日围着她转的孩子…… 去哪儿了…… 是被时间湮没了？抑或……消失不见了…… “你也不要多想了，或许他有什么难处吧。难言之隐人人皆有，就像你对我，我对你，不是同样也有么？”他安慰着她，“还记得曾经，他隔三差五的溜出皇宫，但是每次总是可以在赫连府当中找到，总是将父皇气个半死……” 门外，安公公觉得或许欧阳轩没有听见，便又敲了敲门：“陛下，明王爷求见……已经……到了门外了……” 云霞推了推他，冲着他努嘴笑了笑，站起了身，“既然来了栖梧殿，总得见见我吧？保不齐他就要向我道歉呢！” 欧阳轩笑了笑，但是眼底却是看不出任何的情愫，如同浩瀚的海洋一般，深不见底，令人仿佛会沉入海底似的，寒冷至极。脸上带着一抹严厉，但是面对云霞的时候，往往是温和占多数。 “让他进来吧。”他对着门外说了一声。 栖梧殿和其它的寝宫不同，其它的寝宫往往是一进去便是寝殿，而栖梧殿则分为三间，在一个院子里面。第一间屋子含有正殿与偏殿，是专门方便于妃嫔给皇后请安时所处的屋子；第二间屋子寝殿，便于皇后歇息的地上；第三间屋子则是浴殿，位份较高的妃嫔院子中都有一间，便于妃嫔洗浴的地方。 云霞所处的位置是寝殿，往前走了一间才看见欧阳明在那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0-110 第101章 【099】何处惹尘埃 “云……”欧阳明怔了怔神儿，看见她身后欧阳轩也走了出来，神色黯然了一瞬间，随后跪下来，“臣，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霞一进这个屋子中，就觉得屋子中散发着一种浓浓的味道，虽然很香，但是让她的腹部感觉十分不舒服，她咽了一口口水。 “起来吧。”欧阳轩淡淡地说了一声，“你有什么事情吗？” 欧阳明并未起身，只是抬起头，“臣弟……”他顿了顿，“臣弟，想请求皇兄允诺臣弟一件事情……”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云霞，缓缓笑道。 “你先起来。” 他起身：“谢皇兄。” “什么事情？”欧阳轩见他那般的神色，想着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便也就答应了。 欧阳明的神色闪过一瞬间的为难，“臣弟想要休……” 他的字音还未曾出口，云霞便已经料到了他会说什么。她的心头一紧，浓浓的震惊涌上头绪，身体晃了晃，一种强烈的痛感用上腹部，她连忙用手捂住，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极为苍白：“啊……” 欧阳轩一时间也顾不得欧阳明到底要说什么，连忙转过身来，语气中带着几分着急，“云霞？你怎么了？” “肚子……”云霞的双唇发紫，她的身体在颤抖，“好痛……真的好……痛……好痛……” 这一下子，可马上惊动了其余的一些太医，连忙纷纷赶过来。 他横抱起云霞，将她放在了寝榻上，语气变得十分着急：“还不快来把脉！” 云霞的头上渐渐滑下汗珠，因为痉挛的疼痛而令她的脸色失去了生机，十分苍白，双唇一张一合，喃喃蠕动着。她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疼痛令她的双眸渐渐闭上，逐渐失去了感觉。 身上的襦裙不禁也被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一大片一大片，在床单、寝帐上蔓延了许多，她的身体逐渐脱虚，也忘记了发生了什么。 …… 屋外，是一个华衣女子在同绿珠说话，距离栖梧殿的距离不太近。 风秋玲伸出手来，敛了敛自己的额前的青丝，声音淡淡的：“我让你做的，你都做了吧？药下在哪儿了？” 绿珠的身体一阵颤抖，她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下在了……下在了熏香当中……” 风秋玲微微蹙眉，轻声呵斥道：“你是蠢么？脑子转不过弯儿来，在熏香当中，太医一闻就可以闻出来！那样查一查都有谁去过，你就难逃死罪了……” “公主……”绿珠低着头，“不是奴婢自己下得要，是奴婢之前在腊梅准备送进去的熏香当中加了药，是腊梅进去的，奴婢这些天进不去栖梧殿。” “哦。”她应了一声，眼睛盯着自己纤细的手，喃喃着，“这个指甲应该再修一修……”她抬起头来，鼻尖轻轻一嗅，眉头不禁蹙了蹙。 “你的药量下多了，她会受不了的。到时候若是皇嗣没了，皇上肯定会追究到底的，想要查到是你，轻而易举。”风秋玲淡淡地说着，眸子转了转，轻哼了一声，“你先走吧。” 绿珠听了她的话，乖乖地退走了。 她一回头，便看见一个才到自己肩高的女孩盯着自己，眸中带着几分泪花，却又带着几分恨意地看着自己。 倾流的语气顿了顿：“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么？” “清河公主若是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风秋玲笑着，有着几分无奈地说着，“但是我风秋玲之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清河公主您若是信，便也就是信了，你若是不信，我难不成还能让你信？” 倾流听到后，随后就笑了，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一般，笑得璀璨：“好！我信你！” 她苦笑了一声，紧闭了自己的眼睛，叹了一口气：“那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一个风言国的外人，又是如何得知的？何况——赫连云霞的那件事情，根本就是皇宫中的禁言！说了就是死罪的！谁告诉你的？！”“清河公主，我想您弄错了吧？如今咱俩可是一条线上的，您难不成还要反过来陷害我？”风秋玲无奈的笑了笑，摊了摊自己的双手。 倾流咬了咬牙，目光盯着栖梧殿的方向，带了几许仇视。 …… 栖梧殿。 云霞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的睁开，却觉得自己的腹部好轻……她打了一个激灵，手牢牢的握着那个温暖，沙哑地开口：“孩子……” 欧阳轩的神色好似也经历了什么悲痛一般，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云霞的脸颊，若有若无地苦笑了一声：“咱们还会有孩子的……还会有的……你放心……” “没了……” 在那么一瞬间，她眼底所有的光彩化为了灰烬，她咽了一口口水，紧握着他的手也松开了，全身瘫倒在床榻上，泪水无声的掉落了下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她笑了笑，似乎是在苦笑着，但是却又认清了这个事实，“昭儿……昭儿！你福薄……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也罢……这般恐怖，是你的幸也……” 那泪水无声的落下，她的眼眶格外的湿润，眼睛也变得更红了，黏糊糊的东西划过脸庞，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滴落在了她的衣襟上，，将衣领打湿了。 她伸出手来，在脸上胡乱的抹了抹，心痛…… 像是一把刀一样扎入她的心间，在那里狠狠的剜着，刺痛着。连鲜血都没有滴出来，只是顺着伤口不断的滑落……滑落…… “怎么可能！昭儿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抛下了我……”云霞的泪水在脸上肆意的朦胧着，“上一刻他还在我腹中跳动……怎么如今就……” 欧阳轩忍着自己的心痛，拿出手帕来，依旧是帮着她擦掉眼泪，无语。 “屋子……那个屋子中有味道……有味儿……”云霞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一个劲儿地喃喃着，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第102章 【100】恨苍天无情 他看得有几分心痛，手轻轻的敛起她那已经凌乱不堪的发丝，帮她缓慢地梳理着额前的一切，动作轻柔，生怕自己弄疼了她。 “云霞……你不要这样了……”他的声音有几分沙哑，仿佛刚刚也受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云霞愣了愣神儿，眼睛中依旧是没有什么光彩。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被褥，用尽全身的力气，却仍旧是做不来什么…… “都怪我没用……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都怪我……都怪我！”云霞咬了咬唇，眸子转了转。 她抬起自己的头来，盯着面前的欧阳轩，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呼吸十分的凌乱：“你让我歇歇吧……让我……想想吧……” 她不敢去看自己的身下，更不敢去看那已经沾满了血迹的被褥、床单，那鲜血染红的绸缎……那血液……是她的孩子啊…… 她松开了紧紧攥着被褥的手，摸了摸额头，一片冰凉的触觉从指尖一点点散发出来，头上的青丝还是温热的，含着一些汗珠。 欧阳轩点点头，努力地撑起一个笑容，对着她仍旧是像之前一般的温和：“你好好歇歇，我就在门外守着。” 他刚刚走出去，便见到欧阳明还在那里守着。 他的神情略有些迷茫，声音带着几分不安地问道：“皇兄……皇嫂她……无碍吧？” “身子无碍，就怕她会想不开……”欧阳轩的身体微不可见地颤了颤，他心底更加知道——若是不在此时，在将来，只怕她会更加伤心。 欧阳明眯起了眼睛，低头沉思了一下，随后竟是笑了出来。 他蹙了蹙眉头：“你做什么？” “皇兄……我这辈子，绝对没有见过比你还要狠心的人……”欧阳明努了努嘴，在他的面前轻轻地哼了一声。 “明王弟……此言何解？” “何解？”欧阳明低下了腰，给他行了一个礼，便准备离开，幽幽地说着，“何解……皇兄你自然是知道的……” 欧阳轩盯着他远去的身影，眉头间锁着一种忧虑。 他轻轻地在这个屋子中嗅了嗅，一种奇异的香味儿在鼻尖蔓延开来，奇香无比。 他盯着门外，看见倾流穿着橙色的霓裳，头上依旧带着沉甸甸的簪子，一步一步地向这里走来：“皇兄……” 倾流张了张口，也未曾向他行礼，“皇兄……皇嫂……她怎么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他并没有回答，而是重新问了一个问题。 “我听说皇嫂……皇嫂肚子里面的小侄子没……所以过来看看。”倾流断断续续的说着，眼睛中还带着一些泪花，晶莹闪烁地看着他。 “这才没有多长时间，你怎的就知道了？”欧阳轩觉得有几分蹊跷。 倾流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眼珠子转了转，看着他，语气多出了几分疑惑：“皇兄你肯定是伤心过度，所以都迷糊了……都已经两三个时辰了，日头都快过了……我想着这个时候皇嫂应该歇息了，所以才来看看她的……但是怕吵到她歇息……” 他这才放下了疑心，伸出手来抚了抚眼前这个比自己要矮上一个头的妹妹额前的头发，帮她捋到了耳际后。 他的声音淡淡的，“倾流，你明日再来吧，今日你皇嫂累了。” 欧阳倾流不解地看向他，声音甜甜的：“皇兄……皇嫂会不会很疼啊？”她的眼睛似一团水雾一般，迷茫着。 欧阳轩沉默着。 “我就知道会很疼……”倾流低声说着，她吸了一口气，随后语气变得惊奇，“皇兄！这个屋子里面好香……跟我之前遇到贵妃时的一模一样……” “谁？” “贵妃娘娘啊……”倾流笑了笑，理所当然地说着。 风秋玲也有身孕，如果真是这种香气会令人滑胎的话，那么她断然不可能用……如今，还可以称得上是贵妃的人——冷如嫣！ 欧阳轩冷笑了一声，随后他又温柔地抚了抚倾流的头发，对着她笑了笑：“你先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倾流点点头，行了一个礼，朱唇启齿，样子极为可爱：“是。” 欧阳轩目送着她那有些轻快的身影，听见屋内云霞的尖叫声，连忙赶了进去，便看见云霞扯着被褥，双手捂着耳朵，好像了做了噩梦一般，撕心裂肺的地喊着。 他连忙赶了过去，将云霞紧紧地拥在怀中，大手缓缓地抚着她的背，手触碰到了她有些打结的头发：“别怕……别怕……不要怕……我在这里呢……不要怕……我在这里呢……” 云霞抱着她，和着自己的青丝，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我好怕……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孩子没了……可是你说怎么可能呢？孩子还那么小，之前他还踢了我，昭儿可是你的孩子……他的生命那么顽强，肯定会陪着我的……” 欧阳轩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紧紧的抱着她，想要给她那冰凉的身躯一丝温暖。 云霞气若游丝地说着，在他的耳畔处轻轻道：“你说是吧……那都是梦……我只是梦魇了而已，孩子还在我的肚子里，他会一天天长大，他还会出来，还会来看我，还会孝顺我……”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变得哽咽：“这都是梦……对不对？对不对……” 欧阳轩的双唇微微颤抖，“这不是梦……是真的……都是……真的……” 云霞从他的怀中钻了出来，冲着他咧嘴笑了笑：“你骗我！对不对！真是的！若是我信以为真了，肯定会伤心死的……你又骗我！总是开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云霞！那不是梦！是现实！全都……不是梦……”他的双手颤抖了几分，轻轻的捧着云霞的脸，好似是要安抚她一般，“都是现实……” 云霞瞪着略微有些通红的眸子，好奇地看着他，随后便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很甜，也很晴朗：“都跟你说了，这个游戏不好玩……你还来……” ————ps：总感觉云霞有点儿疯……额，应该是激动吧\(≧▽≦)/……她的小心肝太脆弱了，需要加强…………嗯，需要加强…… 第103章 【101】想忘却一切 云霞抿了抿唇，闭上了眸子，一滴清泪缓缓淌下，眸子不禁更加的通红：“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抬起了头，仍旧是一副倔强的模样：“其实……我早就想到……这个孩子不会出生了……而我，却没有能力保护他……” 她的手停留在自己的腹部，那里依旧扁扁的，很空…… 云霞擦了擦眼角处停留的泪水，她下了寝榻，拿起旁边用着的白绫，浸泡在桌子上的清水里，“这是太医准备用来治疗眼睛的水吧？” “嗯。” 欧阳轩过去想要帮她，却被云霞嬉笑着移开了水盆，她有意不想让他去做。 她的指尖十分白皙，轻轻地触碰着白绫的表面，等到白绫全部都湿透了，才一角一角的卷起来，然后拧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欧阳轩，将白绫塞到了他的手中，自己转过身去：“还愣着做什么？帮我把白绫缠上。” 他这才回过身，手中握着一圈白绫，另一只手抖开一点儿，白绫上面还有一些水滴，擦过她的脸颊。他帮着她小心翼翼地围起了眼睛，将上面缠了两圈，然后在耳畔后面打了个结。 药水划过了云霞的脸颊，她伸出手抹了抹，然后摸索着转过身去，“我现在身上一定很脏吧？得去洗一洗……” 他见着她硬装起来的镇定，不免心中又是一通，明知她看不见，仍旧是点了点头：“嗯……我牵着你走吧……” “哎，这样眼睛朦胧着还能看见……” “闭上眼睛休息。”他强调了一下她蒙上白绫的原因。 云霞点了点头：“好。你牵着我，有台阶什么的告诉我一声。你要是不会领路的话，就去叫玉荷过来……” “怎么可能不会？”他苦笑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牵着自己手，小心翼翼走在后面的云霞，此时却更加希望她哭出来，而不是这样子强颜欢笑。 “好好领路……刚刚我就不小心差点儿跌了一跤……”云霞感觉怪怪的，她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欧阳轩应了一声：“会的。” 穿过寝宫到了后面，便可以瞧见浴殿匾牌上那三个似龙飞凤舞般的大字——清凉阁。 周围绕着的丫鬟们纷纷行礼，欧阳轩不便于进去，便让在旁边候着的流云将云霞带进去，还特意嘱咐了一句：“你们好生照顾着，不然朕定当为你们试问！” “是。”一些丫鬟有几分恐慌，都地垂下了头。 见流云和云霞进去了，便也就赶了进去。 清凉阁内有着一个大大的沐浴池，常年运温泉水，屋内最是暖和。一进去，云霞便感觉身上穿了好几层衣裳好热。 门外，欧阳轩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或许云霞这洗澡的时间可能要一个时辰，或许是半个时辰，但是——此时此刻，他只是了解到，他要等着。 冷风一阵又一阵的吹着，他的身上也感觉到了许些凉意。 …… 或许真的是云霞洗的很慢，当她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衫出来时，天已经黑了。白绫上面的药水也干了，便摘了下来。眼睛肿的通红略有好转，她穿着一件白粉色交替的衣衫，头发还站着许多水，湿湿的，散落在腰间。 看见欧阳轩仍旧在哪里，云霞都愣住了神，连忙小跑了过去，喘了几口气：“你……一直都在门外等着我？” 她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这样一来却加深了她眼睛的通红。 不知为什么，这下地的一步，都感觉十分的疼…… 欧阳轩轻笑了她一声，仿佛也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般：“你这个样子，眼睛何时可以好？赶紧回去歇息！” 虽然他这样说着，但还是搀扶着云霞往回走。 云霞的步子变得很软，柔若无骨的样子。她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应该是被风刮得有些冷了…… 到了寝殿中，他连忙将门窗都关上，手脚麻利地将屋内的暖炉烧了起来。云霞靠近暖炉坐着，也感觉很暖和。 “你怎么会干这些活儿？我都不会……”云霞见得有几分奇怪，便张口问道。感觉身子都比较暖和了，她来到了寝榻跟前，发现床单被褥都已经换了一件，不见先前的血迹。 “以前……”他沉默了一瞬，随后说着，“身为一个皇上，我曾经好歹也是从小的太子，什么活儿都不会干？夫子不是教导我们，欧阳氏曾经不过是一个落魄平民……不能忘本，自然要学着做一些活儿了……” 云霞见他并不想说的样子，也就没有逼迫他，轻轻地咳了几声，她拉开被褥，坐在了寝榻上：“你不回去么？难道要守在栖梧殿里面……”她仍旧是心有余悸，鼻子嗅了嗅，见屋内中的熏香已然换成了鸢尾花香，才隐隐放下了心。 “我就守着你，不行么？”欧阳轩轻轻地笑了笑。 既然她不愿意当做有那件事，那么他去配合她就好了。 “随便你。”云霞没有再去理会他，轻轻地吹灭了床头柜那里的蜡烛，整个屋子忽然变得暗了下来，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光芒。 她就仿佛是一只萤火虫一般，一直在寻找着那一抹光芒，却从来不知道，光芒的来源是无际的黑暗……仿佛被黑暗吞没了似的，她陷入了沉沉的昏睡当中，呼吸轻轻的，贪恋着空气中的鸢尾香味儿。 她的身体卷缩着，仿佛是害怕什么，却忽然感觉到了一双有力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有声音轻轻的在她的耳畔处想起，似安慰一般：“不要怕……” 不要怕…… 为何……句子中的颤抖那么明显，她的身体竟会燃起了一丝难受，仿佛要将她摧毁一般。随后来袭的便是疼痛，像白日里一般。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腹部流出，仿佛有什么生命在悄悄地流逝，也不知是睡了多久，她呻.吟出声：“不……疼……我疼……不……” 有一双手在她的背后轻轻地拍着，给她舒适和温暖，她逐渐舒展开了卷缩的身体，也睡得略微沉稳了些，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第104章 【102】一条离宫路 曙光初照，云霞眸子沉了沉，缓缓地睁开。带着一些血红的血丝，眼睛上传来的疲劳感浓浓的。 床榻十分宽大，被褥长长的，毛茸茸的盖过她的身躯，仅有着她一个人躺在上面，显得瘦弱无比。 她愣神了片刻，伸出纤细的手来抚了抚自己枕畔旁边的位置，不禁怔住了。 指尖所触摸过得地方润滑如丝，还残留着一些余温…… 这个时候，腊梅放慢了脚步，端着托盘，托盘上面是……两碗药汤。药汤还冒着热气，她并未发觉云霞已经醒了，在旁边放下了托盘，用汤匙轻轻搅拌了几下，来到了云霞的跟前。 云霞半眯着眼眸，不容易看出来她睁着双眼。 腊梅那般细心不足的人，又怎么会发现呢？她轻轻地摇了摇云霞，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小姐……该用药了……小姐，您醒醒……要梳洗了……” “我醒着呢……”云霞轻声说道，她感觉自己的嗓子痒痒的。 “我扶您起来……”腊梅忙帮云霞打开被褥，双手搀扶着她下了床榻，来到了边上的梳妆台，扶着她坐了下来。然后便用清水帮云霞洗脸，再拿略有些硬的杨柳枝浸泡在清水里，等到柳枝有些化了的时候，递给了云霞。 云霞顺手接过了杨柳枝，放入嘴中用牙齿咬开了杨柳枝。一会儿便将杨柳枝吐了出来，断成了好几节。 腊梅用帕子接住了杨柳枝，然后便将杨柳枝倒入屋内的盆景中，将帕子收了起来。 想着之前太医的嘱咐，她用着一些药涂抹在云霞的眼睛周围。 她这才渐渐睁开了双眸，看了一眼腊梅，却见她双眼红肿，像是之前痛哭过一般。云霞的心底有几分不是滋味儿：“你哭了。” 腊梅愣了愣神儿，随后点点头，过去将桌子上面汤药端过来：“小姐，蓝太医说，这药在早膳之前用便可。” 凭着味儿，云霞一下子就分清楚了黄莲和甘草的，她端起甘草的那一碗，用汤匙舀起了一点儿，确定确实是甜的，才端起药碗，一下子将药喝得一点儿不剩下。 她的眸光瞅了一眼那碗黄莲为主的，身子还有几分虚弱，似乎是不能下寝榻一把，没有坐稳，差点儿滑下椅子。 腊梅见状，连忙扶起云霞，一时间手忙脚乱的，不小心将以黄莲为主的要洒落在地上，瓷碗也裂成了几块，还有一些碎渣。 腊梅皱了皱眉头，她搀扶着云霞回到了寝榻上，过去弯腰一点一点地拾起了碎片，用帕子包裹起来，放在了一边。她的手因为握着瓷片，不小心弄开了一道口子，溅起了一些鲜血。 腊梅并没有在意，连忙跑到偏殿，似乎是重新用碗去盛药。 云霞半倚在寝榻之上，盯着地上洒满了药汤的地上，头部传来一阵淡淡地眩晕。她用手轻轻地去揉，却不想会更加的疼，忽然回想起来——今日，是爹爹下葬之日…… 她若是不去，便是不孝。 若是欧阳轩去了，她依旧未去，便是不忠…… 真的是太阳穴太晕了，她闭上了眸子，有几分痛苦的低吟着，脸色也渐渐变得惨白：“好痛……”不知是谁接住了她，也不知将她带去了哪里，她所能感觉到的只有那一片无尽的黑暗以及头部的剧痛。 …… 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般滑过晶莹的汉白玉，倒影着灼热的太阳与滴滴答答的车轮。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 脚下一阵一阵的，云霞略有几分迷茫，觉得一个怀抱环绕着她。她趴在那个地上，鼻息轻轻地，十分均匀，眼睛下面的是一个锦衣袍子的衣角…… 锦衣…… 欧阳锦！ 凭她的直觉以及对这件衣裳的了解，马车中一共有着两个人，一个是她，另一个便是欧阳锦！ 衣服上还有这蟒的爪子，正好就在她目光所触及的地上，而且又是锦袍，这泱泱大和，唯一一个可以穿着蟒袍，且又是锦衣的人……唯有——欧阳锦一人！ 她的心底激起一阵恐惧：他要做什么？马车行驶了那么久……应该，出宫了吧？ “你醒了。”一个带着几分笑意，似笑非笑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云霞怔了怔，不知道他怎么会明白她已经醒了。 “刚刚你的呼吸有过一阵的急促，随后才恢复了平静。”似乎是明白她的疑惑一般，声音再度传来，响起在她的耳畔。 云霞抬起头来，声音微微颤抖：“这是哪儿……你要将我带到哪儿……” “今日是宰相的葬礼，可是你刚刚小产，皇上眷顾你，便未曾将你叫醒，想让你在栖梧殿里歇息歇息。赫连氏一族的、江氏一族的、何氏一族的……都纷纷赶到了，场面甚是隆重。但是欧阳明借口了几句话没来，我便也用了相同的法子。”欧阳锦摊了摊双手，“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让你去见见你爹爹的葬礼。”“不过……以你现在这副眼睛，睁着也不舒服，到了那里你肯定会因为念旧而痛哭，所以，又不打算带你去咯。” 云霞被他绕的有几分糊涂，他无所谓的看着她，“你说……若是皇上回来发觉你不在宫中，他会怎么样？” “我……你放我回去！我不想呆在这里……”云霞冲着他吼道，模样有几分落魄。 欧阳锦却是笑了起来：“哪怕皇上要治我的罪过，我也绝不会再放开你！”他的声音有些肆意，顺手将云霞揽入了怀中，喃喃着，“像从前一样……不好么？就像从前一样……不行么……你肯定不喜欢他……肯定是他强迫你的……” 云霞动了动，不想让他就这么抱着她，不习惯去跟他亲热。 可是她那么小的力气，哪里敌得过欧阳锦呢？ “别动。你才小产，身子还不好。” 身子不好你还不放开！若是你这般的抱着我，我又岂会动！云霞心里嘀咕着，不满地瞪了他一样，通红的眼睛看上去十分恐怖。 ————ps：古代的时候没有牙刷，便用杨柳枝沾水，放在嘴中用牙齿咬碎，杨柳的藤条便会起到一定的清理作用。 第105章 【103】沉香水榭林 “我就是不想放开你……先前放开了，可是你却喜欢上了他……”欧阳锦双眸促狭地瞧着她，仿佛眼前的人是一个瓷娃娃一般，很容易弄碎，“云霞，其实最了解你的人，是我。我不需要去猜你在想什么，因为我可以肯定你在想什么。”他的语气十分平淡。 云霞咬了咬唇：鬼才信呢！ “世界上没有鬼，所以鬼当然不会信了。”他轻笑一声，对云霞心底在想什么，她想要做什么确实能够了解的一清二，“下一步，你肯定会生气，然后不想去理我。” 云霞愣了愣神儿，语气有点儿结巴：“你……如何猜到了……” “从你十岁那年结识你，算算也有七年了吧。”他悠悠地说着，“七年，我看着你从一个女孩长大了，和当年那个只会耍一些小脾气、小聪明，自以为是的孩子不一样了……” 云霞下意识地反嘴说着：“七年前是谁连自己腰间带了一个玉佩暴露了身份还不得知……九年前是谁递给了我那块手帕……”她的双唇一张一合的喃喃着，一张张画面不由自主地出现在脑海当中。 ——喂，你哭起来很丑。 ——我不丑！你才丑呢！ …… ——你知道我是谁么？ ——当然知道，你是当今皇上的次子，欧阳锦。 …… 就像一幅幅失去了颜色的墨水画，重新卷入了她的脑海当中，染上了一层层的颜色。 “云霞，你的心底，还是有我的。”欧阳锦笑了笑，他松开了双手，放着云霞坐在了另一边，在她的耳畔处轻轻道。 云霞微微弯了弯身子，他张口说话时喷出的气息洒在她耳根子的地方，一时间不禁变得通红。她觉得难以置信，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一下子推开了他，自己不小心滚到了马车的板子上，发出“咚”得一声。 他连忙扶起云霞，想去帮她揉一揉脑袋，却看见云霞的眼神略有戒备地看着他，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当中。 云霞趁机从他的怀中钻了出去，站在另一边，往着马车帘子的方向想要退出去。她见欧阳锦愣了一瞬，连忙打开帘子，从马车上跃了下去，想要往一个方向躲开，却发现自己此时此刻在……园林当中。 驾车的人见到了，连忙停住了驾马，从马上翻身而下，直接握住了云霞的胳膊，拽着她回去。 云霞咬着唇，目光仇视地看了一眼那个车夫。 车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却是没有见过眼前这般的佳人，只是对着马车中的人道：“王爷……这个姑娘跳了下来，贱民……” 欧阳锦没有说什么，脸上表情也依旧像之前那般，并没有打开前面的帘子，只是伸出了一只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车夫见状，立马就懂得了陵王爷的意思，想要将云霞的手放上去，云霞却是站在原地不肯动。 他有着几分着急：“姑娘……得……得罪了……”说罢便很快的将云霞那纤细的手握住，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将她的手动了动，放在了欧阳锦的手上搭着。 云霞知道自己逃不走，只得按着那手，乖乖地上了马车，恨不得去踩一脚！ 马车接着行驶，他直接拽过她到自己的怀中，二人鼻息相对，云霞的身体僵住了，渐渐变得冰凉，她仿佛可以感觉到得到自己身上的凉意。 欧阳锦渐渐地靠近她，声音压得低低的：“你说……若是我将你怎么样了，将来陛下知道了，会怎么样？” 云霞的身子刚刚经过了小产，还有几分不舒适，她的语气也渐渐变得缓慢，好似要耗尽她的力气一般：“我……不知道……” “枉你身为皇后，竟是连他想什么都不会知道。”他轻哼了一声，未曾拉开距离，身子贴近了云霞。 云霞的双眸通红，她捂着自己滚烫的眼睛，不去看眼前的景象，觉得身上不大舒服，作低吟着：“我……难受……” “哪里难受了？”他这才略微有几分着急，离开了云霞，见她浑身上下一件单薄的粉色纱衣，“是不是着凉了？我快点儿到，给你暖暖。” 云霞低垂着自己的头，渐渐松开了手，按在自己的腹部上，咬牙道：“好痛……真的好痛……” “车夫，快点儿！”他略有几分焦急地对着车外喊了一声，明显的感觉到了速度变快了，但是坐在上面依旧感觉十分平坦。 不知过了多久，云霞这会儿却真切的感觉到了腹部的剧痛，她咬着唇，不想让自己懦弱的一面出现在眼前这人的面前，头上滑过一粒汗珠，她的双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放……我走……” “我不！我就不！就算他找到了，我也绝不要再次放你走！” “你……疯了……”云霞有着几分惊讶地看着他，她缭乱了自己的青丝，披散在脸颊上。 “是！我是疯了！我若不是疯了，又怎么会从宫里将你带出来！他没有能力保护你！他害死了你的孩子！你何苦还要继续呆在他的跟前！”他像是没有控制住一般，对着云霞吼出了声。 云霞揪着自己的耳朵，“不可能！那也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去伤害！” “王爷……到了！……”马车外面，是车夫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似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一般。 云霞颤栗着起身，双腿颤抖着，一不小心踩空了，差点儿就跌倒了，幸亏欧阳锦手疾眼快的抱住了她。他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往着院内走去，云霞的双眸有着几分模糊地看着那块匾牌——沉香水榭…… 当年先帝特意修了几块园林，且园林中含有殿堂，分辨安排在几个城郊处，而沉香水榭则是先帝赏给欧阳锦的。 他将她抱到了寝榻上，自己站的远远地，冲着门外说着：“纱布都蒙上了么？！” “回……回王爷，都蒙……上了……”下人唯唯诺诺地答道。 “进来！” ————ps：表示皇桑要消失一段时间了………… 第106章 【104】痴心人不再 随后而来的是一排被蒙上眼睛的……太医。 太医坐到了云霞的寝榻跟前，摸索了半天也未曾摸到她的皓腕，哑了哑口：“姑娘……请你伸一下手……” 云霞冷冷地瞥了他一样，轻哼了一声，没有什么动作。 太医有几分着急，那一边可是陵王爷，若是他没有将这位姑娘治好的话，只怕会是凶多吉少了…… “姑娘……”太医略有几分着急地开口。 云霞咬了咬唇，看着太医这般着急的模样，心中多多少少也猜到了欧阳锦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她也算是清楚他的脾气，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太医把上脉，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转过身去解下了敷在眼上的白布，跟着欧阳锦禀报到：“王爷，这位姑娘……” 欧阳锦听着，眼睛不时含着几分柔情地看了一眼云霞，让她觉得十分不适。 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平静，点点头，“去另一个屋子开药方吧。” 云霞的腹部还存在着剧痛，或许是着凉了，心中也有着几分不安：若是欧阳轩发现她不在宫中，会怎么样？ 恐惧充斥在心间，她身体打了一个哆嗦，自行将被褥盖在了身上，卷缩起来身体。 欧阳锦笑了一声，逐渐走进了云霞。 云霞的手紧紧地握着被褥，一点一点往着寝榻的另一边缩着，感觉后面堵上了，才发现已经靠着墙壁了。 “你……要做什么……” “你好好歇歇吧，若是想要打着出去的主意，我趁早告诉你二字——没门！外面我一共设了三层守卫，分别在一个时辰中有六个时间端出来……且，不间断。”说罢，他拍了拍自己的锦袍，转身便离开了。 “出不去……”云霞舔着唇，低垂着自己的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她遥遥的听见外面的响声。 “让开！让我进去！” 突然，云霞听见外面一阵声音响起，是一个略有着几分沙哑的女声，有着几分耳熟。 守门的人似乎有几分为难：“王妃……王爷吩咐过……任何人……” “放肆！连我也不能进去吗？！”那声音……赫连云晴！ 似乎是她推开了守卫，守卫却又不敢拿她怎么样。 云晴的裙摆还在游荡，她的双眸红肿，冲进了云霞的屋子当中，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便扬起手准备掌掴她一下。 云霞缩了一下身子，连忙掀起被褥挡着。 云晴愣了愣神儿，声音也变了个调儿：“云霞？！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不知道陛下回宫后听闻你失踪了，已然大怒，吩咐了全城的人马去……” “姐姐当我不想离开么？”云霞苦笑一声，“我根本就不想出来，可是……” 云晴咬了咬牙，清晰地吐出三个字：“欧、阳、锦——是他！对不对！是他将你弄到这里来的……”她的声音逐渐软了下来，喃喃着，“为什么……为什么不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 她的眸子有几分愤恨地看着云霞，再度扬起了她的手，不顾云霞的身份与她的身份之间的悬殊，落在了云霞的脸颊上。 云霞感觉脸颊上火辣辣的，似抽风一般的疼痛，和着腹部那撕心裂肺的痛融合在了一起，她无助地抱着自己的头，有着几分彷徨，忍不住得开口低吟起来：“好痛……” 云晴也不禁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云霞的脸，想要过去看看她，却被云霞一下子推开了。 云霞一只手捂着腹部，眸子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姐姐，声音痛苦不堪：“姐姐，昔日我让你，昨日我让你，我次次让你，反而显得你更像是一个妹妹……但是！你这一掌，说明了亲人在你眼底还不如他！可你知道么？此时此刻，我讨厌他，更讨厌你！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了！你不要忘记了，我是皇后！你只是一个王妃！” 云晴的身体微微颤抖，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云霞话中的含义：欧阳锦，是她让出来的；陵王妃，同样是她让出来的。只要云霞想，她完全可以让陛下废了她这个陵王妃！ “云霞……”这会儿，走进来的是那个一袭锦衣的男子，他明亮的眸子中难得地充满了水雾，迷茫地看着她，唤着。 云晴却比云霞还要快一步，她看向欧阳锦，抿着双唇，起身一步一步地迈了过去：“我原以为，你放在沉香水榭的会是什么人呢……也罢，除了她，还会有谁配得上这个静谧的地方？” 她想要跑出去，却被欧阳锦拦了下来。 他的声音有着几分戒备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皇宫！”毫不犹豫，不假思索的，这两个字便已经脱口而出。云晴的眼中含有着一种什么感情，云霞看不懂，“我要去告诉陛下！我要陛下治你的罪！然后……然后我再陪着你受罪……” 云霞悄悄地下了寝榻，准备趁他还没有看见的时候跑出去，此刻欧阳锦只顾得上和云晴说话，未曾注意到她。 到了房门边上，果然！不出她所料，欧阳锦已经让他们都退开了。 “站住。”她刚刚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欧阳锦的声音淡淡的传来，云霞站在原地，低垂着头，有几分丧气。 欧阳锦见她停了下来，也没有再和她说话，转而对着云晴道：“你倒是去一趟试试！我知道你不敢！不过只是在这里逞能罢了。你刚刚掌掴的那个人是谁？你可要想清楚了！” 云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着欧阳锦的话，看来他还是有些害怕云晴回去皇宫中。 云晴咬着唇，最终一抹腥甜蔓延着，她苦笑一声，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她洁白无瑕的脸颊，她嘲讽着道：“欧阳锦！你不要忘了，云霞才刚刚小产！这般伤了她的身子……呵呵……” 云霞觉得眼睛难受，他们的对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的，未曾留意那么多，也不知是不是幻听了，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我，有了身孕。” ————ps：表示其实那个姐姐还是很可怜的…… 第107章 【105】勿要追逐念 欧阳锦怔住了神儿，脸上的神色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云霞的注意力也一下子被这句话转移，她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赫连云晴，她都有几分语无伦次——凭她对欧阳锦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碰赫连云晴的…… 赫连云晴的眼角处还停留着泪花，一闪一闪的。她看着欧阳锦有着几分恐惧的眼神，笑逐颜开般，声音也颤抖着，“怎么？你不应该开心吗？这可是你的孩子……” 好似什么都不惧怕一般，她伸出手来，直直的指向在他身后的云霞，“难不成……你就光是爱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爱了么？” “你肯定在想，你都未曾碰过我，怎么可能会有身孕……”云晴似乎是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可是你忘记了……那一日是云霞的生辰，你喝了个大醉回来，误将我当做了她……”她苦笑一声，“若我是她，该有多好……” 云霞听着她的话，手不自觉的缓缓移动到了腹部，就仿佛那个孩子还在一般。 她抬起头来，透着日暮的光辉，平静地看向面前的二人：“欧阳锦，你就放我离开……好不好……你有妻子，也有儿子，何苦一定要强求我留在这里？况且，你多留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险。” 说完，她还没有等他的回应，她就匆忙地迈开步子，依旧是想要离开。 “不要！”欧阳锦沉默了一下，见她抬起了脚步，心底才一阵着急，没有管边上的赫连云晴，他连忙追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云霞，鼻尖轻嗅到了她青丝中的香气，“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好不好……” 他的声音在颤抖，还带着那么一分……恐惧。 他将云霞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怀中，容不得她动弹半分。 云霞的身子激起一圈战栗，动了动唇，怎奈下一秒，就看见一个放大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眼帘之中，疯狂地吻着她的唇瓣，吮吸着她口内的蜜汁。 云晴站在一旁，她垂下了自己的头，不让自己去看眼前这般的场景。 泪水黯然落下，她靠着墙壁蹲下了自己的身子，抱头痛哭起来。 云霞浑身打了个激灵，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开这人，可惜……自己刚刚小产，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 脸颊染上一分苍白与嫣红，她的肢体逐渐发麻，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动了动身子，眼眶中含着一滴泪。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理智，却看见云霞一副要哭的样子，着急了起来，连忙安慰着她，“你别哭……别哭，我不碰你，我不碰你……你……也不要走，好不好……好不好？……不要走……” 云晴屈着膝：先是爹娘相继离世，再是他……眼中含着晶莹剔透的眼泪，为什么……她们是姐妹，可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云霞的好，所有的人都朝着她靠近，出来爹爹、娘亲，没有人还愿意将阳光施舍给她…… 为何？为何！ 所有的人都只会想到去帮她擦掉眼泪……却没有人估计过她…… 她做错什么了？ 她哪里就比不上云霞了…… 那个多年前，从河中救起了她的少年，嘴角总是会扬着一抹笑意的少年，那个对她也依旧是温柔的少年……终究，心不属于她…… 云霞紧闭着双唇，身体也一动不动的，除了身体上那微弱的颤抖，几乎看不出她还在活着。他伸出颤抖的手，将云霞扶到了寝榻上，“你……好好歇歇……不要……走……” 见云霞依旧是那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他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乞求：“你不要走……若是你可以不走，我就算是放弃孩子……王爷的位置都可以……” 旁边的云晴瞪大了眼睛：他为了区区一个赫连云霞，竟连孩子都不要！荣华富贵……亦是不要……“我输了……” 云霞大婚的前一日，二人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说些什么，但是却已经下了一个赌约——谁能让给他放弃一切，谁就赢了。 她以为她呆在他的身边那么长时间，他不可能对待她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可是……她哪里会想到，他的心就像一块顽石一般，不会化开，更不会去喜欢她…… 他起身，拉起了云晴，望着门外走去，不知道和门口的人叮嘱了什么，云霞已经是听不清楚了。 云霞觉得自己十分不舒服，心底的思绪也是十分的乱：欧阳轩……他是不是在寻找着她？他会不会担心着急？会不会挂念着自己……会不会再度着凉而伤了身子……不知道他会不会熬一碗姜汤喝下去…… ————弯弯曲曲的小路在树林间，一棵棵梅花树含苞欲放，五彩缤纷的。 四周还有着一些未曾枯萎的春草，却已经发黄，清秀婉转。 却见一个略有着几分孤寂的明黄色的身影穿过这条蜿蜒盘旋的小路，通往着那个不论在哪个季节，都是繁花似锦的地方。匾牌上三个秀丽而不失壮丽的三个字——栖梧殿，显得龙飞凤舞一般。 他苦笑了一声：“你到底去哪里了……” 他的手握了握拳，目光看着别的方向，不知在想着什么。 “陛……陛下……”栖梧殿的那一边，急急忙忙地有侍卫穿过了，对着欧阳轩跪了下来，声音在颤抖着，“陛下……还是未曾找到……” “今日都有谁来了宫中！” “回陛下，有陵王、明王，老魏王、及魏王世子，何……”侍卫的话还未曾说话，就听见他回应了一声，“搜！明王府！陵王府……他说完，又想了想，沉香水榭、湘潇竹馆！凡是属于陵王和明王的院子，统统搜一遍！” 月亮不知何时已经镶到了夜幕中，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一般。 他仰起了头，望着那不算弯，也不算圆的月亮，声音淡然：“云霞，你会等我……等我找到你的……对吧……” “云霞！你一定要等一等，不要总是让我去追逐你……若是那一日，我累了，该怎么办……” 第108章 【106】言语冷相对 “搜！”偌大的明王府门前，一个羽林郎带着一群御林军，到了门口便直接下命，毫无半分尊敬。 “等等……”明王府的管家拦了下来，“这里是明王府！无令不得入内！” 侍卫长拿出腰间的令牌，冷哼一声，递给他看：“陛下有令！昨日皇后娘娘失踪，令我们着重搜查明王、陵王府邸，以及沉香水榭、湘潇书院等地方！” 正逢欧阳明退朝后回来，对于羽林郎的话一直不落下的听了进去，他对着管家点了点头，随后便甩开了身后的马车，拉起旁边的马，往着沉香水榭的方向赶过去。 这条路十分幽静，会走的人十分少，前面还是一片树林穿插着，才赶到了沉香水榭的门前——果然！不出他所料，门口守着一群的侍卫，那么……云霞肯定在里面！ 看着欧阳锦往着沉香水榭里面走去，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该如何去说呢？御林军要搜到这里来了，赶紧带着云霞走？不可能！ 若是他和云霞在一块儿的话，秦裕的事情他岂不是就做不到了……且，他的私心也是不想让云霞回宫的，但绝不是让她和欧阳锦在一块儿！ 见欧阳锦走了进去，他才舒了一口气，牵着马走了过去。 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明王爷……王爷有令，不让……” “锦王兄今日是在这儿吧？”欧阳明并未对二人的不敬有什么动怒，反而语气舒畅。 守卫都点点头。 “跟锦王兄说一声，本王有要事找他。”欧阳明带着几分悠哉地开口，面上虽如此，心底却已经使着急得要命了。 守卫有一些迟疑，不知道该去，还是不该去。 欧阳明淡淡地看了一眼他，不痛不痒的呵斥道：“耽误了国家大事，你担待的气吗！凭你一人死不足惜，到时候只怕是要诛连三族！” 守卫这才连忙赶了进去。 欧阳明在门口站着，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想着或许那些侍卫又去了陵王府，或者是湘潇书院，所以才迟迟都没有到来。 “明王爷，我们王爷请您去正厅。”守卫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对着欧阳明毕恭毕敬地说着，语气和之前十分不同。 欧阳明将马留在了门外，自己赶了进去，凭着这里地形与湘潇书院的相似程度，他很快地到了正厅里。 清衣官袍的衣摆摇曳着，随着他的步伐变得更加快速。 “王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欧阳锦拍了拍手，他既然会如此风尘仆仆地赶到此处，想必是已经发现了云霞在这里。 “臣弟想要问一问王兄，当初婉妃娘娘病逝的时候，王兄可还记得，婉妃娘娘都曾说过什么？”欧阳明的话说出，就看见欧阳锦攥紧了拳头，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若是王弟未曾记错的话，婉妃娘娘好像更喜欢陵王妃一点儿，说，无论如何，锦儿你都要照顾好晴……后面的字还未曾说出口，便已经断气了。”欧阳明暗暗地笑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王兄，对不起啊，不小心说到了你的痛处，毕竟婉妃娘娘已经病逝这么多年了，臣弟还以为王兄已经快忘记了。” 婉妃……那是自己的母妃啊…… 欧阳锦咬了咬牙，实在是忍受不住欧阳明这般明里暗里的话，他拍了一下桌子，道，“欧阳明！你要说什么，便直接说！不要在那里拐弯抹角的！” 欧阳明点了点头，“王兄，云霞呢？” 欧阳锦睁着眼说瞎话一般，轻哼了一声：“皇后去哪里了，我怎会知晓？” “王兄此言当真诧异。”欧阳明轻笑了一声，“陛下已经下令，让人搜查陵王府、明王府、湘潇竹馆、沉香水榭……皇后娘娘又不在我这里，且这沉香水榭，在以往的时候，王兄大半年也不见得来一次，可是今日和昨日，却是连续着来……” 他依旧在笑，不知过渐渐变得冷笑，“对了，听说陵王妃有孕了，忘记了恭喜王兄……” “你不用再接着说了，我在这里。”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无助，他们二人同时顺着声音望过去，云霞身着淡粉色的衣裳，脸色很是苍白地站在那里。 欧阳锦心神一阵，在那么一瞬间，他想要问她为何会出来，可是看着旁边的欧阳明，终究是将话都缩了回去，忍住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寒风刮过，吹进了屋中，显得凉飕飕的。 云霞被这么一吹，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再提欧阳锦辩解一般：“欧阳明，你也勿要为难陵王了，是本宫……要挟他将我弄出宫的。” 她的话语一顿一顿的，仰起头来，不只是什么缘故。欧阳明的眸光闪过明显的不相信：“皇后娘娘！” 云霞觉得她的舌头有几分打结，淡笑一声：“怎么了？” 他的耳力是极好的，听见远处开始响起轻轻地马蹄声，脸色变了个样子，拉起云霞赶紧往外跑去。 外面的人想要拦住他，却听见欧阳锦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放他们走。” 他同样也是听到了那般响亮了马蹄声，只怕是不止一人，而是半个羽林军。 若是云霞未曾回宫，或许他还可以再找到她；可是若是云霞回了宫，不但很难见到她，而且……再也没有可能…… 欧阳明会拉着云霞离开，便说明了他更不想不让云霞回宫。 想到后面，他又蹙了蹙眉头：欧阳明处处听着云霞的话，若是云霞想要回宫的话，他肯定也会依着云霞。 忽然想起刚刚云霞解释的话，她居然会帮他辩解……说明了云霞她…… 原来！ 他轻轻地笑了笑，押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的茶。 …… 云霞就那么被欧阳明给带了出来，脸色越发苍白，脚步也越来越慢。 欧阳明看着越来越近的羽林军，心生一念，他看见云霞腰上系着一块面纱，便取了下来，盖在了云霞的脸上，横抱着云霞走了起来。 云霞挣扎了一下，便也就停止了。她略有几分疲劳地闭上了双眸，昏倒在了他的怀中。 “慢！明王爷！得罪了！不知您怀中之人……是谁？！” 第109章 【107】明月何时归 欧阳明轻哼了一声，眼中略有几分轻蔑之意地看着他们：“怎么？本王新纳的宠姬也是你这等人可以随意去看的？” 羽林郎有着几分尴尬，但是想起陛下的吩咐，心中又是惶恐，“明王爷……下官却是不够资格去看王爷的宠姬，但是陛下有令，凡是沉香水榭附近的女子，定要一一查看面容才可。” 欧阳明微微蹙眉，语气中有着几分懒散，更多的却是不悦：“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本王还能染指了皇后娘娘不是？” “下官不敢。”羽林郎低着头，咽了一口气，“既然王爷的宠姬不是皇后娘娘，下官等看过了便也就算了，且在陛下与王爷之间也好做人些。” “宠姬最近染了风寒，不便于摘下面纱。”他轻哼了一声，依旧是面不改色，托着云霞的腿，抱着她上了马。 羽林郎思考了几分，对着欧阳明笑了笑，“走！搜！沉香水榭上上下下都翻个遍！”说罢，他对着欧阳明有着几分抱歉道，“王爷，之前搜了湘潇竹馆与明王府，可能府中略有些东西翻乱了，还请王爷见谅。” 欧阳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羽林郎悻悻地走了。 云霞喃喃着：“我何时……成了你的宠姬了……” “就是一个说法，别太在意了。”欧阳明淡淡地解释着。 …… 明王府。 门口，陆淋琳身着一件浅绿色的装扮，上齿咬着下唇，脸上的神色有些恼怒，盯着那个欧阳明回来的方向。 其实她生的也算是个美人，明眸皓齿，双颊白皙，眉毛细细长长的，弯弯挑着。 眸光不偏不倚的，一下子就看到了他骑着马，怀中抱着一个粉衣裳的女子，霎时变得怒气冲冲的，走了上去，见他翻身下来，她阴沉地开口：“这女子是谁？还蒙着面纱！” 欧阳明轻笑一声，“用的着你来管？” “如何我就管不着了？！”陆淋琳被他这么一说，显得更加生气，双手环腰，“我是明王妃！明王府的家事就应该由我来管！你若是每天都这么随随便便地带一些低三下四的女子回来……” “住嘴！” 他呵斥了一声，“不许你说她低三下四！” “哟！你还当做宝了！”陆淋琳咬咬唇，低垂着头，看不出她眼底的泪意朦胧着，双手只当做是进了风沙，揉了揉，语气十分的倔强，“我就说她低三下四了！外面的女子，真是不知羞，随随便便地就跟着男人回来！八成还是什么风尘女子！” 欧阳明气急，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说她，只得吐出一个不清晰的字眼，“你！” 陆淋琳的耳朵很好，她轻哼一声，“我！我我我我！我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你倒是让她摘下面纱来，让我瞧瞧！切！不过是些狐媚子罢了……” 他不再理会她，抱着云霞往偏院走去。 云霞经过陆淋琳那般的吵闹，也是醒了。她微微一笑，却在面纱下看不清，“夫妻吵架了？莫不是我扰乱了你们的关系？那可不行……明日我就走吧……” “没有，她就那个脾气，两三天不跟我吵一架不罢休。”欧阳明想了想，解释着。他放了她下来，“你既然不想回宫中，便在我府中养一养，待你身子好了，我即刻便放你离开。”云霞轻呼了一口气，她伸了伸双手，看着面前这个不算华丽，也不算简陋的屋子，“我住这儿？从前来明王府怎的就未曾发现这个屋子……” “你又不细心，明王府的屋子怕是只记得正殿和寝殿吧？”欧阳明嘲笑了她一声，“我就不便进去了，这面纱，还是不要摘下的好。” 他想了想，接着道，“你一个人应该不行吧……如月！还有秦臻！你们过来！” 他的话音落下，从一旁的两个偏屋子中，走出二人，一男一女，面容都还算是不错。 云霞看了一眼如月，又看看秦臻，“你做什么？” “从今后，这一个月内，她便是你们的主子！好好服侍着，不许怠慢了！”欧阳明未曾回答云霞的话，而是对着二人道。 “是。” “且，若是王妃过来，定要拦住！千万不能让她进来！” “是。” 他嘱咐完了，对这二人说着，“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二人行了一礼，都退下去了。 “我……自己又不是不能照顾自己，何故一定要……”云霞叹了一口气，“何况，若是被他人知晓了我的身份，你肯定脱不了关系……” “这些都没事儿。”他的语气淡淡地，“云霞，你能否告诉我，为何——一定要离开皇宫？你不是喜欢皇兄吗？皇兄待你又那么好，为何……你不回去……”他确实有着几分好奇，是什么——让云霞改变了回宫那么强烈的想法儿？ 云霞舔了舔唇，呼出一口气，“皇宫那个地方……害死了昭儿，它害死了我的孩子……”她的声音十分颤抖，“我多么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昭儿！昭儿……他那么无辜……为何，就要走了呢？” “若是说我知道害你孩子的人是谁……你会怎样？”欧阳明有着几分心痛，眼前这个人，是和他从小一同长大的玩伴啊！如今见她这样，他心底也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云霞怔了怔神儿。 “告诉我，你会怎样？”欧阳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么——若你问我一切，我定如实相告，但求，汝能够如实告知。” “你真的有将全部的一切都告诉我么？”云霞的脸色有几分苍白，但在面纱下仍旧是看不出来，“真是笑话！那么我问你！当初在皇宫当中，你为何——又要陷害我！是什么人能够逼迫你？” “我的母妃。”欧阳明回答了一声，神情上一点儿也不像是撒谎。 云霞咬了咬唇，他的母妃在宫中，想要被人要挟了去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太后，巧合的是薛梅水就是太后那一边的人。最后太后听到了云鸿的话，想要逃避也不是不可能。 “告诉我吧，那人……是谁？” 第110章 【108】喧闹声不停 “你当真想知道？” “当真。”云霞点点头，“是谁啊？风秋玲？冷如嫣？姚芸骊？还是……” 欧阳明转过身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愿你不要吓着，”他敛了一下自己语气中的顽劣，认真地说着，“若是我未曾猜错的话，那个人，百分之百是……清河公主，欧阳倾流。” 云霞没好气地看了他一样，“骗人也不是这样骗的，倾流比浩儿还要小上一岁，不过十二三岁，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深的心机去害我的孩子？再说，我和她无冤无仇的，她又为什么会害我？” “你太低估她了。你根本就不了解倾流……”欧阳明的脸色微微一沉，“那是你不清楚，倾流**岁时，患有头疾，有一次病发，实在是忍不住，竟然拔尖刺死了数十个宫人……父皇念她年幼，另一个原因则是她是琴贵妃的亲生女儿，便一直宠着她，未曾罚过。” “那……她也是病发啊……” 欧阳明淡笑一声，“你太看不起她了。” “还有一次，兰贵人有孕，曾经养过一直猫，倾流觉着那猫十分可爱，又见着兰贵人有孕，不能饲养宠物，便想要了过去。但是兰贵人十分喜爱那只猫，不乐意送给她，她便在深夜宫禁前偷偷来到了兰贵人的住处，在猫的身上涂满了麝香，过不了多久，兰贵人便小产了。 “父皇只是惋惜，但是他也知道倾流的那些心思，并没有彻查，原以为倾流会这样就放弃了，但是未曾想到，她会因为一直猫而逼死一个人。兰贵人小产后，心中疼痛万分，整日都没有精神，倾流来探望她，回去的路上恰逢我母妃去看看，她见着母妃提着食盒，便在旁边说自己嘴馋的慌，要来点心尝尝，在拿点心的时候，往里面下了什么致命的毒。 “母妃也不知道，没想到后来兰贵人食用了点心后中毒身亡，让父皇误会了我母妃好久，母妃一直以为是什么人在陷害她，也是——谁会想到一个九、十岁的孩子会做出那般的举动来？” 云霞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往后挪了一步，身体靠着房门，喘了几口气：“怎么可能？一个九、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般恶毒的事情？且……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又怎会知晓？那些事情都是现在想来一一推算出来的。就像那一夜，都说有刺客要行刺兰贵人，但是刺客的身形娇小，跑起来又很快，根本就追不上她。想想，倾流跑步是我们几个当中最快的，若是单单论步行，怕是连羽林郎也赶不上她的速度。 “母妃的事情，我自然是听到母妃念叨，才知道的。她只说自己吩咐了御膳房做一些点心，然后让身边的丫鬟拿了一阵时间，过后自己端着，只有倾流吃了一块。若说当时，谁不知道父皇已经接近病危，很快就会升天，兰贵人也算不上得宠，家世普通，又会和谁有深仇大恨？ “倾流做得最后一步，连父皇都未曾看出来，又怎么肯让别人知道？所以平常的时候，皇兄都是不希望你那么近距离地去接近倾流……还记的十一年前，咱们俩间接陷害了琴贵妃吗？” 云霞听着欧阳明的话，身子打了一个激灵，也变得有些颤抖：“我……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罢了，你好好歇歇吧，我去吩咐如月。”欧阳明见她那般的模样，想必是她不愿意想起来，点了点头，往着别的方向走去。 云霞巍巍颤颤地走进了屋子中，忽然想起倾流之前那般甜美的笑容，怎么样，她都不会将这般可爱的孩子当做害了自己腹中之子的人……会不会，是什么人利用了倾流？她毕竟还那么小，不可能啊…… 如月缓缓地走了进来，碧蓝色的一身丫鬟装扮，搀扶着云霞坐了下来：“姑娘的身子弱，王爷嘱咐着，若是姑娘有什么事儿，就由奴婢去办，姑娘要多歇息……蒙着这面纱也怪累的，姑娘，奴婢帮您摘了吧？” 她见云霞点点头，便伸出手帮她摘掉了面纱，盯着云霞的脸看了看：“姑娘生的比王妃还要好看些呢，难怪王爷会喜欢……” 云霞蹙了蹙眉头，“你说什么？” “王爷平时都很尊重王妃的，从来都没有纳妾，也没有在外面带来一些个女子，这次王爷为了姑娘都不惜跟王妃吵架，定时说明了姑娘在王爷心中的位份是极重的。”如月笑了笑，给云霞解释着。 这时，外面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随后便将房门推了开，是秦臻。 秦臻年龄看上去也不过是十五六，显得十分老成，他对着云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跟如月说，“如月，如风正找你呢，在偏院等着。” “姑娘，奴婢……”如月看了一眼云霞，有几分吞吐道。 云霞点点头，“去吧。” “姑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我虽然不像如月那样细心，但是……”秦臻笑了笑，笑容璀璨如同云浩一般。 云霞摇了摇头，“你不是奴籍吧？” “是，前幸得王爷心情好，便勒令了府中大半的下人的奴籍，想走的就走，想留下的就下来。如月和如风是一对兄妹，最近刚来的，还都是奴籍……”秦臻笑吟吟地解释着。 “对了！”秦臻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一般，他连忙走了出来，不一会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来，放在了桌上，“姑娘，王爷说您的身子弱，怹吩咐我们给您熬这种药，余下的一个月每一日都有一碗……哦！对了，怹还吩咐我们日日要用白绫浸透在一种药水里面，然后给您覆眼……” 秦臻的话还没有讲完，云霞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听见外面一阵吵闹声，他连忙跑出去看了看，随后才回来。 “怎么了？”云霞略有几分急切地问着，那吵闹声那般大，怕是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姑娘您还不知道吧？”秦臻摇摇头，“这都是常见的事情了，方才王爷同王妃吵架，王妃不服，非要来这里看看，门口的人儿给拦下了，这又是王爷回来，两人便又吵上了……” “常见？”云霞愣了愣神儿，重复着这个词语。 ————1怹，发音tan，“他”的尊称，“您”的第三人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0--120 第111章 【109】离开明王府 秦臻见云霞愣了神儿，不由得感到有几分奇怪：“姑娘您不知道啊——” “说什么话呢！今日姑娘刚刚来，又怎会知道府中这些繁琐的事情？我也是废了两三日才知道的。”这是，如月不言苟笑地走了进来，“姑娘，您身子弱，就先歇息吧，过一阵到了晚膳的时候，奴婢帮您端回来。” …… 陆淋琳在府中随意地走着，目标却仍旧是云霞住的偏院，走走停停的，在院子外面转了几圈。 守卫有几分为难地看着陆淋琳：“王妃……王爷吩咐了，不让您进……” “多嘴！”陆淋琳呵斥了一声，她的双手环在腰上，面上的表情很是不屑，“你们这群下人！听清楚了！本王妃何时说过要进去了？耳朵一个个地都长在哪儿了！真是的！明王府白养活你们了！” 守在门口的几个守卫只得纷纷点头，说不出什么话儿来。 陆淋琳想要走进去，那个几个守卫虽然低着头，却仍旧是挡住了：“王妃，王爷吩咐过了，您不能进去……” “我猜就是什么狐媚子！没事好端端的勾引有妇之夫，惹得他又跟我吵架！”陆淋琳撅着嘴，哼了一声。 “我想——你身为明王妃，说话应该好听些吧？都二八了，到现在还说话那么难听，你的爹娘可有教过你？”云霞在寝榻上辗转难眠，或许是因为现在是白日里，又或许是陆淋琳实在是太吵了，如月刚刚出去了，秦臻又拦不下来，她只得出来看看，便听见陆淋琳这般咒骂的声音。 她戴上了面纱，以防陆淋琳会看出什么来。 其实，陆淋琳虽然已经二八了，但是在欧阳明的眼底，应该和一个只会耍脾气，耍性子的孩子一样吧？都几年了，仍旧是改不掉，只会仗势欺人…… 陆淋琳瞪了她一眼，挥手拍开了那几个下人的手，想要进去，却又被拦住了，听见云霞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守卫们互相看看了，面试眈眈的，听见云霞又重复了一遍，将手放开了。 陆淋琳迈开步子走了进去，目光怒视着云霞：“你凭什么我说的爹娘？你又是一个什么东西！有种你就离开明王府，不要老是在这里呆着，惹得大家都不快活！” “我没来的时候，试问，明王爷和王妃就很和谐吗？”云霞知道是自己来这里打搅了他们，但是想起陆淋琳之前总是对自己明日暗里地放冷箭，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虽然答应了欧阳明，但是自己很早的时候，在他面前便已经是不讲信用了，趁着下人还都不在，不如出去算了。 除了皇宫，自己可以去的地方，还很多…… “你！”陆淋琳咬了咬唇，“最起码比现在好！以前吵架他都是让着我的……” “那是他将你当做一个孩子，你总是动不动地就发脾气，跟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云霞轻轻笑了笑，从自己十四岁那年，他们成婚，应该也有三年了，动不动就吵架，当时欧阳明还和自己抱怨来着…… 陆淋琳十分惊奇地看了一眼云霞，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伸手便想要摘掉云霞脸上的面纱。云霞身子向后一闪，面纱在风中荡漾了一下，她重新抬起了头来：“你觉得我是谁？” 陆淋琳想了想：“我哪里知道你是谁！我猜，能够让他这般的人，你长得不是像欧阳……”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重新道，“你长得肯定很像赫连云霞那个人！就是端敏惊人皇后！”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陆淋琳瞥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收拾了几件衣裳，顺便拿一些银子，不介意吧？”云霞想着，或许只有她会帮她出去了。 陆淋琳听着她这话，纵使再是不聪明，也可以知道，“你要走？”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将自己的声音放低了，“当然不介意！你就算拿走多少银子我也不介意，但是……不要再联系欧阳明了……他从来都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他……那个笨蛋……” 不知怎的，她的眼眶忽然就有几分湿润了，用腰间佩戴的手帕擦了擦，“你说的没错，我却是孩子气，爹爹将我给惯坏了。”她抿抿唇，“我知道后门，带你走，你赶紧拿东西，如月那家伙要是回来了，就不容易了……” 云霞未曾留意她的话，一个丫鬟，竟然可以让欧阳明与陆淋琳都记住名字，显然不太普通…… 她回到了屋子中，将自己事先就准备好的包裹拿了出来，淡粉色的麻布，并不算昂贵，里面装着几件欧阳明给她准备的衣裳，还有一些银两…… 自己这么花掉他的钱…… 陆淋琳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手，走到了小院的后门，门上的锁锁在里面，钥匙却在陆淋琳的身上，所以她就算是有钥匙，也开不开门。用钥匙打开了门后，走在云霞的前面，在外面饶了一大圈，才到了明王府的后门，在钥匙当中找了找，帮她打开了门。 云霞见这里通往夜市的地方，她迈出步子准备出去，却忽然被陆淋琳拉住了手。 陆淋琳对她轻轻一笑，拿下了腰间的玉佩放在她的手上：“你是好人，对了，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叫什么？” 叫什么？从小逛夜市、闹市都是用着那样一个名字——“林月忧。” “月忧？”陆淋琳念叨了一遍，“这是一个好名字！再也不见！” 果然像个孩子…… 云霞轻轻一笑：“嗯，再也不见。” 陆淋琳看云霞走出去了，避如蛇蝎一般，连忙将门关了上去，将锁锁好了，脸上露出了一个舒坦的笑容，倚着朱门站着。 尽管还未曾到晚上，街市上也是异常的热闹非凡，小贩的声音满大街都是，一个个长长的绢布上放着各式各样的五品，人群熙熙嚷嚷的，有的往这边，有的往那边，经常会看见两个人不看路因而相撞在吵架的场景。 云霞将包裹放在肩上环绕着，思考着自己该往哪边去，发现自己的裙子被拽了起来，她回过头去，一个小女孩可怜地看着她：“姐姐，买一朵花吧……” ——今天平安夜，祝大家平安夜快乐～天天都有苹果吃！ 第112章 【110】神算卦仲生 云霞有几分心疼地看过去，小女孩手中抱着一束花，她却是分辨不出来那是什么话，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了一点儿碎银子，放到了小女孩手中，“这些花我都买了，这点儿钱你就拿走吧。” 小女孩冲着云霞笑了笑，将她放在了她的手中，自己捧着银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云霞叹了一口气：“纵使他国家治理地再好，却终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享受富贵的生活，那般华丽的生活，却都是官家的人有的……” 云霞有些漫无目的地环顾着四周，想着自己应该去什么地方…… 路过一个买着冰糖葫芦的摊子，想起自己小的时候，不禁笑了笑。她从荷包出拿出几文钱，放到老者手中，拿过一个糖葫芦。 想要迈出一步，却看见一个老者伸出满是茧的双手，拦住了云霞，“姑娘，不瞒你说，老朽对占卜之术略有所得，念得有缘人，不如来给姑娘算上一卦？” 云霞眼中有着几分彷徨，眼中闪烁着几分诧异之色：“如何断定，我便是有缘？” 老者笑笑，“有缘无缘，皆是一步之遥。” “姑娘模样清秀，眉头上有过蛾眉黛的印子，身上胭脂水粉的味儿十分浓郁，且衣着又算是华贵。姑娘的双手上都有着一些茧，走起路来还有着跳舞时的形态，必定是长期练琴、练武所致。姑娘的手茧并不厚，但是以十指都有着茧来看，所用子琴必定是名琴，且还是弦软的名琴。”老者依旧在和蔼地笑着，“姑娘必定是宫中之人，然而在这皇宫之中，能够跳舞弹琴，且用的琴一定是名琴，身上胭脂味儿浓郁的人……” “皇后娘娘。”老者低下了头，声音却是十分肯定。 “您当真是神人也！”云霞不禁惊叹了一声，周围的人显然未曾听到过。 老者却是叹了一口气，“姑娘，回头是岸，若是您……” “您若是去官府，说出了我在哪里，我一时间也跑不远，到时候黄金千两，明珠数十颗，可都是您的了。但是从您刚刚那一句‘姑娘’上看出，您不会去的。”云霞吸了一口气，“卦仲生。” “姑娘如何得知？” 云霞盈盈一笑，“天下间，除了神算卦仲生，天下间怕是没有人可以再做到这般的神算了。且绝不是虚言。还记得年幼时，您被姨娘请到赫连府中，给我们都算了一个卦，唯独见到我时，说了一句‘此女命数不凡，将来必定是皇后的命格’……我想问一问，您是从何而看出的？” “赫连氏一族，高祖皇帝在位时，便是皇后，然先帝登基，却立了柳氏为皇后，说明已经要渐渐疏远赫连氏，但是却封赫连氏为宰相，名义上是安慰其，暗中则是想要一点一点挖空赫连氏势力，架空权位，再定下一个罪名，诛连九族。这般便要说明了下一个皇后，定是要从赫连氏几个女子中选择。然而，赫连氏三女中，唯有姑娘与皇子来往较近，所以老朽断定，将来的皇后，必定就是姑娘。” 云霞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如今赫连氏，很快就要被灭了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老者笑笑，“姑娘，那要看陛下是以权位为重，还是以真情为重喽——” 云霞黯然地走开了，不知不觉中，到了河边。 河中央高高架起了一座白石桥，石桥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一段距离便立起一个白玉般的圆球。 河边，似乎是有着一个小孩，不小心掉入了水里，周围的人很快就都涌了上来，云霞不知道谁用力将她推入了水中，包裹掉落在岸上。 “唔……”迎面就咽下了一口凉水，身子也在顷刻间变得清凉，腹部传来了一股撕心裂肺地疼痛，她在水面上扑腾着，奋力着游到了岸边，大喘了几口气，看见小孩子全身**地站在岸上。她好不容易上了岸，拿起自己的包裹，想要离开，却被小孩拉住。小孩子结结巴巴地说着：“我……我和你无冤无仇的……姑娘……姑娘你为何要推我？” 云霞有些目瞪口呆的，腹部那一阵阵的剧痛在时刻刻提醒着她的处境。 周围的人多数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但是又觉得小孩子并不会说谎，虽然没有看到过程，也纷纷地指着云霞，“就是就是，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去推一个小孩子，你要不要脸啊！” “就是！要不要脸啊！” 一个妇人和一个小女孩站在桥上，看见这般场景也是连忙赶了过来。 妇人抱起了孩子，帮着他抖掉身上的水，小女孩抿着唇，来到云霞的跟前，“姑娘！我弟弟他虽然笨，可能会在什么地方惹到你不痛快了，可是你也不能推他入水啊！” 妇人咒骂了云霞一身，马上伸出了一只手，“你赶紧给钱！我们本来就贫穷，孩子若是掉在水里，坏了脑子该怎么办？” 妇人一句话，云霞便明白了从始至终的事情。 她低低的笑了一声，可是身体却还是发凉，冷颤地不停。一个刚刚小产的人，是不能这样浸泡在冷水中的…… 这个妇人怕是之前就看见了她有着许多银子，且还是一个女子，便事先站在桥上，等着自己过去，将自己推入水中。那个孩子也一定会水，却在水中装出一副要沉下去的样子，等着过路的人去救，然后看见云霞上岸了，就指着她说“为何要推我入水？” 这时，女孩和妇人便来讨钱。 “我为何要给你钱？”云霞想着，若是碰上别人这样，或许人家会妥协，但是这天下怎么容忍这般的人一次又一次这样欺诈？ 身体还是不住的冷颤，她感觉凉飕飕的，总有冷冷的寒风朝着自己吹过来。 “你！”妇人故作惊讶地瞪了一眼云霞，“姑娘这身打扮，怕是也要不少银子吧……姑娘你怎会那般的不讲理？我的孩子若是病了，我也没有钱去给孩子请郎中看病，这大冬天的，若是出了什么毛病，该如何是好？” “我若是不给你，你会如何？” ————大家圣诞节快乐~ 第113章 【111】裕初见倾流 妇人毫不犹豫，张口就道：“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啊！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竟敢来欺诈！这孩子分明就会水，然后便是你们在桥上将我推下去，让孩子说是我所推的，想要贪图那些银子！” 妇人颤了颤，却是依旧面不改色，抱着男孩，转过去看着街上围满的人群，哭诉着，“乡亲们！你们说！这天子脚下，这位姑娘虽然身着显贵，可是将我儿推入水中，还不承认，反倒污蔑我……王法何在啊！” “你可知，你话中的含义，是在辱骂陛下不公。”云霞轻哼一声，依旧不没有承认那个莫须有的罪名，这时，她还想要说什么，却听见一个声音似笑非笑地响起，“大娘，你家孩子怎么总是在那河边站着，每一日都要掉入水中一次，每一次都说孩子会有毛病，可是我看这么些天了，孩子也挺好的。” 公子裕缓缓地走过来，一字一句道。 妇人的面颊有些通红，“你这小伙子，也是生的俊朗，怎么能任由这姑娘推我儿入水，还在说着是我所为？” “我日日都看见你在这边，等着孩子落水，要么是有钱人跳下去救孩子，要么是被你推入水中，你便去讨要银子。呵，一次可以，两次也可以，这可都七八次了，若是要去官府，我定当要告诉县衙那个老头子，你的所作所为！” 妇人细细地听了他这话，心中不免是要吓一跳的：“你……这天子脚下的，怎能容你这般辱骂朝中官员……” “你又在说陛下的不好了。”云霞都在想欧阳轩到底做了些什么，让她三番四次地提起。 公子裕淡笑一声，顺手拿起自己腰间的那块腰牌，让腰牌上那个字对着妇人的眼睛：“大娘，您看清楚了，令牌上面写得是什么……” “秦裕……”妇人念出了声，不免要吓一跳——官商民贾中，商家最高处的那人之子，有传闻说，秦家的财源堪比国库，简直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 秦裕。乃商家秦石正长子，称“公子裕”。 “大娘，若是缺银子的话便找一份活儿，我倒是不记得，大和好像没有任何一条律法说女子不可寻活儿吧？”公子裕半笑着开口，周围的人看见妇人的脸色渐渐苍白，也不由得辱骂了一声妇人，竟然会想办法去欺诈别人钱财。 渐渐地，人群也就散了。 妇人抱着孩子，脸上还说不出是什么情感。怀中孩子仍旧穿着一件湿漉漉的衣裳，水流顺着衣服滴落到了她的手上，她不禁心疼的抚了抚孩子的脸颊，声音也哑了，“儿啊……冷吗……娘做的不称职啊……” 她看了一眼云霞，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姑娘啊，对不起了……”说罢，她也不再管云霞说了什么，抱着孩子便走远了。 女孩看了看，连忙赶了上去。 “皇后娘娘。”公子裕看了一眼云霞，未曾行礼，“云晴的妹妹吧……”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林姑娘，若是还得空的话儿，可否儿去秦家做做？顺道换一身衣裳。” 云霞扶了一下自己的头，摇了摇，“不用了。” “我只是想问一问晴儿……云晴最近的状况罢了，你肯定知道的很清楚。”公子裕苦笑了一声，手抖了抖，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如今她是陵王妃了，有很多都变了……” “赫连云晴她很好，而且还有了身孕……这天气，怕是过不了多久便又要下雪了，明日后日她还都要去宫中呢……对了，陛下不是准许你随时随刻都可以进宫吗？你不妨在皇宫门口等她，没准儿还能见上一面，欧阳锦对她又不好……”云霞笑了笑，拿着自己的包裹，也渐渐走了，声音幽幽地传来，“这次谢谢你了，若是云晴她喜欢的是你，怕是就没有今日了……” 公子裕愣了愣神儿，云晴…… 翌日，皇宫门口。 公子裕换了一身青色的袍子，许是真的信了云霞的话，竟然来这里等着。 皇宫门口的侍卫见他有着令牌也不好说什么，就由着他在门口随意地站着。 上午不多时，真有一辆马车往皇宫中驶去，按照惯例，守门的侍卫在马车中搜查一番，过后便瞧见一直芊芊玉手伸出，撩起了帘子，声音清淡：“陵王是先进去了吧？” 门口的侍卫点头应道，“回陵王妃，在早朝时便未曾出去……” 一旁的公子裕原是靠墙站着，听到“陵王妃”那三个字便立马过去，云晴探出头来，便看见了公子裕在旁边站着，依旧是穿着着一件青衣。 她咬了咬唇，淡笑道，“公子裕今日在皇宫中可是有什么要是？吾便先不打扰了，恕礼了。” 说罢，她便放下了帘子，“走了。” 看着轿子渐渐远去，公子裕的心底空荡荡的，他真觉得自己是自讨无趣。 再看过去的时候，是一个橙色霓裳的女孩，步伐极其轻盈，来到了皇宫门口，嘟囔起嘴望着天空，对着皇宫门口的人说道：“你们一整天都站在这里，不累吗？” “劳公主费心了，不累！”门口的侍卫看见这个清河公主天天来，然后说一大堆话，最后绕到话题“我就出皇宫看看”，公主不烦，他们早就觉得烦了…… 倾流准备像往常一样，准备有着一日他们听着晕了，然后自己出去逛一逛。 她的眸光看了看旁边，难得看见皇宫门口竟然来了一个新的侍卫！而且还没有穿侍卫应该穿的衣服！ 倾流连忙凑了上去，也不管公子裕如何感想的，就笑着问：“你是新来的侍卫吗？我怎么以前没有看到你……” 公子裕刚刚并没有注意眼前的人，也就并不知道她是公主了，只是眼前的人身着霓裳，青丝略作打扮，有一大半披散在肩上，看上去润滑至极，手上戴着玉镯子，脖子上挂着一个金锁，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 “我不是侍卫。”他无奈地笑了笑，眼前这个人看上去也只有十二三岁吧，不过只是一个孩子，便露出了一个像对待家中弟弟的宠溺的笑容。 倾流侧着头，嗤笑一声：“骗谁呢！出了侍卫还有谁能够在这里站着！” “你不就在这里站着吗。” 第114章 【112】问佳人心归 倾流瞪了他一样，“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清河公主，你这么对待我，回来我一定要让皇兄治你的罪……” “清河公主？”公子裕念了一遍。 “怎么样？害怕了吧！” 公子裕依旧淡淡地道：“我只听说过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对于三位公主是谁，不知。” 倾流此生第一次被人泼了冷水，冷眼哼了一声，感觉脸颊上什么凉凉的，她抬起头来，发现是雪花一点点地落下，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捧着雪花。脸上绽放出一丝笑靥。 公子裕见她的笑，忽然就想起了曾经，云晴还不是陵王妃的时候，那种笑容，时常出现在她的脸颊上，显得清澈无比。 他的心头忽然有些烦，挠了挠头。 倾流的鞋底比较滑，一不小心踩空了，直接趴在他怀中了。 公子裕也是一愣，轻轻地晃了晃她，倾流抬起头来，脸颊两旁有些通红，她连忙起来，别过脸去，略微有几分变扭地说着：“你……叫什么？” “秦裕。”公子裕淡笑一声，眼前这人年龄的两倍才是自己的年龄呢，便当她如同自己家中弟弟一般的神情。 “那个……我……我叫……欧阳……倾流……”倾流吞吞吐吐地说着，脸颊又不太好意思地红了，“我在这宫中那么久，见到的不是皇兄就是王兄，不是宦官便是侍卫，好难得才见过一个不是宫中之人……” “对了，你既然不是宫中的人，在这里待这么长时间是为了什么？”倾流冲着他又是笑了笑，脸上依旧是红彤彤的，似乎在为刚刚有几分不好意思。 公子裕看着她，“在等人。” “等谁……”寒风刮来，她觉得好冷，身上又只穿了一件霓裳，双手不禁环在了胸前，微微颤抖了一下。 公子裕犹豫了一下，云晴有马车，自然是不会冷的……他将原本便放在手中的披风抖了抖，披在她的肩上，顺便也将伞塞到了她的手中，“草民等谁，自然是草民的事情，公主不宜知道那么多吧……” 倾流怔了怔，手不自觉的拉了拉披风，浅绿色的披风配上橙色的霓裳倒也是算般配：“对……对不起啊……我，我是不是问得太多了，你不开心了……” “没有。”公子裕说着，“公主您冷了吧？那就回去吧，免得冻坏了……陛下、太后娘娘还会着急……还有，你笑起来很好看的，要经常笑笑……” 倾流点点头，冲着他甜甜的一笑，迈开步伐轻盈地走着，身影显得瘦弱。 公子裕沉默了一瞬后，略微苦涩地一笑：赫连云晴是谁？赫连府嫡长女，当今陵王妃！用得着他来自作多情？ …… 倾流回到清河宫中，收齐了伞，脱下了披风，披风上还有着茕茕白雪，倾流拍了拍，不禁轻轻地笑了笑，横过来放在暖炉上熏着。 琳竺看着倾流自个儿这么弄，心底不禁有些害怕，声音略微颤抖：“公主，要不奴婢来帮您……” “边上去！”倾流没好气地说了一声，看着披风，不禁又笑了出来。 琳竺都愣住了，她都没怎么见过公主笑得这么明眸皓齿，笑靥如花。 她退了几步，低垂着头。 倾流见披风上的雪化了，才将披风叠了起来，放在挂衣架上挂着，将伞放到了旁边，过去笑眯眯地对着琳竺说：“琳竺，我笑起来好看么？” 琳竺愣了愣，立马答道：“好看……好看……” “如实说！”倾流蹙了蹙眉，随后又舒展了眉头，唇畔浮现了淡淡的笑容。 “当真好看……”琳竺身体微微颤抖，想着公主今日居然会如此反常。 倾流的面颊还有些嫣红，她低着头笑了起来，弯唇笑起来的样子极其好看。 …… 翌日。 依旧是小雪纷纷落下，惹得人心冷冷的。 倾流用锦缎包着那件披风，用手拎着，另一只手拿着那把伞，身上穿着橙色的莲蓬衣，里面依旧是一件霓裳，轻盈盈地来到门口，却有着几分失落。 “公主……”门口的侍卫有些哭笑不得。 倾流淡淡地看了一眼他们，“我等人，不吵你们。” 过不了多久，她看见一辆马车缓缓地驶进，认识马车上面华丽的装饰，张口喊着，“王兄！” 掀开车帘的是一双白净的手，倾流看了看，重新道：“原来是嫂嫂，那般是我认错了。”倾流启齿，眸光向后看去，却异常的欣喜——她看见了一个青色的身影，一下子就扑了过去：“秦裕！” 公子裕有着几分震惊，“公主……” 马车内的云晴听到倾流的话也是愣了愣神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像公子裕那么多年都在她的身后，她不敢设想，如果他也娶妻生子的话……她会是什么样子？ 她笑了笑，他若是能够娶妻生子，她应该替他高兴才是。 倾流有些不舍，将包裹塞到了他的手中，脸颊上又是一抹嫣红，笑着：“昨日的东西……你居然会有女的用的披风，是不是……”倾流的脸不禁更红了，“我能知道她是谁么？” “你不过是个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公子裕笑了笑，接过了包裹。 “我就是想知道，谁能那么有福气……”倾流笑笑，咬了咬唇。 公子裕神色略有几分复杂地看了一眼她，“你……不会是……” “不是啦！我就是喜欢一个人，但是不知道你们男的都喜欢那种女的，所以想问问你……像皇兄那么日理万机，而且还要寻找皇嫂，哪儿有时间管我？我得在他给我赐婚之间先嫁人……”倾流顿了顿，随后又笑了笑，“我笑起来当真好看吗？” “当真。”公子裕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惹上什么，“依我看，男人喜欢的女人都是不同的……” 倾流的个头矮他一大截，她觉得自己应该还要再长高一些…… “那……你喜欢哪种的？”倾流眨眨眼睛，语气有些吞吐。 公子裕想了想，“性格随着自己的。” ————觉得公主喜欢上公子裕的请回复…………其实寻佳人只要说的就是清河公主…… ps：想想下一周就是一天半的学我就好开心！！ 另外再解释一下，在大和，官家之子不可称呼“公子”，例如文中“公子裕”，这般称呼为了区分，别在这里面是商家子，而官家子便是“少爷”…… 第115章 【113】寒雪迎冬绽 “随着自己本身？还是随着你？”倾流似是不肯放过他一般，犹豫了一下，再度张口笑吟吟地问着。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又不是每个人都是我。”公子裕略有几分奇怪地看着她，淡笑一声。 倾流咬咬唇，“我不就是问问嘛！你又不会缺胳膊少腿儿的……” “当然是随着我的。”公子裕虽然没有给她行礼，但是心底自然是清楚眼前人的身份，笑着解释。 倾流舔一舔唇，下唇略有几分苍白，“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青绿色。”公子裕想来，还是云晴喜欢这颜色，他才越来越喜欢的…… 倾流低着头，不知在想一些什么，对着他努嘴一笑，脸颊上是两个浅浅的酒窝，眼中的笑意有几分朦胧，“那……你觉得我若是穿绿色好看吗？” 公子裕却是有几分纳闷，算上今日，他不过只是见过清河公主两面而已，清河公主……定是他想多了，才见过两面而已，那……应该就是问别人了。 “公主样貌可佳，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会好看的。”他只是凌磨两可地回答着。 赫连云晴站在不远处，一只手放在腹部，另一只手不知该放在哪里，眼神愣愣地看着公子裕那边。 后边的宫女给她擎着伞，遮挡住纷纷落下的霜雪。 映入她眼帘的是，那个橙色霓裳少女眼中许些朦胧的迷恋，就像曾经她对欧阳锦一般。 公子裕想着这天那么冷，这件衣裳……“公主若是不嫌弃，这件披风就当是草民送给公主了。” 倾流连忙点了点头，低着头，看着他帮自己系好披风的绳子，绕了一个蝴蝶结在上面，虽然披风对她而言有点儿长，但是……她还是喜欢的欣喜，“那……你有没有喜欢的花？或者是欣赏的……” “梅花呗。”公子裕说着，“如今冬日初，若是现在去种梅花，或许四九天还能开的艳丽。” 倾流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冲着他摆了摆手，说着：“我先走了……你明日还来么？我想……” “明日家中有事，怕是不会来了。” “那……后日呢？”倾流都数不清了，她今天说了多少次“那”了。 “仍然有事。” 倾流抿抿唇，有些郁闷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 公子裕愣了愣神儿，“后日吧，倒是有些时间。” 倾流这才展露笑靥，似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一般，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倾流看见赫连云晴站在一侧，云晴冲着她微微行礼，她走得匆忙，便也没有理会她，似有有什么急事儿一般，往着清河宫赶去。 云晴身后的丫鬟看见了有几分不贫，碎碎着：“王妃，您都向她行礼了，她也不知道回应一声……” 云晴微微蹙眉，出口不悦地打断着：“住口！清河公主再不济，也是皇族，你觉得，是皇族的位份高，还是皇亲的位份高。” “奴婢多嘴了……” 倾流回到了清河宫，看着后面空荡荡的院子，想起公子裕说现在去种梅花，或许四九天还能开的艳丽，她张口道：“琳竺！你去内务府多拿一些梅花来……我要在院子里面种植一些……” “对了！再去拿一些绿色的绸缎，做几件衣裳……我要穿……” 琳竺忽然觉得这两日公主有些转性…… 忽然问她她好不好看，这是以往从来不可能的事情……然后就是公主从来都不喜欢花，穿衣裳也不穿带着花儿的，这会儿忽然就要种花……再然后就是公主那么不喜欢绿色，今日却又要绿色的衣裳…… 不会是要拿衣服撒气吧？ 倾流有几分不悦，脸上的神情变了变，随后又笑起来：“快去拿啊！” 皇兄都肯为了皇嫂在满后宫种满鸢尾花，不顾芦贵嫔对鸢尾过敏；还可以不计较皇嫂心中有别人，只求能够让皇嫂过得比较好，虽然是因为父皇的遗诏；如今皇嫂失踪了，更是不惜说出黄金千两，明珠数十颗的代价去寻找…… 曾经，皇兄是不喜欢鸢尾的，却因为皇嫂开始那样…… 倾流想了想，嘴角微微上扬，翘起了一个笑容。 后日。 倾流特意换了一件绿色的衣裳，虽然她觉得这样不太好看，但是努力让自己喜欢上绿色，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几日都是连着的小雪，有几分冻人，可是绿色的衣裳才刚刚做好了一件霓裳，因为做的快，所以有几分单薄，身体有些瑟瑟发抖。 她来到了皇宫门口，侍卫见了她心底又是担惊，又是受怕的。 却不料这一次清河公主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从早晨便来到了皇宫门口，也没有说什么，在旁边静静地站着，等待着什么人会过来。 寒风瑟瑟扫来，她不禁靠着城墙蹲了下来，脸色有着几分隐隐的苍白，手指颤了颤，环在自己的胸前。 旁边的侍卫见状，也感到有些着急：这若是公主病了，他们岂不是脱不了干系…… “公主，您还是回宫歇息吧……” 欧阳倾流瞪了他一样，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觉得身体当真有些凉。 眼睛看到的东西都有几分朦胧，她愣了愣，欣喜着对着眼前的人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一定会来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晕倒在原地。 侍卫彻底地愣了神儿，看了看旁边，也没有人…… “来人呐！快来人啊……清河公主晕倒了……” 倾流再次睁开双眸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清河宫中了，旁边是欧阳轩在那里坐着，眉头紧锁着。 “倾流，为什么在皇宫门口吹冷风？若是甚至吹坏了该怎么办？身子坏了就好不了了！谁让你在门口站那么长时间的？莫不是你以为这样便可以出去了……” “皇兄，是我自己要站着的，你不要责罚其他人。”倾流冲着他笑了笑。 这样一来连欧阳轩都愣住了，他伸出手来在倾流的额头上抚了抚，又回过来碰了碰自己的额头，确定她的体温还算正常，语气有几分怪异，“倾流？你……没病吧……” 倾流依旧是笑了笑，“我怎么可能会有病呢……皇兄，我……” “那……你是转性了？” “我只是……” 第116章 【114】羊脂玉逍遥 欧阳轩想来应该是明白了什么，眼底中一直都未曾消失惘然，“看来，你这小丫头是不是有了心上人？这几日皇宫中也没来什么人……秦裕！”联想起倾流每一日都去皇宫门口，而且秦裕不知做什么，在皇宫门口等着谁似的，还都是陵王妃进来的时候……很快便想了出来。 倾流的脸颊有些通红，不语。 她捂着自己的脸颊，虽然触感冰凉的，但是她却感觉十分炙热，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的：“皇兄……我能不能见一见他……” …… “好了……就在这里下车吧……”云霞坐在马车后面，看了看此处繁华的街道，她张口吐出一句话来，对着驾马的车夫笑笑，从荷包中拿出一粒碎银子，放在了车夫手中，自己跳了下去，轻吁了一口气。 此处正在祁夏境内，也就是大和京都的附属国，想当初天下自从在前沧月王朝分裂后，变分散成了数十给国家，逐渐形成了今日四国的局面。 云霞依旧是不改原来的习惯，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襦裙，相比起以前在皇宫中的装扮十分的朴素。她的头发盘了起来，带着斗笠，既遮挡住了风雪，也挡住了她的容颜。 “姑娘！姑娘你等等……你饭前还没付……”似乎听到了什么争吵的声音，云霞转过身去，撩起了斗笠上的面纱，向着争吵的声音看过去。 似乎是一个店小二追逐着一个姑娘，姑娘衣服穿得轻巧，在前面跑着，店小二在后面追着，一边还不忘喊着：“这位姑娘！您等等！……等等！” 云霞愣了愣神儿，淡笑了一声，放下面纱，准备离开，却不料那位姑娘一下子拉起云霞的手，说着：“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那个……我今天没带钱，就先走了……”姑娘拿下了腰间一个玉佩，急急忙忙地塞到云霞手中，“姐姐！这个玉佩，麻烦你交给他……”说完，便一溜烟地离开了。 云霞轻哼了一声：“真是个奇怪的人，能够有这般的玉佩，却付不起一个饭前……” 店小二追上了云霞，气喘吁吁地：“姑娘……既然你是那位姑娘的姐姐，就帮她把饭钱付了吧……” 云霞拉起玉佩，似乎是想要给他，却不料店小二一脸惊恐地摇手：“姑娘！这枚玉佩我们可要不得！所以您还是付了饭前吧……一共是十两银子……” 云霞觉得耳畔似乎是在呼呼作响……十年…… 虽然她不是什么贪钱之徒，但是如今，她拿的银子本来就不多，到现在为止除去路费什么的，也花了五年了，她一共就拿了十六两银子啊…… 云霞想要离开，却不料店小二紧紧地跟着云霞，她也无奈，只得将银子放在了店小二手中。 冬风瑟瑟吹起，斗笠露出一角，她的容颜应了出来。 店小二惊呼一声，这般的容貌，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间却又是想不起来。 云霞匆忙地掩盖起斗笠来，匆匆地离开了。 欧阳轩在大和各处下了告示她不是不知道，配上一副画着她的画，然后就是商银什么的，看的她都眼红。 云霞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就是心底会隐隐的惧怕着那个金碧辉煌的地方。 唉……手中银子没了，该怎么办…… 难道说，真的要回去吗？ 云霞低垂着头，漫无目的地走着，手上拿着那块玉佩，细细的看着。 那是一块羊脂玉，玉上是两个龙飞凤舞的字——逍遥。 逍遥……那个姑娘是不是就是因为这里大概没有人收这块玉，才给她的？虽然羊脂玉明明很昂贵，但是有了这“逍遥”二字，便如同成了什么人专属的东西，自然就不会有人要了…… 把那个字磨掉不行么…… “姑娘！姑娘您等等……”云霞并不知道这声音是在叫她，继续走着，忽然被人给拦住了。她蹙了蹙眉，在斗笠下看不清罢了。 云霞撩起了斗笠，问着：“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人年纪略有四五十岁，就和明王府的管家一边大：“姑娘……能否看看姑娘手中的玉佩……” 云霞将玉佩递给了他，那个人看了十分欣喜，对着一旁的几个仆人说着：“找到了！就是这枚玉佩！你们快回去告诉公子……”他又看看云霞，“姑娘，能否请你到我们公子府中一趟……” “你们公子？谁……” “公子逍遥。”那个人迫不及待地说着，“姑娘，公子就是想知道，您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那个人看了看一旁的那些仆人，接着训斥道：“忘记了另一件事情么？还不快点儿去选一些婢女！愣什么神儿……” “你们府上缺婢女？”云霞倒是一下子就听到了这句话。 虽然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婢女服死她，但是看上去好像没有那么难…… “哎哟……姑娘啊，您就跟我走一趟吧，保证不会累到您的……”云霞想了一下，跟在那个人后面，那个人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云霞怔了怔，“赫连”与“云霞”这二字是说不了的了，那么……她朱唇启齿，轻轻笑着，“林月忧。” 似乎走了不多久，到了一个府门口，府邸也是一片气派，比起秦府来也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府邸的匾牌上是两个翠绿色，且气派的大字——任府。 公子逍遥……任逍遥…… 云霞想了想，这个名字似乎有几分耳熟，对了！商家中，第一是秦家，第二便是与秦家齐名的任家，不过秦府在京城，而任府在祁夏。 公子逍遥要寻找的那个人，应该是……之前将羊脂玉放在她手中的……那个吃了十两银子却没有付钱的姑娘！ 那个人带着云霞走到了一个亭子当中，亭子中有着黄花梨木制成的桌子，散发着淡淡地香气，旁边也围着几个几个与其相搭配的黄花梨椅子，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个黑衣紫袍的少年。 少年淡淡的看了一眼带着斗笠的云霞，声音飘渺地问着旁边的管家：“这个是新来的丫鬟？还是新来的婢女？还是新来的三等婢女……” ————如果你认为这一卷的主题真的是欧阳倾流那就错了……其实她是下一卷的，这，只是一个前戏…… 额……(⊙o⊙)… 明明就是公子逍遥，只有他才是寻啊…… 第117章 【115】相离莫相忘 “公子……羊脂玉在她手中……”管家嘴角愣愣的笑了笑，对着公子逍遥这种冷着脸的幽默他实在是习惯了…… “哦？”公子逍遥听了他的话，用着目光打量起云霞，“斗笠拿开。” 云霞没好气着，用手将斗笠上的纱布撩开，“我现在又不是没有撩起来，难不成你眼睛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公子逍遥淡淡地说着，冷着那一张脸，在云霞眼底就跟个冰块儿似的，“长得还不错。”他略微轻哼了一声，对着一旁的管家呵斥着，“你是眼睛瞎了吗？没看出她的手中有茧，且还是在指肚以上，很明显的说明了她会弹琴！我不是说过了么，会弹琴的一律不要！” 管家快要哭了：“公子，没准儿那只是做活呢……” 公子逍遥瞥了他一样，不再说话。 “公子，又万一或许……这位姑娘她知道姑娘的下落呢……不然羊脂玉怎么会在她的手中？”管家心知，这都已经十多天了，唯一这位姑娘还有着一块羊脂玉。 “羊脂玉呢？快拿来！”公子逍遥不耐烦的对着管家催促的，管家立即手忙脚乱的，拿过来云霞给他的玉佩，递给了公子逍遥。 公子逍遥接过玉佩，眸子看着这玉佩许久，重新抬起头打量着云霞：“桃花眼，樱瓣唇，柳叶眉……”随后他将玉佩不在意地拍在了桌子上，“说，这玉佩谁给你的？” “一个姑娘。”云霞想着或许他是在找人，便也就没有去抄，如实回答着。 “长什么样子？” “没注意。” 公子逍遥依旧是轻哼了一声，“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颜色……云霞细细地想了想，说道：“浅蓝色的……” 公子逍遥略有几分懒散地起身，“往哪个方向走了？” “城中央以南……”云霞想起那人是从她来的方向跑去的，来的路是向着北面，那么那条路应该就是南面了……云霞害怕自己说错了，又说道，“往京城的方向走了。” 管家还在一旁站着，公子逍遥憋着火，“还不快去追！” “是！是……”管家连忙应声到，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这脾气，忒臭了吧…… 云霞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了一番，因为平时在京城中，天子脚下，自然是容不得别人这么放肆的，待婢仆也都算是不错…… 公子逍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若是想要做婢女，倒也可以，最近府中伺候我的婢女少了一些……” “跟在你这样脾气臭的人后面伺候，我还不如去……” “月薪一百两白银。”他又开口。 “成交！”云霞又犹豫了一下，再度开口说着，“能不能答应我三个条件？” 公子逍遥似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袍子，“可以。” “你都不问问我是什么……” 他用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哈切，眼中略有几分惺忪，“你这般的人，断然是说不出什么条件的，要么就是要银子，除了要银子……” “第一，不要做那种脏活累活……第二，我不是奴籍的人，你万不可像刁难别人一般对待我……第三……先借我一百两白银吧……”云霞又开始郁闷了，他是怎么猜到她会借银子的？ 公子逍遥点了点头：“可以。但是，小姑娘，你要一百两白银做什么？” “我会还你的！管那么多……”作为赫连云霞，就算她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女，但是赫连姓氏犹在，便断然不会有人敢欺负她，说话也都是尊敬至极。 公子逍遥开始迈步离开，没有说什么，对着跟在他身后的丫鬟说了一句：“去账房拿一百两白银银票，给……那个女的……”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叫什么？” “林月忧。”云霞呼出了一口气，目光环视了一下任府，天下第二富商的名号果然不是假的，尽管院子里的桌椅皆是用的降香木没有用最高档的紫檀木，但是降香木相比起紫檀木，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下三富分别是京城秦家，祁夏任家，江南慕容家，且三家都居住在大和境内，自然也是显出了大和与其他三国的不同。 那丫鬟带着云霞来到了账房，跟着账房的老奴说了一声，老奴转过身去拿钱，丫鬟跟着云霞笑了笑，打了一个招呼：“林姑娘吧，我叫青殇，我们公子其实人挺好的，有什么困难都会帮着我们，就是待人的脾气不大好。公子又是老爷唯一的子嗣，将来这偌大的任家都会是公子的，所以现在眼下好多人都巴不得讨好着公子，唯恐将来……” “我也看出来了，脾气挺不好的。” “林姑娘，您若是真的那样想就错了。”青殇笑吟吟着，“公子对谁都好，平常也都是很温柔的，自从……羽姑娘不见了以后，这十来天性格才有些暴躁，正逢皇后娘娘同样失踪，城门口唯一可以贴告示的地方都是寻找皇后娘娘的，公子想要寻找羽姑娘便难了。城门都是开着的，公子寻了许多天都未曾找到，可能有些恼怒罢了。” 云霞听过后，淡淡地笑了：“真像一个孩子。” “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青殇说着，一边从老奴手中接过了银票，“林姑娘，城中央以北，靠近繁华地段的侧面，有一个钱庄，你若是需要去换的话，可以通知我一声，感觉你好像对祁夏的地形不太熟悉。” 云霞有些惊讶：“我刚刚来，你怎知……” “祁夏的人，多数都是惧怕任家的，所以平白无故的，不会有人敢说一句公子的不是。” “那……你……” 青殇笑笑，“没错，我也是上个月刚来的，但是对于祁夏还是比较熟悉的。” “你还是不要叫我林姑娘了，月忧即可。”云霞听着她左一个林姑娘，右一个林姑娘这样的叫，听着不太舒服，如今也不是在京城了，她不过只是丫鬟罢了，何须“姑娘”二字再来那么多繁华？ 第118章 【116】繁星满天絮 是夜，繁星似海，闪烁不停。 任逍遥。 公子逍遥。浅蓝色衣着的女子站在任府门外，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神色似乎是解放的看着任府，挽起嘴唇，一遍又一遍地念着那个名字。 在黑夜的风中，她衣衫飘动，身法轻盈，只见她清丽秀雅，容色极美，约莫二八年华，脚步轻盈，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轻笑着扣了扣大门。 “咚咚——” 似什么声响划过黑夜，如同一个流星一般转瞬即逝，女子念叨着：“五……四……三……二……”“一”字还没有出口，便看到管家探出头来，将大门打开，看清了眼前的女子，不由得欣喜地叫出了声：“莫非你就是……姑娘？！” 被唤做姑娘的女子淡淡一笑，两旁两处浮现出一丝笑意：“管家。对了，任逍遥……” “还不快去叫公子！”管家对着一旁的人说着，话落，那人也就急匆匆地去找公子逍遥了。 云霞的眼睛今日刚刚恢复，红的血丝基本上已经不见了，她觉得屋子中实在是闷热，便走出来吹吹风，一边走还一边感叹着：“任逍遥他家得是多有钱……一个月薪竟然就一百两白银，要说的话……宫中都未曾有呢……” “林姑娘？”那人去任逍遥房中的时候，恰巧看见云霞在这里，昨日他就在边上侍候着公子，自然是认得的，“林姑娘这么晚了还不歇息，真是……” “睡不着，出来走走。”云霞回答说，似乎是好奇他为什么会路过这里，步伐间又是明显的匆忙，“你也是睡不着吗？” 那人笑笑，忙摇头，“我去叫公子，据说是找到羽姑娘了……” “公子？”云霞没有说什么，那人也接着继续走，她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追上去，“那个……那个……公子刚刚离开逍遥轩了……去了……昨日那个亭子里……” “谢谢姑娘！”那人转了一个方向，开始往那个方向走，云霞好奇什么样儿的人能让那一群下人口中的公子变成那样，便也就到了门口，她走得极其慢，到了门口的时候，公子逍遥已然到了那里，眯着眼睛盯着那位姑娘。 云霞倒是觉得有几分奇怪，“怎么感觉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哪个羽姑娘似的呢……” “林月忧！你过来！”忽然一声，云霞听着还有几分不太习惯，抬起头来，看见公子逍遥正在叫着她，她便立马上前了去，“公子。” “那一日你见到的人穿着什么颜色的衣裳？” 云霞这是第二次听见他问这个问题，有几分不耐烦：“不是说过了么？浅蓝色！” 公子逍遥接着问，“那人跑起来快吗？” “挺快的，店小二都追不上她……对了，她好像把玉给我的时候，还和我说……”云霞自言自语地说着，忽然看见公子逍遥示意她不要再接着往后说，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公子，我说错话了。” 公子逍遥淡笑一声，接着看向那名浅蓝色衣着的女子：“如果你真的是她，那么我要问你，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浅蓝色衣着的女子笑了笑，笑容清澈，“我说，让她把羊脂玉交给你。” “是么？” “不仅如此，那一日我为了拜托店小二，还故意叫了她姐姐，然后跑了，估摸着店小二应该是找她收了钱。”浅蓝色衣着的女子弯了弯唇，她对着云霞鞠了一躬，“姑娘啊，对不起，是我那一日唐突了，忘记了身上没有带银子……” 公子逍遥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月忧，是么？” 云霞点了点头，却是又说着，“那个人却是是这么和我说的，但是，她只是说要我把玉佩交给‘他’，却没有说到底是谁，我一直觉得这句话是她为了摆脱店小二，让路人都觉得我和她很熟悉才这么做的……” 他这才舒展了眉头，语气有着几分凌厉：“说！你到底是谁！” “逍遥……我真的是啊，你为什么不相信呢……虽说以前我都是戴着面纱，你从未见过我的面容的，但是为何不信呢……我想，以后就和你再一次啊……” 女子说着，泪水黯然落下。 公子逍遥也是一愣，照着以往的脾气轻哼了一声：“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清歌最喜欢什么颜色？” “当然是浅蓝色了……” 公子逍遥淡笑一声，“你答错了。清歌说，她最讨厌浅蓝色。” “她最厌恶的颜色便是浅蓝色，穿上那个蓝色不过只是一个沉重的包袱，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公子逍遥的话音落下，就看见女子的脸色变得苍白，身体颤抖着，似乎在恐惧什么。 “你走吧，这冒充的罪名，我不怪你。”公子逍遥淡淡一笑，又是哼了一声，“管家，送客！下次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进到任府里面，就是你离开的时候了。” 管家巍巍颤颤地点点头，“是……公子。”“走吧！”说着，他便离开了，云霞看见他深深地打了一个哈切，似乎是疲倦了一般。 那个羽清歌到底在他的心中有多大的位置？ 即是深夜那么困，也仍旧要出来看看，可是……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而她，对欧阳轩，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过得还好么…… 云霞心里略微涌起一丝苦涩，如同潮流一般涌上心头，挥之不散，她嘴唇自嘲地一笑…… 她拍了拍自己那淡粉色的衣裳，轻叹了一口气，一种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眼眶已是湿润一片，抬起头来想要看着月亮，眼泪便不会流下来，却发现空中只有繁星似海，不见月亮的影子。 “如这漫天繁星，若你能听到……我只想说一声……对不起……或许在我心底，我是自私的，我只是一个小人……你永远都没有我想要离开的心重要……对不起……”下一刻，什么液体划过脸庞，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泪痕，她用手轻轻一摸，再也看见那滴眼泪留下的痕迹。 云霞也朝着她的屋子走去，步伐摇摇欲坠…… ————ps：表示我也不希望皇桑消失…………但素现在看来还要有好多章不出来…… 最起码云霞还要去一趟江南，去一趟悠国…… 惊哭%>_<% 第119章 【117】凭谁错牵挂 “你哭了。”前面，公子逍遥停下自己的脚步，回过头看着摇摇欲坠的云霞，淡笑一声，“适合你喜欢的分开了吗？还是他抛弃你了？”看见云霞没有回复他，她、他仍旧是淡笑一声，“应该是你抛弃了他……” 云霞低着头，心底有几分难受：“你……” “清歌有一个妹妹，叫做离歌。曾经羽家也算是商业中很出名的，可惜……只可惜清歌她嫁错了人，爱错了人，让对方利用，然后逐渐击破了羽家，并且给了清歌一纸休书。清歌的妹妹幸好从一开始便在悠国，那些年也算是出名，做了一个才女……”公子逍遥拍了拍云霞的肩，幽幽地说着。 云霞抬起头来，眼眶中还含有着一滴泪珠，看了一眼他的手。 公子逍遥移开了手，尴尬地笑笑。 “你的意思是……羽清歌她以前有过夫家……”尽管被休了的人仍旧成婚的不算少，但是以公子逍遥的条件，以公子逍遥的身世，他…… “我初识清歌的时候，她便已经被休了，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裳。或许她曾经的夫君对她还是算不错的吧，给了她一些银子，她曾经的夫君是谁……那是慕容铮啊……”公子逍遥的神色也有着几分难看。 慕容铮…… 云霞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天下第三富商，公子铮，慕容铮。 有传闻言慕容铮沾惹桃花甚多，去江南水乡找过他的女子可排队到祁夏之远，只因……慕容铮生得极其俊美，且家世又好，别人不曾在意他有没有妻妾，只求能够在一起一日，便能够有无数银两…… 慕容铮能够成为天下第三富商并非因为他父亲，他小时候还只是一介穷苦孩子，只是凭着自己的努力逐渐成了天下富商之一，后来羽家的财产合并到了慕容家，他便当之无愧的成为了天下第三富商。 可是，好像慕容铮只娶过那个叫做羽清歌的女子，从未纳过小妾。 “对了，你又是为何会丢下你的夫君？还是情人？”公子逍遥平复了一下心情，饶有兴趣地看向云霞，“我疑惑了一日，你到底是不是林月忧？告示上的那张画像我不是没有见过，你长得简直和皇后娘娘一丝不差……” “该不会……”他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开始向前走起来，绕着云霞，“你就是皇后娘娘……” 云霞心底暗叫一声不好，面上却是平静地笑笑，“怎么会呢？”她又接着说，“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如此落魄？我不过只是长得相像罢了……” 公子逍遥虽然面上是一副样子，心底却又是另一副样子，“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皇后，揭掉那张告示，皇宫的人确定了过后，两千两黄金，明珠数十颗可就都是我的了……” 云霞身体颤了颤，害怕他当真会那么做。 公子逍遥的洞察力是很好的，当初云霞只是伸出手去摘面纱，他便看出了她手上的茧，如今云霞全身颤抖，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你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做的，最起码，在任府里面，你只是林月忧。”公子逍遥舒坦的笑了笑，“我还要你帮忙去找清歌呢……” 云霞心地明白，此地八成是不宜久留，但是她必须得有一个月的工钱才能继续去别的地方，在大和的境内，怕是呆不下去了…… “对了，明日慕容铮应该会到这里来。” “啊？”云霞愣了愣神儿，刚刚还在心底想着慕容铮呢。 “清歌那么讨厌慕容铮，一定会来的。”公子逍遥自言自语着说，一边说着，一边走了…… 果真是应了公子逍遥的话，云霞一早上就看见慕容铮来到这里，名义上是要跟任家老爷谈一个生意，实则肯定是心底在打着什么算盘。 云霞来到院子中，公子逍遥一直都没有给她安排什么活儿，所以就来散散步，呼吸一下空气。最近自己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腹部也不疼了。孩子…… 一想到那个生命就那样地不见了，她仍旧是眷恋地在自己的腹部轻轻地抚摸着。 她回过头，忽然看见了一个全身蓝衣裳的女子，脸上蒙着一张面纱，腰间挂着一把匕首，露出来那一双明亮的眸子中散发着寒意。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羽清歌开口，她拉下了自己的面纱，“那日我要向你道歉，羊脂玉……你应该给他了。”羽清歌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脸上的容颜算是细腻，皮肤也闪烁着光泽。 她的头上盘着一朵假花，“公子逍遥……任逍遥……”她弯了弯唇，眉毛弯弯的，也细细的，长着一双惑人的桃花眼，樱花唇，除了脸型之外，倒是像极了云霞。 院子门口，看见一个蓝色的身影与紫色的身影渐渐走近，羽清歌回过头去，眸光楚楚可怜地看着慕容铮，声音轻轻的：“铮哥哥，你可还记得我？” 那边走来的慕容铮也是震惊，随后却是淡淡一笑：“清歌，好久没见。” “清……歌……”愣神儿的却是公子逍遥，他的双唇颤了颤，“真的是你么……清歌……” 羽清歌点点头，璀璨一笑，“是我。” 慕容铮走了过去，上上下下打量着羽清歌，冷笑一声：“看来你这些年过得很好。” “托铮哥哥你的福，清歌活的很好。”羽清歌咬咬唇，拿出匕首就想要刺向他，慕容铮侧身一躲，伸出手来捏着她的胳膊，让她的手动弹不得。她仍旧是不放弃，用左手接着拿起匕首，却也只是划伤了他的肩膀。 衣衫上渗出一丝血红，染红了那蓝色的衣襟。 他松开了羽清歌，后退了几步，没有说什么。 公子逍遥连忙上前，双手握着羽清歌的胳膊，喃喃着，“清歌……清歌……真的是你！清歌……” 羽清歌趴在公子逍遥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不只是因为什么。 公子逍遥愣了愣，随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似乎是安慰她一般。 ————元旦快乐！ 大家新年快乐~happynewyear! 第120章 【118】故人心易变 “最近任府中需要采购一些东西……”管家正在对几个下人说着，看了看边上的云霞，“姑娘，要不您也出去看看？” 云霞起身，她一直不懂为什么管家跟自己说话都是毕恭毕敬地，云霞点了点头，进屋拿起斗笠，戴在头上。 “姑娘您可以自己去逛一逛，天黑前回到任府就可以了……”管家嘱咐了云霞一声，便让另外几个宫女去采购了。 云霞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都是一处陌生的地方，并非她从小熟悉的京城。这一日正好是十一月十一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离开皇宫近一个月了，天气也渐渐变冷。 大和有一个习俗，只要是重日，基本上都要去河流或江畔便上去放花灯，在花灯上放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下一个短短的愿望。七月七一般多数为寻求情人，而九月九多数为可以见到亲人。 其他的便也就随意一些，有着各种各样的。 在宫中那么长时间，云霞都没有放过花灯，她便去兴冲冲地买了一盏花灯，莲花层层叠叠，却也就几个铜板。路边上到处都是买纸条和花灯的，云霞借用了一下别人的笔，又用一文钱买了一张纸，思量着，不知写什么好。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醒半醉半浮生。 还没来得及思量，手就不自觉的在纸上写下一行话。 云霞愣了愣，她将那一张纸团了起来，重新拿了一文钱给卖纸的人。 那人连忙递给云霞一张纸，笔尖颤了颤，开始落笔：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云霞沉默了一下，将这一张纸也给团了，又拿了一张纸，抬起头来思考着，不知该写些什么，就想起夜晚繁星璀璨，明月当空。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她将纸条放在莲花灯中，将笔还给那人，自己来到河畔边上，蹲了下来，手撩起衣裙，将花灯放入河畔中。河畔激起层层涟漪，花灯渐渐飘远，云霞这才发现，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黑了下来。 她起身，准备回去，忽然看见一个青色的声音蹲在河畔旁，十分眼熟。 她眼尖地看到了花灯中的那一行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青殇！青殇起身，口中还喃喃着，“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看到云霞，嘴角涩涩地一笑：“月忧，你也来放花灯啊……” 云霞点点头，故意问着：“你写的什么？” “不告诉你！”青殇一笑，不见刚刚的神情，“我们得回去了……” 云霞正准备点头，却忽然看见了慕容铮在河畔的另一边，也在放着花灯，她不由得说着，“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就回去。” 青殇点点头，往回走去。 云霞蹑手蹑脚地跟着花灯飘去的方向，等到花灯飘到了岸边，她才拾起了那个花灯，拿出纸条，看着上面的字。 那一行字显得雷厉风行，却又处处充满着柔情： 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云霞目光好奇地想要去看慕容铮，却发现他已经起身离开。 这番话……是对羽清歌写的吗？ 青殇喜欢的那个人会是谁？她本不是祁夏的人，来到祁夏，又到任府里面做一个婢仆，难道只是为了……银子？不，最近她才知道，其他人的银子和京城的一样，没有丝毫的差异。 青殇说话明显就是京城口音，京城要论的话，秦家里面也很容易进去。 可是她却一定要来到祁夏……莫不是，就是为了公子逍遥？ 昨日，虽然慕容铮那话绝情，但是他眼底明显有一丝苦涩，会不会……他仍旧是喜欢羽清歌的？ “我管那么多闲事儿做什么……”云霞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淡笑一声，扬长而去了。 慕容铮似乎一开始就看到了云霞，绕过了她，站在背后看着，蹙了蹙眉，想起江南与祁夏的无处不在贴着的那张告示，淡淡一笑：“皇后娘娘……竟会沦落至此……公子逍遥倒是不嫌钱多……” 回到任府，她绕开了大殿，走着那条略微偏僻的小路回屋。 路中，看见羽清歌站在那里，仰起头来看着天：“今天是重日吧？” “嗯。”云霞点点头，应道。 “公子逍遥说，要带着我出去放花灯……天已经黑了下来，此时再去放花灯再好不过了。”羽清歌淡淡地说，“月忧，我总觉得你不像是一个丫鬟那么简单，竟然会知道……” 云霞笑着打断她：“我不是丫鬟，还能是什么？若是任逍遥肯给我一百两白银一个月，我恐怕就去别处了。” 羽清歌轻笑一声，“你陪我一起去吧。” “这……明明你们是……”云霞哑了哑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拒绝羽清歌。 “就当是陪陪我，看见你就好像看到了我妹妹一般，何况咱来长相还是很相像的。”羽清歌似乎是云霞不应，她便想尽办法让云霞答应。 云霞无奈，点点头，“好。” 这样，她还没来得及回去，便又跟着羽清歌往府外走去。 公子逍遥在门外等着，略有几分惊讶地看了一眼云霞，“月忧，你怎么也……” “我拉着她来的。”羽清歌笑了笑，挽住云霞的手。 公子逍遥点点头，“走吧。” 又到了江畔边上，公子逍遥帮羽清歌买了一盏莲花灯，看了看云霞，“你不买吗？” “我之前放过了。”云霞解释了一句。 羽清歌嘟囔起嘴，与昨日很是不符，“月忧！你就再陪我放一个嘛！” 云霞看她的样子，不忍心拒绝，只得再去买了一个，然后就是写在纸上自己跌心愿。 她仍旧是思绪万千：写什么好呢？ 羽清歌握着笔，双唇泛白，在纸上快速地写下一行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须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公子逍遥看了看羽清歌写得，略有几分自嘲地笑笑，他思量了许久，落笔处只有六个字——等待，还是等待。 或许有朝一日，他不再需要等待，清歌心底一定是有他的。 “月忧，你写什么啊？”羽清歌看看云霞，她仍旧是一个字都没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0-130 第121章 【119】浅斟朱颜醉 云霞抬起头来，不知道该写一些什么…… 刹那间，云霞都愣住了。 一个接着一个孔明灯缓缓上升到空中，一下子，天空中浮起了万千个孔明灯，每一个上面都题写着两个偌大的字——云霞。那每一个字都写得极其相似，很显然是同一个人写的，字中充斥着浓浓的思念之情。 云霞怔住了。 羽清歌也看过去，惊讶地叫出声。 一瞬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抬头，仰望着天空。 一个又一个的白点在湛蓝的夜幕中缓缓上升，成为一片繁华气派的样子。 她眼眶中逐渐滑下泪水，朦胧着，在脸颊上淌过，泪痕留下。 “这应该是陛下为了皇后娘娘做的吧……陛下在任何地方都那么冷静，唯独面对皇后娘娘，连皇后娘娘失踪了，不惜用黄金千两，明珠数十颗……这是对于普通人而言，所谓的家财万贯。”羽清歌在一旁说着，淡淡一笑，“逍遥，你也会对我那么好的……对吧？” 公子逍遥点点头，“清歌，那些仇恨……你就忘记吧……”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云霞喃喃地重复着那一句话，直到羽清歌挥手晃了晃她，她才回过神儿来。 “月忧，你怎么了？”羽清歌关心地问着。 云霞摇了摇头，她的手握住了那支笔，未曾停顿，在那张纸上写下一行秀丽的话：盼明月，望繁星，君道年年花开皆相伴，卿却不再，暮然回首，见灯火阑珊，问佳人可好？ 羽清歌看到了哪一行诗，“月忧，想不到你也会写诗啊……” 云霞沉默着，没有说什么，和二人一起来到江畔边上，她蹲了下来，将那一盏粉色的花灯放入水面中，轻轻划了划那波澜万千的水面，花灯渐渐远去。 对岸，她似乎隐约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弯腰拾起她那一盏花灯，翻开里面的纸条。 那人身着鹅黄色的袍子，云霞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连忙提起自己的裙摆，朝那个方向跑去。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她竟在茫茫人海中找不到刚刚的声音，忽然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含着笑意，更多的却是心酸与寻觅的苦楚，声音中更加有着甜蜜，开口用她觉得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唤道：“云霞。” 云霞觉得耳畔的声音忽然在那一刹那间全部停止，周围的一切都不在有着声音。 她有着几分害怕，双唇微微颤抖，缓缓地转过身去，抬起双眸，看着那个鹅黄色的声音，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欧阳……轩……” 见那人轻轻一笑，如同月光一般清澈，走近了云霞，“随我回去罢，你贪玩，不肯回去，那么我便来寻你，天涯海角，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和能走，我一定会找到你。” 云霞泪如雨下，她扑在他的怀中，白皙的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她痛哭着：“对不起……我……我……我没有想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事儿……”他也哑了哑口。 羽清歌和公子逍遥站在旁边，她笑着问：“你说月忧会幸福吗？” “应该会吧……毕竟，当今天下，那一个女人不羡慕她。”公子逍遥笑着说，将羽清歌揽在了自己怀中。 羽清歌脸颊有几分红灼，“我就不羡慕……” 公子逍遥在她耳畔旁低语着，“今后，你可就是我公子逍遥，任逍遥的妻子了，一定要幸福。千万千万不许再想着慕容铮了！” “一定一定！”羽清歌答应着，同样学着云霞，伸出手拦住了他的脖颈，躺在他的怀中。 云霞觉得脸上凉凉的，液体划过，但是她此刻肯定，她没有哭。 她抬起头来，看向欧阳轩——第一次看见他哭，就是会在这般的情况下，云霞又几分心疼，“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要出宫的，闹了那么一大圈，我错了……你惩罚我吧……” “好。”他又是笑了笑，好似刚刚那一滴眼泪不曾在一般，“我罚你，今生今世，不许再离开我。” 云霞怔了怔神儿，随后努力点点头，青丝飞扬，散落在他的肩上，与他那散落下来的头发互相纠缠着：“好！” 周围并未有很多的目光注视着这二人，毕竟是重日，所以人便也算是多了起来，互相拥抱的也不算少。 远处，慕容铮在淡淡地看着，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清歌，只要你能够过得好，我便也就罢了。” 同样的，又是一个青色衣裳的女子站在后面，是青殇。 青殇笑了起来，双眉间浮现出笑意，仿佛想起了什么： 雪纷纷落下，梅花盛开，她穿着一件青衣来到梅花丛中，遥遥的看见一个一袭紫袍的身影。 那是她第一次来到祁夏，跟随者父母出来游玩。 只一面，便深深的眷恋上了那个身影。 她知道，公子逍遥不喜欢她，所以，她宁可做一个丫鬟，只要陪伴在他的身边，便是好的。 他定是不知，她心中那极其深厚的留恋。 羽清歌对着公子逍遥笑笑，“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公子逍遥点头：“当然记得！” 羽清歌说着，“当然好像是这样……” 那是一个夏天，荷花盛开。 慕容铮让她家破产，爹爹病逝，娘亲忍受不住那般的痛苦，也自尽了。 他们做了一对亡命鸳鸯，却丝毫没有管过她的一丝一毫，慕容铮更是雪上加霜，给了她一纸休书。 那个她心中一直深爱的人，给了她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她见不到自己的妹妹，慕容铮给了她一千年白银银票，可是她的心已经碎了，还留下那些做什么？ 所以她硬着脾气，将那些银票全部的撕了，往着别的方向走。 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了祁夏。 她特意给自己蒙上了面纱，以防自己将来做一些什么事情被别人看到。 慕容铮喜欢浅蓝色，所以她便要将那浅蓝色穿着在身上，日复一日地提醒着自己：报仇！ 却在不知不觉中，实在是饿极了，在酒楼里点了好几个菜，居然要十两银子！ 第122章 【120】凭此情相记 她身上一共才那么点儿钱…… 恰逢公子逍遥出去，他这个人却是极好的，帮她付了钱。 公子逍遥这个人对待任何人都是不错的，就是偶尔脾气不大好，见羽清歌上上下下的模样，心中总是有那么几分怜悯她，于是就上前告诫着：“姑娘，出来不带银子，迟早是会被欺负的。” 羽清歌有几分尴尬，幸好面纱遮住了，她说着：“谢谢这位公子。” “举手之劳，不必多谢。”公子逍遥摆摆手，也摇了摇头，说着。 羽清歌却也是摇摇头：“此番多谢公子，将来若是清歌得以幸之，再次见到公子，清歌一定……清歌一定会报答公子的！” “你打算怎么报答？”公子逍遥嗤笑一声，随后起身便准备离开，声音淡淡的传来，“在祁夏想要混好，并不容易，要么你有才华，要么你有容貌，否则只能成为一介人下之人！” 羽清歌愣了愣，再看眼前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人的声音。 公子逍遥在路上，问着旁边的下人：“青殇，你知道她是谁吗？” 青殇无奈地笑笑：“公子，奴婢纵然是再厉害，也不可能见一个人就认识啊——” “哦。”公子逍遥应了一声，“那……你回来找别人去查查那个女子的身份。穿蓝色……总是会想起慕容铮，许是我幻觉了吧。” “是。”青殇点点头，一如既往地跟在公子逍遥身后。 傍晚，日落之时，青殇便敲门进来。 “公子，奴婢让人去查了，那位姑娘一路上是从江南过来的，且……江南人都说，慕容铮休了他的妻子。羽家最近倒台，且生前所有的资金都在慕容铮旗下，那位姑娘应该就是羽家大小姐——羽清歌。”青殇低着头，让那人看不见眼底的情愫。 公子逍遥挑了挑眉，“那羽家二小姐呢？” “据奴婢所知，应该是在悠国，最近行踪不太确定。”青殇依旧是低着头。 公子逍遥蹙了蹙眉：“那岂不是姐妹分离？她倒是挺可怜的。” 青殇不说话。 ————公子逍遥换了一身衣衫，淡紫色的绸缎映出他乌发上的光泽，削瘦的脸颊裸露在外面，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腰间依旧佩戴着那一个羊脂玉，羊脂玉上是“逍遥”二字。 青殇跟在他的身后，公子逍遥到了祁夏最大的酒肆里面喝酒。 “小青，你说点什么酒好呢……”公子逍遥想着，随口问了一声。 青殇的脸微不可见的红了一下，她拍了拍，说：“奴婢看，酒肆里面的一等就要数竹叶青与杜康，公子不妨各点上一瓶。” 公子逍遥点点头：“来人！” 小二自然是早就认识这位贵客，连忙过去：“不知公子要些什么？” “竹叶青和杜康各自点上一瓶，快去吧。”青殇知道公子逍遥懒得去说，她张口。 小二连忙过去准备，准备完了又发现一位贵客，只得托一个新来的人给他们送过去。 那人托着一个托盘，将托盘上的两瓶酒放到了公子逍遥的桌子上，蓝色衣袖出现在他的视线面前。 那人略有几分惊讶：“公子！” 公子逍遥抬起头来，端详着那人：“羽清歌。” 羽清歌手脚略有几分慌乱，不小心将酒瓶弄倒了，青殇想要训斥她一声，却听见公子逍遥淡淡地说着：“小青，你再去点一瓶罢。” 青殇起身，到了酒肆柜台那里重新点了一瓶竹叶青。 她的面上仍旧带着面纱，忙从腰间的荷包上掏出一两银子，放在公子逍遥手中，抿抿唇，道：“公子，这些个天我才赚了一两银子，先还你十分之一可好？” 公子逍遥沉默了一下，握过她的手，羽清歌的脸颊不由得有一些通红。他用另一只手拿起那一两银子，放在羽清歌手中。 羽清歌有几分不解：“怎了？公子不要吗？” 公子逍遥淡淡地笑着：“我姓任，名逍遥。等你有一天将所有的钱都凑够了，再来任府吧。若是门口的人拦住了你，你就跟他们说‘二两牛肉’，他们听了，自会放你进去。” “‘二两牛肉’？”羽清歌有些不解，缩回了自己的手，握着那一两银子。“暗号。”他依旧是淡笑着，张口解释了一声，随后对着青殇说，“小青，酒就打包吧，回府里喝。” 青殇应了一声。 约莫过了一个月，羽清歌才到了任府，任府门前，抬起头来就可以看见这里的一片气派，她咬咬唇，曾经，她的丈夫也有着这般的房子…… 她苦笑了一声，理了理自己的面纱，对着守卫说了一声“二两牛肉”，守卫果然就放她进去了，还特意找了一个人给她领路。 任逍遥住的地方叫做“逍遥轩”，逍遥轩前面是一个亭子，三角宝塔一般耸立着，然后一条墨白玉的长路架起在河面上，连接到逍遥轩门口，她敲了敲逍遥轩的门，身着绿衣的青殇打开了房门，对着她笑笑：“羽姑娘，公子已经等您好几日了，就在屋子前的黄花梨木的桌子旁。” 羽清歌还有几分纳闷，她未曾说过自己的名字，可是公子逍遥和他的婢女竟然都知道。 她走了进去，这个院子十分的大，门前先是一些苍翠的小草，那边可以看到通往外面那条河的池子，池中荷花盛开，粉色的花瓣应着碧绿苍翠的荷叶，荷叶上的水滴就像珍珠一般。 池子中有一个滚盘，一个绳子系着另一端，那边的下人拉着绳子，滚盘中滚出水来，灌溉着岸上的草。 她顺着一条石板路走着，抬起头来仰望着这个寝居，大概有二三层楼那么高，窗户上的蜡纸似乎也是十分的好，都看不见屋内的东西。 “与其在外面看，不如去里面瞧瞧。” 羽清歌回过头，散落的青丝摇曳着，被微风刮起，划过脸颊，显得有一些凌乱不堪。她用自己的手理了理，才看清楚那紫色的身影，张口轻轻唤道：“公子逍遥。” ————ps：表问我为神马一个寝居居然两三层楼，我还说皇宫中一个寝居三个屋子…… 总结一下，就是这样一句话——“有钱就是任性”！ …………被那句话无语的请回复，被那句话雷到的也请回复…… 如果你既没有雷到，也没有无语，我只要对你说“youareverygood!” 第123章 【121】紫衣染霜华 “攒够钱了？”公子逍遥坐在降香椅上，嘴角滑过一丝笑意。 羽清歌点点头，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她开口：“这里是二十两银子，剩下的十两就当是利息还给你……” 公子逍遥摇摇头：“我只要回我那十两银子，剩下的都是你自己赚的辛苦钱，没有必要给我。再说，让一个富家大小姐做这些事情，多多少少会有些困难吧？所以，你不必这样做。”他叫道，“青殇！取十两银子来！” 羽清歌怔了怔：“你……怎么知道我……” “我任逍遥想要去查找一个人应该不难吧？”公子逍遥挑了挑眉，拿起桌子上摆放着酒具，到了一杯酒，拿起来地给她，“刚买的竹叶青，你尝尝吧。”说完，他淡淡一笑。 羽清歌伸出手，接过了那琉璃白的粉彩瓷杯，略微撩起了自己的面纱，仰头将那杯竹叶青倒入嘴中。入口甘醇，竹叶青涩的微苦味儿蔓延开，却又芳香醇厚，她呛了几声，咽了下去，脸颊深处一抹嫣红。 “这……酒倒是有几分烈……”羽清歌将瓷杯放到桌上，看见公子逍遥也一口饮尽，她张口笑道。 “竹叶青可是北方有名的酒，怎么，没喝过吗？”公子逍遥眯了眯眼睛，继续拿起那壶竹叶青往两人杯中倒忙，问道。 羽清歌摇了摇头，解释道：“江南是长江以南，自然就是南方了，我们不喜喝烈酒，喝起来不大习惯。” “这样啊……”公子逍遥继续饮下一杯，随后又往自己的瓷杯里倒满了一杯，伸出手举起了杯子，对着她，“来，我敬你！” 羽清歌点点头，拿起那一杯竹叶青，抿抿唇，撩起面纱喝了下去，脸颊不禁更红了，幸好还有面纱遮挡着，她的步伐有些不稳，踉跄了一下，差点儿跌倒在地上，公子逍遥扶住了她，略有几分嘲笑地说着，“怎么？这么点儿就醉了？” 羽清歌重新站了起来，嘟囔起嘴：“我没醉！才两杯而已！怎么可能……以前我可是好几杯都不醉的……” “南方的都是醇酒，这可是烈酒。竹叶青也有醇酒的，但是这边儿卖的可全是烈酒，不信你改日去酒肆去看看。”公子逍遥道，“南方的千杯不醉，不一定适用于北方哦——” 羽清歌轻轻哼了一声，重新拿起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又给公子逍遥满上，“来！咱俩看看！谁先醉倒！” 又是一杯下肚，羽清歌的胃就有几分吃不消了，她不好意思地说着：“我……还没有打尖……” “没有打尖就喝酒，这不是给自己找病吗？”公子逍遥略微沉了一下脸色，有着几分教训地说着。青殇敲了敲门，然后走到小院子里。 她的手中拎着一个食盒，还攥着一个包裹，她来到了桌子旁，将包裹递到了羽清歌手中，“这是姑娘的十两银子。”说完，她打开食盒，端出了几盘还冒着热气的小菜，“奴婢记得，公子还未曾打尖，便在这儿喝酒，这样很伤胃的，所以奴婢吩咐厨房做了几道小菜给公子您端来。” 公子逍遥点点头。 羽清歌嗤笑了他一声，轻哼了一下，“你不也是没有打尖吗？还好意思说我。” 公子逍遥笑了起来，“好了，不说你了，来，用膳。”他又看了一眼青殇，“你想的还真是周到，连碗都记得拿了两个。” “奴婢觉得羽姑娘应该也没有用晚膳，酒肆那里这会儿应该关门了。”青殇继续说着，“今日老爷与夫人出去，便没有在府中打尖，公子您也不知道去吩咐一声，还是要奴婢去……” 公子逍遥看了看羽清歌，脸颊上有点儿红，“好了青殇，你先下去吧。” 青殇抿唇笑了笑：“公子您应该自己知道的，青殇就不用还要说这些话儿了。”青殇将菜摆放好了，便提着食盒走了出去。 羽清歌看着公子逍遥：“你倒是艳福不浅！青殇长得也算是不错，而且还细心……” “你想多了，她只会一个丫鬟罢了。”公子逍遥打断了她的话，“来，吃菜，吃菜……” 此后，公子逍遥经常以各种理由让羽清歌过来吃顿饭，喝喝酒，聊聊天。 直到——羽清歌又一次来到了任府门口，却看见了公子逍遥的娘亲在门口，似乎是等着她一般，她连忙上前：“任老夫人好。” 任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你便是羽清歌吧。” 羽清歌点点头。 任老夫人道：“我也是第一次看见逍遥这般对待一个女子，就连青殇也不过只是侍候他左右，可是能让逍遥聊天说自己心中话的时候，你还是第一个。” 羽清歌脸上有几分迷茫，她惘然地看向任老夫人，有几分不解。 “可是，你毕竟是慕容铮休掉的妻子，若是逍遥在娶了你其实让别人落下个笑话……” “不不……”羽清歌连忙摇了摇手，“老夫人您误会了，我只是公子逍遥的朋友，并非他的心上人，那里他还跟我说，她的心上人另有其人……” 任老夫人轻哼了一声，“若说他不喜欢你，这就是**裸的欺骗！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也很是老实，看你的眼神自然是与着旁人有所不同。我倒是并非阻止你们在一起，只是我想让你明白，逍遥自小心里容得不很多人，你若是不能全心全意地对待他，就赶紧走人！” “论良家子，你也只是慕容铮休掉的女人，早已非处子之身，如何还能配得上我们任家！”任老夫人的眼睛不善的看着羽清歌。 羽清歌点点头，她解释道：“老夫人，您误会了，我只是当公子逍遥是朋友，并没有别的意思，何况我还要想办法对付慕容铮，怎么可能会和公子逍遥在一起！我绝对不会那样做的！慕容铮一日尚在，我就算是有喜欢的人，也绝对不会再嫁给他！” “你要记住你今日这番话！君子一言快马加鞭！别到时候反悔还来惑乱逍遥！”任老夫人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1竹叶青：竹叶青为白酒，不是低度酒。 以汾酒为“底酒”，保留了竹叶的特色，再添加砂仁、紫檀、当归、陈皮、公丁香、零香、广木香等十余种名贵中药材以及冰糖、雪花白糖、蛋清等配伍，精制陈酿而成，使该酒具有性平暖胃、舒肝益脾、活血补血、顺气除烦、消食生津之多种功效。 2打尖：意为吃饭，即皇帝家“用膳”同意。 “用膳”为皇室用词，“打尖”为民间。 第124章 【122】菱花泪朱砂 到了别院之中，看到公子逍遥在那里负手站着，她忙上前：“那个……我有一些事情耽搁了，没事儿吧……” 公子逍遥似乎有几分隐忍，怒道：“你走！赶紧走！” 羽清歌愣了愣：“怎……怎么了？我……” 公子逍遥冷冷地推开她，却没有使劲儿，羽清歌一下子没有站稳，不小心跌倒在地上，公子逍遥转身就往屋里走，嘴中说着：“走！从今后！再也不许来这里！你一个被人休掉的女的，有什么资格进来！滚！” 羽清歌起身，脸色有几分难看，她冲着那个紫色的声音吼了一声：“我走了！便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不要再想着我还会回来看你！”说完，她理了理自己那张面纱，转身也走了。 听见脚步声离开，渐渐淹没在远方，公子逍遥缓缓转身，看着那个羽清歌离开的地方，愣愣地出神。 他喃喃道：“对不起……可是娘亲那么说，肯定就是会找你麻烦……” “青殇！端酒来！”他冲着外面说了一声，语气有着几分不善。 不一会儿，就看见青殇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依旧是一壶竹叶青，她走进屋子中，将酒壶放在桌子上，拿起杯子过了一遍开水，随后在将酒倒入杯中，低着头，端给公子逍遥。 他接过了杯子，直接喝了下去，心里悲凉的体会着竹叶青的味道。 入口青涩，逐渐越来越显得甘醇，咽下后辣辣的甜味在喉咙间，久久不散。 他准备再倒一杯，却看见青殇制止着，控制不住地冲着她吼了一声：“让开！” 青殇用手捂住了酒壶，没有再给他，而是口中说着：“公子，您为何不跟夫人说说……夫人说的是，只要她的心在您的心上，便……” “你没听进她说什么吗？！”公子逍遥苦笑一声，夺过她手中的酒壶，竖起来又往杯中满上，几乎往口中灌下，“她说，‘慕容铮一日尚在，我就算是有喜欢的人，也绝对不会再嫁给他’，更何况，她根本就不喜欢我……” 公子逍遥低下头来，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发着脾气。 青殇看着他，咬咬唇：“公子！奴婢认识的公子，从来不会这样喝闷酒……奴婢想问问公子，羽姑娘到底哪里好了？只得公子你这般，你们不过也只是认识了一个月余罢了……” 公子逍遥怔了怔，他轻轻一笑，说着：“她很有趣，天天想着报仇，实则心底并没有那么恨慕容铮，只是不服气自己心爱的人居然会害死自己的家人……” “仅仅是有趣吗？”青殇又问道，她嘴角盘旋着一丝苦涩的笑意，只是面前那人永远都看不懂罢了。 他又摇了摇头，“不是……就是一看见她心里就……”公子逍遥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那个词，重新说着，“一见到她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我……” 青殇咬了咬唇，“那么公子您应该跟夫人说说，夫人那么疼您，定然不会不同意的。您也说了，羽姑娘并没有那么恨慕容公子，那么您应该想办法让她忘记不是？同样是女人，哪一个人女人愿意活在仇恨里面？” 公子逍遥的眸中暗淡的神色逐渐变得光彩熠熠，他问：“真的？” “奴婢何曾骗过公子？”青殇掩唇笑着，将酒壶收了回去，“公子您还是不要饮酒了，想想如何去追羽姑娘吧。” 公子逍遥点点头：“赶紧将酒撤了，免得我看了还想喝。” 青殇端着酒壶走出去，眸中黯然的滑下一滴泪水。 天明。 公子逍遥竟是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上搭着一条被子，才让他这一晚上都未曾着凉。 公子逍遥顺手叠起被子，叹了一口气，放在寝榻上，下了一层楼梯，来到一楼，走了出去，打开房门便听见一阵阵蝉鸣的声音，一些个下人正在踩着楼梯去抓蝉。 烈日炎炎，照在身上热热的。 青殇在门外等了许久，看见公子逍遥走了出来，她过去跟在后面，一边说着：“公子，到了打尖的时辰了，夫人催您呢。” 公子逍遥理了理衣衫，向前走着，“对了，昨晚那被子……” “哦，奴婢在外面迟迟都没有听到您说‘就寝’，于是就进来看看，结果见您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想着若是挪到寝榻上，会将您惊醒，于是便拿了被子盖在您身上。”青殇低低地说着，“公子快点吧……对了，您早上还没有梳洗吧？” 公子逍遥随口说着：“我早上自己洗了……” 青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说着，“公子您衣衫都没换，赶紧回去换一件吧，不然夫人回来又说，到时候奴婢的月钱就没了。” 公子逍遥问道：“月钱还会没有？” “奴婢的任务就是伺候您的饮食什么的，您若是吃坏了肚子，或者……反正有什么不善的地方，奴婢都是扣月钱的。”青殇不卑不亢地说着。 公子逍遥立即改变了方向，往回走着，边走边说着：“快点儿端水来！我要梳洗！” …… 打尖过来，公子逍遥特意来到了酒肆里面，果然看到了羽清歌在忙碌着，他过去，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 羽清歌看了他一眼，跟当作普通的客人一般：“公子，那边有空位，您可以去那里。我帮您收拾一下。”她手中拿着一个抹布，将桌子上洒下的酒擦干净，然后将一些酒壶收拾起来，端到洗的地方，然后来到跟前，问道，“不知公子想要点什么酒？掌柜说公子比较喜欢竹叶青酒和杜康酒，还是说公子想要尝尝新的？长安酒与菊花酒都算是不错，屠苏酒也是……还有一句诗叫做‘书名荟萃才偏逸，酒号屠苏味更熟。懒向门前题郁垒，喜从人后饮屠苏’，公子……” “你认为最好喝的是什么？”公子逍遥顺着她的意思，坐了下来，问道。 羽清歌看了看酒单，说着：“我认为杜康酒数好，其意为‘沃以一石杜康酒，醉心还与愁碰面；街头酒价常苦贵，方外酒徒稀醉眠’，且祁夏境内，唯有我们一家酒肆卖杜康酒，公子若是……” ———— 1打尖：即吃饭。 2杜康：古代名酒之一。 第125章 【123】懵懂烟花情 忽然回过神儿来，她抬起头来，看着满天的孔明灯，在那普蓝的夜幕中，似灯火朦胧一般，一个一个连成一片。 云霞靠在他怀中，伸出手来，袖子滑下一截，她问道：“孔明灯上的字，都是你写的吗……” “不是啊，叫别人临摹……我的字迹的。”欧阳轩轻轻一笑，扶下她的胳膊，“都已经冬日了，就算祁夏这边比京城要暖和些，但是你穿得这般单薄，若是身子坏了，朕找谁再要回一个云霞来？” 云霞闷闷不乐地嘟气嘴来，轻哼一声：“什么嘛，我还以为都是你写得呢……”云霞看了他一眼，眼睛亮亮的，“会不会……都是你写的，但是你为了不让我心疼，所以就说是找别人临摹你字迹的？要知道，别人写下‘云霞’二字，可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所以……没人敢写了……” “诶，你这都瞒不过你。”欧阳轩说着，伸出手来轻轻地弹了一下她，“我的云霞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以前还都能骗过去呢！肯定是越来越自以为是，所以就骗不过了……” “什么叫做‘你的云霞’！我明明只是我的！再说了，自以为是的那个人是你……是你是你就是你！” 云霞瞪了他一眼，眼底的泪花依旧朦胧着，她的心中有几分苦涩，自己离开皇宫一个月有余，如今……应该是要回去了吧？ 欧阳轩低下头来，帮她细细地分开二人纠缠在一起的发丝，也顺便将她的头发理了理，重新放在她的身后。 “你就这么离开皇宫了，京城到祁夏的路程，就算是快马加鞭也有五天呢……你是怎么那么快就赶来的？”云霞想不到说什么，虽然心中有着一肚子的问候，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你不用上朝吗？” 欧阳轩满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我赶了五天路来的，一路从京城到祁夏，皇宫中……目前由安王主政，洛王、陵王、明王辅政，魏王及魏王世子掌管兵马。再说了，皇后之中这般重要的事情，亲自来找也不为过啊——” “魏王掌管兵马？”云霞听到这句话，原本放松的身体打了一个冷颤，“你的意思，岂不是……此次出来，除了找我，还要……将魏王与……” “嘘——”欧阳轩淡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一片光辉应着云霞的脸，她抬起头来，又看了看这漫天的灯火，眼中不自觉的滑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停留在脸颊上。她踮起脚尖，将双唇放在欧阳轩的耳畔处，轻声说着：“我觉得……我真的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人……” 欧阳轩抱过她，揽着她往一家客栈走，一边走一边说着：“能做我的妻，当然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臭美！”云霞又是瞪了一眼他，随后却弯起唇，笑了起来。 清澈的笑声回荡在他的耳畔处，久久不散。 “云霞，你还想在呆着祁夏几日吗？”欧阳轩问着，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这家客栈中，“还有用晚膳吧？嗯……还没有打尖吧？来，我给你去点几个菜，你在这里坐会儿。” 云霞选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座位坐了下来，趴在桌子上，欧阳轩那话什么意思？ 不一会儿，她看见那个淡黄色衣衫的人走来，温柔的话语在耳畔处响起：“选了这么偏僻的地方？”他看了看，随后又点点头，“不过也不错，转头就可以看到窗子，也可以看见外面的天空，不知那孔明灯要放多久了。而且这个位置与其它相隔的比较远，不会被别人吵到，旁边往左上方就是熏庐，也比较暖和。” “你还打算在这里呆着吗？或者……再去江南玩玩？”欧阳轩依旧是温和的笑着，似乎云霞不论何时去看他，他都是那样笑着，温和得让人感觉心里暖暖的。 云霞趴在桌子上：“可以吗？你不是要回……” “此次，出来的越久，越好。若是真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会快速传过来的。” “我想……你陪我看一次日落，再陪我逛一逛街市，再陪我去看看风景，再……”云霞打算一口气说出自己心中所有想做的事情，却听见欧阳轩笑着打断，“不急不急，十日的时间给你。我也该出来透透气了。” 云霞听着他的话，笑了起来。“好了，吃菜吃菜。”不知何时，菜已经上来了，他伸出筷子，帮着她点了好几个菜，“这是白菜，这是豆腐，这是鱼肉……”他帮她挑了起来，放在云霞的碗中，自己还一口未动。 云霞应了几声，埋头吃着饭，随后她咽下了一大口菜，声音沙哑着叫：“水！水水……我要水……” “用膳……这个时候喝水不好。”欧阳轩说着，将旁边的一小碗鱼汤端到云霞面前，“之前就点好了，现在的热度刚刚好，你尝尝看。” 云霞急着想要喝水，看见有鱼汤，连忙用汤匙舀了好几口下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你别吃的跟一次都没尝过似的，跟御膳房做的菜都不好吃似的，那么狼吞虎咽。”欧阳轩不紧不慢，依旧在给云霞夹菜，云霞恍然发现，“你也吃啊，怎么一口都不吃……” “之前吃过，饱了。” 云霞看了看满大桌子的菜，她感觉自己有几分无语：“这么多……我一个人哪里……” “你可以剩下的。”欧阳轩说着，“小安子他们都没吃呢。” 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宫中的规矩，一般比较低等的下人都会用主子剩下的，较高等的就可以自己点一两个菜。 “安公公都吃惯了小厨房的了，你这么一来，他肯定吃不消啦。”云霞说着，吃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你吃好，就可以了。”他轻轻一笑，“他也是一步一步上来的，原本也是一个低等的，何况这菜八成看着都眼馋了。待在宫中那么长时间，估计都快不记得自己家乡菜的味道了。” “他是祁夏的？” 他应了一声，又说道：“快吃吧，别聊别人了。” 第126章 【124】问佳人可好 夜晚。 云霞躺在床榻上，许是自己睡了一个月的这种寝榻，所以没有丝毫的不适，但是却总是可以感觉到身边那人辗转难眠，似乎是睡不着一般。 她半眯着眼睛，说话也是轻飘飘的：“你做什么呢……不睡觉……” “这几日得知你在祁夏，便一路赶来，路上也没有怎么歇息，困得很，这会儿见到你了，反倒是睡不着了。”他解释着，伸出手抱过云霞到自己的怀中。 “别……弄……”云霞轻轻地哼了一声，像是难得抓住了一个布偶一般，伸出双手环绕着那人的脖颈，她的神智似乎有几分不太清醒，呼吸轻吐出，脸颊在一半窗户透露出来的月光下有着几分淡淡地红晕，她的唇瓣轻轻翕动着，渐渐入了睡。 欧阳轩有着几分尴尬，觉得脖颈处酥酥的，可是此刻云霞已经陷入了沉睡，他想要弄开她的手，却发现云霞的双手紧紧地扣着，嘴上还喃喃着：“别……闹……” 惹火上身啊…… 云霞的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她动了动，似乎是觉得这个姿势不大舒服，松开了手，又转到另一边。 他算是解脱的吁了一口气，却忽然听见云霞尖叫一声，连忙拉着被褥起身，双眸也算是睁开了，剧烈地喘息着。 欧阳轩也起身，“怎么了……”他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关怀地问着，“是不是又梦魇了？别怕，别怕……我还在你这儿呢……” 云霞摇摇头，“不是……就是，忽然感觉身子空了，要掉下去似的，感觉就像是要从空中坠下去。”云霞说完了，重新有躺回寝榻上，自己拉了拉被褥，忽然想到什么，“那个……我听说……芦贵嫔有孕了……几个月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将她纳入怀中，一并躺下去了。 “再怎么说，我也是皇后啊……这个，也得清楚不是吗……风秋玲得有四五个月了，对了，听闻还有晴嫔……看来啊，我还是不在宫中的好，之前在宫中，那么长时间只有风秋玲一个人有孕，我不在了，一下子就有两个有孕的。”云霞说着，淡淡一笑，翻过身来，压在他的身上。 云霞的脸颊有几分通红，犹豫了一下，她说着：“快天亮了吧？你这一宿都没睡，回来我若是上街的话，你还能有精力帮我拿东西么？” 云霞说着，她忽然笑了起来，匆匆地跳下床榻，到橱柜里翻出了一件淡粉色的衣裳，又拿了件披风，把衣裳穿完后在穿上披风，然后来到床榻边上，拉起了欧阳轩，“快点快点！等会儿就天亮了！” 欧阳轩依着她的意思，去拿了一件鹅黄色的衣衫，穿在了身上。将屋子内的蜡烛全都点燃了，看了一眼云霞，“你先坐下，我帮你绾发。” “你会？”云霞心中有着几分疑惑，却顺着他的意思，坐在了镜子前面，看着欧阳轩拿着梳子，梳理着她的头发，然后再手脚利落地将她的头发梳理好，并且盘了起来，用着红娟固定着。 云霞愣神了好久：“我都不会！你怎么会！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用了不一会儿时间过后，欧阳轩也将自己的头发都弄完了，和云霞一块下楼：“你要做什么？” “看日出！”云霞咧嘴笑了笑，“我还从未和你看过呢！祁夏的人都管那个江畔叫做定情江畔，因为好多有情人都是在那儿看日出，而且重日有好多人是因为放花灯而相识相知相恋的呢！” 他淡淡一笑，灯光映出半面俊秀的脸，“好。” 到了江畔边，天空中似乎已经映出了一些光辉，云霞抬起头来，拉着他一块儿坐在江畔边。 光辉映着万物都是光彩熠熠的，云霞眨着眼睛看着，依偎在他的怀中，兴奋地说着：“你看！出来了出来了！” “嗯。”欧阳轩也抬起头来，看着，“确实很美。” 天空中有一些霞光映出，随后就随着太阳的出来渐渐消退，“云霞哎……” 云霞笑着，“刚刚有云霞！真的有云霞！就像……我的名字在早晨和傍晚，有霞光的地方你就会想起我。” 周围的东西仿佛都被镶上一层金边，闪闪着光辉。 水面上波光粼粼，一层层波纹荡漾着。 云霞冲着水面伸出手来，一边阳光照应着，一边水面中的倒影也像是镶上一层金边一般。 “那边还有一些花灯没有游走呢……”云霞轻笑着，她弯腰拾起了一些花灯，翻开纸条看着里面的字迹。 不外乎是一些“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类的，云霞看着不亦说乎，她叫着，“你过来看看！快点儿！” 欧阳轩有些哭笑不得的过去，云霞拿着那张纸条，上面写得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里相隔的就是一个江畔呢，没准儿是这一头的人写给那一头的…… “这个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会不会是心上人不懂他？还是身边……” “云霞。” 听他轻轻一唤，云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拿到的这个更好玩，不是诗，而是一句话呢。”他说着，似乎是想和云霞的样子比较融洽，“‘等待，还是等待’，会不会是等待某个……” 这不是公子逍遥写的吗？ 云霞脑海中下意识地想过，她拿起旁边那个——“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这个不是……羽清歌写得吗？ 连忙想要拿起旁边的，却被欧阳轩笑着打断了。他拿了起来，念出了上面那几个秀丽的字迹：“‘盼明月，望繁星，君道年年花开皆相伴，卿却不再，暮然回首，见灯火阑珊，问佳人可好’？”他觉得那字十分的眼熟，看了看又看，笑着问，“佳人是谁？” 云霞有些哑口，怎么就被他给看到了，这么巧…… 第127章 【125】鸢尾花云锦 她的脸颊莫名的红了红，心中生出了几分悸动，抿抿唇：“这个又不是我写的，我哪里知道‘佳人’是谁？” “说不说？” “不说！” 他看着她，一双眸子中闪烁着什么。 云霞犹豫了片刻，依旧是最倔强地说着：“不知道！我哪儿知道啊！祁夏那么大，又不比京城小，难不成你还可以将京城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住？” “这字迹委实眼熟啊，夫人。”他也学着云霞以往的样子，嘟囔起嘴，大叫一声“冤枉”，眼睛可怜巴巴地可着云霞。 云霞呼出一口气，“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还有，不要叫我夫人！显得我好老！平常在府里，下人们都是这样叫姨娘的，还有江影月……不要这么叫我！” “那叫你什么？夫人说来与为夫听听。”他略有几分戏谑地笑着，看向云霞，手中的纸条握紧了几分。 云霞思考了半天：“你还是叫我云霞便可。” “云霞。那你说来与为夫听听，‘佳人’是何意？”他见云霞要张口，紧接着又说，“莫要再欺骗为夫，为夫与夫人相识几载，怎能不认识夫人所写的字？那字体宛若凤舞龙翔，且行书流畅，若要为夫不识，简直是难！难！难！” 云霞不知，何时他的嘴巴也那么会说了。 “好……我说……”云霞的脸颊又增添了几分红意，她略微带着几分娇羞，“不就是让我说是你嘛，哼！” 他笑了笑，将云霞揽入怀中，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怎么这般的红？莫不是想念为夫都到了心底？” 虽然相隔一个月之久，但是云霞的心底何尝不知，这，不过只是掩藏生疏的办法罢了。 他不曾对着她诉苦，不曾责怪她分毫，依旧跟她嬉笑玩闹，在她的眼底，他所做的一切，怎么那么让人心疼…… 云霞重重地吸了一口气，随后脸上绽放出笑靥，拉着他起身，还不忘说着：“走！陪我逛街市去！都说祁夏的街市堪比京城！我才不信呢！” “嗯。”他点点头，轻轻一笑。 云霞觉得，那一刹那，什么都比不上他如沐春风的笑容。 街市上热闹繁华，到处都叫卖着自己家的东西，人来人往，她拉着欧阳轩停在一个买着冰糖葫芦的人前面，回头看了一眼欧阳轩，见他轻轻点头，她笑道：“给我来一串！” 小贩笑呵呵地帮云霞拿过了一串，放在云霞手中，接过了欧阳轩递过来的钱，“您们慢走！” 云霞舔了舔唇，拿起来放在嘴边尝了一个，“这个的味道没有京城的好哎……” “将就将就吧。”欧阳轩笑着说，“皇宫里面没有冰糖葫芦，你不是照样活过来了么？” “皇宫的人太笨了！连冰糖葫芦都不会做！”云霞轻轻哼了一声，“你也好意思说！” 他依旧是跟在她后面，淡淡地笑着。 途经卖项链的、手链的、发饰的……云霞都会停下来，然后看看欧阳轩，见他淡淡地笑着，便挑了几个好看的，然后包裹起来，让他拿着。 “发簪……”云霞轻轻念叨着，欧阳轩似乎想起了什么，离开了她一下，来到了另外一个小摊上，随后连忙过去，扶住了云霞：“别动。” “你做什么？”云霞的眼睛想要向上看，却发现看不见，指的是放弃了。 他将一根碧蓝色的鸢尾花簪子插入了她的青丝间，簪子垂下来几个星星的小链子，在她的头上晃来晃去，叮铃作响。 云霞伸出手，想要摘下来看看，却别他给含笑拉住了。 “别摘，这样挺好看的。” 云霞相信他的审美观，没有再说什么。 云霞依旧在边跳边走着，格外喜欢那簪子摇晃的声音，仿佛那是她听过最动听的声音。 忽然看见路边一个屋子，上面写着“绣筠布庄”三个字，她连忙过去拉着欧阳轩跑了进去，后面的欧阳轩只得无奈地笑笑，竟不知何时，她的玩心那么大…… 里面摆放着两个长长的横架子，架子上面是各式各样的布料，云霞从头到尾挨个摸了一边，然后停在最后一个布料上，对着旁边的人问道：“这匹是云锦吧？” “姑娘这是有眼光，这是刚刚新进的云锦，质感是这些布料里面最好的呢。”一旁的仆人说着。 “有没有别的样子的？”云霞问着，上下翻了翻这匹垒起来的云锦，上面是一层紫色的，下面是一层绿色的，然后是白蓝色的…… 仆人想了想，说着：“还有牡丹的、芍药的、秋菊的……对了，还有一匹鸢尾花的……” “快点儿把那匹鸢尾花的给我看看。”云霞略有着几分急促地说着。 仆人去了里屋一阵，随后才出来，怀中抱着那一匹云锦布料，淡蓝色的底布上面是一朵朵连成一片的鸢尾花，似蝴蝶一般在那匹布上翩翩起舞。淡蓝的，浅粉的，月牙白的……丝毫不见意思不妥。 “这一匹布我要了，多少银子？”云霞问了一声，回头冲着欧阳轩璀璨一笑，来到他跟前，笑着，“给我买嘛——我头一次看见做得这么好的！” 他唇畔展露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地笑意，轻轻地说，“好。” 云霞咧咧嘴，“给我包起来。” 过后，那一大匹布料就被云霞给了欧阳轩，欧阳轩嫌它太麻烦，就让一直跟在远远的后面的安公公把它抱回去。 顺道把之前云霞卖的那些饰品也都给安公公，让他带了回去。 ————我是萌萌哒的分界线————云霞依旧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左左右右不知道该去哪儿，街道上似乎好看的、能买的东西她都已经买了，也不觉得这里十分新鲜了…… 云霞觉得身上有几分热，这才发现，原来已经正午了。 她回过头去，似撒娇般说着：“我饿了……” “祁夏有好几家酒楼，你去哪个？”他依旧是笑眯眯地，语气十分温和。 “最好的那个！”云霞又有几分沮丧道，“我不知道往哪边走……” ————1佳人：意为妻子自称自己的丈夫。 第128章 【126】昔姐妹相见 他轻叹了一口气，略有几分无奈地摇摇头，“我都要比你熟悉祁夏的地形……路痴……” 云霞又几分恼怒，但是自己一个月都未曾记住着路，不是路痴还能是什么？她忍…… “我带路吧，你在后面。” 听见那一身鹅黄色衣衫的人清淡的开口，她笑嘻嘻地跟在后面。 刚到那酒楼门口，云霞抬起头来看了看：“逍遥阁……任逍遥？”她的舌头略微有几分打结，任家的企业很大她不是不知道，就像京城的聚仙楼是秦家开的，虽然那名字听上去不像……但是这酒楼名字……听上去是不是太……“进去吧，还愣着做什么？”他催促道，云霞这才挽住他的胳膊，往里面走去。 一共分为两层，下面是一些酒桌，上面的便是一个个的厢房。 “月忧？”云霞正想着两个人需不需要一个雅间，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说着，她碎碎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忽然转过头，就看见羽清歌。 她的眉目略有几分复杂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身影，随后便恢复了正常，来到云霞跟前：“月忧，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都见不到你……” “呃……”云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好，就听见欧阳轩不冷不热地声音传来，“她看见我来到祁夏接她，略有几分兴奋，可能忘记了一些事情。前些日子多谢你们照顾她了，她做事毛毛躁躁的，可能给你们添了一些麻烦，我代她向你们道歉。” 羽清歌也是愣住了一秒钟：面前这人可是皇上啊！ “公子这是哪里话。对了，还不知道公子与月忧的关系呢。”在她哑然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公子逍遥笑着走过来。 “她是我夫人。但是前些阵子路上出来游玩，遭遇土匪，不得不分开，今才算是人力广泛，找到了她。确实是要多谢二位。” 云霞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他解释着。 平时不都是她最吵么？ 平时最废话的那个人不是她么？ 那么为什么这几天他的话那么多而且次次都抢在她的前面，这让她颜面何存…… “既然遇上了，公子与林姑娘今日在这酒楼的消费就算是我包了。”公子逍遥说着，“月忧你应该猜到了，这酒楼是我家旗下的吧？” “嗯。”云霞点点头，“这怎么好意思……” “说了免费就免费，你硬塞给我钱我都不要。”他又是轻哼一声，随后说着，“二位，楼上请。” 云霞见他一副必须的样子，竟是无言以对，看了一眼身后，却发现欧阳轩已经上楼了，她连忙追上去，对着他低声道：“你又不是缺钱……” “人家要请，自然是不用花的。” 云霞：“呃……” 欧阳轩：“别愣神，楼梯。” ——我是萌萌哒的分界线——“后来啊，在酒肆见过她之后，我便特意日日都去，如此反复了两个月后吧，她似乎是忍不住我那么烦人的去找她，结果就看见了我和慕容铮在聊着一些什么，我想她应该是误会了，当时慕容铮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么一句话‘请你照顾好她’。再去酒肆，已然是没有了她的身影。” “再后来，我去找慕容铮，果然发现清歌就在门外，似乎是下不了手。我依旧看见她带着那张面纱。我二话不说，便将羊脂玉给了她，她似乎是想要换给我，我却已经离开了。因为，羊脂玉在，她便一定会想尽办法还给我的。” “再去酒肆，她没有再去，掌柜说她辞了，我便命人去搜寻羊脂玉……也是在搜寻她。于是，便有了在大街上他们误认成你了。” “原来是这样啊……”云霞趴在桌子上，听着他将首尾都说了一遍，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么……不能弹琴是……” 公子逍遥还没来得及说，羽清歌低着头，她闷声说着：“我小时候学琴，却怎么也弹不好，后来只好改做练舞。一看见弹琴特别好的人就不大喜欢……” “那……你俩现在是……” “我娘同意了，所以……婚礼在下个月。其实真正陷害羽家倒台的人并非是慕容铮，他只是想求自保。羽家本来就有所控亏，再加上这些年来早已所剩无几，如今利益不再，倒台是理所当然的。” 云霞笑笑：“祝你们百年好合喽……我回来就要走了。” 羽清歌和公子逍遥也是点点头，异口同声道：“谢谢了。”说罢，他们二人相视一笑。 忽然感觉到什么人牵住了自己的手，云霞转过头，看见欧阳轩站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见以为浅蓝色衣着的少女，脸庞上是浅浅的笑容，亭亭玉立的模样，她笑吟吟地看向羽清歌，又看了看公子逍遥：“姐姐，姐夫，我是不是来得晚了？” 羽清歌的目光有几分惊讶地看过去，她连忙兴奋地来到门口：“离歌！” 羽离歌轻轻一笑，握住了自己姐姐的双手，她说着：“姐姐——” “离歌，这几年都没有看到你了，你倒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在悠国过得还好吗？”羽清歌挽着她的胳膊，眼睛注视着自己的妹妹，她抿抿唇，张口问道。 “挺好的……上次看见姐姐传来家书，说自己又要成亲了，我便千里迢迢地赶过来，想得应该可以赶上姐姐的婚宴吧？这次的姐夫一定和那个慕容铮不一样！定时那慕容铮瞎了眼，不知道珍惜姐姐……” 听着她的话，羽清歌眼眸一暗。 羽离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她咬咬唇，看向公子逍遥：“准姐夫好！” 公子逍遥自是乐意听到这话，他点点头，“今后你是留在大和？还是回到悠国？悠国又没有什么可以再留下，而你唯一的姐姐在大和……” “我要去楚国……”羽清歌听到这话连忙捂住了羽离歌的嘴，冲着她微微蹙眉，摇了摇头，神情似乎有些紧张。 “我……不打扰你们了，就先走了……”云霞见欧阳轩似乎要跟她说些什么，对着羽清歌和公子逍遥急匆匆地说过一句后，便跟着他走出了逍遥阁，她问道，“怎么了？” ————第三卷 完———— 第129章 【127】橙绿 “你可知道羽清歌和羽离歌是谁？” 云霞似乎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不是羽家的……” “不是！”欧阳轩斩钉截铁地说着。 “那……” 他小声道：“羽谦落……知道吧？” 云霞点头：“知道啊，楚国的摄政王嘛——” “楚国摄政王……早年，他可是将自己的亲妹妹过继给了羽家，这番的不同，若非是他不再相助，羽家怎可能倒台？”欧阳轩拉着她，开始往别处走着，抿唇笑笑，“余下的话，我便也不多说了，你定是知道的。” “这样啊……”云霞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声，她跟着欧阳轩，“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他冲着她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宠溺，“街也逛了，膳也用了，日出也看了……一天就全部做完了……” 云霞嘟囔起嘴，捂着自己的脸颊，吐出一口气来：“不知道……” 他只是在她的旁边，撩起她那被风吹乱的青丝，放到耳畔后，淡笑着：“定情江畔，顺着河流下游走，那边是个钓鱼的好地方。定情江畔，顺着河流上游，是去楚国的方向，同时也是去江南的方向……” 云霞听着他说话，略有几分沉思的点点头，她欣喜地笑道：“你比我有主意多了！今天买鱼竿，然后还要去雇一辆马车？还是马……明日我上午钓鱼，下午去江南……楚国那地方还是不要去了，太麻烦……” “好。”他应道。 云霞展露笑靥，用力的抱了一下他，然后又开始兴奋地在街上一边跳一边走着，她说着：“夫君啊，你说你就这么出来……是不是为了引诱魏王那什么……” 他点点头，“原来你不笨啊——” “我什么时候笨了！”云霞哼了一声，她的眼睛在街上四处转悠着，直到——她看到一个青绿色的衣袍的背影，微微蹙眉，声音极不自然的吐出，“公子……裕……？” 云霞拍了拍自己的头：怎么可能呢！他不是应该在京城么？ 她眯了眯眼睛，认真去看，可是那人确实是公子裕。 她舔舔唇，转头想要问欧阳轩，却已经听见他笑道：“不用猜了，那就是秦裕。”他那一丝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见，轻轻道，“云霞，你相信这世上会有因缘劫吗？” “我还婆娑劫呢……你若是去问太后，她肯定相信！”云霞胡乱说着，“当然不相信了，姻缘哪里会是天注定？明明就是随着自己……” “若是随着你的话，你不应该是陵王妃吗？” 云霞都有着几分惊奇，他怎可以如此坦荡地说出这句话……就像，她一直都是容不得自己心爱的人爱或恋别人，欧阳轩他……真的不在乎吗？ 似乎看着云霞紧锁的眉头，他伸出手来，抚着她的细眉：“在乎，当然在乎……可是……爱一个人是不求回报的，你当初既不爱我，我又何必强求你必须要爱我？只要远远地看着你，便是知足了……” 云霞咬唇，随着他这句话艰涩地吐出，她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眼眶出似乎有什么在闪烁，眼前的画面也有着几分模糊。 “你——”云霞重重的拍了他一下，“讨厌！说那种话做什么……再说了，是你先娶得我，这叫远远地看着我？” “父皇的遗诏……不得不从……” 云霞吸了一口气，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去看看……公子裕他来祁夏做什么？” “倾流她……”欧阳轩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就看见云霞眼底一瞬间变得有几分空洞，她的身体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瞬，才回过神来，“你觉得……倾流这个人怎么样？” 云霞见欧阳轩未曾回答，她便自圆其说，吐了吐舌头，连忙跟在后面，一边还不忘说着：“你瞧我！真的是！好端端地说什么呢！她可是你的妹妹……” 公子裕在路边的摊子上走着，一边还不忘看着，买着一些翠绿色的饰品。 云霞最了解的，便是赫连云晴喜欢的颜色是绿色……直到路过一个卖着各种形状的石头的铺子，有心形的、方形的……虽然形状各异，但终究是石头，因而买的人十分稀少。 他在那铺子前面停了下来，拿起了那个心形的橙色石头，指尖在上面不住的摩擦着，他有着一瞬间的愣神。 又拿起另一块绿色的，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云霞有着几分郁闷的看着：他又不是没有钱，若是喜欢的话，都卖了不就行了…… 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公子裕对绿色以外的饰品之类的上心过，但是这块橙色的石头，她有着几分疑惑。 终究，他还是放下了那个橙色的石头，将青绿色的攥在手中，那一只手拿起一锭银子，顺手扔在那里，转身直接离开…… 有钱没处花了…… 云霞都有着几分震惊。 那石头一看几个铜板就够了，他居然拿了一锭银子。 太不可思议了…… 她转过身去，见欧阳轩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对于他选择了那绿色的石头不大满意，他相继过去把那块橙色的石头也买了，然后才过来走到云霞身边。 “你卖一块石头做什么？” “倾流最喜欢橙色了，秦裕他……” “欧阳倾流……”云霞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欧阳轩正色面对着她：“倾流其实是一个单纯的人，同时也很固执，她认定的对就一定是对，错也一样，从来不会改变。她不大喜欢绿色，但是却可以为了秦裕穿上绿色，她不喜欢梅花，却可以因为秦裕而在清河宫中种满梅花……我知道你可能怀疑是倾流害了昭儿，但是……她断然是不会那么做的。” “你又如何肯定？”云霞的声音有着几分颤抖，“那不是别人！是昭儿！昭儿啊！她可能只是表面上那么单纯……当年是我！是我间接害死了琴贵妃……万一欧阳倾流她知道了怀恨在心，痛恨我害死了她的母妃怎么办？” ————看不懂公子裕对于买一块石头为何会良久选择的原因，我解释一下。 倾流喜欢橙色，云晴喜欢绿色。他只是将这石头的选择看作是两个人，想选择心中最爱的那个……so~但素陌上花的主角真的是倾流和秦裕！ 呃……欧阳轩那番话我就不投局了，后面再讲啦~ 第130章 【128】离开 他沉默了一下，面上却是淡淡一笑：“不可能的，你何必呢？要跟一个孩子计较那么多……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那么做的。” 云霞咬咬唇，良久，她无声地笑了，咧咧嘴，说着：“是我计较了，她只是个孩子，不会像那么多的！” “咱们先回去吧——不要再逛下去了……” 云霞点头，走在前面，她伸出手拔下了那根簪子，放在手中有几分小心翼翼地拿着，一边看着一边走着。 那是一个淡蓝色的簪子，花头是朵蓝紫色的鸢尾花，垂下来的链子也不算长，链子的头儿有两颗珠子，映着光辉闪闪发亮。 昭儿…… 提起这个名字，心中就会有一股酸痛，眼中总会有一些液体滴落下来。 她不知道她是该喜还是该悲，喜在她不会被束缚着，悲在……她的孩子，就那么没了…… 她的手垂在身子两侧，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温热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渐渐远离那片朦胧，那片模糊…… ——依旧是萌萌哒的分界线——日上三竿。 云霞依旧躺在床榻上，双眸轻轻地闭着，她似乎是未曾睡好的模样，被褥盖在身上。 欧阳轩坐在床榻边上，见她依旧是熟睡的模样，似乎是不忍心打扰，便先起身走了出去，以至于没有听到云霞那低低的呢喃——“昭儿”。 云霞似乎梦到了很多年以前，她在宫宴上刚刚见到欧阳轩的场景。 如今，那个还敢口出狂言，大言不惭地骂着他“死太子”的姑娘再也不复曾经，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散开了青丝也有几分湿。 优哉游哉地睁开双眸，确定了他已经不在屋子中了，云霞掀开了杯子，下了床榻上。 身上是一件月牙白与粉色相搭配的寝衣，她到衣柜中上下看了一番，没有再那那件粉色的衣裳，随意穿了一件好看的。 云霞抿着唇，她坐到了梳妆台前，自己拿起梳子，动作不大熟练地开始在头上梳理着，然后将两边简单的梳了一个平常下人梳的头发，再拿起绢花别上，她似乎也看出了镜中的人有几分憔悴。 “昭儿……”云霞咬了咬唇，分不清是什么心情在心中，酸甜苦辣不断交错着…… 如果……她还像之前那样离开，欧阳轩会怎么样？ 会抓狂吗？ 心中还有着几分犹豫。 她确实是没有那么爱欧阳轩，又或许……只是她的爱，太自私。 她不可能义无反顾地陷进去，或许离开那个皇宫才是她最后的归宿。 云霞弯弯唇，清咧出一个笑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仍旧是一副开心的模样，她开始往楼下走。 四处都看不到欧阳轩的身影，云霞看到酒楼中挂着的灯笼，开始一边数，一边念：“留，不留，留，不留……留……”她叹了一口气，天意吗？ 转过身去，才发现楼上还有几个，便接着去数：“不留，留，不留，留……不留……” 云霞想着，定是天意让她离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心里对着欧阳轩念叨了无数遍，双眉间有着几分忧伤。 云霞开始轻声往楼下走着，其实她没有看见，在自己房间的门角处，还挂着一个不起眼的灯笼。 忽然发现一个鹅黄衫的人开始上楼，她连忙侧到一边，低着头走着。 许是身上的衣裳不像以往穿得，她又是拿的自己在祁夏前一段日子买的，欧阳轩也没有意识结果。 “等等！那位姑娘！”擦肩而过，身后忽然传来一句。 云霞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接着往前走，身后的声音再度传来：“姑娘可否落下了什么东西。” 她依旧是装作不是她的样子，直到她感到那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咳嗽了几声，声音特意变了一个调儿，“原来这位公子说的是我啊，未曾落下什么东西，公子里的这半进，怕是会被人误会了。” 欧阳轩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她，“姑娘打扰了。” 说罢，他便接着准备上楼的样子，却依旧在留心看着云霞。 云霞的步速和之前一样，没有丝毫的不妥，他想着：宫里的丫鬟都能够和她有着几分相像，或许不缺乏身形也像的吧？ 未曾想到安公公忽然过来，语气有些焦急：“皇……公子！娘……她不见了！” 欧阳轩这才立马想要追上去，云霞却依旧是一副不太慌忙的样子，若是跑了，那边是肯定了她是赫连云霞…… 可是若是不跑，他追上来了，一下子就可以看出来自己是谁了…… 该怎么办呢…… 犹豫了片刻，看见前面一个衣着以及身躯都和自己差不多的人，便连忙过去，来到了她身边，那个人倒也有着几分聪明，对着她做了个手势，让她往另一个方向走着。 欧阳轩只顾得上追上去，并没有留心去看。 那位姑娘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依旧是低着头，学着云霞刚刚的声音：“这位公子，你我素不相识，这般追着我是所为何事？” 欧阳轩有着几分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姑娘，认错人了。” 他似乎觉得什么地方有几分不大对劲儿，但是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儿。 那位姑娘转过身去，向着云霞刚刚的方向走去。 门外，云霞似乎是有意等她，见她来了，冲着她笑笑：“多谢姑娘……”似乎觉得眼前的人有几分眼熟，但是又说不上到底是哪儿眼熟。 “姑娘不必言谢。我叫做羽离歌。”她冲着云霞盈盈一笑，“那人看上去不像坏人啊，姑娘你为什么一定要躲着？” 羽离歌？羽离歌…… 那不是羽清歌的妹妹吗？ 她…… “那个……就是……”云霞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她不禁有几分哑口。 羽离歌见她有点儿为难的样子，随后便又是笑笑：“可能是我问多了吧……不知姑娘姓名？” “我姓林，名月忧。林月忧。”云霞像往常一样说着，她觉得如果一直待在这里的话岂不是很快就会被找到？ “那个……我还要再向前走一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0-140 第131章 【129】府邸 “姑娘你去哪儿啊？”羽离歌似乎是带着几分善意，冲着她轻轻一笑。 去哪儿？云霞又犹豫了一下，她想着，若是在大和境内，很快就会被找到的，反而这里距离楚国十分的近…… “楚国。” 羽离歌浅笑着，“姑娘……你……” “好巧啊，我们顺路。”云霞略有着几分心不在焉地说着。 “不如一路吧？”羽离歌提议着，她拉着云霞往另一边走着，“我雇了马车，姑娘若是不介意，就和我一起吧。” 云霞看了看她：“好啊。” 过了一会儿，到了城门那里，马车很快的被人拦住了，城门口依旧是有着守卫：“搜一下里面……” 羽离歌探出头去：“是有什么事儿么？还要搜车……” 守卫见到眼前出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不仅有着几分愣神，他连忙配笑着：“没有没有……姑娘误会了……还不快让这位姑娘出去！” 旁边的守卫鄙夷地看了一眼她，依旧坚持着：“搜！姑娘抱歉了，不知……马车内可还有人？” “这马车中就我一人，如何来的别人啊？这位大哥此言差矣，我一女子，难道马车内还能有什么人……毁我名誉吗……”说着，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个守卫的嘴角颤了颤，“姑娘……此乃声誉，万一……” “你是怕皇后娘娘？”羽离歌轻笑了一声，“皇后娘娘玉体金贵，又怎会坐我这般的马车？” 那侍卫沉思一下，随后说着：“说得倒也是……皇后娘娘怎会做这般的马车……让她出去吧。” 城门渐渐打开，羽离歌重新做了回去，舒了一口气，跟着云霞念叨着：“你说这皇后娘娘放着皇宫那么好的地方不去，偏偏要跑到外面来，害得每回出城都需要这么麻烦。” 云霞有着几分尴尬地笑笑：“或许……皇后娘娘不喜欢皇宫也说不定……” “皇宫啊！那就是一个闪闪的大金龟啊！”羽离歌轻哼着，“谁不向往那个地方啊……” “我啊……”云霞笑，说着。 羽离歌瞥了她一眼，“你为什么不喜欢啊？皇宫那个地方可是天底下最……” “进去了不就没有自由了么？自由和被束缚，你会选哪个？”云霞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情感，她咬咬唇，说着，“其实一墙之隔，便是差距……外面的人向往着那皇宫，而皇宫里面的人勾心斗角争着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等到年老之后，又开始向往着宫外的生活……” 羽离歌看看她，“宫女二十有五就会出宫了啊——还有……没有子嗣的妃位以下的不是要陪葬吗？哪里还会有年老呢……有的不过只是一批接着一批的新人啊……” “也对。” “还有，总感觉提到这个地方你就会伤心似的，不要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好嘛——我又不会吃了你或者杀了你的……”羽离歌有着几分不满的嘟囔着。 云霞带着几分惊诧，更多的则是无语：“呃……我……难道……表情是视死如归的吗……” 羽离歌点点头：“对啊！” ————半日过去。 外面的车夫告诉羽离歌已经到了楚国的时候，她异常欣喜地下了马车，云霞跟在她的后面，也下了马车。 似乎楚国和大和并没有太多的不同，唯一不一样的就是…… 这里的语言她听上去没有那么舒服…… 位置不同吧，虽然楚国与大和说的是同一种语言，可能楚国有着几分方言，也可能是大和有着几分方言，所以听上去……勉强可以听懂一些。 “你要去哪儿呢？”羽离歌似乎格外关心着云霞，现在已经到了楚国，她看了看四周，自己也对这里的路不大熟悉。 “不知道……”云霞惘然地说着，她是一个路痴啊…… “要不咱俩一起吧？”羽离歌冲着云霞笑笑，“感觉你像是要出来玩儿的……不如和我一道吧，虽然我不是……但是……” “嗯。” “你同意啦？”羽离歌咧咧嘴，笑着说道。 云霞点头，“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摄政王府邸在哪里……”羽离歌想想，找到路边的人问道，路边的人巍巍颤颤地指了一个地方，随后便立马跑开了，“真奇怪……就是问一个路，还跑那么远……”她嘟囔了一声。 “往……那边？”云霞过去问了一声，眼前这地方在脑海中完完全全就是彻彻底底的陌生…… “嗯！”羽离歌开始往前走着，二人发现越往那个地方，人越稀少，渐渐地完全就是空荡荡的只有她们二人。 云霞有着几分疑惑，这种情况就和去皇宫一般，路上没有几个人：“人怎么这么少？这里……”她停住了脚步，看了看面前这座府邸，舌头有几分打结——一个摄政王府邸，如此的华丽，好像有几分不对劲儿…… 羽离歌上前一步，敲了敲门，很快便出来了仆人，看了她一番，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找摄政王。”羽离歌想着：一个下人，你嘚瑟什么嘚瑟！ “笑话！摄政王岂是你想见就可以见到的？”那下人嗤笑了一声羽离歌，他转身就像要关门，羽离歌忙说道，“慢！我姓羽——” 那下人没有再像刚刚那般，他看看羽离歌，又看看后面的云霞，这个人姓羽——该不会——他想着，连忙将门打开：“二位请进！二位请进！我这就去叫九百岁来——” 不一会儿，换了一个丫鬟来，她看着羽离歌与云霞，不卑不亢地说着：“二位姑娘，请跟我来。” 云霞和羽离歌跟着她走了进去，穿过了几个屋子，便看见一个房门隐隐地掩着，里面传出好几个女人的娇喘声，云霞的步伐不由得站在原地，再迈不开一步。 羽离歌是羽谦落的妹妹，进去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可是她……算了，她还是出去吧……“姑娘……”那位丫鬟见羽离歌已经进去了，她拦住了云霞，“九百岁府邸，可不是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的。” 第132章 【130】翎羽 不知屋内的声音是么时候停止了，云霞在门外还有着几分恼怒：“这地方难不成只进不出了？我倒是不相信羽谦落从来没有早朝过……只进不出的话，府里怎么采购？我想走还不行了？” 那个丫鬟倒也是头一次遇到云霞这样还反抗的人，她依旧是无动于衷：“进来了，只要你是女的，便没有那么容易出去了。” “我就是个特例。”云霞轻轻一哼，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别人对她的尊敬，如今这样一来反倒有几分不习惯…… 呃……她这是怎么了…… 不是她自找的要出来么…… “没有特例。何况姑娘您长得这么好看，除非在脸上划上几个刀子，不然就没有那么容易出去的……”那个丫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叫做怜婳，当初也是进来了才知道这条规矩的……九百岁有个妹妹，很有可能就是刚刚进去的那个姑娘，若是你们交情好，求求情，或许可以出去呢。” “九百岁？” “嗯，一看你这口音就像是大和还是悠国的人，反正楚国也没有人这么说话的。九百岁都不了解的人，更加不是楚国人了，而且……楚国这边因为水土关系，生得姑娘都不会特别白，然后姑娘你脸那么白，肯定是大和那边的人。大和在北方，不怎么见到太阳……” “我们这里是称王的，楚王千岁，不敢喊摄政王千岁，但是现在楚王病危，膝下无子，将来很有可能就是摄政王做楚王，所以大家现在都管摄政王叫‘九百岁’，摄政王知道了不过也是笑笑罢了，没有责怪于我们，所以自然而然这种叫法就传开了。” 怜婳向云霞解释道。 “这个摄政王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女人……唯有楚王妃一人而已。” 经过怜婳这么一说，云霞忽然想起来当初在大和的时候，欧阳轩和欧阳翎羽那番的对话，如果欧阳翎羽真的那么做了的话…… 她略有几分惊讶的掩唇，那么楚王…… 怜婳奇怪地看了一眼她：“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猜你肯定觉得九百岁和楚王妃有猫腻儿对吧？” 云霞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她的眼睛似乎看了看。 “当初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想想现在，楚王不知什么时候会病逝，楚王妃孤身一人，尽管是大和的和亲公主又能如何？所以啊，楚王妃现在和九百岁来往近一些也算是正常的事情，没准儿哪天楚王就暴毙而亡了……” 云霞干笑了两声，欧阳翎羽当初有着几分无助和绝望的眼神在她的脑海中划过，若是真的是那样的话…… 大和的利益与自身的幸福……什么更重要？ 身为公主的悲哀…… 那么……欧阳芷萱会怎么？欧阳倾流又会怎么样？ 她看不透。 怜婳停下了继续再说：“好像跟你说得太多了……我来这府上这么长时间，你还是第一个说着要走的……咦？等会儿就要黄昏了吧？估计王妃要来一趟，然后再离开回王宫……” “为什么是黄昏？” “嘘——”怜婳压了压声音，“你可别说出去……黄昏的时候宫里忙呗~做些事情也比较容易嘛——不知道刚刚那姑娘进去后看到了什么场面……” “时辰应该快到了。”怜婳又说道，她倒计时着，“十秒内肯定出现！十、九、八、七、六、五、四……” 怜婳还没有数完，就听见长长的一声“王后娘娘到——”，云霞连忙低下头来行礼，生怕自己被认出来了。 她未曾想起来，楚国的礼仪行礼时左右手的摆放和大和并不相同，而自己竟然手拙的摆成了大和的样子，待看到怜婳的动作后却已经来不及了，欧阳翎羽着一身湖蓝的衣裳从她面前走过，步伐停顿了一下，侧过头来看了看云霞，淡淡一笑，对着旁边的人吩咐了一声，“把她带回去，等会儿我要问她几句话。” 怜婳的眼神有着几分怜悯的看了一眼云霞，抿抿唇，连忙退出几步。 她这是被人出来了么？ 云霞不知道里面羽谦落、羽离歌、欧阳翎羽三个人会怎样说些话儿，但是她可以百分百肯定，这趟楚王宫，她是去定了。 “这位姑娘，走吧。”似乎又是一个婢女，看了一眼云霞那略有着几分不妥的礼仪，面上却是微微一笑，“或许娘娘应该是觉得你眼熟，又或许你是知道了什么——” 宫女那有着几分斜斜的声音她不禁打了个激灵，欧阳翎羽应该不敢怎么对待她才是…… 等等！ 楚国现在这么混乱，那岂不是整个大和或者是风言都在等着楚王逝世，然后群龙无首，分割了楚国这片地？ 到底是有利于大和还是有利于风言…… 王宫。和刚刚的摄政王府邸相比较而言，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幻觉，感觉整个王宫都黯淡无光呢。 她在屋子中约莫等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看见欧阳翎羽回来，渐渐地打起了几分瞌睡，靠着墙渐渐蹲了下来，蹲在墙边，双手抱膝。 旁边似乎隐约地可以听到一些流水声，可是四周并没有水流…… “起来吧，你们都退出去吧。”欧阳翎羽的声音忽然响起，云霞立马从地上站起来，看看眼前这个人，和几个月前并无差异。 “大和端敏敬仁皇后，平安郡主，赫连氏次女云霞，庶出。”欧阳翎羽的目光似是眼前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她字字句句念得清晰无比，“本应该在大和皇宫中，又是为何而来到楚国？且——” 她嗤笑一声，捋了捋自己的衣裙，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面，“生母早逝，嫡母疏远，亲父不待见，姐姐赫连氏云晴为陵王妃，哥哥赫连氏云鸿为二品朝臣，弟弟赫连氏云浩官居三品，妹妹赫连氏云汐……” “将来定会是个皇妃。”她似乎是看透了局面一般说着。 “你在……说些什么？”前面的话她可以理解，最后的一句话，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当初卦仲生的那一卦，曾经他说她会为后，果不其然，如今……赫连氏的局面…… 第133章 【131】楚王 欧阳翎羽淡淡一笑，嘴角咧开一抹弧度，“你该知道……” 云霞下意识地想要退后一步，却发现身后的是那冷冰冰的墙壁，她的手指放在背后，张口问道：“你想要怎样？” “告诉我大和现在的状况，我放你离开。” 如果说她只是单纯地为了大和的话，那么必然不会说这样的话……那会不会是她不会向着大和了？ 云霞摇摇头，“我不说。”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仰起头来细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弟妹……究竟说不说！” “我——不——说！”云霞瞪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和你不过也只有一面之缘罢了，就算你是欧阳轩的姐姐，可是这是皇家的事，我一个外人管那么多做什么？你们姓欧阳的，自己斗自己的，干嘛非要扯上我！但是若是关系到大和的安危的话，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欧阳翎羽轻轻地哼了一声，“可惜啊可惜……为何你就一定要离开大和？” “我……”她被这个问题给问得怔了怔。 是啊……为什么……连她自己都觉得那么迷茫…… 那个地方是她的孩子消失的地方，她怎么敢再去那个地方……可是……心底却又是不舍得离开那个地方…… “我离开大和，又管你什么事儿？”云霞靠着墙，往着旁边挪了挪，“楚国这么点儿地方，又怎么会是大和的对手？你还是不要妄想了……” “只是你们逼我的。” 欧阳翎羽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来到这里非我本意，留在这里非我本意，我不想在帮着大和更非我本意！可是……你们何曾想过我的感受？当年，我因为父皇的话而离开，为得却只是一个局……全部都是因为你们姓赫连的……” 云霞似乎能够感觉到她这句话的怨念有多深，却又不知道如何去接下她的话。 她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我们姓赫连的……怎么了？” “你爹都知道！他死前不可能没说！”欧阳翎羽拉开椅子起身，殿外的宫女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兢兢战战地开口，“娘娘……” “没事儿。”欧阳翎羽吸了一口气，她依旧是看着云霞，“说不说！” “又不是没有奸细，何必一定要问我？”云霞原本对她还是有着几分怜悯的，但是现在却又觉得…… 欧阳翎羽舒展了眉头，她略微一笑：“你现在还是别想离开楚国了。” “娘娘……到时辰了。”门外，有宫女小声向欧阳翎羽说了一声，她起身欲要出门，回头看了看云霞，“带她去偏殿。” 宫女点点头，她便起身离开了。 云霞自动地走进了偏殿，她该怎么办…… 离了虎穴，又入狼窝。 唉……自找苦头啊~云霞的目光打量着看看这座宫殿，想着除了大门，是不是还有别的门可以出去。宫女似乎一直看着她，像是在盯着她，不让她跑了一般。 “看什么看！不忙你的活儿去！”云霞有着几分不悦地说着，她依旧是蹲了下来：欧阳翎羽的事情欧阳轩知道吗？若是他不知道的话，将来欧阳翎羽窜通羽谦落，楚王亡了，那么欧阳轩原本的计划不就乱了么……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出去！ 楚国如果有内乱的话，重臣不满，到时候应该是民不聊生……她的目光谨慎地环顾着这四周，现在天已经渐渐地黑了，欧阳翎羽应该是去找楚王了，暂时不会管她…… 可是她丝毫不了解这个王宫的路形…… 犹豫了一下，那个宫女忽然急急忙忙地跑开了，她的目光之前环绕到后殿那里有一扇小门，如果打开的话肯定可以出去！ 蹑手蹑脚的，生怕又惊动了门外其他的人，拧了拧门把，那扇门幽幽地打开了，她悄悄地走了出去，又将屋门关上。 抬起头来看了看这边，虽然不在那个宫里，但是这条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更不会知道通向哪里…… 咬咬唇，靠着路边蒙着方向走了。 还没有到宵禁的时间，所以巡逻的侍卫应该是将她当做宫女了，云霞低着头，视线中渐渐出来一个蓝色与紫色混合搭配的衣衫，锦缎上面是一条条纹路，她愣神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云霞连忙道歉，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似放浪不拘。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唯一与着不太搭配的就是……那桃花眼中是一种深邃，却又带着一份清浅，仿佛一旦进去就会深深陷进的沼泽。 “你不认识我？”眼前这人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云霞还有着几分惘然地说着，“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你是谁……这里那么多人呢，难不成每个人都要认识？什么鬼话……” 那人依旧是笑着，“整个王宫的人你可以都不认识，可是唯一不能不认识的就是我。” “为什么？”云霞还没反应过来，随后便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你莫非是……楚王……” “对啊。”楚王点点头。 不是说他病危么……谁传的谣言…… 楚王的目光在刹那间多出了几分戒备，“你应该不是这王宫中的人……如实交代！到底是谁？进宫来是不是图谋不轨？” 这对夫妻的秉性她怎么觉得这么像呢…… “我确实不是……还不是王妃将我带进来的，我原本在宫外好好的，我就是想离开而已，有什么错……” 楚王在云霞提到“王妃”二字时蹙起眉头，似乎有着几分不悦，面上却仍旧是淡笑着，没说什么。 第134章 【132】问题 云霞想着这路上又碰到这么一个人，她八成是出不去了，若是被带回欧阳翎羽的宫中，岂不是她就离不开了？ “孤准你离开。”楚王见云霞呼之欲出的欣喜，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孤有一个条件，若是你做到了，定当放你离开。” “什么事情？”云霞听后心下一阵欣喜，抬头看着楚王让她过去的手势，她便走了过去，“什么事情……” 楚王俯下身，在她耳畔低语几句话，云霞的身体不禁一阵战栗，耳畔旁似清风一般吹过，见楚王重新起身，她的脸颊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几分嫣红，开口愣道：“你……你……你……”云霞确定自己的眼睛没瞎，上上下下地重新看了他一番，舌头打结的越发厉害，“你真的是楚王？逗我的吧……” 楚王带着几分无奈还有无辜，摊了摊双手，说着，“没有啊……” 她始终是不能释怀楚王刚刚说得那些话。 ——若是你肯去欧阳翎羽那里拿着她的内衣去找羽谦落，然后扔在他的脸上，并且可以活着出来，你绝对可以离开…… 忍…… 她忍…… 云霞咬咬牙，最后忍不出“关怀”地问了一句：“楚王殿下？那个……呃……就是……那个……”她吸了一口凉气，最后淡定地说着，“你脑子没进水吧？” “没有啊——”他依旧是摆了摆手，似笑非笑地模样。 云霞心底想着：长着个好看，原来是人面兽心啊…… “要不换一个，孤也觉得这个甚是残忍，可能会摧残姑娘你幼小的心灵。”楚王摇摇头，叹着气道。 “明明就是你太老了……”云霞嘟囔了一声，那么那什么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去做？就算是为了离开这里，但是把衣服扔到羽谦落的脸上……其一，她回到欧阳翎羽那地方，岂不是羊入虎口？其二，她命中的准确率不大高；其三，她未曾见过羽谦落，万一仍错人了；其四，就算是找对了人，扔到了头上，她恐怕就算是有羽离歌求情，也不能活着出来了。 算上这四条，就算是排除那么多的忧患，她也是个路痴…… 她的思维什么时候这么跳跃了……不大正常…… “看你这样子是希望孤换一个咯……” “孤说的问题绝非刚才种类，但是你必须要答应。如何？”楚王冲着她笑笑，云霞似乎被那种笑容蛊惑着，随着他眼底所期盼的那样，点了点头。随后，她连忙大惊失色，“我……” “你答应了。”楚王似乎是没有听到云霞那话，只是重复着刚刚她点头的事实。 “……”云霞张了张口，她却发不出什么音来：刚刚她确实是点头了，她能怎么办？唉……赶紧离开这里，然后想办法告诉欧阳轩欧阳翎羽之前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为了离开……她一定要忍！ 楚王向前走着，云霞有着几分被逼无奈地感觉，跟上前去：“什么事情？” “孤先问你几个问题，随后便将事情告诉你。”楚王回过头，那细长的桃花眼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云霞的影子。 “问吧。” “你是大和的人吧？”楚王笑着开口，唇角上扬着问她。 云霞怔了怔，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么简单……她点点头，答应了一声：“嗯。” 似乎不知不觉中，眼前已经到了一个宫殿，似乎有着几分眼熟……应该是每个宫殿都长这样儿，所以觉得眼熟。 楚王在前走了进去，云霞迟疑地看了看这个宫殿，确定不是寝宫过后便跟着他走了进去。 楚王挨着椅子便坐了下去，云霞在他的面前站着，他双唇微抿，声音带着几分磁性，脸庞上淡笑着，却不见一丝笑意在他的眼中，“你叫什么？” “我叫……月忧，林月忧。”云霞差点儿就说出了“云霞”二字，她忽然想起，若说出她叫做云霞，怎能不让人起疑…… 楚王见她的神色略显慌张，点了点头，眼中波澜层层，这才带着几分笑意：“很好，撒了一个谎。” “我哪儿撒谎了！”云霞有点儿不太甘心，他就这么说出了她没有说实话的这个事实。 “你刚刚双腿颤抖了两下，脸上有过一瞬间的挣扎以及犹豫，还有……咱俩都是桃花眼，我一下就可以从你的眼睛中看出来你在想着什么。”楚王轻轻笑道，“虽然我没有让你如实相告，但是……这样明目张胆地撒谎不大好吧？” 别以为你看出一件真相就当你是神了…… 虽然楚王的表情带着几分笑嘻嘻的模样，有着几分玩世不恭，但是……真实的楚王明明已经三十有六了，而眼前这个人无论是从任何地方去看，都只像是一个和她同龄的人…… 究竟是她看错了，还是……这中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第三个问题，”楚王勾唇笑笑，“四年前，江南冰城的段青河畔，是否有过这么一个人跟另一个人说着，‘家人看不起算什么，将来我要让他们都纷纷地朝我跪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家人看不起算什么，将来我要让他们都纷纷地朝我跪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似乎是随着这句话在自己的耳畔回荡着，整个宫殿里面也是这句话，飘飘悠悠地传入她的耳中。 四年前…… 江南…… 冰城…… 段青河畔…… 隐约间似乎想起，一个女孩趾高气扬地对着一个和自己年龄一样大的男孩说着：“太巧了！我也是这样的窘迫……爹不亲，娘去得早……他们看不起我，是他们的过错，将来我定当要他们都朝着我跪下，唯我马首是瞻，意识到自己看不起我是多大的一个错误！” “是吗？最可笑的不是这个，而是当你登上了最高位，看着他们一个个为了自己而亡，最后才明白，自己才是那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而他们所谓的‘不爱’，只是为了‘更爱’。” 第135章 【133】同路 “段青河畔，意为断情，将来，若是你放弃了你爱的人，一定要来段青河畔放下一盏河灯，望你找到下一个不会断情的人……” 云霞重新看看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楚王…… 咽了一口口水：长得这么祸害，她还是不看了。 “你……不是楚王吧？”云霞见他也没有再问她别的问题，走为上啊！她可一定要离开这个楚国王宫的。 “厉害啊！你这长时间才猜到，楚王哪儿有我那么帅啊——”他笑笑，拍了拍手，“还是跟你说吧，你若是能猜出来我是谁，我就让你离开！” 云霞想她一定是愣住了。 这样的问题，她见鬼了才可能答出来。 “给你点儿提示，我姓江。” 楚王姓刘……驴头不对马嘴啊……呃……好像骂他是马了……云霞的身体微微一僵，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天下姓江的人那么多你让我猜岂不是海底捞针，我怎么可能猜对……” “不对……能在楚王宫里面这么自在逍遥而且能够冒充楚王的……”云霞沉思着，倒是之前有传闻说悠国七皇子四处云游，这阵子落脚在楚王宫中……“莫不会……你叫做江……” 悠国七皇子叫什么来着…… 云霞悲催的发现，她居然不记得了。 那人的眼神略有着几分怜悯地看了看云霞，“啧啧啧”了三声过后，“看来你是想不出来了……我姓江，天字辈，名啻。唉，这个你又是做不到了，对你而言还是太有难度了，还是再换一个吧……” 说着，他便起身，冲着云霞温和地笑笑，下一步动作却是云霞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他轻轻地亲了一下云霞的脸颊，趁她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离开了：“好了~放你离开吧，你也够艰辛的。” 他刚刚做了什么？ “江、天、啻——”云霞咬牙切齿地说着，“你等着！咱俩没完！我不让你死得很惨我就不姓赫……”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些什么，这一声“赫”字未完，便戛然而止。 “出宫吧——”江天啻一副不管己事的模样，耸了耸双手。 云霞看看天色也不早了，连忙匆匆地走了出去，刚出去便又愣住了。 她从左边来的还是从右边来的？这岔道…… “哎呀，原来你还是一个路痴，不简单呐——”江天啻悠哉地从她身后走出来，“要不我给你带路了，姑娘意下如何？” 云霞很想否决他，但是好像除了他别人就不能给自己领路了…… 于是，江天啻走在前面，云霞在后面跟着，用一副仇视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人：很好，她记住了，绝对记住了，将来若是有幸看到悠国城破，她一定要去狠狠地嘲笑一番这个人…… 云霞忽然注意到，他手中拿着一个包裹，玄色的绸缎包着，在一只手上拿着。 到了王宫门口，那些的侍卫也没有拦着，任着他与云霞离开。 踏出去一步，云霞顿时感觉全身都轻松了，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如同解脱般。 江天啻略有几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你确定要夜里赶路吗？” 云霞抬起头，看了看基本上已经被云层吞没的落日，她摇摇头：“不确定……” 她皱了皱眉头：“你怎么知道我要赶路的？还有，你不是应该回……” “楚国王宫我待了数十天了，煞是无趣，离开也没有什么啊？”他挑眉道，看看云霞，“姑娘你绝对如何啊？你将我骗出来了，我只能跟着你了。”他一脸委屈地看着云霞，“姑娘你一定要负责啊——” 云霞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她咬牙：“什么叫做我骗你出来的！明明就是你自己要出来的好么！还有，我负责什么负责！我又没有做什么！” 闻言，江天啻脸上又是一副无辜的模样，“楚楚可怜”地看向云霞，“姑娘，你不但之前轻薄我，将我骗出了栖身之所还不负责，我实在是冤呐……而且姑娘你都不告诉我芳名……我实在是无处可去啊……”他又是小声地说了一句，“其实我可以带路的。” 完好地抓住了云霞路痴的特点，云霞隐忍地看了看他，点点头，轻吐出几个清晰的字音：“无耻，无赖！” “俗话说得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用在你身上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云霞嘟囔起嘴，却仍旧是跟着他走得方向。 江天啻拍了拍手：“用来形容我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我一定会努力做到天下无敌的，一平四国！” “做梦吧你！”云霞白了他一眼，跟着他到了一家酒楼前，犹豫再三还是走进去了。 江天啻先进去，给了掌柜的一锭银子，又跟他说了些什么，云霞在后面听不清。随后，就看见江天啻吞吞吐吐地走过来：“姑娘啊……咱先上楼吧，我明早再给你领路，哈！” 云霞倒是有几分好奇他说话怎么变得有几分吞吐，但是也没有多想，开始往楼上走。穿过了几个房间的门过后，到了一间屋前，他将这间房门打开了，让云霞先走进去。 云霞直接走了进去，随后便如同看着大敌的模样看着门口，江天啻依旧是悠哉地走进来，将门关上，反锁起来，云霞的身上忽然惊出冷汗来。 “掌柜说，只剩下一间房了，所以……你只能和我将就将就咯——”江天啻笑笑，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下来，“晚上怎么分房呢……” “我去别的家！行吧！”云霞实在是忍无可忍，冲着他吼了一句，立马准备离开，一双白皙的手却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裙。这是在是动弹不得，若是她想要走远，或者是他使劲儿一拽，这裙子说不定就裂开了…… “听我说完！”江天啻淡定自如，“放心吧，晚上我绝对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少逗我了。”云霞像把他的手挪开，他却依旧是紧紧地握着她的裙子。见她的手搭了上来，立马又是握住了她的手，“我又不是狼，你有必要吗？” 第136章 【134】嘴毒 “有。你不是狼，却胜似狼。”云霞忽然觉得，在口头上拜了下风一项不太正常，她抿唇，抽开了自己的手，“有时候这人呐，还不如狼。最起码狼它永远都是狼，有的人却比狼还禽兽。” 江天啻倒也没说什么，转身退到门口，又看看云霞，挑眉道：“所以，你这是在是你自己吗？” “你……！” “我先下去喽，不在你这里自讨没趣。”江天啻将云霞那恼怒的样子视若不见，将房门打开，径自早了出去，不忘说道，“话说晚膳……”他看了一眼云霞，见她对于这个词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心里越发肯定了，“等会儿你自个儿下去吧，千万别说你没银子，那真是最好听的笑话~” 说完，他便将房门关上，独自下楼。 云霞在屋中坐着，脸色还有着几分阴沉，郁郁的。 他过后一直没有问她的名字，还知道她要赶路，她问他却被故意支开话题，会不会……他已经知道了她是谁？ 没道理啊…… 夜里。 云霞躺在寝榻上，时不时地看看门，确定没有人进来，她才松一口。 到了大半夜，果真没有看到江天啻进来，她也是累了，浅浅地睡了过去。 ——萌萌哒，依旧是分界线——云霞打了一个哈切，伸了伸懒腰，从床榻上下来，换下夜里自己穿着的寝衣，她拿出那件浅粉色的裙子准备穿上去，耳朵灵敏的听到房门松动，似乎是要被打开的样子。 这衣裳还是那天她一直穿着的，就在那件鹅黄色绒衣的里面。 她还没来得及穿上去也还没来得及制止的时候，房门已经被打开了，江天啻低着头，似乎是好奇她居然没有把门反锁起来，一抬起头，就看到一团抹布往他头上扔来。 他伸手拿下了头上的抹布，准备说话，却发现接二连三的绸布扔到他脸上，次次都命中他眼睛。 “出去——你给我出去！不许进来——” 江天啻大概是猜到了几分，心中无语了，转过身将那一团又一团的绸布扔在地上，自个儿转身出去。 云霞很快的换好了衣裳，她把地上的绸布一个接一个捡起来，一边还不忘说着：“烦人……就是烦人！” 随后，她走出去就看见江天啻在门口站着，云霞的脸颊红了红，她就依旧是面不改色，气势汹汹的模样，一只手指着江天啻：“说！你看见了什么！” “一团抹布。”江天啻白了她一眼，“我见过的漂亮的女人还是很多的，很笨的女人也是很多的，但是又漂亮又愚蠢的你是我第一个遇到的。那没看到门哪儿有锁吗？我还以为锁没有锁上你是不是出事儿了……” “有……锁？”云霞愣住了。 她忽然想起来，昨日不是江天啻先进屋将门反锁上，她才开始害怕的么…… 原来……那门可以反锁的…… “对喽，这回你得承认自己有多笨了吧？” 云霞的手依旧是攥紧了，面上她却是冲着江天啻淡然一笑：“对于你刚刚的话，我想回一句：我见过的好看的男人还是很多的，不要脸的男人也是很多的，但是又好看又不要脸的你真是我遇到的第一人也！” “……”江天啻看看云霞，摇摇头，“下楼吧——” “我下楼用得着你来说。”云霞依旧是轻轻地哼了一声，自个儿走在前面。 江天啻却仍旧是没有丝毫不妥，跟在云霞后面。 …… …… 隅中。 云霞来到酒楼外面，怀中抱着那一件绒衣，左右两边十分迷茫，不知道该往那边走才对。 依照云霞的话，江天啻又是“阴魂不散”地出现了，且十分好意思笑嘻嘻地用双手从后面按住云霞的双肩，轻轻地拍了拍：“姑娘啊，你是要去大和吧？江南祁夏京城……去哪儿呢？” 云霞想要拿开他的手，江天啻却已经松开了，“姑娘啊，还没来得及问你名字呢……如实告诉我吧……我很容易看出来你有没有撒谎的——” 云霞想着，那么不好应付，不如跟当初和白夜的说法一样好了……“我叫云霞。” “小云霞~这名字不错！”江天啻笑嘻嘻的模样，没有半分正经儿。 “你别那样叫我，好恶心。”云霞淡淡地说着，虽然长得不错，但是这嘴…… 唉。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小云霞，你是要去京城吧，好巧啊！我也要去京城！”江天啻见她没有说什么，又开始说道，“走吧，你要是雇马车，还是要买马呢？” “我想拿你当狗骑。”云霞觉得她的忍耐力真是越来越好了，“明明咱俩一样大，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不要带上那个‘小’……好不好……” 江天啻恍然大悟般：“原来小云霞想在上面！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在下面了喽……小云霞亲我一下我就不叫你‘小云霞’了。” 上面…… 下面…… 云霞一惊错愣到不行了，她忽然明白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嘴巴不要那么毒，好不好……” “哎——都怪小云霞，我才亲你一下，嘴巴就变毒了……”江天啻依旧是一副委屈的模样看向云霞，“小云霞，我知道你路痴，所以来给你当领路的嘛~你能给我领回家我就已经别无他求了……” 云霞仰起头来，看看天空：“老天啊……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小云霞不哭，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江天啻这才没有再继续那般腔调说话，走在前面。云霞不知道该怎么走，只得无奈地跟在他后面。 “马车还是两匹马？”江天啻笑笑，看向云霞。 马车…… 万一他…… “马！马！”虽说她骑马不怎么样，但是好歹还是可以的。 江天啻扔给了买马的人一锭银子，随后牵走了两匹马，他来的时候，正直马在吃草，凭着那种习性，很快就分辨出来那匹性格温和，那匹性格刚烈。 他想着云霞肯定不知道，于是便把刚烈的那匹给了云霞。 第137章 【135】人性 云霞看了一眼，心中自然是不知道江天啻的算盘，自个儿牵着那匹马，往着前面走去。 江天啻立马又是跟了上去：“小云霞啊，你确定现在不骑吗？” “我骑马的技术不大好……这儿人群那么多，怕是会撞伤别人，还是出了城门在骑的比较好。”云霞已经知道跟他再去纠正这个称呼是多么的无力，又是多么的无助，她轻轻道，牵着那匹马慢腾腾地走着。 “小云霞，看来你也是有人性的嘛~” “哼。”云霞不悦的哼了一声，继续道，“你以为天下间所有人都跟你似的，没心没肺没人性么？” “最起码我以为你也算是那种没心没肺没人性的。” 云霞怔了怔，她没有在反驳，只是低着头往前走。 她确实是没心没肺……一离开连一声道别都未曾有过，不知他的心是否早已冰凉……她也确实没人性……一点儿都不顾及他的感受，就这么离开，将他置于什么地方？让天下人都看笑话…… 莫名的，眼眶有着几分湿润，伸出另一只手拿下腰间的绸布，自己擦了擦，这才觉得……只有他，会在看见她哭得时候拿起绸布帮她细细抹净…… 江天啻看了看云霞，依旧是笑着过去：“我可以理解为小云霞哭了吗？” “我才没哭呢！”云霞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没人性又怎样，最起码也要比你这个人性全失的人要好很多！之前那两个条件都很有违道德理论，懂不懂！” 江天啻耸了耸肩：“很遗憾哎……我不晓得道德理论是什么……” 跟无赖讲道德理论就和问牛你听不听得懂琴音一样……“对牛弹琴……”云霞嘀咕了一声。 江天啻当做一副没有听进去的模样，回到后面牵着马。 不久，便也到了城门，门外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却也有这几个商家来来往往运输的队伍。 “小云霞，你应该不大会骑马吧？”江天啻不知何时走到了云霞的旁边，开口幽幽地问着。 “我会啊……”云霞张了张口，她惘然地说着，“会一点儿……我一个从文的能有多会骑马啊……” 江天啻对于云霞这一点没有说谎感到略有几分满意，若是她说她会骑马……呵呵……“小云霞既然不大会骑马，不如我教你怎么样？” “不用。”云霞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待到汝教我之时，怕是已是我命断奈何桥之日。” “没那么夸张吧——” 云霞摇摇头，动作略有几分僵，翻身上了马，“有啊，丝毫没有夸张……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要是来教我骑马的话，我一定给你跪下磕三个响头！” “响头倒是不需要，也没什么价值，回来把你脸给弄花了。”江天啻笑笑，眼中透露出几分笑意，“如果有朝一日，你来求我教你骑马，到时候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什么条件……？” “到时候再说。” 云霞蹙眉，忽然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呢？” “刚刚啊——”江天啻给她重复了一边详情，“刚刚你说要给我磕三个响头，可是那玩意儿我真心不需要，倒不如一个条件来的好，所以……条件自动转换，不许反悔！” 谅他到时候他不敢说些什么……何况又不肯能有那么一天…… “切！” 骑着马走了没两步，她就开始摇摇晃晃的，似乎是受不了了一般。她回头看了看，江天啻正躺在马背上，一边策着马跑，一边看着她：“怎么？莫不是受不了，要与我骑同一骑？” “想得……”云霞张口，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马甩了甩马尾，她连忙惊诧地抱住前面，却见江天啻已经翻山下马，来到了她的跟前，看那匹马似乎是不大满意骑在自个儿身上的是个女的。 他轻轻地拍了拍马身，云霞想要质问他几句，却已经被他给拽了下来。 没错，拽了下来。 毫无怜香惜玉啊…… 再怎么说她也长得不错，虽然不是人见人爱，但是也没有必要如此这般的对待她啊…… 江天啻一只手托着云霞下来的后背，邪笑一声，低头在她的脖颈处轻轻一咬：“啊——” 她就看见那匹马飞快的奔走了，不知道江天啻刚刚做了些什么。 云霞站在原地，对着江天啻这接二连三的举动她已经感到无奈且说不出什么。 看着江天啻一副“有种你来咬我啊，我随时恭候大驾”的模样，她也只能拳头攥紧，闷着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云霞，现在得和我骑一匹了吧？”江天啻挑眉，站在她面前。 云霞真想那把剪刀在他脸上剪上一刀，让他尝尝容颜尽毁的滋味。 “哼！我不骑，但是我告诉你：你——也——别——想——骑！”云霞咬牙，冲着他嫣然一笑，随后转过身去，拿着手里还留下的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马，这匹马仍旧是不为所动，她只得又抽了两下，马才像受不了了般，追着之前那一匹离开了。 “你……”江天啻看着云霞略有几分得意的笑，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那么明显地让那匹马离开。 云霞冷哼一声，道：“我做不成的事情，那个害我做不成的人，更加别想做成！” “唉~没想到小云霞的脾气还挺辣的嘛~我一直以为你很好欺负呢~” “别叫我‘小云霞’，你不过只比我打上一两个月罢了！” 江天啻似是很随意的，在路边的草原中一坐，细细的嫩草成为了坐垫，“好的，我欢迎你来叫我‘小天啻’或者‘小啻啻’也是不错的。” “呸！你少动那个心思！赶紧有多远滚多远！”云霞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张口骂了一声，“禽兽！” “禽兽怎么了？禽兽可是动物，动物可是生命，生命可是十分宝贵的——”云霞看向江天啻，他那依旧是得意洋洋的神情冲着她叫嚣着“能奈我何”。 第138章 【136】巧遇 云霞已经无法形容自己心中的悲壮了，“你厉害行吧！” 她顿了顿，随后脸上笑笑，在另一边的草丛中坐下，伸手拔下了一根细长的黄草，在手中摆弄着：“我走不了，你也别想走！大不了同归于尽！” “没那么惨吧？又不是打仗……” 云霞沉默了一下，她的手上一使劲儿，把那根黄草弄成了好几截：“有！和你一起赶路我感觉我已经身经百仗，马上就要百毒不侵了！” 江天啻没有再接着她的话，也没有再说什么，难得地沉默起来。 “哎，你说你，悠国七皇子做的好好地，干嘛非要四处跑，而且还练成了一个烦人神功……最起码如果你安安分分的做七皇子的话，不会像现在这样啊……”云霞见他没有说话，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江天啻冲着她翻了个白眼：“你比我更好做个例子，不是么？” “你……”云霞怔了怔，话到嘴边却深深地咽了下去，“你知道我是谁？” 江天啻轻轻的哼了一声，“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样傻吗？平安郡主——真枉费那个么好的名声，怎么会在你身上。”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这样说话……” “这样是哪样？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就算是死也不会对他说的。”江天啻的语气淡淡的，不见之前那笑嘻嘻的模样。 “……”云霞竟无言以对，他说得怎么那么准……她是绝对不会向欧阳轩解释的。 江天啻这时又是起身，在原地看了看远处，随后到了云霞的跟前，挨着她坐下。 云霞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了挪。 他又过去几分。 云霞依旧是挪了挪。 “别动。”他开口，“我说过不会碰你，就不会碰你。” 鬼才信！ 云霞以为他会安安分分地老实那么一会儿，可是江天啻却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似乎是变更的将她揽在怀里。 她没有说什么，想要将他的手拿开，可是他却按得牢牢的，容不得她挪动半分。 “你到底要做什么？干嘛一直缠着我！知不知道很烦人的！” “缠着你？”江天啻冷笑一声，“小云霞啊，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你还是少做为妙，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不好的，明明就是你让我给你带路的，然后中途又欺负我，把我的马给弄没了。” 江天啻的表情缓和了几分，又像是之前那般，笑嘻嘻道，“你说……谁缠谁呢？” 云霞自知自己说不过他，眼睛忽然远远地看见一个驾着马车的人往着这边赶来，她立马激动的起身，却忘了江天啻的手还搭在她的肩上，经过她这么一动，指尖冰凉的触感擦过她的脸颊。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但是还是立马跑过去，拦住了那辆马车，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个……呃……就是……这辆马车是不是去京城的……？” 车夫点点头。 “我……我可不可以……” 车夫已经明白了云霞的意思，他有着几分抱歉的摇了摇头：“这个……” “我有银子的……不会吵到你们的！”云霞看着就这么一辆马车，她可不希望就这么留在这个地方，而且都已经冬天了…… 车夫向着车内问道：“公子，这里有位姑娘……” 车内的声音缓缓传来：“不……” 他的声音刚刚发出，云霞觉得十分耳熟，脑海间忽然闪过一个名字，她连忙掀开车帘：“秦裕！” 公子裕的“不”字还犹在嘴畔，怔住了。 良久，他笑笑：“云姑娘，请上来。” 这个时候，江天啻又是“不知廉耻”地跟在云霞后面，一同上来了，并且冲着公子裕“友好”地打了一个招呼，“公子裕，还记得我吧。” “七皇子。”公子裕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一路隐隐不对，这会儿忽然就明白了…… “车夫，继续走吧。” 云霞想着，纵使是江天啻也上来了，但是秦裕在这里，他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云霞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头，公子裕的眸光正在复杂地看着窗外，云霞忽然想起之前他对着两块石头纠结……下意识的出口问了起来：“前几日我见你上街边买石头……绿色的和橙色的……为什么会有那种表情……只接都买下来不就好了……” 公子裕这才回过神来，眼中带着几分惘然的水雾，“她是她啊……云晴……” 基本上在提起“赫连云晴”的时候，云霞对于公子裕这个表情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她一直在想，公子裕对赫连云晴不是一般的好，比起欧阳轩对待她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为什么偏偏一定要嫁给欧阳锦？ 他的双眸中有一些淡淡地忧伤，不能用言语而表达出来。 “云姑娘……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人，他深爱着一个女子，可是却亲眼看着那个女子身着嫁衣红霞，嫁给了一个人。后来，他又遇到了一个女孩，女孩先是问他的爱好，然后将自己身边的所有都变成他的爱好，又因为他一句话不惜冒着被罚的风险，日复一日的等着他……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那个深爱的人，继续看着她笑靥如花，还是和那个女孩……” 云霞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秦裕这般失神的模样，他似乎像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一般，目光深邃地望着外面，轻吐出一句又一句的话。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吧。 “当然是选择深爱自己的人啊，一个是自己爱的，一个是爱自己的，一个是孤独终老，一个却是相伴一生……这么简单，谁不会选啊……” 云霞说完过后，她忽然怔住了神。 她也是亲眼看着欧阳锦娶了云晴，而欧阳轩……他在御花园中种满了鸢尾花，将它当做红豆去寄下相思之情；他会在不论何时何地，都会说一句——“我相信你”；他在她不论发生了什么过后，不责备不质问，只是安静地做着她的避风港，帮她擦去眼泪；他甚至也是可以为了她，一时间连朝政都不管不顾，出来一味的寻找她…… ——么么哒，流流依然有话说——话说公子裕的故事其实和云霞挺像的。 一个是自己爱的，一个是爱自己的 第139章 【137】落水 “未必。”江天啻笑着开口，一边打断了云霞的思想，一边打断了公子裕的话，“换做是我的话，我会选择自己深爱的人，哪怕自己不会幸福，我也会站在远处，看着她一步一步地幸福。” 公子裕回过神来，他忽然惊诧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公子裕看了看外面，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一般，他道：“到了江南了，皇……云姑娘你和江公子一路吧，我另租一辆马车吧。如果……回去后看到云晴，帮我向她问声好。” 云霞连忙跟在他后面下去：“那个……不用了不用了……我再去租吧，不麻烦你了……” “不麻烦。”公子裕将一锭银子放到车夫手中，径自离开了。 青绿色的身影渐渐远去，云霞还半怔在原地，车夫询问道：“还是去京城么……” “嗯……嗯！”云霞声音近乎颤抖地说着，她看了看马车，想着是不是要离开，还没来得及想完这个问题，江天啻已经拉她进去了，表情略有几分戏谑地看着她，撑着帘子托着腮。 云霞坐在对面，“江南的路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可不可以……” “你这话说得，跟我怎么着了你似的。” 云霞欣喜地想要下马车，却依旧是被他给紧紧地拉住了，马车开始缓缓行动着，速度适中，“你……到底做什么……” “小云霞你猜啊，猜对了我就告诉你。”江天啻的手摆弄着她的衣裙，云霞的脸颊被他这番动作弄得有些红，乖乖地坐了回去。 “我可以选择不猜么？”云霞无力地问着。 江天啻依旧是笑笑，在云霞不知不觉中渐渐凑近，对着她的耳畔轻轻地吐出那么一句话——“可以啊。” 云霞浑身颤栗一下，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做到了拐角上，挪也挪不了，动也动不得。 “那个……”可不可以保持一点儿距离……云霞心底闷闷地想着。 江天啻伸出一根手指，依旧是淡淡笑着，放在唇边轻声道：“嘘……别说话。” 云霞想要离开他跟前，江天啻却在她面前，她好像有一种幻觉，好像往旁边动一动，就会让他占到便宜一般。 她感觉眼前这个人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心中不免泛起怪怪的感觉，她忽然有种挫败感。 论心细，她是丝毫不及欧阳轩的；论口才，江天啻比她胜出好几倍来；论开朗，她比不过欧阳明从始至终都笑着…… 她忽然感到唇上轻轻的疼痛，她这才回过神儿来，毫无防备的唇被压住，他的动作略有几分轻柔，云霞挣扎着起身，衣襟间多出了几分凌乱：“你……你做什么！” “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江天啻摊了摊手，笑了笑，“你看……你都把我……给咬破了呢……” 云霞心中思绪万千，她忽然想起这里是江南，对着车夫喊了一声：“停！停一停！” 车夫将马车停住了，云霞连忙下了马车，又是立刻出去。 江天啻撩起车前的布，他淡淡一笑，将银子给了车夫：“这趟车不用再跑了，你再去接别的客吧。” 车夫看见银子，眼前一亮：“是……是……” 他看着云霞朝段青河畔跑过去，跟在她的后面往那边走去。 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这里吧…… 河畔边的水潺潺流动着，在另一边的水草浮动着，云霞蹲在河边，用手捧起一把大水，连忙洗脸、洗嘴。 她听到一阵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身上打了一个哆嗦，脚上一滑，只接摔倒了河中。云霞伸手握着河畔边上的石子儿路，手上因为沾了水十分的滑，越来越是握不住…… “我不会水啊……” 江天啻摇摇头，没想到她居然不会水…… 他伸出一只手到水面上，她的眼睛朦胧地看着那个人……江天啻！ 心中一慌，感觉那水往身上涌的实在是厉害，她却是伸不出那只手。 河中的水格外的冰冷刺骨，由于是冬月的缘故吧……尽管这里比京城要暖和许多，但是水却依旧是冰凉的。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飘散，眼睛也看不清眼前的到底是谁…… “欧……阳……轩……”苍白无力的那么一句话，似乎已经随着一阵阵冷厉的风吹散，再也听不清楚。 第一次落水，赫连云晴推得她；第二次落水，是欧阳锦步步紧逼；第三次落水，是因为江天啻渐渐走近…… 以前那十六年一次都没有过落水，然而这一年十七，却落水了三次…… 回神的时候，已经是一片黑暗了。 ————萌萌哒~话说落水这戏份云霞不会游泳————云霞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四周的样子像是一个酒楼吧…… 感觉到唇边有些涩涩的问道，她轻轻地舔了舔：好苦…… 这才发现，江天啻正拿着汤匙往着她的嘴里灌药。 拿着汤匙灌药…… “好苦好苦……我不要喝……我不要……！”云霞挣扎着要起身，感觉身体在被褥的丝绸上滑动着，十分柔顺，直到肩膀裸露出来，凉风侵上身体，这才连忙缩回到被褥里。 她才发现江天啻的眼睛淡然地看着她。 “你做了什么！”云霞的身体颤抖着，将被褥抓的更紧了。 “我什么都没做啊……只是看了些好看的而已。”江天啻无辜地说着，“来，喝药——” “我不喝！那么苦！”云霞挣扎地说着，“不该看的……你混蛋！流氓！色鬼！像你这种不折不扣的魔鬼就应该被关进地狱里面，黄泉路上不让你轮回！” 看着云霞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他这才柔声安慰着：“不是的，刚刚那个医馆的郎中说你身体中了风寒，衣服又是湿的，自然要换掉了，于是便让那个医馆的女侍者给你换了，放心吧，我没看……” “来……快点儿喝药！回来药又凉了，还要重新去热！” 第140章 【138】苦药 “那你去重新热吧，我不喝了……”云霞小声说道。 江天啻将药碗和汤匙放在桌子上，脸上轻轻一笑，眼底却带了几分阴沉，坐在云霞的床榻跟前，手轻轻地压着被褥：“二选一吧……你是想我把这被子掀开，然后做些什么呢，还是乖乖的喝了那碗药呢……” 云霞的嘴角抽了抽，她的身体在被褥中蜷缩着，瑟瑟地发抖：“不要……求求你不要……” 江天啻的眉目舒展开，最终也只是平淡的吐出二字：“喝药。” 云霞忙不迭地点头，“我喝……我喝……你不要……那样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起汤匙要去喂她，云霞想要伸出手来接过药碗，一伸出胳膊发现上居然什么都没有，露出一截白皙的胳膊来，在江天啻看过来的时候连忙缩了回去，“那个……你能不能出去……我自己喝啊……” “你说呢？”江天啻看着她，挑了挑眉，眸中带着几分淡然的笑意。 “算了你喂我吧。”云霞还是很没骨气地说完了这句话。 “贪生怕死……”江天啻嗤笑了一声，将药碗放在桌子上，自己起身退到门口，“记得一定要喝药，衣裳湿了还没干，也就没有适合你穿得了。” 见他出去了，云霞连忙掀开被褥，看看自己究竟穿了什么…… “吱呀——”门又被打开了，她赶忙又将被褥盖上，看过去，仍旧是江天啻：“对了，刚刚那个女郎中体型看上去和你差不多，所以就向她借了几件衣裳，你若是不嫌弃可以穿的……就在那边……” 云霞喘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儿。 江天啻将房门关上，自己出去了。 果然……什么都没穿…… 江天啻说他没看却未必没看…… 云霞嘟囔起嘴，心中涌起浓浓的不悦，她也管不上那件衣裳是不是自己的，连忙穿了上去。 她的脸颊上残留着几分嫣红，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药碗中。 要是把药到了……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她还没来得及想完，房门忽然又被打开，江天啻走了进来，冲着她笑笑：“我在外面掐了掐时间，这会儿你应该换完了衣裳了吧？喝药……” 掐时间…… 这时间怎么掐，难不成……云霞的嘴角抽蓄的更加厉害了，他不会看到过很多人……更衣吧…… 江天啻并没有朝着云霞那方面去想：“快点儿喝，等会儿药就凉了……不过也没关系，熬了好多呢……” 他见云霞仍旧是没有动作，冲着她笑了笑：“莫不是……你想我喂你？好像以口来喂的话不太卫生吧……” 云霞看着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想要拍死他的冲动，怎奈眼前这人毕竟是悠国七皇子啊…… “我自己喝，不劳烦尊驾……”她自己过去端起那药，仰头一口气全部咽了下去，回味是无穷无尽的苦涩。 “你在药里面加了什么！治风寒的不应该那么苦的……”风寒这种病云霞已经习惯了，对于药的味道也是有着几分了解的……可是药碗要出其意料的苦，她忽然有着几分恶心。 江天啻“哦”了一声：“我让她多加了一些黄连啊，黄连可以清热燥湿，泻火解毒嘛——再说了，她给你把脉发现你来癸水不规律，所以又开了一个药方治啊——所以你刚刚喝得是调养身体的，黄连有着很大的作用。去风寒的约莫半个时辰后再去喝……” 葵水不规律…… 神医啊…… 云霞不由得由衷地感叹了一句，她当初中了季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昭儿没了已经是不可能再有身孕了，所以癸水不规律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咚咚”——敲房门的声音忽然传来，云霞连忙过去开门，见以为眉目清秀，一双杏眸炯炯有神，看见云霞淡淡一笑，“云姑娘吧，刚刚是我给你开的药方。听江公子说，你不大喜欢苦的药，其实也不是不无办法。” 她看了看眼前这个和她年龄应该也是差不多的人吧……忽然觉得有着几分眼熟，努力去想可是也想不起来。 “我姓柳，名唤玉，小字玉儿，姑娘可以叫我柳玉，也可以叫我玉儿。”柳玉冲着云霞友善地笑着，眼眸笑意浓郁。 罢了，不去想那么多了…… “柳姑娘，要是不苦的话……怎么弄？”那么长时间了，她吃过那么多药，还真是没有见过一味不苦的…… 柳玉犹豫了半刻，还是说道：“冰城太守家事段青河畔经过较为少的地方，所以太守家适合种植冰莲……那种冰莲入口甘甜，不见一丝涩味，且又是十分适合姑娘的，也可以为姑娘调养身体。” “太守？” “嗯。”柳玉点点头，“没错，但是太守家的千金又是冰城出了命的刁蛮，但是毕竟是太守家的千金，所以我们只能让着她……所以说只要是她不允许，想要那冰莲几乎是不可能……” 刁蛮……“外面难道不行么……” 柳玉摇摇头，她的神色有着几分复杂：“整个冰城，太守家的面积最大，恰巧段青河畔唯一一处水流不急的地方就在太守家，其它的地段水流太急，种养普通的莲花都不行，何况是很难养的冰莲？普通的水池养一养莲花也就算了，冰莲不好养活，水池又是不流通的，所以……只有太守家能种……” 太苦的药她喝不下去啊…… 云霞咬咬唇，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一时间却又下不了决定，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江天啻那副样子应该是她这风寒不好就绝对不会放她离开，一天又看得那么严，她没有办法像之前离开欧阳轩一样那么轻松。 欧阳轩…… 心中疼痛了一番，她无声地苦笑下。 ————萌萌哒————考试啊考试…… 考试啊考试…… 啊啊啊啊啊…… 你怎么没死…… 快点儿去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0-150 第141章 【139】回来 “要不我去吧。”江天啻见云霞迟迟都没有说话，他淡淡一笑，伸手拍了拍云霞的后背，“再怎么说我也是江天啻嘛——谁敢不卖我这个面子！你不是中了风寒么，好好歇歇吧……切记！不许跑开！” 你说不让我离开我就不离开啊…… 云霞心底想着，等他出去了，她便离开了吧…… 快点儿回到京城…… 江天啻很难得没有再多说什么，自己又出去了。 “云姑娘，你是要去京城吧？”柳玉犹豫了一下，微笑道。 云霞点点头：“对啊……去京城……” “带上我吧。”柳玉仰起头来，眸光中闪烁着几分神采，“我看得出来云姑娘你并不想跟在江公子后面，不如……我们同路去京城吧……” 云霞看着她的目光，不太忍心拒绝，最终还是点点头。 ————一夜好眠分界线———— 翌日。 云霞在酒楼的客房醒来，她想着昨日那件衣裳已经干了，便拿过来换上，梳洗好了过后准备去医馆找柳玉，目光无意间瞥到桌上。 桌上是一个白瓷的盘子，盘子中放着几瓣似药物一般的花瓣，下面压着一张纸。 她过去拿起来看了看那张纸——愿，一路顺风。 愿，卿能安好。 别来无恙，下次再会。 那张纸上没有署名，云霞看了一眼就觉得是江天啻留下的。 这么说……他不缠着她了？太好了！ 云霞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顿时感觉浑身轻松，她拿起那个凝固在一起的花瓣，左看看，右看看——莫不是……这就是所谓的冰莲？原来长的……这么……呃……这么…… 算了，就当是他这几日缠着她的报酬吧……好不值得啊…… 云霞拿起一张纸，准备将那几瓣“冰莲”包起来，动作迟钝了一下，发现冰莲下面压着一个桃花形状的玉，莫名的感觉有几分眼熟。 应该是江天啻落下的吧？ 算了，也先拿走吧……下次见到了再还给他…… 呸呸！ 哪里还有什么下次！ 云霞很快的就到了医馆，推门进去就看见柳玉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着她，在刚刚看到云霞的时候眼底有着几分忧愁。 她并肩和云霞走着，声音甜美地问着：“云姑娘，你有相公吗？” ……她怎么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要不要如实回答呢？ 柳玉见云霞没有说，她自己张口带着几分自嘲地说着：“曾经啊，我也有一位从小就算是订了亲的人。只可惜，后来家中变故，爹爹娘亲不在了，就来姑姑也不在了……我也是幸亏被师父收留，才能活命到今日。” 云霞咬咬唇，心底忽然有些同情地看着柳玉，“那……那个同你有婚约的人呢？” “他啊——或许这么久了，他早就将我忘了吧。”柳玉弯了弯唇，她苦涩一笑，“家中变故，早已没有人看得上我，他的爹爹也是不允许的，可能他也一直以为我早已去了吧。” “你应该是有夫君的……之前你的脉象，曾经有孕……” 幸好刚刚没有说谎…… 云霞点点头：“嗯……我有……夫君。” “他一定待你很好吧？”柳玉依旧是眸中含有几分忧伤。 云霞点头：“只是我待他不好……” 柳玉冲着她努了努嘴，笑了笑：“不说这些伤心的话了，我去京城……是要去找那个人的，若是……他还记得我，心底还有我的话……我得想想了……” 柳玉从袖子中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云霞，冲着她笑笑：“那个人啊，他的名字里带着一个‘轩’字……所以如果你遇到了，给他打一个哑谜，叫做‘玉人欲问处，青灯独一紊，情花烛下泪，来而别去则’。” 轩…… 云霞身上打了一个激灵…… 不过按照柳玉说得时间，应该是好几年以前，那个时候还不用避讳，所以有这个字也不算是什么…… 可是现如今天下间只有他一个人名中带有“轩”字…… “姓什么？”云霞有些为难，“如今要避讳的，陛下名中带有这个字……” 柳玉沉默了一下，她摇摇头，似乎是不想说出来一般：“带有这个字的都需要改名，我……他姓……欧……” 柳玉的那个“欧”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忽然听见大街上一阵迎亲的队伍声音过来，她那微弱的生意很快便被掩埋在潮流中。 云霞见柳玉盯着那成亲的队伍，可能是触景生情了…… 她连忙拉着柳玉到了雇马车的地方，免得让她想得太多。刚刚那个信封也叠了起来，放在荷包内。 ————话说就这样来到京城————渐渐地，几日后。 到了京城。 依旧是那个热闹繁华的地方，依旧是那个城北竹林茂密的京城，依旧是那个无数人家向往的地方，依旧是那个不曾改变的天子脚下…… 云霞的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触，一点点蔓延。 “又回来了……” 柳玉也是复杂地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分道扬镳了……我得先去找一个住处，你就赶紧回去吧……” 云霞应了一声，咧开一个笑容：“好。” 柳玉转身离开了，云霞望着那么一个方向愣愣地出神，直到被人拍了拍背，她连忙回过头，见欧阳明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她。 这表情不大适合他…… 云霞脑海中冒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然后也就这么脱口而出，她自个儿也被震惊了一下。 欧阳明随后摇摇头，笑了笑：“回宫吧，今日我来查看城门口的守卫态度，结果……就看到了你在这里。” 云霞以为他应该会生气的，随后她开始往着皇宫那个方向走着，听着欧阳明讲话：“你都不知道……你离开京城的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些什么……” “发生了什么？” “魏王的谋逆之心就像这么一句话——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只可惜，他没有司马昭那么聪明，司马昭就算是没得到皇位，但是他儿子得到了，魏王……”欧阳明嗤笑了他一声，“真是痴心妄想，如今太平盛世的，他哪里敌得过……恐怕过不了几日，便是他明年的忌日了。” ————么么哒————话说其实那个呃我到底要说什么来着…… 哦，对了…… 下一章回归(?′?`?)云霞你让黄桑找滴好辛苦 第142章 【140】甘愿 “嗯？” “他皇兄之所以回来了就会是为了这件事情，不然很有可能还在外面找着你呢……茫茫人海，从京城，到祁夏、江南这三个大范围间不知道有多少座城池，然后还有楚国、悠国、风言，他就那样不管不顾地找着你……十几日啊……” 欧阳明淡笑着：“虽说于我而言这件事情无悲无喜，但是……皇兄他先是用全京城所有的兵马人力再找着你，特别还是仔细地搜查了我与锦王兄的府邸，在过后连睿王兄……都搜了一遍，京城上上下下翻了好几遍还是不见你，然后便是在祁夏的路中，中途有玄墨、鄞都等十七个小城，再然后是祁夏……” “我不知道你看不看得懂，但是我想说，除了皇兄，怕是不会有另一个人为你做到这样……”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云霞怔怔地站在原地。 欧阳明笑了笑，“走吧。” 那是因为他可以出去找。 而他……不能。 所以，便日日去城门口等着，想着哪一日若是她回来了……再见见她也是好的……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皇宫外了。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这个富丽繁华的一处处宫殿，不带一丝温度。 风在凄凉的刮着，欧阳明停下了脚步：“剩下的路，终究是要你自己走的……” 他说得时候，云霞才看见，有一个明黄色身影在皇宫大门口那里站着，目光眺望着远方，带着几分复杂。 云霞吸了几口气，不知是自己先走上去，还是…… “云霞，你回来了。”她的思绪被一个声音温和的打断，仰起头来，朝着那一抹明黄的身影看过去。 黑亮垂直的发，用着金冠束起，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的丹凤眸中是柔情的波澜，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云霞一直觉得，那种温和的声音其实不适合他…… 她还没来得及过去，就看见他笑着，满是宠溺又饱含柔情，温暖着她的心扉。他一步一步朝着云霞走过来，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禁伸出手触了触云霞的脸颊，没有太多的话，就像是她一直都在一般。 “你瞧瞧你……又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脸上都沾灰了……”一边说着，拿着她那腰间的手帕，细细地帮着她擦掉脸颊上的灰尘，替她整理了一下青丝，然后将她不知不觉中弄得有些凌乱的衣襟整理整齐，动作十分连贯，似乎是早已习惯了，“你说说你……自个儿都不会照顾自个儿……” “我……”云霞开口，忽然感觉脸颊上是什么液体划过，她却清晰的知道，自己未曾落泪……仰起头来看着他，他依旧是眸中含笑，“怎么了？”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咧了咧嘴，“你……为什么不怪我？” “为什么要怪你？” “怪我……自个儿离开你……怪我一直都那么任性……怪我一直都不懂得照顾自己……怪我永远都需要依赖你……怪我不懂得你的好……怪我总是让你伤心……怪我让你一次又一次为我操心……”云霞的泪缓缓流下，她不禁伏在他的身上低声哭了起来。 听着她这番话，他忽然间有着几分惘然，露出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模样，像个孩子一样看着她，依旧是温和地笑着：“我不怪你。你离开我，我便去找你；你任性，我就陪着你一起任性；你不懂得照顾自己，我便来帮你照顾你；你要依赖我，便依赖我，我就是为了让你依赖的；你不懂我的好，没关系，只要我懂得你的好便可以；我伤心没关系，只要你不伤心就好；你让我一次又一次的操碎了心，我更加不怪你，因为……” 他依旧是像月亮般清澈地笑了笑：“因为，为你操心，是我一生一世最大的幸福。” ——因为，为你操心，是我一生一世最大的幸福。 她不禁更加觉得眼眶朦胧。 他摇了摇头，难得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不要哭……不要哭……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着风渐渐地吹过，眼睛才又将这一切看清楚：“我不哭……不哭……” 她伸出手来，抚上他的脸，“只是……你也不要哭。” “我什么时候哭过了？”他略有几分无奈地笑笑。 “刚刚啊……” 他将云霞抱在怀中，紧紧地拥着，“云霞，赫连云霞，我不哭，但是……在我有意识以来，你是第一个让我甘愿为之操心，甘愿为之倾覆，甘愿为之盘发，甘愿为之流泪的……人……” “竟会说这些话……”云霞再也忍不住了，趴在他的怀中，失声哭了起来，“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那么好……可不可以……我会心疼的，我会内疚的……可不可……” 他摇摇头，无辜地说着：“不可以……” “这一切都已经成了习惯，还怎么可能再改掉‘对你好’这个习惯……以前，只是习惯性的做一下，却在不知不觉中，这个习惯再也改不掉，戒不掉了。”他的眼眸望向她，“云霞，你说怎么办？” “我不知道……”云霞的声音也有几分防备，似乎是面对眼前这个人的时候，一切的戒备都会卸掉，甚至是不知道后果……哪怕，那身后是无尽深渊…… 他碎碎地说着，似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眼前这个人的时候，自己竟然经常做一些自己很烦的事情，开始变得唠叨，开始变得多话：“云霞，如果以后还要出去的话……你说你姓林的话，便告诉别人，你有一个姓竹的丈夫。如果你说你姓沙的话，便告诉别人你有一个姓朱的夫君……” “去你的！什么竹林朱砂……”云霞咽下了一口口水，重新看着他，开口，“下次，我说我姓阳，我的夫君……他姓欧。” ————萌萌哒萌萌哒————写完这章总感觉自个儿罪恶感好大嘞………… 第143章 【141】讽刺 他轻轻地拍了拍云霞的后背，对她微微一笑：“别说那么多了，这里冷，先回去吧。” “好……” 他原本那扶着云霞胳膊的手渐渐下垂，握住了她的手心，十指相扣。 云霞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手中的温暖。 不知不觉中，就那么到了栖梧殿。 路上，不见任何人路过，云霞还有着几分好奇，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已经被他拉着进去。 栖梧殿内，熏庐中依旧是缓缓烟气升起，散发出一阵阵的鸢尾花香，周围的摆设就和她离开那日无异，却也是一点儿灰尘都没有。 殿内养着的几盆花依旧是完好的，绿草如茵。 云霞在那个椅子上坐下，而欧阳轩温和地笑着，站在她旁边，帮她轻轻地捏着肩，云霞犹豫了一下，开口：“感觉你在我面前总是不像‘陛下’……反而……反而像……” “像什么？” 她的脸颊红了几分，低声着：“打杂的奴役……” “我也只会这些打杂了……怎么办？”他弯下腰，将下颚搁在云霞的肩上，鼻息喷洒在云霞的脖颈处，动作十分的亲昵，“云霞，只有你会收留我了……” 云霞笑笑，“好啊，我收留你。” …… 往后，腊梅和玉荷都过来了，玉荷还算得上是平静，腊梅一看见云霞就差痛哭流涕地抱她了。 …… …… 【流流：御花园就是万恶的开端】翌日。 腊梅跟着云霞在御花园中散步，她遥遥地就看见欧阳倾流自个儿在园中卖力地种着梅树，花苞都还没有长全，她一个人不顾此刻青丝与衣裳的凌乱，笑呵呵地看着那棵梅树。 旁边的琳竺还在疑惑着：“公主，这些个事情让下人去做就好了……您何必亲自来呢……” 欧阳倾流笑着瞪了她一眼，咧了咧嘴，“你不懂！” 这真的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个女孩么…… 云霞心底闪过浓浓的疑惑，她的嘴角有着几分抽蓄。 倾流回过头来，就看见云霞在后面，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点儿起来吧，对着我……没必要行这般大礼的。” 倾流起身，她看了看云霞，脸色有着几分惘然，随后她弯了弯唇，似乎是犹豫了几分后开口：“皇嫂……对不起……之前我对你不大好，也不大尊敬，皇嫂你要原谅我，我是没有恶意的……他说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的……对不起……” 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 云霞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脸颊：“没关系的，我也没放在心上。还有，以后不要‘皇嫂’‘皇嫂’的叫我，感觉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叫我‘皇后姐姐’，懂了么？” 云霞也没有指望她真的那么叫，谁知倾流硬生生的来了句：“皇后姐姐……” 她声音很清朗，也很甜美，倾流吐了吐舌头：“你让我这么叫你的……” “你还是叫我皇嫂吧……”云霞听着感觉怪怪的，还是笑着来了一句。 倾流挠了挠头，“皇嫂。” “你刚刚口中的‘他’……是谁？”云霞的声音刚刚问出，就见倾流的脸颊红了红，似乎是不好意思一般，说不出来话儿。 “皇嫂明日见到了……就知道了……”倾流支支吾吾地说完这一句话，随后便飞快地跑开了。 云霞见她这般模样，想着八成没准儿思春了，她也快十四了，也算是正常，嘟囔了一声，“小孩子……”她转身，似乎是准备离开。 然后刚刚回过头，就看到风秋玲在不远处一手扶着腹部，一手托着腰，脸上隐约带着几分喜色地看着云霞。 八成是因为知道云霞回来了所以“特意”根据云霞的行踪过来的。 云霞心底也是知道，她不喜欢风秋玲，风秋玲也不喜欢她。 然而她的动作却是一下子就刺入了她的心间。 得有五六个月了吧……现在已经是腊月了，六七月份时候有孕的。 有时候，打击一个人不需要言语间，只需要那么一个动作。而风秋玲，成功地在云霞面前做到了。 云霞的脸色不由得多出了几分苍白。 风秋玲一步一步缓慢地朝她早过来，动作不大利落地准备行礼。 “免了……贵妃有孕，就不用行礼了。”云霞淡漠地开口，随后又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于冷漠，她又是风言的长公主，想了想又是对她笑了笑，“贵妃这身子得有五六个月了吧？”“嗯。”风秋玲浅笑吟吟的，冲着她点点头，“当初比皇后娘娘晚了那么十日左右……” 十日左右…… 可是如今她却不可能有孕了…… “贵妃可要保重身子，将来可是皇长子或是长公主呢……”云霞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态度。 “就算是不用娘娘提醒，嫔妾也一定会的。”风秋玲得意一笑，嘴角上扬，“嫔妾可是将他当做宝儿呢……怎敢怠慢了？” 云霞的手在袖子中，不禁攥紧了袖口，渐渐握紧：“想好……叫什么名字了么？” “这个……嫔妾哪儿敢呢……起名的话，陛下在前，太后在次，然后是娘娘，最后才轮到嫔妾呢，嫔妾不敢妄自菲薄。”风秋玲忽然想起了什么，似乎和云霞而言是姐妹一般，说着闲话，“到了正月后，父皇说哥哥可能会因为一些政事来到这儿呢……还听说陛下打算让安阳公主和亲呢，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想的。” “妄自议论陛下的事情是不好的……”云霞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能见到贵国的四王爷，贵妃应该很开心吧。” 风秋玲点头：“那是，出来久了，不免想家。”她看了看天色，随后道，“快到午膳的时候了，嫔妾也就不打扰娘娘了，先行告退了……”说罢，她向云霞简单的行了一个礼，渐渐走远。 ————萌萌哒么么哒————总感觉我这样裸更真是萌萌哒~还有一半的内容为嘛我连番外写什么都想好了但素就是不知道下一章………… 第144章 【142】代政 似有东风吹来，渐渐冰凉了她的心。 风秋玲刚刚那番话，她不禁觉得有些悲哀。 是啊——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用处？ 一无是处……还会拖累欧阳轩…… “小姐……你不听贵妃娘娘说得那些个话，小姐福大，将来一定还会有身孕的。”腊梅见云霞的模样，心底多出了几分焦急，刚刚不应该就那样让贵妃和小姐说话的……贵妃现在有身孕不就是刺激小姐么？ 云霞摇摇头，她笑笑：“没事儿……我做不到的事情，别人能帮他做的，了了他的一桩心愿，也是好的。” 云霞前脚刚进栖梧殿，后面就赶来一个婢女，对着云霞跪了下去：“皇后娘娘！陛下召见！” 其它情况下，欧阳轩要见她……都是会直接过来的……怎么这次…… “在哪儿？” “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在上阳宫。” 云霞未曾多想，连忙赶了过去。 —— 明明午时了，可是上阳宫中的门窗一律关紧，遮挡住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唯独里面点着一盏灯。 云霞心中不由得一颤，自己一个人往着里面走去。 “过来。”听到床榻上欧阳轩的声音传来，她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过去，“怎……么了？大白天的躺在床榻上……” “云霞……希望你能配合我演一场戏……”他坐了起来，冲着云霞清朗一笑，“从今日起，宫中会有传言说我可能命不久矣之类的，你的模样一定很好演出憔悴的。” 云霞坐在了旁边：“哪儿有你这样折煞自己的……就算是为了引蛇出洞，也不应该这么说……而且你这样说……谁会信啊？” “年幼时，卦仲生给我们几个皇子算过一卦，说三哥会在十岁时夭折……果不其然，后来还说，我们剩下的四个当中，有两个活不过二十五岁。”欧阳轩淡笑着道，“卦仲生……你不是不知道，料事如神的那个算卦的……” 云霞点了点头，心底却忽然有些害怕起这句话：“那……会不会真的有可能是你……” “是谁都有可能，唯一没有可能的就是我。”欧阳轩拍了拍她的后背，“明日早朝，就说朕身体不适，不去，后日仍旧是这样……然后上阳宫禁止一切的朝臣宫妃进入，你也就不要来了……近期的事情还需要你去安排安排……” 云霞怔了怔，手指了指自己：“我？我行么……” “相信你自己。”欧阳轩接着说道，“谁都认为卦仲生料事如神，当初跟父皇说，只要不希望那个可能是谁，就让他娶赫连氏的女子。其实变更的来说，就当赫连这二字是个保命符，在朝中权利要大，就不容易被暗算而导致什么。” 云霞的嘴角抽蓄了几分，“卦仲生就不怕算的卦太多了，然后不准了么……” “不知道。” “听着，先别说那么多，这几日要做什么，我都一一告诉你……可能，往后这一个月都需要你来代理了……”他在她耳畔私语着，云霞最终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保证完成！” 欧阳轩摇摇头，轻叹了一声：“别笑得那么灿烂……你应该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云霞垂下了头，再度抬起来的时候，眼眸中多了几分哀愁，脸色也有着几分憔悴，“这样行吧。” “就这样了。” 云霞抬起头，开始摇摇欲坠地走向门外，脸上是一种淡然的表情。 赶得那么巧合……她刚刚一回来，魏王就准备谋反…… 而欧阳轩的计划……如果没有她的话，那么……执行的人会是谁？ ————下面开始沉重路线————第三日。 早朝的时候，许多大臣终于按耐不住了，不禁纷纷出言问向安公公：“安公公，陛下究竟是怎么了？往常身体不适，一两天也就好了，这都第三日了，是不是陛下……” 都沉思着想起了卦仲生曾经的那一卦，众人心底或多或少觉得会不会那个是陛下…… “对啊！安公公，陛下到底是怎么了？”不禁又有人出言再度问道。 “这……”安公公迟疑了一下，“陛下身体不适，只是让杂家来告诉各位，今日不能早朝。” 一时间，下面许多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讨论的不外乎是“陛下怎么了”“陛下莫不是就是卦中之人”“下一位帝王该是谁”之类的话。 这时，外面传来了通传的一声：“皇后娘娘到——”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毕竟姓“赫连”……于这个姓氏，众人心底或多或少还会有些忌惮，纷纷跪下行礼。 云霞难得穿着一身凤袍，头上的装扮也是十分复杂，她穿过这长长的人群，站在最前面，“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众人再纷纷起来。 “陛下近日身体不适，唯恐耽误了国家大事，又怕由于意识模糊，会做出错误的判断，所以——”云霞轻轻地哼了一声，身上带着慑人的气息，“这几日的早朝，由本宫代上。” 此言一出，下面的人纷纷再度跪下：“陛下三思而后行——” 这时候，魏王仍旧是站着，两鬓虽是白发苍苍，却仍旧是不免目光傲视着云霞，他想着如今赫连修已经不再，赫连氏这般状况……定是撑不下去了：“皇后娘娘终究只是皇后娘娘，若是陛下真的那么说的……敢问皇后娘娘，陛下的圣旨呢？” “陛下传口谕于本宫，有何不可？”云霞看了看下面的众人，大多数人她还是可以指名道姓说出官职的，但还是有一部分不大熟悉，“大和律中好像未曾说过，女子不得干政吧？论卓帝在位时，还不是凤羽公主辅政？” 云霞的话音落下，欧阳明站出来，转过身去看着下面的一干朝臣：“皇后娘娘所言不虚，大和律中并没有说过‘女子不得干政’，如何就不行了？何况皇嫂也只是代皇兄几日，日后皇兄依旧会早朝。” 第145章 【143】原来 “明王所言不虚，本朝并没有明确规定过‘女子不得干政’这么一说，如今陛下龙体欠安，由皇后娘娘代政几日又有何妨？”欧阳锦也是站过来，朗声说道。 “依本王看，皇后娘娘不懂朝政，又如何谈得上干政一说？”洛王面无表情的淡然道。 洛王……之前那个屡次三番的要陷害她致死的人…… 云霞的手微微握紧，她轻哼一声：“懂不懂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又是一回事儿，你当真以为本宫什么都不懂么？” 赫连云鸿一直在下面沉默着，他忽然道：“让皇后娘娘处理一件事情，不就知晓懂不懂、能不能了么？” “微臣赞同——” “微臣赞同——” 他这话刚刚出来，话音落下，许多大臣便跪在地上，俯首着。 见有三分之二的大臣都跪了下去，魏王想着，她也做不成什么，便也跪了下去：“微臣，赞同。” —— 上阳宫门口。 云霞缓步来到那里，看见风秋玲在门外站着，旁边又是冷如嫣在和安公公说着什么。 安公公看见云霞来了，才松了一口气，“皇后娘娘……陛下等着您呢……” “为何本宫就不能进去看看陛下？”冷如嫣紧蹙着眉头，似乎是仍旧不想就这么离开。 风秋玲淡淡一笑，嘴角含着几分讽刺的笑容：“安公公，麻烦您有时间再告诉陛下一声，嫔妾来过，即可。”随后，她转身便准备离开，“梅雨，走了。” 冷如嫣看看风秋玲，再看看云霞，“云……” “既然陛下不让姐姐进去，姐姐还是不进去的好。”云霞转过身便准备进去，“不然姐姐若是惹恼了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冷如嫣忽然觉得，她和云霞间已经是说不出的生疏了。 思量了几分云霞的话，随后点点头，行礼：“嫔妾告退——” 云霞看见她渐渐远去，才走了进去，小声道：“今日该做的我都做了……魏王和洛王一看就是回去想问题来刁难我了，我要是回答不出来该怎么办呢？”“他会问得问题，不外乎是水灾、旱灾、雪灾、雹灾时该怎么做，要么就是倘若两国开战，又该是一类什么问题。不过这些你应该都会的，用不着担心。”他回答道，“实在是答不上来了，给欧阳锦和欧阳明使一下眼色……我就不信他俩不会帮你。” “额……”云霞一时间哑口无言，然后她笑嘻嘻地说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陛下吃味儿了？” “随你怎么想……”随后，他又加上了一句，“我就是吃味儿了，娘子让那么多人都倾慕至极，所以为夫就是吃味儿又怎么了？” 云霞脸颊略有就几分嫣红，她低沉着头：“所以说……我就是不用担心了？如果魏王没有上钩怎么办？虽然今日他没有在朝堂上反驳赫连云鸿的话，但是心底肯定是不屑的……” “我就不管那么多喽~好好歇十天半个月的，让你多操点儿心。” 云霞咽下了一口气：“都让我去做……好辛苦……” “你不是挺感兴趣的么？” 云霞故作惊诧道，“我什么时候感兴趣了？！” “最起码我不会管你了，你可以尽情地去私会欧阳锦欧阳明什么的……” 私会…… “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好不好……”云霞有些无语了，她起身，“我得离开了……依照你的话，我去私会情郎了？” 他的表情带着几分笑意：“你敢！” “当然敢了！”云霞笑道，“情郎算什么，一缕浮云……所以还是相公你最重要了~” 说罢，她转身便离开，长长的衣裙托在地上，走回去的方向就差点儿踩在衣裙上，但是她的脚似乎是早已习惯，熟练地绕过了裙摆。 她出来的时候，脸上俨然已经换去了刚刚的笑靥，带着几分沉重，却看见冷如嫣还是在门口。 是半路折回来了吧？ “皇后娘娘……您就通通情谊吧……就让我见一面陛下吧……”冷如嫣看见她，连忙来到她的跟前。 “你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云霞叹息了一声，“不过……我确实是爱莫能助，陛下不愿意的事情，我总不能擅自做主吧？姐姐……” 冷如嫣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云霞，她的眸中不见任何感情，“皇后所言极是，是嫔妾未曾考虑到，还望皇后娘娘谅解。” “罢了。”云霞摇了摇头，转身便离开了。 ————真的往后就是权斗而不是宫斗————倾流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衣裳，坐在皇宫门口，目光略有几分呆滞地看向远方。 “你真的不来么？为什么……”她喃喃自语着，任着身子在寒风中变得冰冷。 就这样一直做到了夕阳西下之时，她似乎隐约看见一袭青绿色衣衫的人过来，倾流还未曾回过神儿来，一瞬后，恍然发现，那是进宫来看望皇兄的锦王兄与他的王妃。 到门口的时候，欧阳锦似乎是有着几分震惊：“倾流，你在这里坐着就不怕着凉么？” 倾流摇摇头，连忙从地上起来，将他往前面推着：“哎呀……我在等别人呢！王兄你是来看皇兄的么？快点儿吧，不然等时间晚了……就到了宫禁了……到时候就出不去了！何况王嫂不是还有着身孕么……你就不要管我了！” “那你早些回去。”欧阳锦无奈地对着她说道，“别冻坏了。” “不会啦！我也是刚来的……”她后面的那句话声音有点儿小，又看看宫外：真的不来了么…… 原来王嫂也喜欢绿色……衣裳的颜色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竟然连花纹都……一样……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想想之前秦裕是追着赫连云晴的马车来到皇宫外的……而她之前防雪而撑开的伞上是梅花的纹样……秦裕偏偏又那么喜欢梅花…… 越这样想，她仿佛感觉全身冰凉，心中那一直闪烁的光芒也渐渐消散。 真的、真的是这样么？为什么…… 第146章 【144】渐远 一直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他又何曾将她放在心上……就连答应过的话也忘记的这般轻易…… “公主殿下……您也该回去了……这……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到宵禁了……”月亮已经挂在夜幕中，守卫见倾流迟迟都未曾离去，心中不免着急，这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的…… 倾流面无表情，脸上不见之前那笑意：“本公主就要留在这里，你能耐我何？有胆子就把我压回去，我明日再找个理由，赐死也是好办的。” 守卫一阵哆嗦，连忙跪在地上：“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倾流似乎看到了公子裕往这边走来，她心中不禁又是冷笑一声，都快要到宵禁了，改日找个理由就说来过了…… 他再看到门口那个瘦小的身躯时不禁也是一惊：难不成……她竟然从白日里一直等到现在…… “你敢过来，却不敢进来么？”欧阳倾流冲着他微微一笑，瞪了一眼那个守卫。守卫心底也是害怕，便没有说什么，依旧是跪在那旁边。 “还不走！” “这这这……属下走……属下走……”守卫心里想着，这种事情还是侍卫长来得比较好，他还是先走为上策吧…… 倾流倚靠着城墙，腿脚都站得有些麻了，她看见公子裕一步一步走进皇宫，脸色不由得洗去了刚刚的苍白，声音略带嘲讽地说着：“我在这里等了你一整日啊……从白日里刚刚过了宵禁的时候我就过来了，一直等一直等……现在……却快到宵禁了，你才来。” 她的眸光中以往那神采熠熠渐渐黯淡，却抬起头来看着他，嫣然一笑：“不过你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要食言了呢……” “秦裕……现在都没有人……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倾流的脑海中忽然回想起那一日，皇兄跟她说得那番话：倾流，你有三个选择……第一条，如若他愿意带你离开，让你做名义上的夫人，朕放你走，回来找一个理由说你旧疾复发，病逝便是。但是……如若他不愿意带你离开，你就只有两条路，和亲以及嫁给朝中大臣或大臣家的公子。 她知道，皇兄对待她已经是很好的了……若是换成寻常的公主，怕是都不会有第一个选择。 她心底却不能笃定，他可不可以带她走…… “倾流……你……说什么呢……” 倾流颓废地站在原地，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换回了以往那个刁蛮无礼的清河公主的模样：“秦裕，本公主今日问你几句话，你必须如实回答！” 说罢，不等秦裕答应，她便已然清冷地张口：“你喜欢青绿色，是不是因为赫连云晴喜欢青绿色？”她见公子裕一副不想要回答的模样，继续冷声道，“吾以清河公主的名义问你，你若是不回答，便是欺君之罪！” “……是。” “你喜欢梅花，是不是因为赫连云晴她喜欢梅花？” “……是……” 倾流咬咬唇，接着问道：“那……你是不是喜欢赫连云晴？” “……”沉默……依旧是沉默…… 倾流见他没有回答，脸上隐隐的是一些笑意，刚刚想要说一些话，就听见公子裕不热不冷的声音淡淡的传来，似乎多了几分犹豫，不似从前的果断：“是……我喜欢她……但是她如今是陵王妃，我只能默默地看着她幸福……” 因为他的那句话，她那句“就算你喜欢她，我也不在意，只要是我喜欢你的便好”话深深咽了回去。 “不瞒你，今日这么晚才来，是因为之前看见她因为有了身孕脾气越来越大，砸碎了好多屋内的瓷器，我见她一直珍藏的那个被无意间弄碎了，她的目光还有着几分惋惜便去将那个破碎成几块的瓷器拿了回去，挨个粘上……”公子裕犹豫了一下，不能再让倾流留有念想了。 倾流听了他的话，第一意识竟然连忙拉起他的手，焦急地问道：“有没有受伤？粘瓷器很容易划破手的……” 他怔了怔，不做声地将手抽回，倾流这才意识到，刚刚秦裕的那番话。 她冷笑一声，自顾自着说道：“赫连……又是赫连！害死了我的母妃还不够，如今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看了看公子裕，声音中似乎还有着那么一丝期盼：“你……可不可以带我走？我不会怪你心中有其他人的……” “清河公主。”公子裕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您是公主，草民只敢瞻仰。” “那陵王妃不也是皇亲国戚吗？她不也是宰相的女儿吗？她不也是位高权重吗？”倾流的眸中含着泪，“我哪里不如她了……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如她了！我去学她……我去……我去求她……求她教教我怎么模仿她……行么……” 公子裕还是一阵微愣：“凭我相识她在年幼……” 倾流吸了一口凉气，身体不受控制的没有了重心，跌倒在地上。她抬起头来，看着那个因为她摔倒心底有着一些难以诉说的滋味的人。 她依旧是倚靠着城墙，背上及裙摆下传来一阵阵凉意，嘴中轻轻地喃呢着：“秦裕……秦裕……这个名字有二十二画，我的名字去掉姓氏刚好是二十三画，只比你多上那么一笔，却是一笔绝缘……” “咳咳……”这几日都还是冬日比较冷的天气，她却像个傻子一般不管不顾地站在外面，冻得面红赤耳，也是不肯回去，也是染上了风寒，“宫中都有传闻说皇兄可能活不久了，我多么希望我可以代替皇兄……皇兄待我那么好……” 她伸出手来，自己摸索着城墙重新起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对我不好，我又怎么会犯傻地还去对你好……这终究也只是我做得一场梦罢了……”她重新看着他，“你说，我只剩下两条路了，一条是和亲，一条是联姻……你说，我是该和亲，还是该联姻呢……” “联姻吧……”至少那样，你还在大和。 倾流嘴角嘲讽地一笑，她转身便直接离开，只是让他在后面远远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 这次，就换一个看着孤单的背影吧…… ————————注： 文中说“倾流”二十三画，倾流为繁体字“傾流”。 第147章 【145】赈灾 翌日，早朝上。 魏王第一个站出来：“皇后娘娘，京城以东北方，关东近日又是闹雪灾——” 云霞还没有说话，就见洛王张口打断，直接对着云霞朗声说道——“如若要救灾，不外乎几条必行之策。一则对需要赈济的灾民进行登记，此后，就按登记的名册进行救济，确保实行的恩惠能落实到每个灾民身上，尤其是鳏寡孤独疾病者要重点得到救济，避免哄抢或者分配不均。” “二则实行劝分。让富有之家无偿赈济灾民，或者向灾民减价出售粮食，并给予所有向赈济灾民的富户给予荫庇子女的奖励，对不参加劝分的富人予以惩罚。” “三则设立粥厂。由各大衙门设立煮粥的场所，施粥赈济灾民。这也是朝廷一贯的做法，只是官员们却都并不尽心，若是赈灾的效果与官员当年考评晋升挂上关系，他们非关心不可。” “四则减免赋税。遣使到灾区宣慰豁免灾民三年赋税，让灾民能够感念陛下的恩德。这么做，旨不在减税，而在于平民怨。” “五则建立常平仓。这是在灾难平息之后，当市场粮价低贱时，就提价向农民收购粮食，用以储备；当市场粮价上涨时，就减价出售自己储备的粮食以平抑粮价，将来再有地方发生灾害，也可用储备的粮食救灾，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洛王在下面向云霞恭恭敬敬地向云霞鞠了一躬，嘴角却有着一丝轻蔑地笑意，“不知皇后娘娘认为此言……” “慢——”云霞淡淡地笑了笑：“刚刚洛王说了那么多，可能忘记了一些纰漏，这救灾五策秒是妙哉，但是却有着问题。” 一旁的魏王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头。 “原本确实是可以很好地缓解灾情，但是本宫猜测，若是实行的话，灾民根本不会得到任何的救济，可是运输的粮食分明就已经到了关东，第一策是登记灾民，保证救济能落实到每个人身上，可是赈灾过程中，监管的御史并不能直接将赈灾的粮食发到灾民手中，反而是一层层拨下去，最后分发的权利在胥吏、里正手中，他们八成会利用灾情谋私利，瞒报、虚报以及谎报灾民。” 云霞仍旧是淡淡地笑着，似乎是看不出魏王的神情一般，语言中带着几分针刺，却是半推半就地提醒着：“纰漏出在洛王那边，本宫也不好意思再让洛王去帮忙。倒是魏王既然那般的关心灾民，倒不如——亲自去监督，本宫也好放心一些。” 她这话，了然是已经明白了魏王谋划的，洛王一番言语过后，如果有了什么措施，帽子肯定是扣在洛王头上，而魏王就可以将那些个赈灾的银两吞到自己的腰包里，但是如若她说出让魏王去监督的话，拒绝的话将来定会没有了民心，民心所向才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必须要办起一副和蔼仁慈，怜悯他人的模样；如若答应的话，那样再少了什么银子，便是他的责任。 魏王沉默了一下，随后跪在地上：“谢皇后娘娘将此重任放在微臣身上，只是，微臣还有一事想要禀报于皇后娘娘，可能会让皇后娘娘失望了。皇后娘娘可能不曾记得，十日后便是犬子的婚宴，微臣就算是有着重大的责任，也不能将犬子放在一边。” 云霞吸了一口气，她随后摆摆手：“无碍，本宫另找他人便是。” “皇后娘娘，微臣请求同夏参政一同前去。”欧阳锦见云霞有些为难的模样，想了想，站出来道。 对啊！夏参政是魏王身边不可缺的左膀右臂之一，对于魏王做得那些个勾当自是一清二楚的，如果要除掉魏王，那么就必须成为夏参政心之所向。 云霞抿唇，她点点头：“允。” “夏参政，你可愿意？”云霞又淡淡地看了一眼夏参政。 他见云霞的眼神，似乎是不去不可的模样，随后点了点头，出来跪下：“微臣愿意。” “今日还有什么事吗？”云霞又打量着魏王，也难怪，能让欧阳轩认为是老奸巨猾的，找不到理由搪塞怎么可能，这样一来说明了他是个慈父，又不能说哪里不对。 但是……这步棋，可是走对了。云霞嘴角微不可见的上扬了几分，魏王留下来才是她的本意，如今留下来，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退朝后，云霞回到栖梧殿，最近这几日都因为早朝，才到寅时就要起来，她忽然体会到欧阳轩的艰辛了…… 她都睡到辰时才醒来，而卯时距离他醒来已经有一个时辰之久了，晚上歇息他往往也会比她晚上一个时辰…… “唉……”云霞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却忽然听见玉荷道，“娘娘……清河公主求见。” 又是那个丫头…… 云霞起来端正了坐姿，“让她进来吧。” 倾流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不像前几日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判若两人般，她向云霞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正话吧，今日你来是所谓何事？” 倾流沉默了一下，随后她依旧是淡淡地说着：“我想请求皇后娘娘……将半个月后风言使者到来之事交由臣妹去办……现如今贵妃娘娘有着身孕，不宜操心过多，且皇后娘娘又忙于朝政，皇兄自然也是没得说……况且迟早，和亲的不是姐姐便是臣妹，而姐姐又不喜露面，所以让臣妹来，再好不过了。” “你说得有道理……”云霞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若是像弄便弄吧，不要弄砸了，我让玉荷去帮你……” 倾流屈膝：“臣妹自己可以，无需皇后娘娘再操心。” 云霞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倾流，见她一脸保证的模样，她点点头：“需要用的去内务府取吧……”她取出自己的令牌，放在倾流手中，“若是需要出宫采购的话，令牌在这里，守卫会放你出去的。” 倾流这才笑了起来：“谢皇嫂！” ———————— 1寅时：03:002卯时：05:003 参政：参知政事，又简称“参政”。是唐宋时期最高政务长官之一，与同平章事、枢密使、枢密副使合称“宰执”。 第148章 【146】觐见 云霞坐在椅子上，看着倾流走远的背影，心底也是十分乱。 先是要想办法引蛇出洞，让魏王一步步上钩，然后……封了魏王府，革了他的官职，流放还是斩了？ 虽说把握是百分之九十，但是，就怕魏王手中的兵力远远不止想象的。 整个关东一带都是由魏王来管理的，万一他私下弄些什么，后果非她所设想啊！ 这个时候也不适合再去见欧阳轩，整个皇宫中又不能和别人商量此事，明王陵王也是不能全部相信的……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是在不行的时候再去想办法告诉他，她就不信她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办不好！那就担不起赫连云霞这个名号了！ 虽说这几日，朝臣都已经适应了云霞代政，但是提起“陛下”二字不免仍旧是人心惶惶，心底都有着几分害怕。 一开始许是魏王并不相信关于陛下的那些谣言与传闻，但是看着一连十日都未曾早朝，眉头锁得一日比一日紧。 云霞特意在朝堂上遇事都请问一声“魏王如何想”，不仅让他想得越发奇怪。 但是此刻，风言四王爷既然会来，那么这段时间一定不能用有任何的差错，不但到时候毁掉的便是两国间的关系。 同时也不能让风言觉得大和危在旦夕，毕竟……若是风言联合楚国，与大和开战的话未必就一定是大和胜。 转眼间，便是半个月过去。 倾流和一干朝臣在城门口等着，她在前面便看到了风言四皇子乘着马车到来，身上换回了往日里橙色的霓裳，映在太阳下闪烁着几分光芒。 那辆打头的马车后面也是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紧跟着的是一些使者，最后面的便是锦罗绸缎、珍珠翡翠类的珠宝。 到了城门口，平常那些来来往往的百姓们因命令都未曾出门，空荡荡的大街上显得有几分冷清。 倾流来到了跟前，风秋夜也是下了马车，二人互相打了一个照面，她笑着问道：“四王爷这马车着实做了好几日，也该累了吧？按照礼数，我送您到驿馆，然后明日再进行朝贡。” 风秋夜点了点头，用着流利大和的语言道：“想必……你就是清河公主了吧。” “殿下果然聪明。”倾流低声回道，“我来领路，京城内不适合太快的速度。”倾流顿了顿，随后笑道，“我来驾马吧，四王爷觉得如何？” 风秋夜看了看眼前这个才十三四岁的人，比自己要小上个五六岁呢。 倾流看出了他眼光中明显的怀疑与不相信，淡笑着：“四王爷不试试，如何知晓我驾马就不如这个车夫呢？要论几个皇嗣中的骑术，除了皇兄，我可是第一呢。” “……好吧。”风秋夜犹豫了片刻，若是不答应的话就显得风言的诚意不够，他想了想还是重新说道，“要不公主，你在马车上指路，让车夫驾马不就行了。” 倾流嘟囔起嘴，样子极为可爱，“皇嫂给我下命令了，反正这一路要‘伺候’好你，我不相信这个车夫的骑术，一看就不如我！” 他忽然觉得这个女孩的脾气倒是有着几分像玲丫头，随后同样也是淡笑着：“好吧，你驾马。伺候不好我可就不高兴了。” “由不得你不高兴！”倾流轻哼了一声，翻身上马，看了看远处那一干大臣，小声说道，“在那帮人面前，总是要特别讨厌地做出一副娴淑的公主来，太讨厌了，我得跟你说说，其实我的脾气啊，一点儿也不适合当公主。” “我妹妹也是这样的。”他忽然地开口。 倾流控制着马，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往着驿馆的方向行去。 “你妹妹？整个风言的公主都是你妹妹，我哪儿知道你说得是哪个。” 风秋夜越发觉得倾流的脾气有些像风秋玲，他笑着开口：“你们的贵妃娘娘。” 倾流瞪了瞪眼睛：“你逗我呢吧！贵妃娘娘哪儿也不像我这样！她倒是有些像皇嫂……也不对，皇嫂的脾气比她要厉害些……” “小时候很像的，后来她长大了也就变了。” “切！说得跟你多老似的……” 风秋夜忽然有种幻觉，她真的是接使臣的么？不善的话语，不善的语气，不善的眼神，不善的举动…… “但是比你皇兄要年轻一些。”他回了一句倾流刚刚的话。 倾流沉默了，她不该说眼前这个人的，怕是很能说…… …… …… 翌日，便到了所谓的朝贡。 风秋夜带着一些使臣走到朝堂上，并未看见欧阳轩的身影，心中不免奇怪，但是看到云霞坐在上面也是行礼：“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云霞面上微微一笑，顿了顿之后又朗声说道，“陛下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够来接见各位，还请各位见谅。” “皇后娘娘哪里话，能够与大和交好，实乃我风言之幸。”风秋夜回道，他起身，像往年一样说着一些繁琐的话。 …… …… 退朝后，约莫到了午宴的时候，云霞是必然要参加的，风秋玲虽说是有孕，但是来人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便还是出宴。欧阳芷萱因为知道联姻的人不是自己就是倾流，于是也坐在了女宾席边，旁边挨着她的便是倾流。 朝臣类，由从五品以上者参加，自然也少不了明王、洛王、魏王。 风秋夜坐在上席，他的位置不偏不倚，直视着目光正好可以落在倾流身上。 倾流抬起头来，也是微微一怔，随后又冲着他轻轻一笑，开始埋头用着午宴。 “素问四王爷喜欢歌舞，也对这方面了解深厚。玉荷，把歌舞单子拿上来。”说罢，云霞看看风秋夜，“本宫并不清楚四王爷的喜好，所以四王爷还请受累了，自行点一下歌舞吧。” 风秋夜起身接下了那张单子：“皇后娘娘这番话见外了，是臣该说皇后娘娘考虑周到。” 他翻了翻乐谱单张口准备道：“皇后娘娘，臣以为……” “皇嫂！我要听……” 第149章 【147】午宴 “霓裳羽衣曲！”倾流笑着喊了出来，居然和风秋夜异口同声。 “倾流！不要胡闹。”云霞看了一眼倾流，随后略有几分赔笑着对风秋夜说，“倾流她还小，不太懂事，四王爷还请见谅。” 风秋夜嘴角轻轻一笑：“皇后娘娘此言严重了，不过——清河公主想来也应该快到及笄了吧？” “等过完了年，就只剩下一年了。”云霞轻轻地笑着，“四王爷，若是倾流她言语间有什么冒犯，还请见谅，毕竟她也只有十四不到。” “不冒犯。”他摇了摇头，眸光瞥了一眼坐在位子上低着头的倾流。 他心底却是在想：和亲已经是必然的事情，那么欧阳倾流和欧阳芷萱比起来他是不是该选一个比较和眼缘的？ 倾流抬起头来，又重新看了看大殿的方向，眸中含着几分忧伤，望着远处。 她的脸颊上又是一笑，脸庞上映出那两个深深的酒窝，却无一丝笑意。 云霞还在纳闷最近倾流怎么变得那么奇怪……似乎这一连番的动作都有着几分让风秋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感觉，似乎又是在吸引着他的的注意力。 “皇后娘娘，臣点这一曲霓裳羽衣曲便足矣，剩下的还望皇后娘娘可以亲自来点。”风秋夜又将那个乐谱呈了上去，云霞接过了乐谱，“那本宫就点了，若是不合四王爷眼缘，还请见谅。” 云霞一连又点了几个，便让旁边的宫人退了下去，她心里开始想着。风秋夜既然问了她是否快到及笄，这话中的含义岂不是明显地说了，和亲公主非她莫属，可是原来一直都认为应该是欧阳芷萱的，倾流的事情她怕若是她就这么下了结论，会不会惹得欧阳轩不高兴呢？ 云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处理起来还有一些棘手。 “皇嫂，既然今日是风言四王爷过来之日，臣妹总觉得光看这些歌舞不免有些俗气。”倾流的身上带着几分醉意，刚刚她一口气喝了好几杯酒。 欧阳倾流…… 云霞已经说不清自己此时此刻心底的感受了，但是当面拒绝又却是显得“俗气”，所以倾流那句请求不得不答应。她只得点了点头：“那你有什么主意？” “回禀皇嫂，臣妹想自己献上一曲……” 云霞一直都是不太清楚倾流对于舞曲的“钻研”到了什么地步，她敢自己提出来应该不会差吧？ 她点了点头：“允。” “臣妹还有一个请求。”倾流低着头，声音平淡，不带一丝一毫的波澜。 “什么？” “臣妹听闻……”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风秋夜，眼中带着一丝淡然，“臣妹听闻四王爷善于奏乐，所以想要烦请四王爷能够帮臣妹奏乐。宫里那些乐师，我可看不上！” 场内一片哗然。 云霞从来都未曾见过欧阳倾流对什么事情热衷过，上心过。 可是这回却主动着要献曲，而且出言要风秋夜去奏乐。 来着即是客，让客去帮主奏乐，这又是什么说法？ 云霞眉头紧蹙了一分，她刚刚开口准备驳回倾流的话，就听见旁边的风秋夜说道：“好。”那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无奈，更多的则是一种包容，以及几分……宠溺。 没错，就是宠溺。 像极了欧阳轩跟她说话时的口气，云霞怎么可能听不懂？ 倾流的命运不是和亲便是联姻，而风秋夜肯定是要在她和欧阳芷萱中选择一人的，这番看来，肯定是倾流了。 这丫头究竟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倾流璀璨一笑：“那皇嫂，倾流去换衣裳……”说完没等云霞答应，便往偏殿去了。 前几日不是还挺守规矩的么？ 云霞心底嘀咕了一句，她回过头去看了看风秋夜，见他看着偏殿的方向略有几分愣神，云霞心底不禁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倾流，是故意的！ 可是这样做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和亲可是连家人都见不到了啊——她的手扶额，轻轻地摇了摇头：罢了，倾流的事情终究也与她无关。 不一会儿，就看见倾流换了件淡橙色的霓裳，她过去拉着风秋夜，“那个……皇嫂……你等我商量商量……”说着，也没等风秋夜心中怎么想的，就拉着他到了偏殿。 还是手拉手…… 不只是她啊，连旁边在座的大臣也都看见了，她这不是给自己往绝路上逼么？若是最后和亲的是欧阳芷萱的话，那么倾流想要联姻也都难了…… 风秋夜被她拉到了偏殿，手不自觉的握紧了那个拉着他的小手，有着几分暖和。 “你会什么乐器呢？”倾流却像是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一般，凑到他的跟前，笑吟吟地问道。 “除了琵琶以外，都会一些。”风秋夜似乎嗅到了她身上带着几分淡淡地酒香，不禁问道，“你喝酒了？” 倾流翻了个白眼：“哎呀，就是喝一点儿嘛~不会有事情的……” 那么她这番举动，就是酒后的…… 倾流沉思了一下，似乎是这才发现她的手还在他的手中握着，应着身上的酒气，脸颊不禁有些通红，她连忙抽出了手，表情带着几分僵硬：“那个……你、你会、会……” “算了，我还是自个儿独唱吧，总感觉若是配上音乐就变了……”倾流喃喃自语着，轻轻吐出一口气，“刚刚不该当着皇嫂的面那么说的，皇嫂肯定会生气的……” 风秋夜觉得有些好笑，他张口问道：“你要唱什么？” “不告诉你~我打算自己唱，不配乐，那样就算唱的不对了其他人也听不出来，就算皇嫂听出来了，她也不会说的……”倾流吐了吐舌头，表情越发像个孩子一般。 “那你倒是唱一句。” “这是你说的。”倾流依旧是嘟囔起嘴，“若是你说不好听我就不理你了。” 风秋夜淡淡一笑：“不会的。” “苍何剑挽千里霜，倾城一夜雪苍茫，谁白衣点梅妆，误入檀林发染香……”倾流低声轻轻唱到，他听了过后对着她笑了笑，“很好听的，你又何必说不好听？” 第150章 【148】谋逆 倾流脸颊上有着淡淡的红晕：“皇兄说过要谦虚……” “公主……皇后娘娘催您快点儿……”玉荷走过来，有几分犹豫地说着，打断了二人间的对话。 倾流点点头：“我马上就去！马上！” “那公主您快点儿，不然……” “又不会有人等急了，就算是等急了，他有能说我如何？”倾流挑眉，“你快回去吧，告诉皇嫂我马上就出去！” 玉荷退了出去，又从侧面过去告诉了云霞倾流的话。 云霞的眉头不禁蹙得更深，这个倾流……到底要闹什么？！ 她刚刚又要准备去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阵悠扬地歌声传来，伴着一阵萧的鸣奏。云霞往着偏殿的方向看去，但是场上并未出现任何人，心底有几分发笑。 就在这时候，见倾流从门口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进来，嘴上轻笑着吟唱，极为悦耳。 那群所谓的朝臣们，自然都是知道不管清河公主唱得好与坏，都是要鼓掌说一声“妙哉”，自然也是没有太大的兴趣去看。 “……佛渡也渡不了隔世的离殇菩提花开满宫墙花下是谁对影成双梦里看不见思念的方向研新墨一方将前缘写在枕上枕上了几段几行摘下千年前的一段月光……” 她那悠扬清脆的歌声似乎带着一种魔力，将那些原本没有兴趣听得大臣和宫妃们都变成了全神贯注得在听。 带着几分淡淡忧伤的语气，令人不禁感觉眼前这个女孩到底经过些什么。 “……认出我的模样……” 倾流的声音骤然停下，随后那阵箫声也停了，在不知不觉中，众人往着云霞的方向看去的时候，才发现风秋夜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手中拿着一只萧。 倾流沉默了一下，随后她又重新笑着向云霞跪了下来：“皇嫂，臣妹可能胡闹了好久，还望皇嫂见谅，臣妹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皇嫂您放心！” “倾流，你觉得，”云霞心底一时间竟然猜不透倾流到底在想着什么，她只是同样微笑着说，“我还会给你下次这般胡闹的机会吗？” 倾流也没有再换衣裳，一副悻悻的模样回到了座位上。 午宴退后。 云霞回到了栖梧殿，倚靠在床榻上，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想这一日的事情。 不能让风秋夜觉得欧阳轩有事情，但是魏王如果不行动的话，她又该如何呢？ 不过如果她是魏王的话，想要造反的话，绝对不会等到风秋夜离开之后。因为那样谣言传到风言，怕是会比让他亲眼看到要混乱许多，到时候风言再联合楚国或者是悠国来攻打大和的话最不妙的就是大和了。 但是若是让风秋夜看到就不一样了。 那样，他所看到的都会是真的，到时候自己篡位，风言那么多皇子，可是只有这个四皇子还算是中用一点，其它的要么挥金如土，要么为所欲为，只是他拿那些歌舞当做身为之物，将朝政当做重要，主次分明。 除非风言的皇帝已经老糊涂了，不然不会看出来这一点的，那么多皇嗣中最重要的就是风秋夜了。 风秋夜既然在大和，他便不敢有什么举动，不然风秋夜落在大和手中，到时候就算是赢了，他也活不久了，那样的话等他不在了风言的皇位不就是很快地就没了…… 云霞沉思着，所以说，若是魏王要行动的话不是明日，便是后日！ “皇后娘娘……魏王二世子求见。”玉荷依旧是在门外朗声说道。 云霞轻哼了一声，脸色一沉：“这里是后宫，他一个皇亲，哪里说想进来就进来的。” “二世子在紫宸殿等您。”玉荷又补充了一句，“娘娘见吗？不见的话奴婢去告知一声。” “既然在紫宸殿就去吧。”她起身来到了门口，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襦裙。刚回来的时候便将那件凤袍换了一件，穿在身上着实的累，而且热，里三层外三层的，再加上里衣足足有八件…… 她快步地到了紫宸殿，心中隐隐地告诉着她，这个二世子说的话很有和魏王有着莫大的联系。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起来吧，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本宫可没有闲情听你说闲话。”云霞走到了正位的地方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淡漠地说着。 二世子起身，他张口就直接说道：“父王明日夜戌时会走绿荫那条隐蔽的路，带着八千兵进来。” 云霞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左右掂量了一番二世子的这番话，她轻笑一声：“八千兵？是你虚报，特意告诉我假意的消息，让明日本宫进了你与你父王的圈套了吗？恐怕远远不止那么多吧。你可是魏王的儿子，又怎么可能来帮我？”“在我看来，父王是必败无疑的。”二世子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只是淡然地说着，仿佛话中之人和自己无一丝一毫的关系，“如果说，我倒是更喜欢父王败了，然后流放，或者——就算是赐死也好过于现在。” “哦？”云霞心中掂量了一番他这些话，“本宫又为何要相信你呢？毕竟那是你的生身父亲，而本宫于你不过只是一个陌路人。” “以前先帝在位时，我们一家都在关东那边，父王未曾想过篡位一类的事情，可是先帝崩了后，遗诏令他回来，以辅佐朝政为名。” “可是尽管到了京城，父王也未曾管理过什么特别的政事，不过是一些平平常常的事情罢了。这时，我忽然发现了父王在关东那边一直训练着士兵，私自购了兵器马匹，寓意再明显不过了。” “这近乎一年来，我明确的感觉到了父王变了。”他的脸上多出了几分黯然，“原来权利真得可以迷了心智，这明明就是先帝早就看出来了，给陛下设得一个历练罢了。就算陛下摆平不了，还有明王与陵王掌管的兵马，都要远远超过父王心中所预想的。” “谁都看出来了，唯独父王他不相信，就算是我和大哥说了，他也不相信。”二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其实在我看来，不论是您还是陛下，治理国家都远远要超过父王。父王他以前只是管关东的疾苦，却从不知道坐在京城，哪怕祁夏江南都是别人管着，却是最操心的。” 他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求您了，父王的路不是流放就是赐死，如果是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我宁可看见他被赐死……” 这个二世子……真的会那么好心告诉她魏王的那些事情？ 她想了又想，淡淡地开口：“谋逆，是要诛连九族的。除去皇室嫡亲一族，魏王府上上下下就算是下人也难以幸免。” “所以今日我遣走了府中许多的下人。若是没有全族流放的话，亦或是全族赐死，父王肯定会看不明白的……” 云霞摆了摆手：“你还有什么要说得吗？” “不论皇后娘娘相信或是不相信……宫中不都是时刻谨记着么，不论是哪一日，父王来，都是有准备的，而且，还是有去无回。”二世子重新向云霞行了一礼，“皇后娘娘，臣告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0-160 第151章 【149】中箭 只是，云霞不知道那个夜晚将要面临的，到底是什么…… 他所言的那番话，应该是真的。 可是……到底该不该相信？ 反正做好准备就对了，既然说魏王有八千兵，那么她诏整个御林军绝对是无错的。 还是先告诉一声欧阳轩吧……她心底还隐隐地有些担忧，到底处理这种事情她是不如他的。 云霞传了信鸽过去，不多时，就看见了回信。 ——以不变应万变。 那她就随机应变了？话说他应该该出来了……她累了那么多日…… 似乎时间过得很快，没有多长时间，便到了——翌日戌时。 云霞在金阙旁边等待着，她的身子基本上倚靠在那红墙旁，等着魏王的到来。 二世子所言不虚，戌时刚刚到，就看见魏王打头，孤身一人来到了金阙旁边，看了看云霞，“皇后娘娘，已经要到宵禁……” “魏王也知道要到宵禁了……”云霞抬起头来，她看了一眼魏王的穿着，外面仍旧是那身官袍，“这么晚了进宫所谓何事？” 以往这个时辰已经不会有宫人在外面了，今日却是云霞孤身一人站在金阙旁边，心底原本地担忧也渐渐散去。 “皇后娘娘，您该将虎符交出来了吧。”魏王冷笑一声，论武力的话，云霞一个人永远也抵不过他。 云霞低着头，看也没再看他一眼：“魏王何出此言呢？虎符在陛下手中，我一介宫妃，哪里会有如此重要之物。” “他分明就是命不久矣！肯定就在你的手上！” 云霞摊开自己的手，无奈地说着：“确实没有，魏王何故不相信呢。”她勾唇一笑，“若是魏王想要搜身的话，我也绝对无反抗之力。” “你……！” 云霞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声音也尽是淡然，在不经意间染上了几分悲哀：“我也只是想看看星星罢了，你们何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我呢……若非陛下的命令，我就是死也不会干涉朝政的……” 在魏王身后，又走出来一人，是洛王。 云霞嗤笑了一声，眼中却带着几分轻蔑：“这不是洛王吗？今日是什么日子，一下子来了两位王爷。”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恐怕……不只是两位了。” 她的话音落下，就看见数名御林军装扮的人握着剑，将魏王围了起来，洛王只是淡然地站在外面。 他慌张了一瞬后，便恢复了平静：“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 “本宫做什么？”云霞轻哼了一声，“魏王应该是看错了，这些人并非御林军……倒是本宫想要问问，洛王爷，赫连氏于你究竟有什么恩怨？要一再地陷害本宫？” 洛王唾骂了一声：“你爹都做过些什么！你比我要清楚！平日里我敬你是皇后，可我心底不服，赫连修他何德何能，一再压迫母后。要不要我细细给你说几句？” “不需要。”云霞淡淡地看了一眼他，“你想拿我如何？这里是皇宫，不是你儿戏和放肆的地方！你若是有反心反意，到时候连同洛王妃，同样都是要诛连的！你怎么对得起太后对你的付出！” “我……”洛王在听到“洛王妃”与“太后”五个字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姓赫连的就都该死！” 云霞似乎听到后后面有什么生意传来，她转过身去就看见魏王已经离开了刚刚那几个守卫的围攻，手中还拿着一把沾染了鲜血的剑，她的脚旁边就是一片鲜血淋漓。 忽然，见好多举着火把的人冲了过来，领头的那个人已然到了魏王旁边。 “带剑进后庭，这罪名就已经定了下来……”云霞勾唇一下，寒风瑟瑟地吹落在她的唇边，“魏王这个样子，是胜券在握了？” 云霞话音落下，欧阳明已然带着一批人马从魏王的后面围了过来，魏王的前面，也是云霞的后面，是欧阳锦带着另外一批人马围了过来。 “魏王以为，单单凭你那三千的人，能够比得过整个御林军吗？”云霞的话音清朗，声音也让魏王身后的士兵们听得清清楚楚，她这么一说，人群不禁有些慌乱。 “都别吵！”魏王脸色有了几分变化，看了一眼云霞的位置，连忙一出手将她拉了过来，用剑横在云霞的脖颈处。 云霞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此刻的态度，她淡淡地笑着：“魏王以为，我不过一介女流，哪里能够比得上这江山社稷重要？” “或许真的在欧阳轩他眼底不重要，但是……”魏王冷笑一声，“你们二位谁敢靠近一步，我不介意这剑锋再上一点！” 闻言，欧阳锦、欧阳明都是一怔。 “把剑放下！” 云霞的方向只能够看见欧阳锦，眼看着他就要将手中的剑放下，她喊道：“不许放！你们谁要是因为我而败了这最关键的时刻！我绝对不会放过的！就算是做鬼也不会原谅！” 魏王连忙捂住了云霞的嘴，依旧是恐吓一般：“你们谁敢过来一步我绝对不保证她还活着！” 事实上，他根本不会下手。 若是云霞不在了，手中便没有了人质来威胁，到时候不过一死。 “放开她！”云霞又听见一个声音传来，那么的耳熟，却不见以往的柔情，取而代之的是那份冰冷，带着一种命令的话。 不光是她，连同魏王、洛王，都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很多日都看不见的明黄色。 “放开她？你让整个御林军的人都退下！交出虎符！”魏王的手心不禁有些汗，连剑都有几分握不稳。 洛王的手在袖中渐渐握紧，他悄然地走到了欧阳轩的旁边，趁着欧阳轩与魏王交谈的时候，一支于坚已经飞快的朝着云霞的方向射了过去。 目标似乎是魏王，又似乎是云霞，魏王一惊，看了一眼洛王，连忙将云霞推出去，想让她挨上那一剑。 “不要——”这是云霞的声音，她跌倒在地上，声音略带了几分凄凉地喊道。 第152章 【150】逝世 刚刚，欧阳明原本就在云霞的附近，看见那羽箭朝着她射过来，心下没有半分犹豫，想也没想就冲过去将云霞推开。 她似乎听见了羽箭刺入身体的声音，就那么一瞬间。 “云霞——”欧阳轩刚刚也是要过去，但是距离上他的速度不可能比箭还要快，更何况他还是站在洛王的后面。 趁这个时间，欧阳锦及其手下的士兵已然将魏王包围了起来，让魏王不能动弹半分。 云霞摇摇晃晃地起身，她看着欧阳明倒在地上，鲜红的血在他那清色的袍子上渐渐蔓延开，颜色由为瘆人，却仍旧是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来。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疼痛，可是这一箭不偏不倚，正中了心脉…… “云霞……你没事儿吧？”他张口，语气中有几分让人心疼。 云霞点了点头，她的身体有些颤抖：“我……我没事儿，你……” “我不会有事儿的，你放心吧。”欧阳明瘫倒在地上，在云霞说完那句“我没事儿”之后，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开口了。 欧阳轩走到了云霞的跟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这一箭，正中心脉，可以活下来的几率那么小…… “我怎么就那么傻！我怎么那么傻……就在他的跟前，让他钻了空子……我怎么可以那么傻！”云霞喃喃着，眼中仿佛失了神儿一般，“欧阳明！你不许睡！不许睡！之前不是希望我原谅你吗？我告诉你……如果你睡了，我永远都不原谅你了！” 她在他的面前缓缓地坐了下来，不顾地上的灰尘在打转。 欧阳明强支撑起自己，他轻轻地笑了笑：“你不原谅我也好，最好……一辈子也别原谅我了……” 那样，毕竟你可以记住我，一辈子不忘记。 似乎是眼睛有些乏了，想要再睁开眼睛看看眼前的人，却也只是徒劳，他该斜斜了吧……好好歇歇…… 原本伸出来想要揉揉眼睛的手徒然落地，发出了很小很小的响声，然后…… 一片寂静。 没有一个人张口说话，似乎是害怕吵到了他歇息一般。 云霞只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她却没有伸手像以往一般去揉：“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你太傻……” 似乎感觉有人将她扶了起来，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似乎是安慰一般，但是却没有说话。 云霞靠在他的怀中，泪水这才是簌簌落下，不断地滴落在他的衣袍上。 “别哭了……别哭了……”欧阳轩也是喃喃地说着，随后回过神儿似的，抱着一丝希望探了探欧阳明的鼻息，随后迎来的才是真真的绝望。 欧阳锦在旁边看着，眸子只是在欧阳明与云霞身上徘徊着。 而后面的洛王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箭，竟然射到了自己亲弟弟的身上，而且……还致死…… “来人！”欧阳轩忽然说道，率先打破了这一片死寂的声音。 “吩咐下去，魏王府上下，除掉奴籍，皆诛——凡是跟随魏王的骑兵步兵，执意要跟随魏王的诛，其余人遣回原籍。”他的声音淡淡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魏王，又看了看身后的欧阳睿，也就是所谓的洛王，他的亲哥哥，“洛王即使擒拿住魏王，但由其误伤明王，功过相抵。陵王救驾有功，赏——明王，救驾即使，但不幸离世，传令……厚葬。” 话一出，陵王洛王连同魏王一齐跪在地上，“臣谢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便是那些士兵们，纷纷跪下：“谢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霞依旧是在愣神，耳畔好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是她害了他……是她……是她！ 云霞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想法，但是她却可以清晰地体会中心中的悲痛。 尽管他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去想的样子，但是她只要一问就知道…… 之前他说，她刚刚回到京城就看见他，只是巧合。可是后来，她却听玉荷说“明王爷日日在城门口站着”。 之前他大婚的时候，她想要去讨杯喜酒喝，顺便诉苦自己那么长时间还是没有嫁人，可是却在门口看见他一直等着，见她来了才说一句“宾客都来齐了”，可是她分明看见，她后面还有很多的人…… 还有小时候……她基本上每回出府的时候都可以在街道上看见他，原以为也只是巧遇，只是次数多了才觉得奇怪，逼问下才知道原来是他日日偷偷溜出了宫，后来被先皇发现了，罚了他去旁边的寺庙清修一个月。 远远不止…… 那个孩子怎么就那么傻……小时候被她欺负，就连成亲了，也被她“欺负”，现在……居然为了救一个欺负了自己那么多次的人，活活奉献了自己的姓名。 祠堂。 云霞在旁边静静地坐着，出神得看着旁边欧阳明那已经冰冷的身体。 这时，一个浅绿色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来到了欧阳明的跟前，“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 是陆淋琳。 她惊讶地握住了欧阳明的手，似乎是想要自己那暖和的手来温暖他已经冷却的双手。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伏在床榻边上：“欧阳明！你醒醒啊！你醒醒……你不是说你要看着她幸福吗？现在她还没有幸福，你为什么就走了——你为什么不守承诺……” 陆淋琳接近奔溃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抚上了刚刚那道箭留下的伤口，在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地方徘徊着，指尖不停的颤动着，她握起欧阳明的一只手，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云霞：“你不看我我理解……因为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可是……你得看看你日夜思念的人吧！你总要看看她吧……连她都不看了，你真是绝情！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绝情的人……” 他依旧是没有动静，连呼吸都没有。 陆淋琳挫败地坐在旁边，“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呢……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第153章 【151】小人 她看了看一旁的云霞，眼中是一些莫名的情绪，起身来到了她的跟前，似乎是忘记了眼前这人的身份一般：“你不是离开皇宫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知不知你这一回来，他就不理我了！赫连云霞！你就是一个小人，彻头彻尾的小人，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陛下对你那么好，你既然会回来，当初为什么还要离开？你知不知你那么一走，他也着急啊！不光是陛下找、陵王找，赫连府的人找，就连他也跟着一起找！” 云霞低垂着头，没有再去看陆淋琳，自己伤神地想着些什么。 似乎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地开口：“你不要太伤心了……” “不伤心？”陆淋琳笑了起来，却是十分的凄惨，“我若是还不伤心，就没有再为他伤心了！他好傻……真的好傻……为什么要对你那么好……甚至连自己的姓名都赔上去了，也换不来你为他动容一次……” “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陆淋琳咽了一口气，她依旧是伏在旁边痛哭着，似乎有流不完的泪水一般。 云霞听得有些烦了，她起身来到门外。 风不停地在吹着，给她全身都是凉意。 是啊！她却是是一个小人，彻头彻尾的小人……每次做任何事情都不顾别人的感受，只顾着自己…… 云霞的表情渐渐变得颓废，她咳嗽了几声，靠着宫墙，愣愣地出神。 感觉到肩上一暖，一双手将披风系在了她的身上，还不忘说着：“多少次了……伤心……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见你这般模样，欧阳明他是不会高兴的。” 云霞侧过身。 依旧是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的丹凤眸中依旧满是柔情，只是多了那么一丝悲凉。 云霞动了动嘴，声音细细地说着：“有你在，我觉得我都不需要照顾自己了。” 他似乎是准备进去，云霞连忙拦住了：“那个……明王妃……在里面……” 他点了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一般。 原本屋中还有一些哭声渐渐传出，可是到了后来，一丝声音都没有，云霞起身还是那样站在外面，但是后来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连忙闯了进去。 陆淋琳的嘴角有着一丝血迹，她躺在了欧阳明的旁边，连一点儿呼吸声都听不见。 云霞的手微微颤抖，她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两个人，没有移开半分。 “她……她……她也……”云霞感觉自己好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连吐字都不太清晰。 “她应该是服了毒。”欧阳轩淡定地分析了一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 …… 停灵三日后，便是下葬之日。 皇陵中，是二人同葬。 …… 大雪落下，将一切都披上一层素衣。 云霞坐在栖梧殿中，她也不需要代政了，也不需要忙活接待了，身上都是轻松。 但是脑海中却总是觉得烦的很。 魏王那件事情连累三百余人被诛，七千多人流放。 卦仲生那一卦说，这几个皇嗣中有两个活不过二十五，如今果真灵验了一个……另一个……娶了赫连氏人即可活下来，那么另一个就是洛王了？ 洛王就是就二十有四了，到底是一年之内，还是卦仲生算错了？ 还有一卦说是赫连氏会覆灭……覆灭…… “小……小姐，茶都凉了，奴婢帮您换一盏吧。”腊梅在旁边，见云霞始终只是出神，连茶也未曾喝上一口，她不禁出言提醒了一声。 “罢了，不用去换了，倒了吧。”云霞叹了一口气，不管赫连氏覆灭与否，她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 翌日，风言使者离去。 和亲公主也是毫无疑问，是倾流，于年后便去。 她恍惚地感觉这些个日子过得好快好快，自己都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去过一过。 “小姐，再过一些个时日就是除夕了，您就不去内务府选一选新近的料子绸缎吗？”腊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见云霞天天都在愣神，她的话也开始渐渐多了起来，希望云霞能够像以前一样来一句“够了！别说了……” 可云霞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点点头：“嗯。” 她忽然好怀念以前那个有些话唠的小姐。 云霞见腊梅忙这忙那的，心底有些过意不去：“算了，我去选吧。” 腊梅连忙笑着，“是！” 内务府中，除了云霞，还有一些其它的妃嫔同样也在选着料子及到时候要穿戴的首饰。 她看了看那么多的绸缎，随手指了指：“就那个吧。” “小姐……这边有鸢尾花的，您不要吗？”“过年嘛，要穿得喜庆些，穿那么一件跟哭丧似的衣服给谁看啊~不惹得大家都不开心吗？” 腊梅点了点头，就去包那件绸缎。 云霞在原地站着，她看了看周围，其他人都在繁琐的忙活着，也有几个妃嫔左挑挑右挑挑，似乎是选不出一件既喜庆又好看，而且能够引人注目的绸缎。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云霞听到身后有人行礼，她转过了身去，“起来吧。” 是风秋玲。 她的腹部刚刚隆起，好似有意气着云霞一般。 “皇后娘娘，好巧啊，又遇见您了。” 云霞虽然不想理会她，但是出于表面却仍旧还是要友善地回应着：“贵妃肚子也大了，再这么出来走动，万一……” “皇后娘娘想多了，太医说要经常走走的。”风秋玲笑了笑，她的手托着自己的腹部。 云霞的眸光黯然的一瞬，随后她也是笑笑：“贵妃要尝注意啊。” “是。”风秋玲点了点头。 “皇嫂！皇嫂！”云霞还想要说什么，倾流气喘吁吁地赶了进来，旁人都冲着她纷纷行礼。 倾流来到了云霞的跟前：“皇嫂，终于找到你了，那个……我听皇兄说，赫连云鸿给赫连云浩定了一桩婚事呢，也就在年后，我想着皇嫂您肯定还不知道，所以来告诉你。” “你都是要和亲的人了……还这么莽撞。” 第154章 【152】令牌 倾流吐了吐舌头：“哪里莽撞啦？就是告诉皇嫂嘛~皇嫂你知道了肯定很开心！” 云霞略带几分苦涩的笑了笑：浩儿也要成亲了…… “皇后娘娘，嫔妾出来的时间也有点儿久了，该回去了……”风秋玲忽然出声打断，倾流看了她一眼。 云霞点点头：“嗯，你的身子最重要，赶紧回去吧。” 风秋玲笑了笑，冲着云霞委委屈膝，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皇嫂……我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情没做……就先离开了……”倾流说完，连忙跑了出去，似乎是要去追风秋玲。 云霞看了看倾流远去的身影，心底不加多出了几分疑惑：她和风秋玲……到底有些什么？ 外面。 “你等等！”倾流看着风秋玲走在前面，想着自己若是不小心撞到了她罪过可就大了，先喊了一句，然后到了她跟前。 风秋玲微微一笑：“清河公主有什么事情吗？” “以后，我可就是你四嫂了。”倾流淡笑了一声，轻声说着。 风秋玲嘴角动了动，“怕是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你了，你是我四嫂又怎样？还不是逃不出和亲的命运。” “这条路是我选的，而你是身不由己的。”倾流望了望天空，黯然神伤，“最大的区别在于，你是妾，我是妻。”倾流说完了话，从腰间拿出了一个挂链，放在了她手中，“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倾流便转身离开了。 风秋玲攥紧了手中的那条挂链，咬了咬唇。 ————萌萌哒，分界线————栖梧殿。 云霞抱着暖炉坐在椅子上，出奇的愣神，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似乎是等待着什么。 这样坐了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陛下到——” 欧阳轩穿着那件明黄色的龙袍，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映入她的眼帘，云霞抬起头来。 旁边的下人乖乖地给欧阳轩行了礼后边全退了出去。 他来到了云霞的跟前，柔着声音关怀地问道：“最近你怎么总是愣神儿呢？再过个几日可就是元旦了，你这般的模样回来让人觉得我待你不好了似的。” “呃……”云霞张口，“我只是觉得……那一箭只是中了心脉，欧阳明他就不在了，人……都是那么脆弱吗？昨日还是好好地，只是过了一日就……”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天天呆在屋里不闷吗？不去外面走走？” “有什么好走的……御花园的梅花全被倾流给下令拔了，这冬日里连花都没得看，想想再过几日就要守岁，我还是养精蓄锐比较好……”云霞靠在椅子上，闷闷地说着。 欧阳轩差点儿被云霞这话给无语了：“我记得你以前都是自己要去走的，现在怎么变得这般懒了？” “非也非也。”云霞摇了摇头，“其实就是外面太冷了，我不想出去。” 他的嘴角有些抽蓄了。 “我怕冷。”云霞开口，脸颊上有些红晕，“而且也不喜欢守岁。” “小时候每每都是爹爹和姨娘守岁，我却连娘都没有，只能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屋子里与腊梅、玉荷守着这个不能变的规矩。就算是爹爹没怎么去过沈姨娘哪里，但是也是她和浩儿一起，只有我……” 云霞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是想起当初心底就不太舒服：“冬日的时候我和……我在湖边玩，不小心掉到了河里，还好那个时候冰还很硬，就在我自己快要上岸的时候却裂开了，你不知道……冰窟窿下面有多冷……我差点儿就不能活着出来了……”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以后啊，守岁我会陪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的；而且，以后你再也不会掉进冰窟窿里，我会永远及时拉住你的。” “走吧，出去走走，趁现在还早，天还没黑。” “好。”云霞也不太好意思回绝他的话，只得点了点头，她缓缓地起身，却因为基本上一下午都坐在椅上，腿有着几分软了，踉跄了一下。 御花园中一切都覆盖着一层皑皑白雪，似银装素裹一般。 云霞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她的身后跟着欧阳轩。 她走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问着：“风秋玲有身孕几个月了？” 欧阳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震惊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等她的孩子出生，我哪儿有不送礼物的道理？想想还有几个月，再去准备准备……”云霞有些黯然地说着，“若是昭儿还在……想必我也不会忘了时间……” “云霞，你不要想太多了。”欧阳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帮你准备就是了。” 云霞又转回了身去，背对着他，“这哪儿行呢？我得自己弄啊……” 云霞见他半晌也没有回答，随后又是笑了笑：“你不用想了，回来我去查查，不就知道了吗？我记得……是我当初被掳的那一日吧？” “云霞……” “呃……让你为难了，是我不好……”云霞依旧是闷闷的说着，自己走到了前面，四处看了看，却发现倾流坐在石阶上吹着冷风。 要不要告诉欧阳轩呢…… 算了，她要做些什么，她怎么可能想得清楚。 倾流却是眼见地一下子就看见了云霞和欧阳轩，她起身过去，福了福身：“见过皇兄、皇嫂，皇兄也有兴趣来清河宫啊——” 好像是不知不觉中走进来的吧…… 云霞心底想了想，却见欧阳轩点了点头，“倾流，你还能呆在大和几日，想想也不能闷着你……这个是令牌，你若是想要出宫逛逛，就出去吧。” 倾流接过了令牌：“谢皇兄。” “出宫逛逛……”云霞咬唇，口中含糊地念了一遍这几个字，她看向欧阳轩，眼神似乎是再说“我也想逛逛啊”。 “我不介意同你一齐出去。”欧阳轩淡笑着回了一句。 云霞听着他这话，明白了他是要看着自己，可能……是害怕自己又走了吧？ 她点了点头：“好啊~” 第155章 【153】诀别 翌日。 云霞说了要出去就一定会出去，但是欧阳轩也一定要跟着去。 于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跟出去？你看啊，今日朝政那么忙，然后还需要忙一些元旦的事情，是不是很辛苦？到时候还要守岁，你也要休息休息嘛~”栖梧殿里，云霞看着欧阳轩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心底郁闷。 欧阳轩冲着她宠溺地笑着：“和你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休息。” 云霞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脸颊上却仍旧是有些通红：“那你看这几日你也休息够了，所以还是去批改政事吧~” “今日没有多少，刚刚就已经全部弄完了。”欧阳轩依旧是宠溺的笑着。 云霞的自知之明还是不错的，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看了看面前身穿龙袍的这个人：“在外面穿龙袍会让别人知道你身份的，到时候就不能愉快的玩耍……” “我不是玩耍，而是一边‘休息’，一边体察民情。”欧阳轩打断了她的话，“纠正”了一下错误。 “呃……到时候就不能愉快的休息了，所以，你不觉得应该换件衣衫吗？” 他故作沉思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娘子所言有理，看样子娘子好像很想帮为夫来换啊~那这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娘子了……” 云霞差点儿瘫倒在寝榻上，“喂！我什么时候说想要帮你换了？！” “那——娘子的意思，莫不是想要看为夫换？” 云霞的脸又红了几分，“我才不看呢！你少臭美了！” …… 宫外。 倾流在街道上走着，她只身一人倒是显得有几分落寞。 如今这天下间，谁不知道清河公主将要嫁给风言四王爷。 她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应该是高兴吧，毕竟以后就是风言王妃了，依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更何况她还是清河公主，风言谁人敢给她不好的脸色看？ 倾流闭上了眼睛，脚步却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秦府门口。 她抬起头来，眸光看了看这个地方，说不出悲喜来。 那一日之后，她下令把清河宫所有绿色的绸缎、衣裳全都烧了，还让把梅花树全拔了，谁敢再种一棵，她就跟谁没完。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幼稚。她心底甚至觉得自己日日在皇宫门口站着，吹冷风真是傻气。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算转身离开，却忽然听见背后一个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声音唤道“倾流”。 倾流的步伐停顿了一瞬，最后便连贯的抬了起来，准备离开。其实，她的心底清楚无比，这是皇兄让她来道别的。想了想，既然是皇兄的命令，她是照做吧。 倾流转过身，抬起头来看着那个比自己要高出来许多的人，声音淡淡的问道：“有事吗？” “听说你要和亲……”秦裕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倾流不耐烦地打断：“听说？”她轻轻地哼了一声，“这是事实，我倒是不相信堂堂公子裕竟然也会用‘听说’二字，想要知道什么不是轻而易举吗？” “我……” “你不觉得，在本宫面前，应该自称‘草民’吗？”倾流冷笑一声，见了那么多次面，他却没有几次端端正正地向她行礼。 “倾流，你别这样……行吗？”秦裕自己都听不出自己声音里的悲哀，“你明明可以不用去和亲的，为何偏偏一定要答应？况且就算你拒绝了陛下也不会罚你的……” 倾流又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你以为——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别以为你是所谓的公子就可以见到本宫不行礼了，这是对皇室的不敬，以名义来治罪，就是以下犯上！” 见秦裕没有再说话，她又接着说道，“我想，一定是你爹爹忙这忙那，所以忘了督促你背诵《大和律》，没想到连这么基本的礼数都不知道，真是枉为人父！” “倾流！你若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你尽管说我，别说我爹爹的不是……” “我说一两句怎么了？”倾流看了看身后的影子，随后又抬起头来看着天空，“本宫的身份，何止是说他，罚他都可以！” 没有听到身后的人再去说话，倾流转过身去，目光淡淡地看着他，“怎么？你现在不去‘缠着’陵王妃了？是人家不想理你，还是人家讨厌你！” “倾流，你之所以要去和亲，是不是因为我说过想要你联姻……” 倾流冷哼了一声，脸上一副“你少自作多情了”的模样，她讽刺的开口：“是么？我怎么不记得你说过这样的话了？可能是公子裕你记错了吧。” 他哑然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裕，今日我就跟你把话挑明了吧，或许曾经我喜欢过你，但也只是喜欢。因为那时候我傻！我蠢！我只是见过的人很少，以为你是与众不同的那个，可是现在我不那么认为了。论地位、论金钱，论一切！你也比不上风秋夜！”倾流的言语间尽是冷漠，“喜欢一个人不会是一生一世，但是我欧阳倾流嫁给了一个人就绝对是一生一世不悔！” “倾流，你何必要将自己逼的这么苦呢……” 倾流摇了摇头：“我不苦，我比你以为的要幸福很多。最起码在他眼底我远远要高过你——” 她转身，准备离开：“所以说，天下间可以直呼我名讳的人很多，可你……永远都不再那么多人之中！” 她想是想起来什么似得，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了一块石头，橙色的，心形的。 秦裕怔住了，这不是之前在祁夏他看到的…… “我想这块石头，你应该还有一块绿色的，对吧？”她笑了笑，“咱俩换一个吧。” 他的手不自觉的从怀中拿出了那块绿色的心形石头，递给了倾流。 倾流将橙色的往他这里一扔，随后拿起那个绿色的，环顾了四周，看到一处溪流，没有半分犹豫，将手中的石头扔了进去，打出了一圈水漂。 “你……” 倾流淡笑一声，“换了，这块石头就是我的了，我想怎么扔就怎么扔。”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第156章 【154】置身 倾流没再像以往那般顾及身后之人的感受，双手提了一下身上橙色的霓裳。 她也没有那么注意到，身后的人并没有再穿那件青绿色的袍子。 …… …… 云霞发现，她朝着哪边走一步，身后那位都寸步不离，也是“不离不弃”得跟着。 搞得周围的人目光都纷纷落在街上“拉拉扯扯”得两个人。 她的心底滑下冷汗，这里不比祁夏，所谓……天子脚下，太过于那啥了总是不好的。 “呃……那个……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寸步不离地跟着？”云霞见他笑着想要说话，连忙举起手来放在耳边，“我发誓！我发誓我绝对不乱跑！你这样跟着我总有种幻觉让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哦？”欧阳轩淡淡一笑，“娘子不让为夫跟着，莫不是有了什么什么事情要瞒着为夫？” 末了，他又补充着：“娘子可不要做些对不起为夫的事情啊——不要现在你想跑也跑不了，身上身无分文的，簪子镯子又都没带，衣裳也只是一般的绸缎布料，你能有什么银子去逃？” “其实啊——只是为夫舍不得娘子，看娘子你这般的辛苦，想要帮你分担分担而已。” 云霞看了看四周，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她说道：“你不觉得其实你跟着并没有帮我分担吗？” “不觉得啊——”他温和地笑笑。 “那……”云霞哑了哑口，自己好像也说不过他了，“算了你就跟着吧。我要去卖冰糖葫芦~” 他点了点头，开始陪着她往着城北哪个方向走着，中途就经过了那个卖着冰糖葫芦的摊子。 云霞看了看卖着冰糖葫芦的老者，转过身去又看了看欧阳轩，大概永远不会有人猜到：所谓的乾伦法师，天下间闻名的神算卦仲生竟然会是一个在京城城北买这冰糖葫芦的老者。 小时候她只是觉得眼熟，似乎隐约间见过那么几面，但是也未曾多想…… 似乎……是从八岁那年的时候，城北就站着一个买着冰糖葫芦的人，就是在给她算完了那一卦之后。 她从欧阳轩那儿拿了几个铜板，递给了老者，声音清冷地开口：“给我来一串。” 老者看了看她，又看到了她身后的欧阳轩，拿了一串冰糖葫芦给云霞，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卦仲生。”云霞轻念了一边老者的名讳，却是让旁边的欧阳轩给愣住了。他怎么也不回想到，九年前给他们算卦的乾伦法师，会是眼前这个卖着冰糖葫芦的老者。 “姑娘在说些什么，老朽不懂。”老者慈祥地笑了笑，似乎是否决了云霞的意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姑娘想要看些什么，一定要将自己置身事外才可。”老者说完，便又去和旁边来买冰糖葫芦的人去说话了，云霞手里拿着那一串，转过身去看着欧阳轩。 置身事外…… 她早就已经陷进去了，如何还能置身事外？ “那个老者明明就是卦仲生，却不承认。” 欧阳轩看了看云霞，淡淡一笑：“他要算的卦已经全部算完了，如今也只是城北一个买着冰糖葫芦的老人罢了，他不承认，许是也不想做卦仲生了吧。” “嗯？”云霞听得有些迷糊，咬了一口冰糖葫芦，继续问道：“什么意思？”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却是淡淡地笑着：“你不必知道什么意思，你啊，要做的就是安心做好我的妻子。” 不知不觉中脚步停在了一个地方，云霞抬头看了看上面那个巨大的匾牌——聚仙楼。 聚仙楼这般盛大的产业是秦氏的，朝中基本上官私下员商量事情都在此地，若有能有人将一切的事情都记录下来的话，岂不是对朝中各个党羽的事情都明了了？ 何时……官不从商，商不助官，又何如能知道呢？ “你想什么呢？饿了吧……”旁边的欧阳轩看着云霞。 云霞点头：“嗯……好像是有些了……” “你才刚吃完那个冰糖葫芦好吗？”欧阳轩无奈地笑笑，“速来听闻林姑娘是这里的常客啊~” “我请你还不行吗？”云霞连忙拉着他进去，看了老板娘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就往楼上的雅间走去。 进去了之后，两人各找了位置坐下，欧阳轩问道：“你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你看这聚仙楼是京城的第一酒楼，但凡是官员商量一些事情，在家里的话面子过意不去，所以都会来聚仙楼。若是这里可以派人记录下那些事情的话，岂不是对你有利？” 他摇了摇头，有着几分无奈地笑着：“原来你在想这个啊……我好像没告诉过你吧，聚仙楼只是名义上是秦氏的，毕竟秦氏又是从商世家，自然不会管朝政，他们多多少少也可以放心的交谈。” “这么说……” “事实上聚仙楼是当时父皇的，如今自然而然就是为夫的喽~”他的话音落下，就听到敲门的声音，然后有人将饭菜一一呈上来，小二还不忘问一句云霞：“林姑娘，需不需要加酒？” “要么？”云霞看着旁边一脸郁闷的欧阳轩，猜着应该是问加不加酒居然不是问他。 “来一壶……杜康吧。” 小二应了一声又退了出去。 云霞心中还是有着疑惑：“秦氏不是不帮助任何皇权朝政的么？为什么还要……” “云霞，我希望你可以做一个无忧的妻子。所以，这些个事情，你还是不要管比较好。”欧阳轩似乎有事情不想要告诉她一般，云霞“识相”地点了点头，执起筷子，咧嘴笑了笑，“我就不说了，不说了~用膳吧~” 云霞见他依旧是动不动就给自己夹菜，然后不动声色地将碗里的菜又放到他的碗中，就这样，一顿饭磨叽了好久才用完。 云霞都无奈了，“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给我夹菜！我又不是不会！搞得跟我的手残疾了似的。” “为夫那可是关心娘子，娘子怎能误会的这般深。”欧阳轩“反驳”了一句，又将杜康酒倒入她的杯中，“以前素问平安郡主善于喝酒，不知是否属实？” 第157章 【155】行刺 云霞接过酒杯一仰而尽，随后笑着对他说：“夫君认为呢？” “还不错。” “我最能做的两件事情啊，一个是品茶，一个是饮酒。不过一仰而尽不是我的风格，刚刚是为了证明给夫君看~”云霞笑着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晃了晃杯口，将那杯酒缓缓饮下。 不一会儿，那壶酒便饮完了，云霞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吁出一口气。 她想了想，其实要在宫外的话，不外乎是逛一逛街市，然后再聚仙楼用一顿膳。 居然没有事情可做…… “你想回去了？”在外面走了走，欧阳轩见云霞有点儿无精打采的模样。 云霞立马摇了摇头：“呃……我只是不知道该去哪儿看看……” “还是去城西那边吧，那边专门种梅花……现在梅花刚好开了~”云霞冥思苦想了一阵，她笑了笑，也没等欧阳轩同意，就拉着他往城西那边走去。 “这些梅花啊，还是秦家种的。”到了那边，一朵朵幽芳的梅花绽开在枝上，花朵上带着薄薄得一层白雪，点缀着这一大片红梅。 “秦家？秦裕就那么喜欢梅花……”云霞淡笑了一声，“不过好像很早以前就有了……应该不是秦裕……” “就是秦裕，他在五年前时候不惜花了那么多银子，在城西这里种满了梅花。好巧啊，皇兄皇嫂，在这里也看见你们了。”倾流原本倚靠着梅树站着，听到了云霞的声音便走了出去。 想想那一日秦裕说得——时间。 是啊，五年前他就肯为了赫连云晴种下这片梅花，她才认识了不过寥寥几月。 “倾流？你怎么也在这儿……” “怎么，就皇嫂你可以来，我就不能来了。”倾流无邪地笑着，衣裳的颜色倒是与梅花十分相近。 她不喜欢绿色，是因为那是琴贵妃最喜欢的颜色，她不喜欢梅花，是因为那是琴贵妃最喜爱的花。父皇因为琴贵妃不断的冷落母后，尽管她有记忆起，琴贵妃就已经不在了。 “皇兄，在风言那边，我还得说风言的话儿，真讨厌——”倾流又是笑着，笑靥如花般跟着欧阳轩抱怨。 欧阳轩：“……” “不过……不在这儿了，也可以清静清静，重新认识别人，重头再来——”倾流的笑有着几分释怀，“皇兄，我该回去了，你和皇嫂自便吧~”说着，她便转身离开了，雪地上一层脚印留下。 云霞也没有过多的在乎倾流，看了看面前的红梅。 “我怎么总是感觉倾流跟变了个人儿似得。” “我都这样觉得，你问我我又要问谁去？” 云霞嘟囔起嘴，没有再说些什么。 ————天要黑了的分界线————看梅花的时间也有些长了，云霞正准备和欧阳轩离开的时候，她忽然被一人拉住了手。 身后传来一个欣喜的声音：“云姐姐？！” 云姐姐…… 会这样叫她的人，除了白蒲，好像没有其他人了。 云霞转过身去，面前的是一张清秀的脸庞，果然——是白蒲！ 白蒲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云霞，问道：“云姐姐，好长时间都未曾见到你了……还有，这是——”她看了看欧阳轩，随后想了想，“这是你夫君吧？你之前不是有孕么，孩子……” 云霞的身体微微一震，在听到“孩子”二字的时候下意识地将手抽了回来。 白蒲有着几分尴尬，“那个……刚刚是我唐突了，不好意思啊。云姐姐，那个我、我不知你、你……” “没事儿。”云霞摇了摇头，“你就当我刚刚手抽筋了吧~” “我哪儿敢啊——这还当着你夫君的面。”白蒲吐了吐舌头，“云姐姐，你去我家坐坐吧~” 云霞看了一眼欧阳轩，随后开口：“呃……还是算了吧，我今日还有事情，就不去你家打扰了。” 白蒲点了点头：“嗯，那云姐姐你去做事情吧，回来天都黑了，也不方便了。”说完，白蒲便也离开了。 她今天是什么运气？先是看到倾流在这里，然后又是白蒲。 唉，光说话就耽误了好长时间，她还没待够呢……但是……也要回去了，不然不回宫中，等过了宵禁，就是进不去了。“回去吧。”欧阳轩的声音在云霞的耳畔淡淡的响起。 云霞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开始往回走。 …… …… 回了宫中。 是夜。 云霞久久地也睡不下去，辗转难眠。 一番无眠过后，她起身将屋内的灯烛点燃，坐在了寝榻上。 窗户上已经贴好了红纸，四处也都洋溢着几分喜气。 倾流要去和亲了，浩儿也快要成亲了，还有云汐……她突然想起欧阳翎羽之前说的，云汐会是皇妃…… 皇妃啊！ 虽然她说得未必就会是真的，但是若是想一想，倘若欧阳轩真的要对付赫连氏的话，那么赫连云汐不应该也是在诛连之内么？可是说云汐会当皇妃又是什么缘故？ 起初，她也可以感觉得到，欧阳轩对她的言行举止中总是会有这一股歉意。似乎是对不起一般，他对不起她…… 云霞似乎听到了外面有什么动静，她连忙披上披风冲了出去。 然后，下一秒就是一个声音响起在耳畔后：“皇后娘娘。” 云霞回过头，却在看见这个人的时候愣了愣——又是那个黑衣人。 虽说黑衣人的身份她也差不多知道了，但是……就像是之前魏王谋逆的那一日，洛王就说了许多痛恨赫连氏的话，虽说她并不清楚两者之间的仇恨，但是从洛王的角度去看——一定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你可要想好了，若是你将我杀了的话，给你陪葬的人，是你的妻儿啊！” 云霞淡淡地看着黑衣人，若是她不出来的话，恐怕栖梧殿的这扇门就保不住了。 “皇后娘娘难不成知道我身份？”黑衣人倒是有着几分惊讶，却又好似不相信一般。 “洛王！”这二字脱口而出，云霞想要收回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正踌躇于若是错了该怎么办的时候…… “簌——”一支羽箭直直的朝着黑衣人射去。 第158章 【156】春节 黑衣人将她往旁边一推。自己再侧过身一躲。 云霞蹙起眉头來。这个人……不像是洛王。 倘若这个黑衣人真的是洛王的话。他肯定会像魏王一样。拿她來挡箭。 接二连三的羽箭朝着黑衣人射过去。却都只是擦过他的衣襟。好似无意瞄准一般。 云霞趁着黑衣人躲闪的时候。连忙到了射箭人的旁边。连忙拍了拍他的胳膊。 欧阳轩轻叹了一声。一声令下。已经有数个守卫将黑衣人围了起來。并且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云霞重新走过去。声音清冷地问道：“谁让你來的。这里可是皇宫。來这里行刺。不是想命丧黄泉吗。” 黑衣人沒有说话。 “我倒要看看你是谁……”云霞说着。就要去掀掉黑衣人的面巾。黑衣人倒也未曾反抗。云霞的手刚刚要握住面巾。她忽然缩回了手。 黑衣人也已经吐着白沫死去了。 “别碰。”欧阳轩來到了她的跟前。“面巾上有毒。”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拉着云霞进了栖梧殿。“你看看。栖梧殿可有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能少什么啊……”云霞还有些郁闷。她看了看四周。步伐略有几分不稳。到了墙角的地方。 欧阳轩也跟了过去：“怎么了。真的少了些什么。” “以前这里不是有个通道吗……我都挂了一张壁画來遮掩的。壁画不见了。”云霞说着。连忙查看腰间的挂饰。她的声音忽然慌了神儿。“那块桃花玉也不见了。” “等会儿我再去拿一张壁画。至于桃花玉……”欧阳轩的眉头微微一蹙。“先找找看看。可能遗落在哪儿了。” 云霞应了一声。但是不免还有几分慌张：“万一有人发现了琴贵妃……” “琴贵妃早就被处以火刑逝世了。这世上哪里还有琴贵妃。”欧阳轩温和地笑了笑。“天色都黑了。也已经二更天了。你快歇息吧。我守着你。” 云霞解下了披风。重新躺在寝榻上。看见欧阳轩坐在旁边盯着她。脸颊上忽然有些烧红。 她转过了身。却感觉得到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似乎在告诉她：我在。 手心的温度传遍全身。有了欧阳轩在旁边守着。云霞睡得格外踏实。 辰时。云霞醒來的时候。旁边早已沒有人了。 尽管他离开了很长时间。她似乎也可以感觉到旁边的温度。 云霞起來后看见。那个墙角已经挂上了一副壁画。只是桃花玉仍旧是沒有下落。 …… 春节那日。国宴。 宴会之期。在金銮殿设帝、后宝座筵席与彻座东。左右设贵妃、妃、嫔筵席。 先后都是一些礼仪。用餐许可过后也就散了。 …… 【为了防止说我凑字数所以就不写了】席后。云霞呆久了总觉得有些闷得慌。便借着“闷”的由头到御花园去走走。 似乎。她并不适合当皇后。做一个皇后。就应该是來善后这些个宴席。可是她一下子看见那么多人总会觉得闷。而且不自在。 她仿佛又听到了爆竹和炮仗的声音。夜幕中也是烟花在不断地绽放着。 一只手忽然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云霞转过头去。见欧阳轩淡笑着站在她的身后。云霞的手一僵：“你怎么也出來了。” “和你一样啊。闷。”欧阳轩笑了笑。 “那……那么多大臣……你就……” 欧阳轩耸了耸肩：“我都出來了。他们不也就沒意思再吃下去了。所以也就散了呗。” 云霞沒有再说些什么。她仰起头來看了看天空。 “往年。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院子中看着这些烟花。爹爹都带着云鸿、云晴他们。就是从來都未曾带过我。后來还是先帝下令让我來。不然……”云霞的嘴角动了动。依旧是讽刺地笑了笑。“不然啊。这偌大的皇宫。不知道要多少年我才能知道路怎么走。后來我知道。他是因为太喜欢我娘了。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原谅他。” “你是第一个。肯陪我在晚上看烟花的人。”云霞忽然笑了。靠在了他的肩上。 欧阳轩替她拢了拢青丝。“烟花好看吗。” “嗯。” 他忽然拉过了她。让她的双眸注视着自己。“和我相比呢。” 云霞弯着唇。看着他如沐春风般的笑。“沒得比。” “你倒是说说。” “嗯……烟花更好看吧~最起码颜色比你多~”云霞咧嘴。一边瞪了他一眼。随后又仰起头來看了看漫天的烟花。 欧阳轩一直觉得。他对云霞那么好。云浩怎么样也对说句瞎话啊……“你这句话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想让我给你点儿颜色看看。” “你能给我什么颜色啊……”云霞轻哼了一声。却是带着笑意。往后退了几步。 “别走啊~”他拉住了她的手。凑近她的耳畔。低声道。“我要给你的颜色啊。得在寝宫里才行呢。” 感觉到一股气息喷在耳畔。云霞的脸都有着几分烧红。她似娇羞般拍了他一下：“你说说你。怎么着也是轩帝啊。这么、这么……这么不知羞。这种话哪儿能说出來……” “所以娘子的意思。是想让为夫做喽……”欧阳轩依旧是戏谑地笑着。双手环住云霞的腰间。 云霞的身体僵了僵。她的语气有些不成调：“你。你……” …… …… 翌日。 云霞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她才醒过來。只是见欧阳轩已经换上了一袭龙袍。金冠束发。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应该已经退朝了吧。 云霞动了动。顿时感觉身上骨骼都散架了。 欧阳轩将她身上的被褥又盖了盖。“你不再歇会儿。” “你这么盯着我。我想要歇会儿。也歇不了啊。”云霞抱怨了一句。“我还要沐浴呢。身上好多……”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脸颊也红透了。说不下去话儿了。 “水都放好了。我在外面等你。”欧阳轩顿了顿。手缓缓抚上了她的脸颊。“你脸这么红。回來我会误会你……” 云霞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连忙起身悻悻地去沐浴。 沉浸在水中。她的青丝也随着水浮在了水面上。水的温度正好适宜。让她的皮肤泛起一片红。 水中放着许多的橙花。白色的花瓣随着她的一起一伏在水面荡漾着。 她吁了一口气。感觉身体也放松了许多。以前头部的眩晕也渐渐地消散了。 …… 她穿了件粉色的里衣。又回到了栖梧殿。 在门口并沒有看到欧阳轩。她的心底也沒有什么酒惊讶。可能他有什么事情了吧。 云霞这么想着。重新换上了衣裳。挽起了青丝。 “小姐。小姐……”腊梅在旁边帮云霞倒完了一杯清茶过后。她忽然张口说道。“小姐。刚刚陛下去了秋言贵妃那里了。你说说这秋言贵妃。请人都到了栖梧殿。这还只是有身孕。若是以后又生下了皇长子。那还了得……” 云霞淡淡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他去便去罢。这后宫三千。不可能只取一瓢的。肯定是有什么理由。是不是秋言贵妃不舒服了。” “可不。秋言贵妃让那个梅雨过來。说自己的腹部痛。请陛下过去。陛下让奴婢告诉您。等会儿他就过來。说是看看秋言贵妃就來……可这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沒來。”腊梅不高兴的嘟囔起嘴來。“这秋言贵妃。怎么……”“腊梅。你也别太计较了。秋言贵妃有身孕。而且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所以……看重一些也沒有什么的。我倒是认为。他应该尝尝去看看她的。而不是总呆在我这里。还惹得太后不高兴。”云霞释怀地笑着。 她轻声说了一句话：“如今。我做不到的。能有别人來帮他做到。我也为他高兴。” “小姐。”腊梅还是抱怨了一声。“奴婢不说了行吧。您一定可以有身孕的。嫡子和庶子是两码事……” “住口。”云霞听到了“庶子”二字。忍不住开口斥责了一句腊梅。“你莫要忘了。你眼前的小姐。也是庶女。” 腊梅怔了怔。随后她抬起手來扇了自己连个嘴巴子。“腊梅错了。腊梅不该让小姐、让小姐又想起了这些事情。是腊梅不对。还望小姐不要记在心上。” 云霞摇了摇头：“腊梅。你好好歇歇吧。让玉荷來。” 腊梅听后点了点头。她退了出去。 “真的……去看风秋玲了吗。”云霞喃喃了一句。神色不免有些黯然。虽然她已经接受了这些。但是若是真的去想。心中还是会不好受。 云霞打算等了一等欧阳轩。可是一日过去。也未曾见他过來。 可能……又是有什么要事了吧。 她不知道欧阳轩是不是还在风秋玲那儿。还是去了紫宸殿。她只觉得这一日过得浑浑噩噩的。也沒记住什么事情。心中又是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窗外又是一轮明月。然而却有一些事情在逐渐的蔓延。有些伤口在逐渐的溃烂…… 表示有些事情。所以一更了。但是这章三千啊三千字啊~ 第159章 【157】麻烦 翌日。瑞雪纷飞。 云霞本想去紫宸殿看看欧阳轩的。可是到了门口。虽然安公公站在那里。却说他并不在殿中。 “那……去哪儿了。”云霞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就是“秋言宫”三个字。或许是风秋玲之前总是或大或小地刺激她。她的心里有些不平。 “奴才也不知道。陛下只说自个儿出去走走。” 云霞沉默了下。又继续问着：“那昨日。陛下一整日都在做什么。” “昨日。”安公公想了想。然后低下头。低声下气地说着。“昨日陛下早朝过后便在栖梧殿待了会儿。后來去了趟秋言宫。准备再回栖梧殿。却听见琳竺來。说清河公主伤寒。陛下便又去了趟清河宫。再出來已经是午时了。何大人又过來找陛下。说是有要事商议。然后一下午就过去了。” “到了晚上。陛下又批了会儿奏折便歇息了。” 原來。他并不是一直都在秋言宫。 云霞心中悬起的石头落下。她吁了一口气。 “对了。期间陛下一直都想要去栖梧殿來着。后來实在是有事。命小石子去传令一声。谁知小石子他竟然给忘记了。这不。刚刚受完杖责在屋里趴着呢。”安公公想起云霞可能是因为陛下一直沒过去。所以才來问的。连忙补充了一句。 云霞浅笑了一下。“多谢安公公了。” “奴才不敢。”安公公连忙低下头。 “玉荷。到御花园走走吧。”云霞转过身去。淡然地吩咐了一声。她的眸中含着几分浅浅的笑意。 玉荷跟在了云霞的后面。 云霞握着当雪的伞。玉荷几次想要帮她拿都被云霞给否决了。 “娘娘。安公公都不知陛下在哪儿……您……”玉荷跟在后面。整个皇家园林那么大。就算是走上几个时辰也不能全部走完。 云霞摇了摇头。她看着远方：“我相信我的直觉。” 玉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跟在云霞的后面。 直觉。只是直觉。 七年前。那个挡雨的地方…… 云霞走到了纤羽台附近。雪在这附近落下。就像是羽毛一般飘荡着。她的手不由的握紧了一下伞把。转到了纤羽台的上。就看见一人散落下三千黑发。并沒有像往日一般束着金冠。映入她眼帘的依旧是那件明黄色的衣袍。 玉荷见确实是欧阳轩就退开了好几步。眼睛看向别处。 “都说纤羽台是最适合看雪的地方。起先我还不相信。现在看來好像确实是这样。这边地势要矮一些。仰起头來一看别处简直都是白雪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云霞走到了他的跟前。张口缓缓地说着。 “嗯。”欧阳轩应了一声。转过头來淡笑着。 她收齐了伞搁在一旁。亭台挡住了雪。 “你怎么來一个人來这边了。”云霞还有着几分疑惑。 “云霞。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了并不好。”欧阳轩耸了耸肩。并沒有告诉她为什么。只是清浅地笑着。 云霞想了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个。昨日、昨日风秋玲无碍吧。”他点点头：“御医说沒有大碍。你不生气吗。” “生气什么。”云霞惘然地看看他。 “昨日后來我未曾到栖梧殿。” 云霞应了一声。随后又连忙摇头：“我知道你有事情。所以不生气……况且。如今我做不到的事情。风秋玲能够做到。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什么做不到。” 云霞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得小了：“我不能。不能……” 她想要说出那句话。却又觉得无比沉重。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音來。 欧阳轩宠溺地笑了笑：“不管你能不能什么。你都是云霞。”他顿了顿。一字一句说得十分长久。“我放在心间的云霞。” “你就总是会说一些这么甜的话……”云霞低声抱怨着。“你倒是把我放在心尖上啊。不也就那样。” “那样是哪样。” “那样就是那样。你沒眼睛啊~不会看呐。”云霞还是忍不住问道。“昨日何大人找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他不是一向管边疆的事情吗……” 云霞颤了颤：“难不成边疆有什么事情……” “你猜对了。”欧阳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悠国那边近日來算是不太安分。屡屡要侵犯边疆。” “那你……”云霞心底隐隐有着几分不安。悠国肯定不会白白送死的。要么肯定是兵强马壮。要么就是想到了特别好的战术……但是从人口和疆土上來说。悠国应该是必败的啊…… 欧阳轩的脸色也不是特别好：“若是悠国同楚国联合的话。风言再暗中出几分力。倒不是沒有可能。只是……” “只是什么。” “楚国和风言沒有理由要和悠国联手。且这一仗悠国的胜算不过三成。而且若是败了。整个悠国就会……”欧阳轩衡量了一下。他张口道。 云霞沉思着。悠国沒有理由。如果悠国真的和楚国联手的话。会不会……表面上是悠国。然后等大和的兵马到了。悠国同楚国來一个两面夹击。 “你想的。也正是我想的。也有可能不单单这么简单。到时候如果大和兵马被困的话。凭大和这么远的距离要在几日内赶过去实在是不太可能。只能去让风言帮忙。怕就怕到时候风言并不是來援助的。而是來一出三面围攻。到时候四面楚国。” 云霞有几分担忧：“所以呢……” “我打算分两拨先后去迎战。但是。悠国和楚国如何设得是套中套。为的就是我们派两拨人马。到时候又是犯难。所以第一拨人马要少。表面上却要说有很多。那样他们认为大和好几年都未曾出兵了。这样人马多一些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的语气相比较云霞却是异常的淡定。似乎并沒有太大的风浪一般。 “三拨人马……如今沒有了白氏。朝堂上有经验的将军不过也只有两位了。那三拨人马……”云霞心底想了想。她有着几分震惊。“你打算自己也去吗。虽说当时先帝在位的时候派你去过。但是……” 第160章 【158】和亲 “如果你有什么差错。到时候恐慌的就是整个大和……”云霞有些愁眉苦脸的样子。“我不希望你有些什么事情。” 欧阳轩看着云霞。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放心吧。这还都不是定数。虽然悠国总是有意无意的侵犯。都是并沒有做出一些实际性的。在那之前。要先和亲的。倾流伤寒好像还不轻。也不知道受不受得起长时间的马车颠簸。”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云霞的语言都已经快要混淆了。“不对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所以才笑的。”她忽然想起欧阳轩之前说“不要管那么多”。心里明白他不是那么愿意告诉自己。也就沒有再追问。 “倾流还好吗。御医看过了吗。” 他的表情这才有着几分缓和：“歇息几日就好了。” …… 和亲当日。清河宫。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倾流的身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郁郁葱葱的。鲜红盖头。能盖住的是泪千行。盖不住的是如丝线般缠绕心中的悲伤。 “公主……该去金銮殿了。”琳竺见倾流望着窗外愣神儿。催促了两声。倾流却仍旧是沒有动静。“公主。陛下还等着呢……” 倾流转过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要去风言吗。最关键的是在我身边。我给你个选择。不想去就留下。” “奴婢……奴婢愿意。”琳竺低下了头。“其实公主人很好的。奴婢觉得以前那些都是传闻。也、也沒有人亲眼看到。”“我告诉你。那些都是事实。”倾流轻哼了一声。红色的盖头在她的手中。她紧紧地握着那个盖头。“清河宫的宫人换了三拨了。前两拨都是我不如意。杖毙了。” 琳竺的身体有些颤抖。 “你还要去风言吗。” “奴婢……愿意。” 倾流的脸色仍旧是有着几分阴沉。她将盖头盖在了头上。全身上下完全都是鲜红。“扶我去吧。” 琳竺连忙过去：“是。” …… 驾着鸾车。不快不慢地辗转出那条通往宫门的路。 倾流轻轻地掀起了锦帘。回首看了看那气派的宫殿。她又看了看前方。目光却多出了几分愣神。连忙放下了帘子。 秦裕…… 他又怎么会在皇宫门口…… 是专门要看她离开吗。还是说又是因为赫连云晴。 不管是为何。从今后。都与她无关了。 马蹄声声。伴着冬日还有几分凌厉的冷风。 倾流闭目。感受着马车的颠簸。伤寒才刚刚好。她的脸色还有着几分苍白。或许去和亲。她是赚了吧。最起码世人不会说清河公主只是一个“爱玩闹”的公主了。而且……还能换來一次他的凝视。 嫁人。是迟早的。不管要嫁给的人是谁。都会是一个她很陌生的人。 只是为什么。她的心底有那么一丝落寞。 倾流摇了摇头。再度掀起來帘子。看着车外。外面的场景就如同走马观花一般过去地飞快。 “都……再见了吧……”她喃喃着。唇畔浅浅一笑。“皇兄、皇嫂。还有……安好。” “倾流……”是不是她幻听了。好像隐约间听到了一个声音在马车后响起。却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后也变得虚无缥缈……你是新來的侍卫吗。我怎么以前沒有看到你…………我不是侍卫……骗谁呢。除了侍卫还有谁能够在这里站着……你不就在这里站着吗。 倾流卸下了脖子上的金锁。在手中摩擦着几遍。靠在马车。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父皇。为什么我就沒有皇兄那么幸运呢……是不是我付出的比皇兄要少。所以得到的也就少。可是皇兄得到了那么多。我却只奢求这一个。也不行吗……” …… 紫宸殿内。 云霞看着欧阳轩坐在上面无悲无喜地批着奏折。她一边用着手研磨。一边心怀疑着……之前对着她笑得那么温和的人肯定不是眼前这个。 “你又在想什么呢。”欧阳轩将一个走着放在了一边。抬起头來看了看云霞。见她正看着自己。手中虽然还在研磨。却不小心把墨弄在了自己的手上。 “沒、沒想什么啊……”云霞回答道。她低下头。突然发现手上沾了墨汁。连忙抬起手來慌忙地碰了碰。却弄得更脏了。“那个……我去洗手……洗手。” 他有几分发笑地看着云霞的背影。拿起另一个奏折又低下头去。 云霞洗了半天的手。才把手上的墨汁弄掉。又折回了紫宸殿。“倾流真的是你的妹妹吗。为什么她去和亲你都接受的那么欣然。” “当然是我妹妹。她自己非要去和亲的。我为什么要拦着。我原本还想着。若是芷萱实在是不愿意。让宗室的去和亲也不是不可。谁知道倾流她一定要去。”他看了看云霞。“手干净了。” “嗯。”云霞点了点头。他催促了一声。语气中似乎带着那么几分“嫌弃”：“还不快点儿过來研磨。研磨都弄不好。你还能做些什么。” 云霞闷闷不乐地走过去。重新研磨：“你嫌弃我啦。” “不敢~”他的语气中带着那么几分笑意。摇了摇头。 “你有什么不敢的。”云霞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研起磨來。 似乎时间有点儿久了。云霞有几分打瞌睡。他看着她闭着眼睛在研磨。实在是无奈地笑了笑：“你去那边歇会儿吧。” 云霞嘴角一笑。睁开眼睛來：“你脸上有几分脏诶。是不是批奏折弄得。我帮你擦擦吧……”说罢也沒管欧阳轩同意沒同意。就用手带着墨的地方抚上他的脸。使劲儿的摁了两个地方。然后就到了床榻边上。自顾自地躺着。 他依旧是无奈地笑着。看了看云霞。起身到了铜镜旁边。嘴角不仅有些抽蓄。 算了。既然她爱玩。他装作不知道又何妨。 云霞用眼睛瞥了下欧阳轩。见他坐在上面批奏折。好像沒有发现她把手上的墨涂到了他的脸上……第四卷 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0-170 第161章 【159】边疆战事，人心惶恐 “陛下。何大人求见……”安公公忽然进來。低着头说道。 他抬起头來一看见欧阳轩整个人都愣住了：“陛……陛下……您的、您的……”“你先让他候着。退出去吧。”欧阳轩有着几分挂不住。轻咳一声。对着安公公淡然道。 安公公连忙逃也似的出去了。 云霞掩着唇。笑出了声來：“你都沒发现……哈哈……” “云霞……”欧阳轩觉得。如果告诉她他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又让她掉面子。“云霞。你不觉得你身为一个皇后这样笑有失礼仪吗。” “你不觉得身为陛下仪表不整也有失礼仪吗。”云霞敛了一下笑声。随后微笑着说道。 “你不觉得身为皇后手那么脏也很有失礼仪吗。”欧阳轩有些发笑。“你涂上的。过來帮我擦了。” 云霞嘟囔起嘴。依旧坐在床榻上：“为什么……你自己又不是不会擦……而且。你就不怕我再给你涂上。让你的脸变得更花……” “不怕。”他走了过去。坐在了云霞旁边。“为夫那么信任娘子。娘子总不能辜负了为夫的一番心意吧。” “你有什么心意啊……”云霞拿起手帕。去沾了水。然后來到他旁边坐下。帮他擦着脸上的墨汁。直到干净了才闷闷不乐地输了一句。“擦完了擦完了。赶紧去见那个何大人吧。我看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别理我了……” 欧阳轩颇有几分无奈地看着她。 “哦对了。一定是我在这里会听到你们谈话对吧。我出去我出去~我回栖梧殿啦~以后不來紫宸殿了。研磨多累啊……”云霞嬉笑着。连忙起身准备出去。 欧阳轩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无语了。“云霞。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所以你才这么放纵的……” 云霞听到后连忙转过身去对着他温和地笑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嫔妾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就转过身从容地出去了。 身后的欧阳轩已经说不出心底的五个坛子什么味道了。 云霞看了一眼在外面的何大人。不忘微微一笑。保持着这个皇后温和的名声：“何大人。陛下召见。” 何大人对着云霞行了个礼。然后开始走进去。 云霞走在回栖梧殿的路上。她刚刚是不是真的做得有些过分了。所以惹得欧阳轩不高兴了。虽说以前叫他“死太子”的时候他还可以欣然接受。但是那时候毕竟是太子。处处需要讨好着赫连这二字……现在好像不太需要了吧……如果叫他“狗皇帝”的话就一定是不想活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觉得脸颊的温度有些滚烫。而手已经冰凉。 赫连云霞啊赫连云霞。你今日做得是不是真的过了…… 毕竟从來都沒有人敢在他脸上画來画去的啊。 “小姐……小姐。看见皇后娘娘了吗。” “沒有。” “看见皇后娘娘了吗……” 云霞看见前面是腊梅在急促地寻找着她。她连忙快步走过去：“腊梅。怎么了。” 腊梅面露喜色。随后又是担忧：“小姐。刚刚云鸿少爷传來消息。说是何大人此次要与陛下商议的事情恐怕是和攻打悠国有关系。少爷说就连玉大人都赶回來了。小姐。你说大和会不会……” 云霞连忙捂住了腊梅的嘴。眼睛看了看四周。确定沒有人在注视着她俩。才松了一口气。“剩下的话不要说。一定要让大和人人都以为是必胜无疑。不然……这消息如果传开的话。到时候利全都在悠国那边。” 腊梅点了点头。止住了自己剩下的话。 她也连忙跟着云霞回到了栖梧殿。 “都退下。”栖梧殿中。云霞看了看四周的丫鬟。张口说道。 丫鬟们纷纷都退了下去。她的目光看了看门外。似乎是想要注意有沒有在偷听。“玉荷。你去门外守着。” “是。”玉荷低着头应了一声。走到了门外。看见绿珠在旁边。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连忙到了她的跟前。“绿珠。你在做什么呢。” “我总感觉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有些担心。所以想要看看……”绿珠也顾不上屋内的云霞说了些什么。连忙和玉荷打圆场。不让玉荷看出些什么破绽。 “娘娘沒事的。只是最近腊梅有些多话。想要教训她一下。但是又怕在那么多丫鬟跟前丢了腊梅的面子。你也知道的。娘娘一向对我们下人很好的。”玉荷淡淡地回道。 绿珠点了点头。她心底却也是自然不相信玉荷的话。但是玉荷在这里。她必然是不能够再听些什么了：“哦。这样啊。那就是我想多了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玉荷点了点头：“你回去吧。有我与腊梅守着就可以了。” 绿珠攥紧了双手。她转过身故作步伐轻松地离开……屋内…… “腊梅。不论如何。你从赫连云鸿的传书里知道的一切都不许说出去。”腊梅应道：“是。但是玉荷姐姐已经知道了……” “玉荷无碍。对了。就算是绿珠、流云也不能让她们知道。”云霞想起來腊梅一向要比玉荷少个心眼。什么事情基本上都会跟绿珠和流云去说。 流云她拿捏不准。但是绿珠…… “是因为让她们知道了可能会让她们担忧吗。” 云霞点了点头。似乎并沒有那么好受：“对。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你只道是悠国必败便可。” “那……娘娘。万一大和真的、真的不能赢的话……”腊梅还是害怕。她垂下了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恐惧。 云霞坚定地说道：“沒有万一。你记住了。不管赫连云鸿他说了些什么亦或是写了些什么。这一仗就算是比打无疑。大和也一定会是获胜的那一方。悠国只是在找死罢了。” 腊梅的身体有着几分僵硬。她点点头：“奴婢、奴婢知道了……” 云霞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对不对。但是在人心上她也是明白的。不能让旁人觉得大和赢不了。士气是一定需要的。 第162章 【160】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腊梅。你先下去吧。”云霞叹了一口气。“让玉荷进來。” 腊梅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绿珠在远处一直沒有离开。看见腊梅出來了又过去。“腊梅姐姐。皇后娘娘都和你说些什么。我怎么见你一开始那么慌张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腊梅僵了一下。想起云霞的吩咐。连忙摇了摇头：“沒有沒有。皇后娘娘知识和我说一些话儿罢了。” 绿珠半信半疑地样子：“真的么。那皇后娘娘都和你说什么了。” “皇后娘娘说我最近做事情比较好。所以赏我一些东西……” 绿珠心底却是笑了笑。玉荷与腊梅的话并不对上。而且腊梅头一次在她面前沒有叫皇后“小姐”那就说明了其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腊梅啊。就你最有福气了。皇后娘娘赏什么东西都是给你。还有玉荷。我和流云就沾不上光。” “那改日我让小姐也给你啦~”腊梅笑了笑。并未注意到自己前后的言辞有些不搭……殿内…… 云霞看着玉荷。想到之前总觉得门外有人……“刚刚你在门外。有沒有什么人。” 玉荷点了点头。“是绿珠。” “绿珠……”云霞轻轻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当初给她下毒的人也无疑就是绿珠。一开始她刚刚进宫就有绿珠。一直以为她不会是那个宫中派來的。沒想到……竟然会和风秋玲有着莫大的关联。 “其实娘娘。绿珠一直以外对我。特别是腊梅都算是不错。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腊梅比较单纯。一直都不觉得暗处会有人一直盯着。绿珠如果套话的话。很容易就知道了。”玉荷沉默后接着说道。“如果风言真的掺和了这件事情的话。风秋玲传给风言。到时候风言改变了计划。岂不是于大和不利。” “这个我也是知道……这几日你也多多看着腊梅。别让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云霞觉得有些头疼。果然她不适合处理这些事情。 玉荷应道。“是。那娘娘。奴婢……” “先出去吧。”云霞扶了扶首。托着腮。见玉荷缓步地退了出去。她细微地叹气着。 欧阳轩此刻应该就在与何大人商量这件事情的对策。他又不喜欢她來掺和朝政。既然不喜欢。之前为什么又要让她來代政。云霞的心底还是有些想不通。 但是倾流现在就在风言。所以风言若要有什么举动的话。都会格外小心。 她又是想了想。江天啻身为皇子。不应该可以随便四处游历。而且这游历……去了楚国、风言面圣。唯独沒有來大和。是不是也变更的说明了一些什么。 可是…… 四国不能统一。就算现在沒有战争。可是迟早都会有的。正所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好几国僵持着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都已经近百年了。 到时候能够统一这四个国家的。是大和。还是风言呢。 她起身。來到了熏庐旁边。将里面的火点燃。熏庐开始缓缓升起白烟來。带着一股鸢尾花的香气。 不管是合。还是分。都与她关联不大…… …… …… 翌日。 想着欧阳轩还未曾退朝。她先來到了紫宸殿。 似乎过得时间不久。她看见欧阳轩和……欧阳锦一边说说笑笑着走來。她想着如果自己在肯定会打断了他们。所以连忙躲在了偏殿的帘子后面。 “让你去找的。都找到了吗。”她听得出來。这是欧阳轩的声音。 欧阳轩看了看偏殿。微微蹙眉。却是笑了笑。对着欧阳锦说道。 欧阳锦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偏殿的方向。连忙应道：“找到了一部分。毕竟这些年來藏得太深。对了。赫连氏近日……” 云霞有着几分怔住了。她的耳畔还回荡着“赫连氏”这三个字。虽说她心底也清楚。欧阳轩并不会放心赫连氏。但是……想要除掉的这么急切…… “那皇后娘娘。陛下。您不要对她动了真心啊。”欧阳锦心底也猜出了欧阳轩的意思。这个时候若是欧阳轩会去战场的话。她铁定的二话不说一定会跟过去。那个地方有多危险…… 云霞有些愣神。 动了真心。动了真心。动了真心…… 所以说……欧阳轩从來都只是做戏吗。她不信。凭欧阳锦这些话还不能足以让她相信。就算是赫连氏覆灭了又怎样。多少年前。赫连氏就一定要除掉了。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題罢了…… 云霞有些慌乱。也就沒有再将欧阳轩与欧阳锦的对话听下去。她靠着墙蹲了下來。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似乎是不希望再听到欧阳锦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似乎欧阳锦已经走了。欧阳轩又出去散散步。她才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垂着自己的头。对其他人的行礼也视若无睹。 欧阳轩从背后看着云霞的身影：这番……怕是不让你伤心就沒有其它办法了…… 云霞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栖梧殿的。她也忘了自己是怎么过完这一日的。只觉得一整日都浑浑噩噩的。似乎是欧阳锦的话让她有几分绝望。 如果他将一切都当做一场赌局……她却是将一切都当做了真实的。如果赫连氏完了。他会不会也就将她弃之如履…… 云霞的身体有些颤抖。忽然有些期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梦…… 夜里。一切都是静静的。 云霞在床榻上睡不着。却是闭着眼睛。 她似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渐渐逼近了自己。有几分害怕。却又带着几分熟悉的气息。 龙诞香……龙诞香……欧阳轩。 她似乎感觉到他轻轻地握住了自己的手。低喃着：“对不起……这些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让你明白。云霞……” 他并沒有说出于欧阳锦的那番话是为了云霞好。只是轻轻地抚摸着云霞的双手。随后便又起身离开了。 云霞似乎能够听出那脚步声带着几分寂静…… 流流：下面是国斗了……国斗啊~ 第163章 【161】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她的心底并不清楚，如果欧阳轩他只是单纯地利用自己，以对付赫连氏为目的，那晚上这一番话又是为什么？ 是心底愧疚？还是真的对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底烦得很，左右都不知道该怎么样，不管欧阳轩动情亦或是没动情，她却是彻彻底底地动情了，彻彻底底地陷了进去，再也出不来，只是无助地想要去寻觅着一些温暖。 到底赫连二字，对她就是一个囚笼，不论在何时，她永远都会是赫连云霞，想改变也不能够改变。 又像是包裹，又像是枷锁，她卸不下。 看上去光芒万丈，受人敬仰，其实在着光芒之后，等待的便是黑暗，无休无止地挣扎。 “不要走……好不好，你就是再看看我……”云霞下意识地喃呢出声，她听到耳畔处那个脚步声停了下来，似乎是转过身再看她。 “不要走……好不好？”她的双唇微微蠕动，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我知道我做的不够好，我知道你一开始肯定也不是真心待我，但是……就当做也是怜悯怜悯这个被你利用的人吧，多陪陪她，”她的嘴角带着一抹弧度，“好不好？” 她似乎又听到他渐渐走近，情不自禁地睁开了双眸，看着他：“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想，但是，如果你遇到了困难，我不希望我只是袖手旁观，而是可以帮帮你……我知道我会拖累你，你也并不希望我拖累你，但是……万一遇到了什么事情，我真的可以帮上忙呢？” “帮忙？你又能帮上什么忙，连我都觉得有些困难的事情，何况是你……” 他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些自嘲，又似乎是安慰一般，或者是劝告。 云霞觉得他的话语中含着好几种意思，她却又看不明白，听不懂。 “能不能帮忙，你不试试，如何又可以知道我能做些什么，我又会做些什么？我连之前洛王赈灾话中的纰漏都可以找到……”云霞的双眸中写着一些担忧。 “这不是赈灾，你在朝堂上说说就可以的事情，对于战争，更多的是需要实战经验！你去过战场吗？你见过战场吗？你都没见过，单单论事情谁不会？但是若没有一个善战的人领头，从气场上、从开头上就已经败了。而这一败，就算是胜了，又会是多少鲜血与生命换来的？” “如果你要去的话，还需要人来保护你，毕竟你是皇后，又不会武功，所以保护你的那人很有可能就会丧命。” “云霞，我担忧的是你的安慰，你不要胡来好不好？到时候若是你不在了……”相比较云霞，他似乎被她还要害怕几分，坐在了她的床榻边上，语气淡然，却带着几分微微地颤抖，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若是你不在了，你又让我如何自处？” 云霞蜷缩着身子，“我……” “所以说，不管是为了什么，这一次，你必须要呆在京城，不许离开半步！” “哦。”云霞垂着脸，“好啦好啦，大不了我不去了，不去了行不行，你不要再说那些话刺激我了……我会当真的，到时候疏远了你，你不就得不偿失了嘛！” 他的表情有些缓和，带着几许笑意：“得不偿失？我一直认为，最简单的一件事情就是让你芳心暗许……不对，是明许了。” 云霞嘟囔起嘴，感觉一阵风迎面吹来，她连忙捂住了被褥：“你没关门啊？冷死了……冷死了，快点儿关门去。” “那你好好歇息，我先走了。”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起身帮云霞将被褥放平了，然后到门口又看了看她，便出去将房门关上。 他却是未曾离开，在房外倚靠着房门，抬起头来往着夜空中残缺的月亮。 若隐若现的，月光照着屋檐上，有些余光洒下，落在了他的身上。 还是心软了……或许是面对云霞那乌黑的双眸，还是带着几许忧伤的眼神的时候，他原本还想要硬起来的心却又软了下来，或许在面对她的时候，他真的说不出什么狠话了吧？ 云霞……你害人不浅啊…… 听了听屋内，已经没有之前云霞在寝榻上辗转的声音了，想着是她应该睡下来，便渐渐走远了。 云霞双手环着，放在胸前，平视着，眉头有些紧锁。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云霞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昨夜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啊…… 她真的感觉像是一场梦，昨日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从早晨见到欧阳轩欧阳锦的时候就是梦了……不然到底过了什么她怎么会记不清呢？ 云霞干笑了几声，拍了拍脸颊，她坐了起来。 又是玉荷的敲门声响起：“进来吧。” 玉荷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然后又转过身将房门关上：“娘娘，需不需要梳洗？” 她点了点头：“你去吧。” 随后玉荷又转过身去，将房门打开走了出去，然后再关上。 云霞起身略微申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切，怎么总是有种幻觉，最近睡觉都不够呢？也未曾失眠啊……她坐到了梳妆镜旁边，眼睛盯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捏了捏自己的脸。 是不是胭脂涂多了，所以她的脸摸起来没有以前的好了？果然胭脂这种东西要少涂点儿，涂多了都洗不干净了…… “嘶……”她忽然感觉自己好……蠢。居然捏的这么使劲儿，心底骂了一声自己。 她还有着几分没有清醒，眼睛看周围都带着几分惺忪，还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忽然听见外面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贯彻着整个栖梧殿上下……或许是整个皇宫上下…… 那声音明朗，悠扬又宛转，清脆悦耳。 曲调自是不用说，是她最熟悉的《春江花月夜》，但是这大冬天的好像不适合这首曲子。 云霞下意识地来到了门口，将屋门打开，目光顺着笛声响起的方向看过去。 或许真的没有人回比她对这样一首曲子还会熟悉了，自己从小就开始练习 第164章 【162】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却沒有任何的人。笛音也中断了。 云霞的心底不由得有些疑惑。更多的则是好奇。想了想自己现在沒有梳妆。也沒有更衣。还是等等再去看看吧。 …… 她再出去看的时候。那个方向却是一个人都未曾有过。她心底不禁更加觉得奇怪。平常沒有笛声的时候。周围不也是各个寝宫的丫鬟來回走吗。 会不会是什么人特意遣开了这些丫鬟呢。 她想那么多做什么。又不管她的事…… 云霞想了想。开始转过身往回走。也沒有多加留意那阵笛声了。 吹奏笛子的声音。不像是欧阳轩。也不像是欧阳锦……还会是谁呢。敢肆无忌惮地在皇宫中吹奏笛子的人。应该沒有几个吧。 诶……她怎么还在想。不想了不想了~云霞快步地走回去。到了栖梧殿门口却又被腊梅止住了：“小姐。那个……陛下诏您过去。就在紫宸殿。” 怎么一整天都左右跑啊……云霞心底抱怨了一声。又往紫宸殿走去。腊梅跟在她的身后。脸上隐隐有些不安。 到了门口。又是安公公在外面。云霞对着安公公微微一笑。随后连忙进去。 腊梅呆在了门外。基本上次次都是……她或者是玉荷在门外吹冷风。 “又有什么事情啊。”云霞看了看坐在上面的欧阳轩。随后又想了想他昨夜说得那些话。该不会……就在近日吧。 可是显然欧阳轩并沒有直接回答。对她微微一笑。伸了伸手：“过來。” “做什么。”云霞有着几分不情愿地过去。心底总有一种直觉告诉她沒有什么好事。 “能干嘛。研磨。我得磨练磨练你研磨的技术。”欧阳轩淡淡一笑。将研磨台子给了她。又用笔尖沾了沾。随后低下头开始看着奏折。一边说着。“只剩下几次了。看來这次边疆的事情确实是迫在眉睫了。” 云霞低下头研着磨。一边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到时候。你得隔几日给我來一封书信。听到沒有。” 云霞看向他。见他带着几分淡淡地笑意。不由得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隔几日就來一封书信。” “到时候我才好有理由给你回书信啊。”他笑笑。说得理所当然。沒有一丝不妥的地方。云霞有几分郁闷地看着他。但是一想到边疆的事情她不由得就有一些惘然。“我就写一行话。绝不多出一句。” “那么狠心啊……” 云霞“郑重”地点了点头。她“一脸正色”地说道：“我这个人向來说到做到……” “才怪。” “而且从來都沒有违约过……”云霞的嘴角有些抽蓄。她再度张口。不想又听到一句声音在她话音刚刚落下时传來……“才怪。” 云霞咬了咬唇：“隔几日就來一封。谁知道你这么一去定会是两三个月。到时候……”她想说。你把我隔几日的信连起來看才会是一封完整的信……她想了想。说了过后他岂不是已不是就知道了。到时候一下子就可以看出來还有什么意思…… “到时候什么。” 她的眼睛看向别处。随后又低下头來专心研磨：“到时候你还能把沒用的那一半宣纸撕下來。然后回信。不浪费。多好。” 欧阳轩听到后摇了摇头。随后又是笑了笑：“看你写了多少吧。实在是少的话我就用另一半信纸了。不过我才不撕下來。回给你就可以了。” “不行不行。你必须要把我写的留下來。必须留下來。”他要是寄回來。那样不就看不到了……记忆都沒有那么好。哪里可以看出來她的意思。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这才刚过春节沒有太多时间啊。不过先说好了。我才不想送你。因为你迟早都会回來的。送有什么意思。徒增伤悲……到时候千万别告诉我。我怕我会忍不出被你引诱过去……”云霞小声嘀咕着。 他确实不见一丝怒意。只是再度抬起笔來在她手中的研磨台子上沾了沾。又开始写：“你放心。我不会引诱你过去的。我去之前。先看看你……” “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去。欧阳锦不是也有……” “你觉得。是我去更加鼓舞士气。还是他去更加鼓舞士气。”欧阳轩头也沒抬。回应道。 好吧……是你。 似乎这一日又过得极其快。云霞居然连续好几日都被他诏到紫宸殿。 而且。那个笛声总是会在清晨的时候响起。而当她出去张望的时候却又像仿佛未曾來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是一日 云霞照常地起來。却忽然听到腊梅说：“小姐。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陛下今日都已经出去了……” 云霞的表情有着几分怔怔的。她的语气明显有些不相信：“出……出去……是不是去、去边疆……” 腊梅心事重重的样子点了点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呢。都在早上出去送陛下了……唯独小姐你。陛下不让我们说。现在应该都已经出城了……” 那么快……他一开始不是说还有很长时间吗。难道这么早出去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云霞的心底已经不能用“受惊吓”來形容了。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腊梅。你居然今日才告诉我。到底我是你主子。还是他是你主子啊。”云霞有些气愤。想要再去送显然已经不行了。 “呃……小姐是奴婢的主子。但是陛下是小姐的主子。主子的主子当然比主子要重要。而且违背了小姐的话依旧可以好好地活着。可是一旦违背了主子的主子的话。就活不长久了。”腊梅沉思了一下。随后认认真真地说着。 云霞：“……” 忽然。窗外的笛声如期而至。悠扬婉转得响起。 她这次不打算打开房门了。只是在屋中静静地听着。看來这吹笛之人。不是欧阳轩了。而这么早。欧阳锦更是不可能。 到底会是谁呢。一日又一日地在皇宫中吹笛子。而且距离仿佛又那么近。只有一墙之隔。可是她就是看不到那个吹笛子的人…… 云霞的心中不能形容是什么心情。欧阳轩竟然真的沒有告诉她什么时候出去。她还以为会到下个月呢。沒想到会这么早…… 第165章 【163】式微式微，胡不归矣 云霞起身来到了桌子旁边，打开了一张宣纸，沾了沾墨，开始执起笔来在纸上写下一行话：式微式微，胡不归！ 然后她将笔放到了一旁，将宣纸叠了起来，放入了一个信封中，粘了粘封口处，交给了腊梅：“明日去快马寄给陛下。” 腊梅应了一声：“是。” 宫中那么多人，情绪最正常的就是云霞了，日日练字练琴……而且脸上不比其他宫妃有些焦急，她基本上一直都是脸上带着微笑，简直比欧阳轩在宫中心情还要好的样子。 有些宫妃心底很是不爽：皇后这也太淡定了吧……难道不是应该担心陛下的安危吗？ …… “腊梅！过来，陪我一起放一个孔明灯。”夜幕，云霞的手上擎着一个孔明灯，她站在月色下，对着腊梅挥了挥手。 腊梅扶住了孔明灯，将笔墨交给云霞：“小姐，题字。” “嗯……题什么好呢？”云霞歪着头想了想，随后她笑了笑，刻意在孔明灯上写下三个歪歪曲曲的大字，让别人猜不到这是她写的——盼君归。 随后她将下面的火一然，再讲孔明灯往上一顶，微风吹着它越来越往上，渐渐升到了空中。 云霞合并了双手，也闭上了双眸，心底默念了这三个字，随后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孔明灯似乎已经在什么地方要渐渐落下了，“好了腊梅，快要到宵禁了，回去吧。” 她听到了边疆战事连连胜利的消息，原本想着应该还有那个一两个月吧，或许他就要回来了。 “小姐……”一日，腊梅垂着脸闷闷不乐地过来。 “怎么了？” 腊梅的语气似乎快要哭出来了一般：“小姐！那个……陛下他、他、他……” “到底怎么了？！”云霞一听到“陛下”这两个字整个人都震惊了，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着：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还是说边疆有了什么特别的消息…… “小姐，这一仗据说是陛下败了……”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而且都传闻陛下失踪了，军营上下都找不到！” 云霞心神慌了慌，原本还准备写信的笔掉在了宣纸上，在洁白的纸上染上了一层水墨：“据说？传闻？我要确切的！是不是真的！” “大家都那么传，应该是真的了……” 云霞连忙起身，动作匆忙地不小心装下了桌子上的笔砚，她也没有太过注意，来到了偏殿换了一件简便点儿的衣裳，也顾不上些什么，她就要出去。 “小姐！你要去哪儿啊！”腊梅连忙追上了云霞，对于云霞的脾气她也算是比较了解，而且换衣裳那么匆忙还是头一次，偏偏又是在听闻了陛下不见了的消息之后。 “我……我要去找……”云霞说话忽然毫无头绪，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腊梅开口劝道，语气甚是无奈：“小姐！连军营那么多人都找不到，单单凭您一个人儿那儿能找到呢？而且您如果也不在了，到时候宫中不就更加人心大乱了吗？！” 云霞的手微微一僵，她的手在衣裙上打转：“宫中人心大乱……与我何干？！我只是要找到他，最起码……我要看到他平安！” “那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陛下回来了，又看不见您……” “如果他回来了，我一定到时候就回来！我肯定会回来……”云霞怔了怔，她有几分奇怪地看了一眼腊梅，平时谅是腊梅如何，也说不出这番话。 “那小姐……我、我跟你去……” 云霞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点了点头，同意了腊梅和她一起去。 …… 几日后，军营附近。 云霞拉了拉马匹，她犹豫地来到了军营门口。看门的守卫一见是个女的连忙架起了长枪挡住：“放肆！这里是军营处，女人不得进入……” 云霞伸出手来不做声地指了指军营中的一个红帐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那里面住的也是男人吗？” 听到云霞这话两个守卫都有一些脸红，但仍旧是看住了门：“谁知道你是不是悠国人派来的，万一是呢？到时候追究下来岂不是我们的责任！” “告诉何大人，我——叫——赫——连——云——霞！”云霞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停顿了一下。 守卫基本上在听到了“赫连”二字的时候就已经愣神儿了，虽然一个连忙踹了一下另一个：“还不快去告诉元帅！” “你怎么不去！”“这种事情哪里是我去的！” 云霞：“……” 她摇了摇手，开始走进了里面：“你们接着吵，我自个儿去找何大人就好了……” 腊梅寸步不离地跟在云霞的身后。 她很快地走到了最中央的帐篷，周围来来往往的士兵看到了云霞也是十分惊讶，其中还有一个胆子肥的来到了云霞的跟前，大言不惭地说道“军中来了新的军妓了？长得比那些个好看多了……” 说着就有势去调戏云霞的样子。 “放肆！”身后的腊梅连忙喊了一声，“我们小姐可是赫连……” 依旧是赫连二字出口，那个人就怔住了，随后马上缩回了自己的手，打了几下：“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云霞心底不禁想着，如果欧阳轩真的不见了的话……军营中会是这么平静吗？所以说那只是传言了？还是说其实是一场谋划？就算是谋划也应该让全军营的人都信以为真啊……那样敌国的探子才能够相信…… “何大人……”云霞到了主帐，她看了看里边，叫出了声。久久地，也未曾有人回复。 她心底有些疑惑，直接走了进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许是出去了吧？要去做些什么事情？ 她心底这样想着，却发现一个下午几乎都要过去了，可是仍旧是没有人。 云霞的心底有几分奇怪，她又到了军营外面走了走，却还是不见一人。 她的目光看了看那顶红帐子，犹豫了片刻，随后走了进去，入目的是一些衣着不整的女子在床帐中躺着，身上是一些青紫的印记。 第166章 【164】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一个女子看了看云霞，敛了敛自己身上散下的衣裙，往上拉了拉：“又新来一个吗？果然就算是陛下出行，也免不了……” “我不是。”云霞摇着头开口，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并不想看见这一幕，“何大人来过这里吗？” 那个女子嗤笑了一声，带着一些嘲讽：“当然来过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会衣衫不整的……”女子的面容倒是十分的清秀，十分白皙。 “那……去哪儿了？” “小姐，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腊梅在云霞后面小声说着。 女子有些疑惑地念了一遍：“小姐？你是他的女儿吗？这军营哪里是你可以乱闯的……刚刚何将军离开了，应该是回主帐了吧。可能对于陛下的事情有些棘手。” “谢谢。”云霞答谢了一声，便转身准备出去，却忽然被人拦了下来。挡着她的是一个浅粉色衣裳的女子，她的衣裳都有几分破烂不堪了。 “你干嘛没事儿往军营里走，而且还是去找何将军……”女子咬了咬唇，随后将自己腰间的一个荷包放在了她的手上，“你……可不可以帮我把这个交给何将军？” 送荷包…… 而且是找她帮忙…… 发情也不该是想着何延吧？ 云霞的嘴角不由得是十分抽蓄，腊梅似乎看了出来，帮云霞接下了那个荷包：“小姐，快点儿吧……” …… 主帐旁边。 云霞到了门口，似乎听到里面有争议的声音，她的脚步停在了门口，想了又想，侧耳听着。 “万一这计划行不通呢？那件事情过后我就没有再看到过……” “你就照着我父皇的话做就可以了！管那么多做什么！” “那……六皇子慢走，六皇子慢走……” “哼，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到时候掉得就是你的脑袋！你自己好好想想！” 话音落下，是一个人影闪过，动作极其快，似乎未曾看到云霞，渐渐远去。 会不会是什么人呢？ 云霞心底不由得有些担忧，更多的也是害怕，六皇子……六皇子……现在还会被这么叫的，除了风言的六皇子就只剩下悠国的六皇子。而风言除了四皇子其他的速来都是风流亦或贪玩成性的，所以无疑就是悠国的六皇子——江尘湮。 而听着何延这番话的模样，很显然是和悠国串通好了……那会不会陷害欧阳轩的人就是他呢？ 云霞心底涌出无限地害怕，他万一发现了她怎么办……半刻未曾犹豫，连忙躲到了主张后面，拢起白色的帐子遮挡了起来。腊梅也这样躲到了另一个后面。 何延走了出来，似乎脸上也尽是沧桑，双鬓虽说仍是漆黑，但总是不免有些白发掺和在其中。 他看了看四周，但愿刚刚的事情没人看到。云霞想了想，从帐后缓缓走出来，看到何延的时候面露喜色：“何将军。” “皇后娘娘？！您怎么……” “听闻陛下……是否属实？”不管他回答的是对的还是错的，云霞处于此刻的境地一定要问的。 何延放小了声音：“确实属实，既然皇后娘娘来了，下官便安排一个帐子给您……如今陛下这件事情万不可说出去，皇后娘娘就住在陛下的帐子吧。” 云霞点了点头：“那个……我在这里会不会有碍于……” 何延连忙摇头，他的声音中还有着一丝尴尬：“不会不会！” 为了节省地方，欧阳轩与何延的帐子其实都是主帐，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帐子的中间用窗纱隔开，云霞怎么能不知道。看来夜晚就算是睡不好也一定要做出一副很好的样子…… 天色也渐渐地黑了，云霞在帐子的左边坐着，她点燃着屋内的灯烛，坐在帐中。 她不太清楚腊梅被安排在了哪儿，不过是据说给牵出了一处地方。 忽然想起白日里那个粉衣姑娘将那个荷包给了她，她既然收下了，就没有理由不去给何延。虽说是腊梅收下的，但是腊梅也是给了云霞。 她想了想，要不就今日先给何延吧，省得日后呆在身上有惹出了麻烦。她到了右帐的外面，问道：“何将军，在吗？” 里面立马传来了回应：“在、在、在……” 云霞撩起了帘子走了进去，将那个荷包放在了桌子上，“今日我来找何将军的时候路过了红帐子……里面有个粉衣的姑娘让我把这个荷包交给您。” 何延战战兢兢地收下了：“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云霞笑了笑：“哪里，今日还麻烦了何将军，何将军还要见谅啊。” 她的话峰一转，继续道，“只是何将军切勿在这上面太过费心思了，毕竟是一国将军，再过不了多久应该就是要和悠国一战了吧？”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何延低下头来。 “那本宫就先过去了。”云霞说完后连忙往回走，回到了左边的帐子，开始躺了下来。 虽说有着一层又一层耳朵铺盖，但是毕竟不如床榻属实，云霞一直浅睡着，听着隔壁会不会传来什么声音。 渐渐到了深夜，也是没有太多的动静，云霞渐渐睡的沉了。 她未曾知道，有人撩开了窗纱看了看云霞，然后渐渐走远…… …… 翌日。 先从哪里开始找欧阳轩呢？别人找不到，她应该是比较容易吧？但是到底是被人藏了起来，还是欧阳轩他将计就计？ 云霞的思绪不太完整地出了军营，环顾着四周。 四周皆是一片荒芜，风吹过就能迎来一阵又一阵的黄沙。但是因为现在是冬日里，又是有雪，所以盖住了黄沙，不会起来。而这四周，一个适合藏身的地方都没有……所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应该是找不到了。 先去南边吧，毕竟那里还是大和的境内，不会招惹到悠国的人。 以南的路开始出现一些个花草，只不过是黄枯了的，还有一些枯死的树木，忽然，面前出现了一条岔路。 ——————往左还是往右，这是一个深刻的选择题。233333 第167章 【165】误入迷宫，再见故人 左边的草木要茂盛一些，右边要稀疏一些。 走哪条路都是蒙，也未必能找到。 云霞心底默默地想着，她往左边走了去。周围很是寂静，一点儿也不像是快要开战的附近。云霞心底还在疑惑着，越往里越是茂密，她一回过头去，结果崩溃地发现：路……看不到了…… 而且她还是一个路痴……当一个路痴迷路的时候，就是等死了。 云霞苦笑了一声，还是继续往里面找找吧，从外面看着也没有那么茂密啊，可是为什么一进来就像是森林一般将人团团围住了？继续又在往里面走，却越发觉得周围的景象太眼熟了，也不知是不是路痴的缘故，居然任何一条路都看着觉得眼熟…… 会不会，其实她一直都是在转圈？ “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刚刚居然没有发现，脚下都是荆棘。这下子还把裤腿给刮破了。她连忙到了外面，蹲下身子低下头，撩起了有几分破烂不堪的裤腿，伸出手在腿上揉了揉。 好疼啊……她怎么总是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呢…… 云霞看着身上也没带什么，她有几分不情愿地伸手在嘴中抹了抹，然后再放到腿上破的地方涂了涂。 然后云霞放下了裙摆，遮挡住了腿，又看了看四周。 她好像记得一开始没有荆棘的，那也就是说没有绕圈了？哎呀……她怎么可能记得住路啊！ “好巧啊，小云霞，你也迷路了。”似乎是幻觉吧，云霞居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般。而且，会叫她“小云霞”那么恶心的称呼的，好像只有一个人她立马转过头，就看见——江天啻倚靠着树坐在地上，一脸悠闲、悠哉地看着她，手中还握着一个酒囊。 云霞的嘴角有些抽蓄了……天涯何处不相逢啊，她最不情愿地就是碰到这个人了…… “小云霞你不是回京城了吗？怎么又来了？哎哟想不出来原来我魅力那么大你居然都过来找我了~肯定是迷路了吧~果然就是那么有缘分……”江天啻将手中的酒囊收了起来，挂在腰间，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极度自恋地说着。 “劳烦七皇子记挂了，只是这记挂可是记挂错了。我来这里一不是找你的，二也不想看见你，谁让老天爷那么讨厌，总是一而再再而三你地让我看见你。若非我手无缚鸡之力，我肯定要灭掉地第一个人就是你！”云霞咬牙恨恨道，她来左边看还真是失策！ 江天啻挑眉：“其实你到左边这条路不是失策，就算你去右边你还是会看见我。你个笨蛋啊~没看出来时我一开始跟在你身后吗？发现你居然傻到转了那么多圈都没发现，果然是一个路痴啊，我真是低估你了。” 云霞不想理会他，转身想要再去别的地方走走看，可是腿上那一阵阵地疼痛让她不得不继续面对江天啻。 “我路痴怎么啦？！你要是不是路痴的话，为什么不走出去！而且还要跟在一个路痴后面，你是傻还是傻啊！”云霞没由头的有些生气，对着他吼了一声，闷闷不乐地靠着树。 “我傻？我是看你傻才想要告诉你怎么回去！你以为你这样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可能离开这个困住了无数人的迷宫吗？！”如果傻的话，也只是在面对那样一个人的时候才傻…… 云霞怔了怔，似乎头一次听见他的语气带了一丝怒意，不见往常笑嘻嘻地模样。 江天啻看到云霞愣神，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平复了一下心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想要出去吗？” “废话！我如果不想要出去的话才不会搭理你呢！”云霞哼了一声，“难不成你知道路啊？” 江天啻侧头看了看她，故意犹豫了一阵，随后磨磨蹭蹭地开口：“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告诉你。小云霞现在脾气那么不好，万一我告诉了，然后小云霞不理会我了该怎么办？” 云霞瞪了他一眼，随后垂下了头，似乎是腿上还有些疼痛，她忍不住想要去看看，却忽然发现江天啻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跟前。 “你……你要干嘛……” “别乱动。”江天啻收起了脸上的笑，先是撕下了一块衣衫，然后从腰间挂着的小包裹里拿出了一个淡白色的瓷瓶撩起了云霞的衣裙。 云霞缩了缩脚，“你！” “我帮你敷药，别乱动，你肯定不会。”再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笑了笑，却是有点儿类似于嘲笑。 云霞没有再动，但是她心底还是有了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他的动作轻柔地撩起了她的裙摆，打开了瓷瓶，倒出了一些粉末，轻轻地在她的伤口上揉着。云霞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只觉得腿上好疼……随后他又是轻轻地吹了吹，然后用那一块衣衫帮她将腿那里包上。 她站起了身，拍了拍双手，将瓷瓶放了回去，然后淡笑着看向云霞：“没想到你的腿下面还挺白的，还挺细腻的……” “浑蛋！”云霞动了动脚，牵扯到了腿上，虽说还是有些疼，但是比起刚刚已经是好多了，“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那么好心地帮我敷药的！果然！” “喂！小云霞你可要看清楚了，是我，用我的药给你敷上去的，是我，用我的衣衫帮你包扎的。而且这个药还很贵的，这么长时间也没怎么用，拿你试药看看……” 云霞咬了咬唇，她张口不乐意地反驳道：“给我试药你还好意思说！那样不就抵了！你给我包扎，我给你试药！所以我才不欠你！” “哎哟，我还没说什么呢，小云霞你就那么激动，看来果然还是我魅力太大了，能够让小云霞这么激动的恐怕只有我一个吧~”江天啻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想要出去的话，乖乖地跟着我！这个‘迷宫’是悠国设计的，我如果不会出去的话，枉为悠国七皇子！” “……” 第168章 【166】所谓人情，被做人质 “其实我觉得。你从來这个悠国七皇子都当得不称职。”云霞补刀似得开口。她跟在他的身后。果然走了不多久就出去了。江天啻看了看她。“就此别过了。我可要回去了。还有……如果你想要保命的话。最后不要乱跑。这附近的好多草木都是带有毒性的。今日是你幸运。如果正常的话。被荆棘拉破了。怎么坑会那么疼。那是有毒的。不过像小云霞这么重要的人物。我怎么可能不救呢~” “这么多年來。还只有小云霞敢热衷于和我顶嘴呢~” “……”云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下意识地回道。“那是因为其他人不屑于和你顶嘴。我是可怜你才……” 江天啻笑了笑。“呵……不敢才是对的吧。对了。这里的左边右边都不能乱走。我怎么舍得小云霞再进去了。然后就出不來。饿死在里面。” 云霞抿了抿唇。虽然是他救了她。虽然她心底一开始还有过感激的念头……但是都在他刚刚这几句话中烟消云散了。 “小云霞。你可欠了我两个人情了。” “哪儿有……” “先是冰莲。还记得吧。然后就是今日。”江天啻穿着飘逸的衣衫。转过就要离开。他朗声说道。“我等着你日后欠下的第三个人情。” 云霞不乐意地转过身去。在那里面转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居然已经是下午了。 好饿啊…… 她估量着江天啻话中的可信度。心中还是郁闷很多：他干嘛要告诉她这两条路都不能走。而且还告诉她不要乱走…… 唉。找欧阳轩的话。八成是不太可能了。但是何延肯定沒有真正派人照过。还和江尘湮在一条船上找死。到时候两边都沒有办法权衡。不就是必死无疑了么……难不成悠国真的有什么计谋。让大和一定会败。可是……想想还是觉得根本就不可能啊。 悠国不论在什么方面都比不上大和。就连粮食也是…… 首先这次一共有两个将军。分别是何延与卫执。分别掌控一半的军马。何延不可靠。那卫执呢。 “其实我认为。你一个女人家的。不应该想那么多。” 忽然听到周围有些声音。云霞有些惊悚地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人正看着他。 好眼熟……似乎见过…… 这不是昨日在军营看到和何延在一起聊到那个的人吗……江尘湮。 “能出现在军营而且又不是军妓的女人。目前只可能是两种身份……第一种便是大和的皇后娘娘。第二种便是卫执的女儿。不过想想那个皇后怎么可能那么傻。居然不怕生死來到军营。而卫执的女儿应该会一些功夫。所以也算是正常。这样说來。你应该就是卫筠笙了。”江尘湮想了想。自言自语着。“不管是谁。拿回去做人质总是沒有错的。” 云霞的意识还有些恍惚。忽然感觉到脖颈上是一阵刺痛。她的意识瞬间有些飘散…… 再度醒过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屋子中。周围点着几个蜡烛。但是却也什么都沒有。 “小姐。你醒了。”这声音……是腊梅。 云霞发现自己是坐在地上。双手背绑在身后。似乎还触碰到了一双手。她的声音试探：“腊梅。” 腊梅的声音有些欣喜。但是随后却是担忧：“小姐……之前我出來寻你。结果就被打晕了。醒來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而且还看见了小姐……” “他们也把你抓过來了……”云霞的声音有些散落。她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姐……”腊梅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我们会不会死啊……” “不会的。一定可以出去的。况且他们是要拿我來做人质。应该不会怎么样的。”云霞肯定地说道。果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最后居然被抓到了悠国。 云霞的话音落下。就听见“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外面已经是黑夜了。星辰闪耀着。 “这是晚饭。”走进來的丫鬟将一碟馒头放在了她们旁边。“我就搁在这里了。能不能吃到是你们的事情。六皇子说不用善待你们。只要留着命就可以。”她说完。便又走了出去。 云霞被冷风吹醒。她的身体有些颤抖。腿上的伤还在泛着疼痛。双手动了动。巧妙地绕开了绑着手的绳子。她又帮腊梅解开：“以前看兵书的时候讲过怎么解开缠着手的绳子……”她拿起了馒头。塞到了腊梅口中。“吃吧。肯定沒毒。” 说罢。她自己也拿起了一个。放在嘴中吃了起來。其中动作的行云流水让人仿佛猜不出她就是那个皇后。 面对这种情况。云霞相比起腊梅很是镇定。两个馒头很快就用完了。也沒有什么别的吃的。云霞还连午膳都沒有用。只觉得好饿…… “小姐。你有沒有办法出去……”腊梅颤了颤。她也将那个馒头吃完了。蜷缩在墙角。 云霞摊了摊双手：“门一看就是被锁上了。而且外面还有人守着。我能有什么办法出去。我又不是神。先看看这屋子有沒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腊梅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云霞想了又想。如果他们单单以为自己是卫筠笙的话事情应该会小一些。但是如果知道了自己是皇后的话就不可能逃出去了……“腊梅。记住了。一定要叫我小姐。千万不能叫一声娘娘……而且记住了。从现在开始。我的名字叫卫筠笙……” “卫小姐。小姐……为……” “你先不要管那么多了。就记住了。如果你这一声‘娘娘’喊出。到时候我们就不可能逃出去了……”刚刚那些话都是压着声音说得。如果不小心声音大了被外面听见了。不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了。所以不能说。一定不能说。 腊梅应了一声：“那小姐。要不要想办法告诉将军。” “不了。”云霞回绝了。这个时候。但凭是谁都不可能帮她的……除了、除了江天啻。 第169章 【167】天啻之兄，乱世尘湮 ……让她去找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怎么可能！ 云霞坐了下来，思考着，如果除掉了江天啻，她就一定要自己去走，而且也不知道悠国王宫的路，这就是大和的弊处，悠国直接面临的就是王宫，所以不愁一些事情…… 如果真的要找江天啻帮忙的话，她也出不去啊，又该如何告诉他？何况他还是悠国的七皇子，不论从什么意义上来说，他都不会帮助自己。 云霞都已经凌乱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毕竟逃跑这种东西，要靠实战经验，她常年都在大和有实战经验才怪！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里有两个人再说： 第一个人说：不试试怎么知道！需要趁破晓之前确定外面的人睡着了跑又不会发现！ 另一个又说：可是她根本就不善于跑步啊！别提逃跑了，还没跑出去就又被找到了！ 第一人再说：总得试试吧！毕竟是人质他们应该也不会怎么样！ 另一个还说：人质又如何不开心了照样不砍头！ 第一个还说：在这里呆着是等死，而且会拖累了大和，如果出去的话虽然是变更的寻死，但是每种寻着就会发现一线生机！现在漫漫长夜正在褪色得赶快啊！ 另一个凌乱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而且说话那么有哲理……如果真要说逃跑的话不如等等，以悠国国君的秉性，到时候肯定会找的！那时候再跑应该更好，而且要弄明白一下地形！ “……”云霞衡量着哪一个更好，她又不好知道外面的人是不是歇息了，没准儿这一拨歇息了又来一拨，所以说她还是等等，如果真的要带她上战场了到时候再自裁也不算迟…… 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细微的鼻息声，她看了看，似乎是腊梅因为过于恐惧，靠着墙已经熟睡了。 不管如何，她总是不能丢下腊梅的。 似乎是真的有些犯困了，眼睛也渐渐睁不开，她想着，就睡一会儿，一小会儿，应该没什么事情的…… ——破晓之前正褪色的长夜——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华丽的寝宫，而她躺在地上，虽说有一层毯子铺在身下，但是身上只有一件衣裳，而且毯子也很硬，她觉得身体十分不舒服。 “六皇子，这个也醒了。”似乎有着一个丫鬟看着她和腊梅，腊梅正一脸焦急地望着上面那个一排珠帘挡着地方。 云霞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过去……江尘湮。 果断这对兄弟都那么令人讨厌，这还真是亲兄弟。 云霞心底默默地想着，表情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厌恶，不过想想也是，换做谁是也都会这样，毕竟有人质更利于己方。 “小姐……”腊梅见到云霞醒了，连忙唤道，“小姐！他们、他们……” “腊梅，你先别说了。”云霞直视着那排珠帘的地方，她咬了咬唇，满上做出一副平静的模样，“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你便是悠国六皇子，江尘湮。对吧？” 那人一袭玄色衣袍，倚靠着珠帘后面的红漆柱子，从一排珠帘中隐隐可以看出来，无论是眉还是眼，无论是鼻还是唇，都和江天啻枯死。 他的唇畔浅浅一笑：“果然是卫小姐，不过我想，这一点儿但凡是个有点儿脑子的人，都猜得出来吧？倒是没看出来，卫小姐还有些本事，竟然可以将捆在手上的麻绳解开。” “哼，我解开又如何，解不开又如何，不都是逃不出去吗？还不如乖乖地待着，你们最好提防点儿，以免遇到了什么好的契机就让我给跑了。”云霞一边沉思着一边说道，如果她说自己不会跑的话显然是假话，倒不如实话实说。 江尘湮掀开了珠帘走了出来，打量地看了一眼云霞，又看看她身后的腊梅，不由得讽刺地笑了笑：“你们这对主子和丫鬟，一个异常的聪明，一个异常的笨呐~” 这说话的语气都和江天啻神似……云霞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有些惊，这、这、这和江天啻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骨子里散发的气质不太一样之外，还真不好认出来……江天啻一看就可以感觉得出来他这个人带着几分懒散以及玩世不恭，而江尘湮则多出了几分高贵以及神情高傲，仿佛可以藐视着一切。 她第一面见到江天啻的时候就觉得他属于那种烟花酒地，挥金如土，为所欲为那种的……而江尘湮则刚好相反，有一种不屑于花天酒地的样子…… 这真的是兄弟吗？她忽然又觉得差别好大诶。 “看够了？”江尘湮笑了笑，“我只问你一件事情，回答或是不答便是你的事情，我也干系不到。” 云霞：“……”这俩兄弟的名字一定起反了，江天啻才应该像尘湮一般吧？而江尘湮好像才配得上“啻”“天”二字，连天都不放在眼底……呸呸呸！这悠国的事情与她何干？她要做的明明是想一想怎么离开！ “你认识我七弟？” 云霞怔了怔，这都可以看出来，还是他看到了什么……云霞摇了摇头，耸了耸双手：“不认识。” 真的是像极了……不应该是同一个人吗？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会儿有个宴，父王要庆祝一下，这次对于大和，你猜猜是必胜，还是必败？”云霞并没有察觉到他骤然温柔下来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像极了江天啻。 都准备庆祝了，难不成是百分百的肯定？依她来看，这个悠国国君反倒是不如六皇子来的更沉稳一些。 “你也觉得大和必败吧？事实上却未必……欧阳轩他那么知道算计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这是一个局。” “我想……”他的脸上是一抹明显的弧度，“卫小姐应该很善于歌舞吧？所以作为人质，你不觉得应该找点儿乐子嘛？” 虽说她对于歌舞还是很擅长的，在大和也是练过的，但是，如果是给悠国这么一群人表演，她——宁死不屈！给敌人助兴，那不是灭了自己的气势吗？！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第170章 【168】棋局未终，天下难定 “……不要……”云霞弱弱地说着，她的气势已经强不起来了…… “随你，不乐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从这个丫鬟身上下手，长得也还算是秀色可餐，送给七弟他应该不会介意的。”江尘湮的眼底多出了几分笑意，带着几分威胁性地说着。 云霞出口打断：“不行！” 其实她想一想，如果献曲献舞的话，未必就是助兴，如果她唱一些别样的曲子，就是减气势了。而且，如果能让江天啻看到，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那我就当做你同意了。”江尘湮挑了挑眉，他没有再给云霞说话的余地，便对着丫鬟淡淡地说道，“把她们带出去，于卫小姐，给一件舞衣，宫中的乐师任她挑，如果都不满意的话，就让她自己唱。” “……”云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看了看腊梅，站起了身来，对着侍女微微一笑，“带路。” …… 她一如既往地选了一件粉色的舞裙，看着铜镜，有着几分愣神。 云霞叹息了一口气，为了腊梅，她也只能这样了，不管结果如何，悠国国君是否会恼羞成怒下令斩了她，但是这一曲《红尘》，她是必须要唱的！ 她想了想，拿了一张面纱戴在脸上。 …… 场面上，无人伴奏，只有云霞缓缓唱出的歌声伴随着她的舞蹈，恍若一幅唯美的画卷，被人缓缓打开，擦上了上面的墨迹，染上一层色彩。 “……棋局未终，天下难定，玉簪一笔楚汉争……”她的目光一边环视着宴席，却未曾看见江天啻，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但是还是眸中带笑地唱出了这一句。 原本还在感叹“此女舞蹈真好”的人纷纷都怔住了，手中拿着筷子的筷子掉了下来，拿着酒杯的酒也全都洒了，一个个全都慌了神儿，鸦雀无声的。 似乎看出他们国君有些怒意，纷纷全都跪了下来，唯独皇子宴席的几个还在坐着。 “国君不必在意！此女妖言惑众！应当……” 云霞停了下来，她轻哼了一声：“是我妖言惑众，还是你们心里没谱！这一仗根本就还没打，却在这里提前喝庆功酒，这不是轻敌吗？！何况你们的敌人还是四国之中国力最强的！” 云霞一句话就道出了众人的心声，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帮着说一句。 她的嘴角浅笑着，却被面纱遮住了：“所以说，凭我认为，所谓的国君，不过只是一个昏君！甚至不如皇子！”“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敢在父王面前说这些话！”皇子席上，五皇子起身斥责了一句云霞，那酒杯直直地朝着她扔过去。 江尘湮似乎一惊，想要去让她躲开却又来不及。五皇子的酒杯很准确的打在了云霞的面纱上，里面的一些酒洒在了她的身上。云霞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缓缓地摘下了面纱，目光无畏地看着五皇子，“你并非悠王，我再说悠王，又与你何干？” “你！我是替父王抱不平！” “但凡是为他抱不平的一看就是将来没有前途的！”云霞淡然地说道，“掳人质这个法子又是谁想到的？我若是没猜错，悠国上一仗之所以可以取胜完全是因为这个六皇子！” 悠王却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在沉思着，随后他问道：“你非我悠国人。” “没错！” “那你就是那个人质了。” 云霞点了点头，他居然没有生气……难道是她想错了？ “长得不错。” 噗……她就知道这个悠国国君不太可能有什么出息！认为她想错了简直是一个蠢之又蠢的想法！ 悠王这一句出，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云霞的脸上，其中似乎有见过端敏敬仁皇后的都有些愣神，直到有人开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你是、是大和的皇后！端敏敬仁皇后！” 这句话一出来，又是一阵鸦雀无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之……千万不能让这个皇后跑了！不然对于下一仗的胜算就少了许多！ 这样就认出来了……她一开始还好奇，悠国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见过她，只是没有见过她穿着舞裙的样子，所以过多过少的陌生也是理解的。 “小云霞……”江尘湮似乎有着几分担忧，那眸子却未曾看向她。 云霞看了一眼他，忽然脑海中恍惚的觉得，那不是江尘湮，而是江天啻！可是……分明只是六皇子与七皇子，众人也都认为他是江尘湮，所以应该不可能是江天啻……除非，所谓的江尘湮就是江天啻，而江天啻也就是江尘湮！ 这样说来，其实这兄弟，只是同一个人扮演的罢了……江天啻经常四处游玩，他可以借着这个名声，在悠国当六皇子…… 可是，为什么一切都这么离奇？如果不是兄弟二人同时出场过，怎么可能就不会有人怀疑？ “小姐！”忽然，她听到腊梅的一声呼唤，腊梅走到了云霞的跟前，她的眸子中完全都是担忧与惧怕，“小姐，就真的走不了了吗……” 众人：果然想要逃跑，不能让她跑了…… “是。”云霞心知自己跑出去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她看向悠国的众人，“我就是端敏敬仁皇后，你们最好不过的人质。但是你们真的会傻到认为陛下会为了我一介女流而放弃攻打你们悠国吗？你们还是少做梦了，根本就不可能，试问英雄逐鹿天下，会有谁在意一介女流！尘归尘，土归土，论起江山，我终究是不如！” “……”她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心底都没有谱了，她说得对，欧阳轩完全没有理由为了她而放弃可以手到擒来的悠国，可是现在不是都说欧阳轩下落不明吗？那样就说明了来和悠国对抗的是卫执与何延，而非他，他们肯定会犹豫的…… 云霞见他们有着几分心慌的表情，她依旧是不卑不亢地说着：“所以，你们现在心里的计谋，根本就是做梦！与其想着拿我当做人质，当不如想一想如何才能够在这一仗获胜！” ——————注释——————1文中所说的《红尘》借鉴于《倾城叹：媚乱天下》中媚流献舞于羲和时所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0-180 第171章 【169】三个人情，不愿再欠 “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吗？欧阳轩对你谁人不知？”江尘湮适当地说出了声，声音清冷到不带一丝感情，他起身站了起来，“有你在，这一仗就是必胜了。” 不是江天啻…… 他一句话就让云霞确定了这个事情，但是这真的长得一模一样，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人？再怎么相似的人，也会有或多或少的不一样……虽说性格不同，但是…… 她现在可以离开的唯一的办法，只能靠江天啻了。云霞苦笑了一声，她是真的真的想不到什么办法了，毕竟这是悠国，而且刚刚又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八成……百分百会有人看着她！ 江尘湮脸色变了变，他没有说什么便走了出去，众人看着他走过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父王，儿臣来晚了，还请父王见谅。”他刚刚退下就看见江天啻一连懒散地笑着走了出来，二人擦肩而过，云霞这才相信了他们只是兄弟。 悠王沉默着，未曾说什么。江天啻笑着看了看云霞，幽幽地走了过去，故作出一副惊讶地模样：“小云霞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装皇后很好玩儿吗？看来你这是非要拿这章酷似端敏敬仁皇后的脸来玩个天翻地覆才肯罢休吗？” 众人：……鬼才会相信好嘛！ 云霞哽咽了一下，她本来就叫做“云霞”这番又被他叫了一声，肯定会让众人不会有疑心的，更加肯定她是赫连云霞了……云霞的思绪忽然被他的动作给惊艳了，转过头就看见江天啻已经拦腰将她抱起，横在怀中，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这下子众人又都纷纷相信她不是了…… 云霞震惊之余更多的则是愣神，她的思绪越飘越远，越飘越远，最后已经碎得不成型儿了。就仿佛是被撕碎了一般，碎片再也拼凑不好了。 腊梅站在他的后面，只是看见他抱起了云霞，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父王，儿臣就先告退了，至于这姬妾今日特意照着端敏敬仁皇后的妆容来画，可能会于父皇有些不公，至于她今日这番话，儿臣好好调教就对了。”说罢，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腊梅，似乎是在说“如果不想出什么事儿就按照我的说辞来”，“彩月，该回去了！” 腊梅颤了颤，点了点头：“是。” “儿臣告退。”江天啻耸了耸肩双肩，微微行礼，随后一副不染纤尘地样子走过了众人面前，众人犹如石化一般，虽说这是七皇子的本性但是也不要暴露地这么明显好不好？ 云霞感觉到已经离开了，她挣扎了几下，连忙站在了旁边，一脸戒备地看着江天啻。 江天啻勾唇一笑：“第三个人情了。” “……”云霞想不到说什么比较好，这样就欠下了他三个人情，该怎么还还不清楚呢？“你毕竟是悠国的七皇子啊，就这么放我离开，置于悠王何处？” “小云霞这问题问的，我该怎么回答好呢？还有，我好像没说过要放你离开吧？所以说你现在还是人质啊，我——的——人——质，而不是江尘湮的人质！”江天啻笑嘻嘻的，“如果你现在想要走的话，肯定离不开。就算是父王是昏君，江尘湮也绝对不会放任你离开，这个时候离开，才说明了你真的是端敏敬仁皇后。” 云霞自然是明白的，但是……为什么每回离开的时候都一定要顶着“别人的姬妾”这个名声，虽说只是说说，并非当真，但是……她这样被当做了俩人的姬妾，而且还都属于“酷似皇后”…… 连借口都那么相似，她已经不想要说什么了。 “你就这么离开了，你父王就不会责罚你？” “不会。”江天啻一口就否定了，“因为我是江尘湮他同胞弟弟，所以父王就算是责罚谁，也不会责罚我。” “……”所以说悠王的全部希望都在那个江尘湮身上吗？他的娘肯定特别聪明，要么就是他其实是捡回来的……云霞嘴角有些抽蓄，她始终还是看不明白江尘湮和江天啻到底是不是兄弟关系。 腊梅还“依稀”记得刚刚小姐同他……“小姐，这、这，到底有没有办法可以……” 云霞哭笑不得，“腊梅，只能看看下一步了。”她看着江天啻，随后接着用正经色道，“你肯定是毋庸置疑，身为悠国的人，肯定帮助悠国……所以那三个人情我会换，但绝对不是现在，因为我们的身份是敌对的，所以不论如何，我是一定要走的！” “有骨气，不错。”江天啻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说，脸上的神色没有半分惊讶，“我可不会帮你离开，你已经欠了我三个人情了，我这个人素来小气，帮助别人的事情不喜欢超过三件。如果你愿意来做一件事情偿还于……” “我不用你帮我。”云霞想也没想，一句话脱口而出，“我可以自己出去，就算我是路痴又如何，偌大的大和皇宫我不也是出来的容易？我就不信单单凭一个悠国王宫我就出不去了！” 江天啻的目光在云霞与天空之间打转，他的目光中忽然多了一分疏离，转身便要走远，扬声说了一句：“好啊，如果出不去了就到尘天阁去找我，随时恭候你的到来。” 云霞咬了咬唇，她看着腊梅，心中有一些不放心：“腊梅，你……先跟着他去吧，我自己探探路。” 腊梅低着头，一直没有说什么，半晌，她道，“小姐，你看你穿着这件舞裙也不好探路对不对？不如换下来给我吧，我记得小姐您将原来的衣裙穿在了里面的。” 云霞一时间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她点了点头，淡淡一笑：“腊梅你言之有理！”然后她解开了舞裙的绳子，整件衣裳瞬间就要脱落下来，腊梅连忙拉住…… 云霞穿着里面那件因为风尘仆仆而沾染了不上灰尘，她沉思着：“把那个面纱给我。” 第172章 【170】拼命救她，腊梅芳逝 腊梅将腰间的面纱拿了出来，放到云霞的手中。云霞却并不知道，这一个动作，就是最后的死寂。 她将面纱放在了脸上，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来，四处查看着，也四处走着。 到了宫门口，她却惊奇地发现这四周都没有一个守卫，呃……这样轻而易举的，就出来了？那腊梅……腊梅想要出来应该简单多了，就让江天啻帮个忙……就当做是第一个人情，欠他第四个人情吧。 —— 腊梅接过了云霞那件舞裙，看着云霞转身离开，她心底捏了一把汗：不管她自己能否离开，一定要让小姐离开这里！不能再让小姐置身于虎口之中！ 她默不作声地将那件舞裙换做了身上，身体微微颤抖，如果到时候他们发现了她不是云霞，恐怕后果只有死路一条了……但是为了小姐，拼一下也是值得的！ “面纱……”她想起将自己的面纱给了云霞，便又将云霞刚刚那个带着酒的面纱带上，迎面扑来的便是一股浓郁的酒香。她有几分承受不了，但是却也明白，这样才能让人更加相信。 她的身形又和云霞是差不多的，此番如果去宫门口将那些守卫引开，时间拖得越久越好，那样小姐就算是路痴，也会转悠到宫门口的，到时候没有别人，一定会很方便小姐离开的。 她自己都有些胆怯，但是这条命毕竟是小姐救下来的，就算是死了……又有何妨？腊梅心中想着，她来到了宫门口。那些守卫见她这样的装扮不由得就想起了刚刚那个宴席上关于“七皇子的姬妾”的传闻，又想起了六皇子的告诫，纷纷将她拦下。 腊梅不顾性命地冲了出去，守卫们面试眈眈，也许脑子也有些不灵活，竟然全部都出去找她了。 小姐，你能够平安就好…… ————※※※※————云霞出去轻易地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刚刚出去了几步就看到远处有一些侍卫逐渐走回来，嘴里说着几句唾骂的话，她连忙躲到了旁边，蹲了下来，随便找个东西掩盖住自己。 “所以说那个只是一个丫鬟咯？” “哼~疯癫成那个样子，一看肯定不是六皇子所说的人。” “唉，刚刚她可是跳下了悬崖诶……如果真的是该怎么办？” “不可能的！宫门有两个，如果她不见了，也是那些人的职责……” “……” 脚步声渐渐远去，云霞有些奇怪：悬崖？悬崖……沿着这条路走过去，好像隐约有那么几里地，就是一个悬崖了，悬崖下面应该是所谓的河流，从上往下流过，之前就正好经过他们的营帐。 虽然不知道怎么去，但是沿着这条路肯定没错的啦！ 脚都走得有些疼了，她才来到了所谓的悬崖，一看下面虽不是万丈深渊，但是却也是高高悬起的，好几十米那么高。 下面似乎有人在水面上游荡着，一身浅粉色的衣裳尤为显眼……粉色？！那不是之前跳舞用的以上颜色吗？！云霞心底隐隐地闪过几分担忧……丫鬟、丫鬟、丫鬟……该不会、该不会是腊梅吧？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她不能这么乌鸦嘴诅咒腊梅！虽然那么想的，但是云霞却还是想要下去看看，沿着悬崖的边缘走着，渐渐就到了一个转折的坡，她顺着河流一点儿一点儿往下走，那个粉衣裳的身影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腊梅………… 云霞的意识渐渐变得疏浅，又是一股水冲来，她看到了腊梅的身体仿佛要被水冲走了，连忙慌忙地拉住腊梅，将她拉上了岸。她的身体已经被凉水浸投了，水珠一滴一滴地落在了云霞的身上，手上。 “腊梅……腊梅？”云霞的声音颤抖地唤了两声，手拍了拍她的脸，声音中是恍惚的绝望，“腊梅！你醒醒啊！不要吓唬我！腊梅！” 她却没有回应，没有像以往那样继续话唠下去。 “腊梅？腊梅你醒一醒啊！你醒一醒啊！你到底……到底在做什么啊？这样不好玩的，真的不好玩的……你快醒醒啊！”云霞的声音有些无助，她从来都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是腊梅……怎么可以就这么去了呢？她之前不是还说过，她生，她便生！可是现在她还活着，腊梅却已经不在了……为什么这样蹩脚的谎话她总是会相信，为什么？！ 腊梅。 梅花香自苦寒来。 “腊梅！腊梅！你还没有看到腊梅开放呢！为什么要就这样走了？为什么？难道这样真的很好玩吗？腊梅？你快醒醒啊！”她明明知道结果，却是犯傻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这一个动作，却是一个深渊地到来。“腊梅，腊梅，你醒醒啊！”云霞使劲摇晃着腊梅的身体，腊梅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云霞不敢相信，她之前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没有学好规矩，怎么，怎么就忽然……不能动了。 “腊梅，你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对不对？”云霞颓废的坐在腊梅的旁边，只是腊梅不会再扶起云霞，不会再给云霞讲笑话，不会再给云霞喂蜜饯了，“腊梅，以前你总是给我讲故事，我也想给你讲，可惜我不会编……” “腊梅，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见到合欢花觉得它特别漂亮，可惜摘不到。晚上的时候，我的屋里却到处都是合欢花，飞来飞去。可是我没有看见你，问了玉荷才知道，你摔伤了。我去看你，你却一直说‘小姐喜欢，腊梅做什么都是值得的！’腊梅，你当初是不是很疼啊？我都没有细细去问……” “腊梅，还有还有，进宫前我总是闷闷不乐的，可是你却一天到晚不在我身边，后来又有一天，我回到屋里时，却到处插满了鸢尾花，榻上、椅上……你个那么多，我眼睛都看花了。我当时是笑了，可心一会儿却又因为烦恼冲走了笑容。” 云霞自言自语的说了好多好多以前的事情，有时说着哭了起来，有了又笑了出来，最后，她看看身边的腊梅，虽然身体冰凉，手心冰凉，可云霞还是握中了她那不会有温度的双手，任凭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腊梅的脸上，然后云霞又轻轻擦去腊梅脸上的泪痕。眼里，心里，透出了无限的悲伤、哀痛。 第173章 【171】谓之软肋，招招毙命 她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衣裳都已经凌乱了，腊梅……你这般又是何苦…… 她觉得连呼吸又是困难的，仿佛有千万粒尘埃就在面前，堵塞着她，让她哽咽道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再也不能够吸气笑出来般。 身后传来了几声寂灭的脚步声，踏着细水走过来。因是冬日，虽说水面未曾结冰，但是却也如寒潭一般，深深陷入就再也不能够出来。 云霞想要回过头看看是谁，但是她发现自己已经沉重到不能去看了，伴随着脚步声渐渐逼近，还有着一些梅香的味儿渐渐。似有落雪渐渐飘下，砸在了她的肩头，刻意染了她的霜华。 脸上扑来的是晶莹，似乎是雪扫去了那些尘埃，她掩住了唇，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别……”只是一个字音，云霞却已经认出来了是谁，她难以回首，却是颓废地说着，“有几日了？我是不是又干扰到了你的……” “云霞！”那人似乎有几分隐忍地喊了一遍她的名字，“你不是答应过我吗？不来这里！可是你来了！这就叫做代价！” 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云霞忽然觉得如同解脱了一般，她转过头去，看着那熟悉的剑眉，熟悉的丹凤眸，熟悉的唇瓣，脸颊上熟悉的轮廓，只是她却没有看见眸中一如既往的温柔。 “可是、可是……那时他们都说，都说你失踪了……”眼眶中不自觉的湿润了，她有些无力地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你，我只是担心你！可是如果我知道会有一个代价！那就是让腊梅付出生命，我肯定不会让她来！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带上她……” “她已经死了，你平静一些！” “你让我怎么平静？如何平静……？”云霞嘲讽地说着，“我不过四五岁的时候她就在我身边了，十三年了！十三年啊！换做是谁都不能够接受吧？你都没有体验过，如何又能够明白……” 听着她那像哭诉，却又不是哭诉的话，他不由得放慢了话，许是有几许心疼，“明白不明白，我比你清楚。” “你都没经历过……怎么可能明白……明明该死的人是我，明明是我，腊梅她怎么可以这么傻……” 云霞低下了头，看着腊梅那被水流冲过的脸，心中不免黯然，她站了起来，看着他：“如果早知道这是你的算计，我就不来了……不来了……” “早就跟你说过了，你不能来！你为什么就那么不听话……” “我是担心你啊！” 好像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说话的语气，云霞心中泛起了凉意，头一次这样闹矛盾，却是因为她担心他，以身涉险。 因为在外面，他未曾穿上那件黄色的龙袍，一身浅蓝色的袍子有着几分淡雅，手微微握紧，看向远方：“我既然来了，你也没有必要躲躲藏藏的。” 云霞心中才是警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到江尘湮率领着身后几百人走来，他看见云霞与欧阳轩都在看他，面上却也只是淡淡一笑：“耳力劲儿不错，我还在想着如果你不来，这个人也死了会是怎么样呢。” 她……又是中计了吗？ 所以都是她犯傻，一步一步让欧阳轩也跟着上钩，到底是做错了…… “你就不怕我带人来吗？”“何延的话摆在那里了，你说我是信比较好，还是不相信比较好？”他的笑容中有着几分示意的危险，看着云霞，轻哼一声，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就放你离开？你以为宫门就一拨侍卫吗？” 已是夜幕交界，他身后跟着的人拿着火把，照亮了一片光芒，云霞心中难以说出到底是什么心情，到底是她害了他。 刹那后，有着无数把箭朝着欧阳轩射去，云霞那里却是一片静谧，她心中恍惚了一下，想要过去，却看见欧阳轩瞪了她一眼，告诫着她不要过去。她还有几分怔，就看见他左右逢的躲了躲，最后也只是一支箭划过了衣袍，未曾落在他的身上。 江尘湮沉默了一下，他接过了一把弓箭，朝着云霞的方向拉开了长弓。 云霞还没有回过神儿来，就看见那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她射了过来，她的心底甚至在想，如果就这么去了…… 但是云霞显然没有想到江尘湮心底的想法，她闭上了眼睛，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躲开，却忽然听见长箭射入身体的声音，而她却没有任何痛楚…… 心底划过了那么最可怕的结果，她睁开了眼睛，果然是那道身影护在了自己的跟前。 江尘湮淡然地说着：“用那多人同时打你，我倒是觉得太欺负人了，所以想着射箭，给你几分躲闪的空间……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了弱点了？到时候不是肯定的会失败吗？” 他的笑容中有着一丝淡淡的残忍，在眸中划过。 云霞低下了头，她想要推开欧阳轩，质问他为什么要管自己的生死，但是她惊怕的发现，那一箭不偏不倚，从后面射入了他大概是心脏的位置，虽说未曾穿心…… 云霞已经是满身的冷汗，她有些焦急地问道：“怎么样啊？到底怎么样啊……” 他将手伸过去折断了那把箭，摇了摇头：“我没事，你赶紧走！”后面的四个字音似乎是向她吼出来一般。 云霞的双唇有些发白，她有几分僵硬地点头，想要离开却发现，如果这个时候箭都朝着她射过来…… “你以为，我会给你逃走的机会吗？”江尘湮耸了耸肩双肩，取了一直箭再度放在长弓中，似乎也是描准着云霞。做人，特别是那种位高权重的人，最不能有的就是一个软肋，他这般容易地就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在了他的眼前，他又怎么可能放过。 那种拼了命都一定要保护的。 云霞看着这路，再看看自己已经有些破损的鞋子，是不是走不掉了……真的走不掉了…… 那支黑羽箭划过夜幕，又是朝着她射过来，却忽然被另一只白羽箭打掉，朝着江尘湮的方向射过去。 第174章 【172】尘湮撤退，白衣翩然 那支黑羽箭划过夜幕，又是朝着她射过来，却忽然被另一只白羽箭打掉，朝着江尘湮的方向射过去。 他也是一惊，连忙挥剑打掉了那支白羽箭，抬头朝着崖上看过去，却并无一人，直到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传入耳畔——“招招都这么毙命，真的合适吗？” 他看过去，只见一个白色衣袍的少年正看着他，穿着月白色长衣，冰冷的面庞是掩不去令人迷醉的气息，那是一个撼人心弦的男子，有着坚毅的棱角，也有着阳刚的五官、各有千秋，拼凑在一起显得完美无瑕。眼眸似有雾气环绕，又似有一股浓浓的忧伤在里面。 “你是……？！” 少年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你猜猜。” 那一袭白衣翩然，在夜幕下似乎融合成一幅水墨画。 “不管你是谁，孤身一个人来，你就不怕有去无回？！”江尘湮的心底开始猜测着，想了许久却是无果。 如果夜幕中的明月，他淡淡地说着：“当然不怕。” “……”江尘湮开始在掂量，大和中，到底有谁能有这般的胆量，似乎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么一个世家，打压着边疆那么多的小国，“你莫不是白将军的传人？！” “这么老半天才想起来，你是笨呢，还是笨呢。”白夜无奈地笑了笑，眸光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那边的云霞与欧阳轩，似乎是在说着：快走！这里交给我的应付！ 江尘湮对于他的话也是不恼：“但是你毕竟是一个人，你觉得如何能够赢的了几百人？” “你的人可是带少了。”他倒也不急，放满了语速，说道，“卫执！还不出来！你在后面呆那么长时间是要看好戏吗？！” 话落，就看见卫执带领着将近有一两千的人马到来，他连忙过去护住欧阳轩。 江尘湮一看形势不太对，连忙下令撤退。也没有人去追，如果追到了悠国宫门口就是明目张胆的找死了。 …… …… 军营内。 “你怎么会突然……”“就允许你可以来，我不能来了？好像我来比你来更有理由些吧？”白夜的那一袭白衣仍旧是干净透彻，不染纤尘般，对着云霞反问道。 云霞看着他穿戴的那么干净，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呃……好像脏的不成样子了…… “呃……有道理，你比我更有理由。”她嘴角牵强地笑了笑，看见军医从营帐中走了出来，她急道，“那个我先去看看……” 他点了点头，白玉般的脸上浅浅一笑。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欧阳轩，毕竟是因为她一再的不懂事，他才会受伤的，是因为她啊…… 怀着千万般的心情，她走进了营帐，欧阳轩倚靠着趟卧着，又在睁着眼看着门口，似乎早就料想到了云霞会进来，对着她笑了笑：“没事的，你别担心了。” “怎么可能没事！你少安慰我了，我知道是我不对……”云霞垂着脑袋，在他的旁边缓缓地坐了下来，想要去看看他的伤口，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她重新吸了一口气，“我帮你上药吧？” 在她话音出来的时候，欧阳轩错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忍地说着：“你确定——你会上药吗？” “……”好像不会诶…… “所以说还是免了吧。” “……”你是怎么知道我不会的？ “陪我说说话儿就好了，不用你上药的，记住，”他笑了笑，“你的这双手，永远不需要来为我干活儿。” 云霞听过后想了想，随后愤愤不平的说着：“那你之前还让我研磨！” “……”他沉默着，良久，开口，“我那不是让你干活儿，而是变更的让你来陪我聊天而已。” 似乎一句话没有任何的不妥，而且每回她去研磨的时候都没有怎么研诶，一直都在陪着他说话。好像真的是这个样子的…… 云霞有些无语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腊梅……”似乎是话题不可能不提到这里，云霞低下了头，她的声音都有着几分沙哑，“我刚刚将她葬了……葬在这里，所以说……你一定要赢，我不希望她葬身异国的土地，那样的土地配不上她，配不上……” 泪花片片，眼前有些朦胧，云霞抿着双唇，她的声音不但沙哑，而且细微，仿若经历过风霜雨雪，再也说不出来一句清朗的话语。 “放心吧，肯定能赢。”他却是轻松地笑了笑，转瞬想起了什么，绷起了脸来，看着她，“说说，你怎么又来了？不是答应过我不来的吗！说话这么不算数！” 云霞低着头，嘟囔起嘴：“我那时担心你！像我这么又聪明又美丽又端庄又大方又仁爱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的人担心你是你永生永生都难以修到的福分好吗？！” 欧阳轩：“……”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现原来云霞在说这方面话的时候这么能说…… “唉，既然如此我也不得说，像我这么又聪明又英俊又果断又宽容又有同情心且对于国家大事处理的游刃有余且温柔体贴到善解人意的人且时时刻刻保护着你爱护着你让你首不到伤害的人能够告诉你不要去怎么样，也是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的福分好吗？”欧阳轩快速地说出这一句话，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云霞。 云霞：“……”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这么能说……竟然比她说的词还多，这不现实！ 云霞心底感叹了一番过后她动了动唇角，展露出一个笑靥：“所以咱们俩这样有意思吗？” “没意思啊~”欧阳轩耸了耸肩，动作不小心弄到了伤口，还残留着几分疼痛，他不由得微微蹙眉。 “所以就不要来了啊！”云霞说完后似乎觉得他有着几分异样，想要去看看，却发现欧阳轩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地笑着，“但是是你先挑起的头啊，所以先放弃的人应该是你。” “好好好！夫君在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违反夫君的话了！不然就……” 第175章 【173】所谓赤诚，明明不轨 他拉住了云霞的手，对着她浅浅一笑，“没有不然，我不逆着你的意思就是。” “这可是你的说得！” 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云霞的话，“我说的。” 云霞都觉得有些恍惚，说不出来心底的感受。 “陛下！何延……”外面响起了卫执的声音，欧阳轩忽然间就没有了好脸色，让云霞到旁边去，“让他进来！” 卫执压着何延走了进来，他一看到欧阳轩连忙跪了下来：“陛下！真的不是我啊！陛下您要相信微臣啊……” 欧阳轩似乎觉得有几分烦厌，他薄淡着声音道：“看在父皇在位的时候，你也算是立过战功，就给你痛快一点儿吧。赐死！卫执，让他在全将士面前死得痛快点儿！让别人知道不管内奸是谁，后果的严重！” “陛下！臣冤枉啊……”何延似乎是打死都不承认，欧阳轩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卫执要走他又道，“等等，朕的话还未曾说完。何延，如果你说出些关于悠国的什么，朕就饶你一命。” 何延怔了怔：完了，这回儿真的是两边都活不成了…… 云霞看着觉得太烦，她好像不太适合看着个诶，自己就退了出去，没有再听内帐的动静，又知道自己不适合在军营中这么呆着，她到外面走着。 如果悠国国破了的话，下一个……会是楚国吗？她心底或多或少的有着几分感慨，毕竟欧阳翎羽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姐姐啊。连亲姐姐都可以如此对待，又何况是她呢？等到赫连氏必须要灭掉的时候，是不是自己也会很惨呢？ 云霞手中捏了一把汗，看向远处悠国那若隐若现的营帐。 下面那几场仗，都是连胜，仿佛悠国真的就快要国破了。 还顺道带来了两个俘虏，应该也算是人质吧。 悠国五皇子江慕浔与七皇子江天啻，据说是胆子太大了，居然现在这个时候还敢在城外闲逛，然后被卫执看到了就一下子给劈晕了，因为两人都不擅长武功的样子，晕了整整一日才醒过来。 江慕浔……呵呵……敢在她身上泼酒的人还真是少见，不去看望看望怎么可能！ 来到了那个专门关着二人的营帐中，云霞难以言说地看了看江天啻，如果这个时候他让她还人情的话，她该怎么做？想了许久也无果，最终决定忽略他，装作听不见。 江慕浔在角落里坐着，看到云霞一脸笑意盈然的过来，身体颤了颤，不争气地开口：“你！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我过去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云霞依旧是笑意盈然，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反正你在悠国中又不重要……” “谁说的！你别胡说啊！六弟都还是我弟呢……”江慕浔的脸上写满了“胆怯”二字。 “依我看就是不重要，到时候我给你吃些苦头什么的，最起码首先要三天三夜不给你吃的，然后把你关到……”云霞的话刚刚出口，江慕浔爬也似得过去，“哎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脑子不好！那天晚上正好就是脑子不好的时候！所以、所以才会泼了你酒！你何苦要和一个脑子不好的人为难呢？做皇后不是要大度吗……” 旁边的江天啻顿时有一种脸都被掉光了的感觉，他踹了一脚江慕浔，又重新坐回了营帐边上：“五哥，你有点儿出息行不？” “这都什么时候了！出息能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还是活命最重要！” 云霞：“……” 好怂啊！ 真的好怂！ 简直怂爆了！ 她心底想着，看着江慕浔那副样子，嘴角无奈的笑了笑，折身出了营帐，决定不再理会他。和这种人斤斤计较，降低的不止是自己的身份，还自己的智商！ 看见云霞走了，江慕浔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怒视着江天啻：“你小子！刚刚竟然敢踹我！胆子肥了！敢踹你哥哥！” 江天啻到底也是嘴毒，没有动怒，没有叹气，只是淡定自如地说道：“非也，我只是代替父皇与六哥教训你一下，毕竟你拉低了他们的身份，我再怎么样也是六哥的胞弟，代替他做些什么也很是正常，五哥你花天酒地，挥金如土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六哥看着却没有教训你罢了。” …… 过了不多久，悠国国君便投降了，声称伺候归属大和，绝不再有二心。 欧阳轩留了他一命，说是不论如何，“要以仁治天下”。云霞当时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翻了一个白眼。 她忽然发现，好像真的是有江尘湮的地方就没有江天啻，有江天啻的地方就没有江尘湮。 她来到了那个营帐，江天啻的营帐，不论如何，她始终都是欠了他三个人情的，前别的人，终究是要归还的。 江天啻坐在椅子上，神色略显得悠闲，看着云霞缓缓地进来，他笑嘻嘻地开口：“怎么，小云霞莫不是想我了？不对不对……小云霞莫不是思念我过头，所以特意来前看？” “你不是说我欠你三个人情吗……”云霞嘴角有着几分怔。 “哦，人情啊~不就三个嘛，不算什么。”江天啻想了想，道。 云霞：“……”江天啻嘴角微微上扬，“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被他那么一问，云霞想了其来，她犹豫了一下，张口问道：“对了，你和江尘湮……” “我说是同一个人你会相信吗？”江天啻嘴角加大了那抹弧度，“我之前那么待你小云霞不会生气了吧？” 这个称呼……她真的是无力了…… “我早就觉得是同一个人了。”云霞看着他上扬的弧度，好像嘲讽一样，心底不太舒服，“呃，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云霞’，好别扭。” 江天啻“疑惑”地问道：“别扭吗？我觉得挺正常的，多亲切，正好衬托出我对你一颗赤诚的心……” 哪里赤诚了，明明很邪恶，图谋不轨好吗？！ 第176章 【174】思想不纯，璃雪昭竹 云霞心底或多或少有着一些愤愤不平，她想要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见江天啻说道：“你讨厌我吗？”她半刻未曾犹豫，果断地说道，“讨厌！绝对讨厌！讨厌极了！” 江天啻：“……”讨厌就讨厌呗，干嘛说得那么“绝情”…… “讨厌我就好。”他轻声说道，眼睛中极其难得的带着一抹柔情，见云霞疑惑地看着他，他当即说着，“能够被你讨厌，其实挺不错的。” “啊？” ……好傻啊…… “哎哟，皇后娘娘您还呆在这里，时间久了若是让皇上误会了什么，虽然我是一万个愿意，但是你如果被浸猪笼了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还是我人好，知道在幽会的时候提醒你一声~若是忘了时间如何了得~”江天啻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极其自恋地跟云霞说着话。 形象何在…… 云霞已经汗颜到不能再汗颜了，她的嘴角都抽蓄了，“幽会你个头啊！鬼才乐意和你幽会呢！” “哎呦，皇后娘娘这样爆粗口还真是不雅观呢，不知道如果皇上看到了会怎么想呢~怕是能够让皇后娘娘如此生气得只有我一个人了吧~唉，果然我在皇后娘娘心中就是地位中啊！”江天啻感叹了一声，他幽幽地说道，“知道皇后娘娘您要走，出门左拐就是皇上军营的方向，慢走不送~注意不要让陛下看到你更深露重地来我这里哦~” “……”云霞看了看外面的艳阳高照，“更深露重……你不会色盲吧？” 江天啻淡笑一声，“哎呀，我藏得那么深，你怎么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藏得那么深……”云霞一惊无力了，她差点儿被吓到了，连忙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外面艳阳高照，正直晌午，他这个“更深露重”到底从何而出？！ 云霞已经彻底凌乱了…… 她穿过这一层层营帐，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见欧阳轩仍旧在坐着，似乎是养伤一般，“呃……过不了多久是不是就打算攻打那个，楚国了？” “你猜。” 云霞听到这两个字后，想也没想就确定了：“哦，那就是了。话说我听闻楚国是有公主的，可是不是说楚王没有嫡亲的……” “宗室。”他仍旧是简洁地回答了两个字，从半个月前的话唠程度转换成这样也不容易，“那……你好好养伤，我自己出去走走，自己走走……” 他半眯着眼睛看了看云霞，随后淡淡一笑，难得的惜字如金般：“好。” 云霞忍不住了，语气关怀地问了一句：“那个……你……”她用手指了指脑袋，顿了顿，“没事吧？不然怎么忽然间不说话了……” 欧阳轩有些无奈，他说道：“我嗓子疼……” ……好吧，她错了。 云霞心里默默地想着，走出了他的营帐，闲得无事看了一眼太阳，然后捂了捂眼睛，她果然是太闲在了，做人啊，就不能太闲在了，不然会没事制造麻烦的。 见远处的人白衣飘飘，不染纤尘地看着她，嘴角是难以掩盖的一丝笑意…… 她知道刚刚的动作很傻，没必要笑成这个样子吧？ 果然是身居高位，不能做太傻的动作…… “话说……这一场胜仗还多些你了。”云霞一边郁闷着一边走过去道谢着，“果然是白将军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她这番话说得感觉他年龄好小啊…… 云霞吐了吐舌：“怎么了？” “再怎么样也要学着防身吧？万一哪天……我爹当时也是双腿坏了，不能动，不然肯定不至于让刺客就那样给……”白夜的眸光暗了暗，随后他重新眺望着远方。 “你那岂止是防身，简直……”她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好的形容词来形容，“你是怎么做到的，每回看见你回来衣服上一点儿血迹都没有，还那么干净……” 白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我都换过了……” 云霞：“……”她知道她观察能力不好，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厉害吧？！居然连换了衣服都没看到……额，为什么这想法跟想看他换衣裳似的？不行不行，她明明思想那么纯洁，怎么可以这么来说。 “你怎么了？”白夜略有几分好笑得看着她，“难不成我换衣衫还要给你看？皇后娘娘……” 云霞都要掩面了，她居然、居然真的想歪了…… 她已经说不出心中的悲凉与悲哀了，自己已经连续被两个人认为“思想不纯洁”了，以后她这个皇后的威严都没了……哎，果然是不好当。 她心底一边感慨着，一边想着。 赫连云霞啊！你果然是过得太好了，应该多经历一点儿挫折的，这样一帆风顺迟早都会变肥的…… 她心底幽幽地想着，嘟囔起嘴来，“你就把白蒲……” “她在长安啊，没有我在又不是活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京城又称作长安。 “呃，我之前一直看你把她宠上天了的样子……” “没有啊，该打的时候还打改骂的时候还得骂，那个死丫头不长记性，不教训不可能。” 云霞点了点头，又和白夜散了，她仍旧是在郁闷着回到了营帐中，欧阳轩似乎在拿起奏折看着什么。 这奏折果然是太多了，什么时候都看不完啊……她以后肯定不要再做些代政什么的勾当了，免得累坏了自己。 欧阳轩见她回来了，不再像刚刚那样，声音略带着几分沙哑地开口：“你觉得，欧阳翎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哪里知道。” “楚国有两位宗室公主，一个叫做璃雪，一个叫做昭竹……”欧阳轩缓缓地说着，后面的话却没有再说下去，云霞垂下了头，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觉得哪个名字好听就娶那个一呗，反正雪回夫人肯定会是其中一个，一方面是为了稳定楚国剩余部将的人心，另一方面是为了断了楚国剩余部将的念头……” 第177章 【175】背道而驰，造人刁难 “胜负都还不清楚。你说的未免也太早了。”欧阳轩无奈地看着云霞。摇了摇头。低声说着。 云霞眼睛四处看着。“反正我也已经见怪不怪了。看你妻子多大度。”她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染上了那么一丝悲凉。顿了顿接着道。“那是你的事。胜负都是你的事。与我沒有干系……” 看见云霞一副“快要哭”的样子。欧阳轩笑了笑：“我可以理解为……娘子这是吃味儿了么。” “我哪儿有。”云霞嘟囔起嘴。她叫了一声。转过头不理会欧阳轩。 …… 翌日。帝下诏。诏书曰：翎羽其亲多年。楚直皆为太平。近闻悠王报楚王与之俱害于大和与。朕将伐楚。为之挽也。 云霞远离了军营。她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呆在里面。虽说欧阳轩未曾要将她送回京城。但是她心中也明白他的苦衷。就像之前江尘湮说过。她就是他的软肋。一旦呆在那里被当做人质给擒走了。到时候搭上命的很有是两个人的命。 楚国这边并不像悠国边缘那般荒芜。如今已是二三月份。到处草长莺飞。竹林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 她背着行囊。好像忘记了跟欧阳轩道别了诶……不知道他会不会又认为她就要那么离开。算了算了。日后他回到了京城不就知道了。诶……她好像忘记了她是路痴诶。这样能走回去吗…… 云霞心底都深深地不相信自己。何况这边又不是城中。城外的路上到处都一模一样。谁知道哪里对哪里。 不过要回大和应该是和楚国的路背道而驰吧。云霞沿着这一条比较宽的路走着。已是黄昏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到了城门口……楝青。咦……这里好像是楚国的境内。难道她走反了…… 云霞差点儿又要掩面了。算了。她明日还是雇一辆马车去大和吧。不过不知道如今这般的状况如果要去大和的话。楚国的人应该不会有一个拉她吧。该怎么编呢……说“她其实是楚国人。但是无奈家人在大和被迫待着。所以要去大和。”不行不行。太扯了…… 云霞走着路一时间未曾注意。“哎呀。”前面好像被人给撞了一下。她一不小心跌倒在了。吸了一口凉气。随后拍了拍手。拍了拍身子起來。面前的是一个年龄和她差不多的人。身着湖蓝色的软罗烟。尖尖的瓜子脸。弯弯的眉毛。弯弯的眼睛。双唇也是微微弯起。 璃雪嘟囔起嘴來。伸出手來指着她：“你什么人啊。居然敢撞我。不想活了。” “……”云霞心里觉得。这八成是楚国王侯家的女儿吧。而且肯定是位高权重的王侯家吧。所以这个女的可以如此猖狂……她一定是认为她是平民了。不知道有沒有想过如果她不是一般的人该怎办。 璃雪见云霞沒有一丝一毫想要道歉的样子。想要出口就被云霞给打断了：“明明就是你先撞到的我。恶人先告状不合适吧。” 璃雪犹豫了一下。刚刚她确实是沒有看路。才不小心撞到的。但是这个人如果看路了。怎可能还会撞到她。她哼了一声：“你不也沒有看路。凭什么说是我撞得你。”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儿诶……云霞心底想着。她决定不再理会这个女的。先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璃雪再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虽说是宗室的。但是向來被宠着惯着。如果真的让她说知自己错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她理亏。也总是让别人道歉。 她连忙拦住了云霞。堵在了她的前面：“你道歉不道歉。你如果还不道歉的话。我就治你的罪。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谁让谁吃不了兜着走呢。真是小孩子脾气……她不想喝这个人计较。依旧是转身想要离开。背后却忽然被人重重一打。她不得已转过身去。看着璃雪。见她哼着气。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云霞全身上下都在抽蓄着：“如果你真的知道了我是谁。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恐怕未必是我呢。” 她必须要尽早离开楚国。万一让熟悉的人看到了她。到时候恐怕这个人质的命是改变不了了。 想了想。衡量了一下左右的重要。她只得无奈地说道：“行行行。我错了行了吧。” 说罢。她便要转身离开。 璃雪蹙起了眉头。喘了几口气：“慢着。你敢走。到时候我让封了城门。我看哪个不怕死的敢离开。”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已经道歉了。” 云霞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她咬了咬唇。对着她说出了一连串的话：“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人。但是楚国气数已尽你沒看出來吗……我看不久的将來你恐怕就是一个丧家之犬。” “你骂谁呢。”璃雪一听到最后那一个词语便对着她吼了出來。“就算我沦为丧家之犬。也不是你可以随随便便说得。在那之前我肯定会要了你的命。” 云霞冷哼了一声。她虽然不想要计较但是眼前这个人处处透露着“你不和我计较我就‘咬死’你”的气息……“要不要得了我的命你倒是试一试。我保证到时候你被五马分尸也在所不辞。” 璃雪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她已经快要彻底的发怒了：“你。你这个人……” “小璃。”她忽然听到身后传來一个近似呵斥的声音。璃雪垂下了头。转过身去：“姐姐我错了……” 云霞顺着“小璃”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个浅紫色衣裙的少女。年龄约莫和她也是差不多的。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浅笑。但是一下子看过去却满是威严。用一句话來形容。眼前这个人简直就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的标准解释。 少女看了看云霞。脸上笑着却又戒备。來到了云霞的跟前。对她微微颔首。“抱歉了。小璃她不懂事。还望姑娘不要计较。” 第178章 【176】佳丽三千，只是其一 所以说这是妹妹不懂事于是姐姐出來原后吗。 云霞心底幽幽地想着。不过她现在的重点是想一想明日该怎么回去……所以自然不会计较的~她轻轻地开口：“不会的。” 少女淡雅一笑。尽管如此。她的动作以及行为上仍旧是不失端庄：“多谢姑娘宽容。”见云霞转身离开。准备寻找着客栈。她勾了勾手。一个侍卫來到了跟前。 “跟过去。那个女的……肯定不简单。”少女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淡声吩咐着。 …… 翌日。 云霞一边想着怎么说比较合适。一边往着路人们所指的马厩的方向走着。最终。她觉得。只要银子多。一切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但是云霞又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并沒有带多少银子…… 这里又是在楚国。不可能会有人借给她银子的…… 云霞无力了。她是真的无力了…… “唉。”她叹了一口气。很快就到了马厩那边。却正好看见昨日那个女子竟然也在。她的身上似乎散发出一种气势。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害怕。虽说云霞如果做出那副样子的话一定比她还要更像一点。 云霞不由得想着。怕是楚国上下能够这样的除了……传说中的那两位公主之一应该沒有别人了吧。都是传说中的了~哪知道是不是~ 云霞这么想着。她眼见地看到了女子旁边还站着一名男子。眼尖地盯着那名男子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最后确定地想到：这不是之前过去和欧阳轩谈判的那个男的嘛。虽说谈判沒怎么成功。毕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欧阳轩怎么可能收回圣旨…… 欧阳轩好像说过。那个男的是楚国一名出众的将军。年少有为呢…… 呃……她又想到了什么……她不是应该去雇一辆马车吗……然后回京城、回京城、回京城……不能再跑題了。 上官昭竹对着男子嫣然一笑。完全不似平常那般。她转过身去。脸上不由的放下了笑容。看着后面的云霞。男子一身莹蓝色的袍子。长发飘逸地散落着。五官雕刻地近似完美。眉目疏朗、丰采高雅、神明爽俊。一边对着那个马厩的老板笑了笑。牵过了那匹马。看着昭竹。伸手在她的双眸前面挥了挥：“昭竹。怎么了。” “沒什么。”上官昭竹摇了摇头。又是微微一笑。她离开了男子身边。慢步走到了云霞跟前。“姑娘。又见面了。” “是啊……好巧好巧……天涯何处不相逢啊……”云霞的意识有点儿神游。她下意识地张口答道。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既然又见面了。我可不可以问问你叫什么。” “昭竹。上官昭竹。”她沒有丝毫的隐瞒。对着云霞轻轻点头。动作优雅且不失礼仪。 这个名字……看來她是沒有猜错了……“昭竹公主。幸会……”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倾流。同是公主。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果然这世间无奇不有。同样都是受过礼仪教导的…… 云霞心中“小小”地感叹了一番。 “不是幸会。我等你的。” “…………”云霞又是疑惑。又是奇怪。她怎么会确定她会來到马厩。而且……等等。既然她是昭竹公主。又特意來等她。不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她是谁吧…… 这情况可不妙。再怎么样就算眼前的女子多么的亲切多么的漂亮那也都是楚国的公主。如果让她落在了欧阳翎羽的手中。肯定不会好受的。 她连忙转身就想要离开。却被上官昭竹一边无辜地笑着。一边拉住了她：“皇后娘娘。您再怎么说也是千里迢迢來到楚国。王后娘娘早就思念家人多时了。你去陪陪她吧~” 果然生活在宫中的人各个都会演戏。而且演得一手好戏。 云霞心底依旧在想着。看來她是走不了了……只能去楚国王宫坐坐了。只是这次不会有江天啻來助她出去了…… …… 顺利成章的。云霞又來到了楚王宫。又是欧阳翎羽的寝宫。 欧阳翎羽看见云霞被昭竹來带。沒有过多的反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也沒顾及昭竹就在旁边：“弟妹啊。又來坐坐了。” 云霞沉默着。她沒有回话。 “弟妹许是不高兴了。莫不是昭竹她待你不好了。如今楚国同大和闹得这么僵。虽说我是大和的公主。但是如今也是不好做人啊。真是不知道皇弟怎么想的。唉。楚王日日病重。根本都沒有办法离开寝榻。又怎么可能去和悠王谋反呢。”欧阳翎羽浅笑一声。浅酌了一杯杜康酒。放到了云霞的跟前。“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我过得也不好。不如咱俩对一杯吧~” 云霞下意识的感觉那酒了有毒……但是随后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在这里了。哪里还有道理给自己下毒。 “昭竹。你也过來喝一杯吧。”欧阳翎羽的语气颇是无奈。她又浅酌了一杯。放到了上官昭竹跟前。见她轻轻点头。并沒有问什么。唇畔浅浅一笑。给自己也小酌。自己举起了杯子來。对着云霞的目光让她有几分不解。 见到欧阳翎羽喝下去了。她也沒有再顾虑那么多。举杯喝了下來…… 似乎是不知不觉得就有一些想要倾诉心中的苦了。自己不断地开始给自己加一杯…… 她喜欢欧阳轩。欧阳轩也喜欢她。但是……她心知肚明。嫁给他其实是一条不归路。他有后宫佳丽三千。再怎么样她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其中之一……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放弃那么多的人。辜负那么多的人。所以她要将这些苦别在心中。脸上还要微笑地看着他和别人……她不可能再有身孕。所以就算说那些人都是传宗接代的工具。那也是因为她沒用…… 到底是她错了。还是她错了……还是彻彻底底地错了。 云霞低着头。她放下了酒杯。站起來倚靠着那面墙。冰冷的触感让她渐渐感受到了清醒。 第179章 【177】半生戎马，共话桑麻 “昭竹，如果我说要派他去对付大和，你可会怪我？”欧阳翎羽看着昭竹，唇畔依旧是笑着，抿了一口酒，淡声说道。 昭竹的脸色微微一变，她下意识地张口：“不要！” “要不要，也不是由你可以随随便便来决定的。我既然已经下令了，就不会由着你了。”她的语气也尽是淡然，“你出去吧。” 昭竹起身拢了拢裙摆，她苦笑着，对着欧阳翎羽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外面已是黄昏，斜阳瑟瑟地笼罩着宫阙，留下一半的阴影。 她的影子也被拉得长长的，有几分落魄的。 浅紫色的裙摆在随着风而摇曳着，披帛也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弯儿来，青丝已是略有些凌乱地散下，和衣裳纠缠在一起。昭竹靠着宫墙，仰起头来看了看半抹余晖，瞳孔中倒映出异样的颜色。 紫色与白色交替着，层层件件，外面是轻纱一层，半朦胧着，半清晰着。 清亮含情的凌波目，含丹如花的樱桃唇，肤若凝脂，眉似墨描。纤细白皙的指尖擦过自己的脸颊，冰冷的触感传来，让她原本乱哄哄的脑海清净了几分。 既然是她已经决定了的，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如今一定要去再见一见最后一面！ 她提起了裙摆，快速地想要赶过去，一时间都有几分忘记了形象。 …… 沈府。 门前的杨柳树开始抽出枝桠，嫩绿的细叶在发芽儿。 这一路上并没有人阻拦，昭竹很快地就到了沈秦扬的屋门口，听到屋内似乎是磨剑的声音，她原本伸出去要敲门的手徒然收回。 犹豫了一刻，直到屋内的人将屋门打开，看到她似乎有些惊讶：“昭竹？你怎么来了？” “听说……王后娘娘让你去……所以我要来看看，毕竟对方是大和啊！” 沈秦扬微微一怔：“昭竹，你放心吧，我肯定会没事的。” “肯定？你又如何肯定？”她垂下了头，声音中带着几丝浓郁的悲痛，眼眶中有着继续湿润。她此刻的心情宛若刚刚生出的嫩芽儿被生生折断。 闻言，男子只是一笑：“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他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颊，看着那耳根处泛红，随后就松开了，故作惊讶地说道：“你的脸怎得这般烫？还有怎么那么红……” 昭竹低下了头，不再理会眼前这个人。 “你若是不离，我必定不弃！”沈秦扬见她的举动，没有丝毫的生气，脸上扬起了一抹弧度，他朗声说着，“昭竹！待我半生戎马，定会与你共话桑麻……” 昭竹的脸上撑起一抹笑意，她点了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 云霞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珠帘层层的地方，四周皆是檀木的一些用品，散发出一阵阵的幽香。 好难得……她这次醒过来居然在传榻上，以往都是地上柴房之类的…… “月忧，真搞不懂你怎么会又回来了……”似乎听到旁边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女声，云霞眨了眨眼睛，眼前朦胧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楚，她朝着旁边看了看，似乎有些震惊……“怜婳？” 好像是之前那个跟她说了好多关于欧阳翎羽和羽谦落消息的人。 怜婳点了点头，随后她脸上的表情又多出了几分复杂：“那个……你认识九百岁？” “不认识啊……”云霞摇了摇头，她起身下了寝榻，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似乎因为喝酒还有些头疼。 “不可能！如果不认识的话九百岁怎么可能将你带回来？”怜婳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多出了几分愤愤不平，她随后注意到了自己语气地不平静，对着云霞抱歉地笑了笑，“那个……你是不是认识昭竹公主？或者是王后娘娘？” 云霞心底有些奇怪于怜婳的反应，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嗯，我认识欧……王后娘娘……” 怜婳听到后才是松了一口气，“你明明就是大和的人，我还不想要看到你……” 云霞一阵无语，她自然是明白，现在大和与楚国的关系可以说是不可开交，她需要离开啊！离开！但是好像离不开了…… 夜里。 云霞在这个屋子里被关着，也出不去，一边想着如何可以离开，一边郁闷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似乎是听到几声逼近的脚步声，云霞还没来得及想好，就看见屋门已经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深紫色的衣裙的人，她的脸上还带着面纱，裙子也属于便裙，将房门关好，来到了云霞跟前。 “……”这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个人走路步伐从容，也不像是什么强盗劫匪…… 云霞被自己无语了一番，她刚准备说话，那个人摘掉了面纱，白皙的脸颊露了出来，双眸中倒映着灯烛的影子：“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云霞：这剧情好像不太对，不应该是作者玛丽苏的让我留了下来吗？】 云霞有些震惊地看着昭竹，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昭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淡声问道：“我数三秒钟，你不跟我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一、二……” “我走！”不管怎么样，先离开了这里再说。 昭竹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怕被别人发现一般，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往她手心中塞了一个药丸：“吃了，不然等会儿我放毒雾你就要睡着了。” 云霞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处处都是熟悉感，似乎……曾经见过一般…… 她将药丸吃了下去，不甜不苦的味儿让她没有丝毫不适。 昭竹打开门走了出去，她也连忙跟了上去。绕着小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想着，既然是毒雾，那么闻到的人是不是都晕倒了……那不就是**香吗？ 打开了后门，二人轻而易举地出去了，云霞都觉得不现实，她出去的这么简单…… 昭竹卸下了面纱，看着她：“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林月忧？” 第180章 【178】所谓话唠，乃是本质 这都能知道……呃……不过想一想之前怜婳是那么叫她的，昭竹听到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她点了点头，心里也明白如果辩解才会有错：“嗯，出门在外都用‘林月忧’这个称呼的。” “你不记得我了？！”昭竹在心底感叹着，这个人到底什么记性啊！连她都忘了…… “……”难道认识吗？云霞一阵无语着，昭竹再次问道：“那你记不记得秦扬？” 呃……好耳熟的名字……她皱了皱眉头，开始认真地想着……“你不会是当年我在白驼山上救下的女孩吧？” 昭竹点了点头：“对啊，就是我。” “……”云霞还是一阵无语，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这么个地方遇到了一个人，而且是个公主，而且她还是那个人的救命恩人……所以说她可以离开楚国了？ 她心底一阵欢喜，但是随后又想了想，如果将心比心的话，就算那个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想必也不会放她走吧？毕竟作为俘虏很有可能可以让别的国家的那个人放弃…… 昭竹看着云霞，她沉默了一下，随后淡然道：“你觉得我会放你离开吗？” “不会吧？” “我今日让你离开，过了今日，想要再离开楚国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城门就在这里左拐，直走就到了。”昭竹衡量了一下，她张口轻声说道。 云霞连忙朝着她所说的方向走去，不管能不能雇来马车，首先躲过这一劫才可以！“谢啦！” 昭竹有几分朦胧，她也想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放个人离开……再怎么说，她于她有救命之恩，此番就放她离开，算是还了那救命之恩。 …… 她约莫地等了一会儿，就已经是破晓了。 黎明的一缕光照射下来，四周都被一层光芒笼罩着，城门刚好打开，守卫检查了她一番便放她离开了。 云霞出了楚国，才忽然觉得，如要回大和……简直就是难上加难！还要更难！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回到军营比较安全。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军营应该在这个地方以南…… 云霞看了看前面基本上是一望无际的竹林……哪面是南啊！ 云霞几近崩溃地看着四周基本上一模一样，到底是蒙一下还是回去问问守门的人……怕是问了南方然后他们知道了她要去军营到时候抓起来就惨了……这时候正好城门中有商队走出来，她沉默了一下，疾步走过去：“那个……能不能问一下南方往那边？” “呃……朝着那个方向就对了。”被问的人朝着一条路蜿蜒而去的方向指了指，随后又说道，“那边可是大和的地方，你过去要小心些，如果让大和的人看见了后果未必是你可以想象的……” ……原来大和的人那么恐怖啊，她怎么没发现…… 云霞幽幽地想着，对着那个人嫣然一笑：“谢谢啦~” 那个人挠了挠头，脸颊微微有些通红：“你要注意安全啊。” “会的。”云霞应了一声，她开始转身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军营门口的人一看见是云霞，之前也记得这可是皇后娘娘，所以连忙让她进去。云霞一路无阻地走到了欧阳轩的营帐中，她掀开了搭在了外面的帘布，走了进去。 “回来了，路痴。”欧阳轩原本在看着奏折，听到帘布被掀开，他唇畔一笑，宛若春风。 “我知道我路痴，你没必要这么说吧！”云霞放下了包裹，她愤愤不平地说着。 他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站起身来到了她的跟前，弯下腰捡起了她的包裹，打开看了看，随后微微蹙眉：“你就带了那么点儿银子？恐怕连雇一个马车都不可，如何回到京城？” “……所以我不是回来了么，还有你都没有去找我，什么意思啊？！” 欧阳轩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不是要回大和吗？我干嘛还要去找你？你早些回去不就是早些远离这些个纷争？” “恐怕回去之后就是另一种纷争了，还不如在这里呢……到时候我走错了路该怎么办？这里地处风言与楚国的交界处，万一风言靠不住……”云霞的话唠本质又开始停不下来了，“所以你得是为了我的人身安危！不能走了啊！所以就让我留下来吧！我保证我不添乱！我发誓！”“……我依稀记得之前是谁也发誓过不会来到这儿来着……” 云霞：“……依稀，你看，既然是依稀所以就不是我！” 他摊了摊双手：“我也没说是你啊~这么主动就承认了……” “……”她承认了么？她什么时候承认了？为什么连她都不记得了……云霞翻了一个白眼，心底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一定不能再和欧阳轩理论了，每次吃亏的都是她！ “想什么呢？”他凑过去，在她耳畔低声说道。 “我在想，以后千万千万不能和你理论了，我理亏！理亏行吧！”云霞嘟囔起嘴，她到了欧阳轩刚刚坐着的椅子上坐了下去，一边又说着，“我说不过你，行了吧？总是和我讨论这些……” 他的笑意越发的明显：“停！我未曾和你理论，只是在和你陈述一些事实。” “陈述事实就不是理论了？！你少逗我了！”云霞轻哼了一声，她低下了头来，声音中染上了几分委屈，犹如在哭诉一般，“你知不知我这次可算是凶多吉少啊~欧阳翎羽她抓着我不放，万一我真的走不了了你想过后果吗？” “什么后果——” 她垂头丧气着，果然是铁了心不管她：“你想想，单单凭赫连氏会是什么后果？再者，如果你舍不得我，到时候楚国拿我做人质，我岂不是死的很惨？到时候我死不瞑目，以后黄泉路上不向百年后的你索命，我肯定良心难安，所以你也是不安……毕竟伤害了你亲爱的皇后……” “亲爱的？这句话从何而来……” “亲爱的，当然是从我口中而来啊！”云霞装作不知道地笑了笑，她的眸光不在意地看向别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0-190 第181章 【179】无所事事，先还人情 过几日，伐的对象很自然的转换成了楚国，以欧阳翎羽受屈的名义来，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毕竟楚国不同于悠国，轮到边疆的地方自是没有悠国那么好对付的。 云霞虽然在军营里，但是心底对于欧阳轩的想法却是一清二楚，他并不希望她掺和这些事情。 或许……是因为对赫连氏的戒心吧？ 她的心里一直都这样安慰着自己，整日无所事事地在军营中。在宫中，最起码还可以练琴练字什么的……这里一没有琴，二笔墨又都在欧阳轩那里，三又没有舞裙，只能看看书卷……但是都是兵书啊~欧阳轩又不喜欢她看兵书，她都把那些当成病书了，没用处…… 虽说悠国已经算是大和的了……嗯……城都叫做悠城，由悠王那几个分别看守……不对，是悠王和一个宗室，他分别将悠王的那些皇子分散开，七皇子随意，六皇子回朝。或许是他也发现了江尘湮和江天啻是同一个人吧？呃……她还是不明白，如果从一开始这对孪生兄弟真的是同一个人，为什么还要这样？ 江天啻在这营帐里面也和云霞似的，闲在到不能再闲在了。其他人练习得练习，想政策得想政策，当然不会让他插手了。 “哎哟，小云霞~好巧啊~又碰到你了~”没事儿走走，他双手环头，看到云霞笑嘻嘻地打了一个招呼。 ……哪里巧了，老远就看到他跟着了……还有一日碰到了五次真的是巧合吗？！ 云霞毕竟已经习惯了他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自然是不会和他计较那些莫须有地东西，转过头就想要离开。 “等等！”江天啻走到了她的面前，“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云霞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都是她的兴趣在他的面前基本上为零。 江天啻松开了手，在她的面前摊了摊：“比方说，你不奇怪为什么我装江尘湮那么多年居然不会被怀疑？或者是……为什么要装作江尘湮出现在那么多人的面前？” “好奇！当然好奇！但是你不是不愿意告诉我吗？而且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这样明目张胆的跟着本宫究竟意义何在？还是意图图谋不轨？你若是敢有半丝非分之想……我告诉你！你肯定会被吃不了兜着走……”云霞犹记当初被他一再“调戏”的日子，心底郁闷的厌烦。 江天啻难得将她的话视若不见，只是摊手一笑，“非也！非也！皇后娘娘知道了不是更好和陛下交代吗？反正陛下对于皇后娘娘那么信任，又不会怀疑，是不是？” “你要说什么……” “皇后娘娘！不要忘记了，您还欠着我三个人情呢！难道……大和从前都没有教育过‘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这句话吗？”江天啻弯着唇，“而且那么重要的消息我不能在这里说啊……” “好吧，就去营帐里……”云霞明白再怎么说下去，他肯定不会让她离开的，到时候还浪费了时间浪费了口舌，所以还是听听比较好，再说，她确实比较好奇。江天啻听到了她的话直接走进了面前的营帐中，云霞还瞪着眼睛看了看，才发现居然真的是江天啻的营帐……她目瞪口呆了一阵，原本以为自己预料地很对，没想到他居然一并都想到了…… 她走了进去，想了又想，将门帘半掩着，这样知道了里面在谈论着一些事情，也不会贸然进去，同时也不会误会些什么。 “说吧。”云霞牵了牵裙摆，双腿弯曲地跪在连席上。 江天啻难得地这样规矩得跪在了旁边，他的思绪仿佛被拉回了几年前…… “还记得吧，我从开始到现在，一共见过你没有几面，第一次是在冰城，第二次是在楚国，第三次是在悠国与大和的边疆，第四次是在悠国当中，第五次就是现在了。” “其实冰城那次，才是我刚刚要装扮江尘湮活下去的时候。父王虽然无能，但是……” 云霞：你这么骂你父王真的合适吗…… 江天啻鄙视地看了一眼云霞：“现在是你想这个的时候吗？！” “呃……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废话，你的眼神明显都流露出来了。” …… 几年前，悠国王宫中。 江尘湮与江天啻算是悠国中最耀眼的两个皇子，虽然说是两个都耀眼，但是真正耀眼的，却是因为江尘湮。而那时候的江天啻不过是沾着他亲生哥哥的光罢了。 江尘湮却忽然染上了恶疾，不久，病终。 因为是孪生兄弟，江天啻与江尘湮的长相近似一模一样，悠王封锁了江尘湮病终的消息，对着那时不过十四五岁的江天啻说，从今后，他便是江尘湮，而死去的那个人将会是江天啻。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父王：“父王！为什么？明明死得是他！” 悠王连忙伸手捂住了江天啻的嘴，他淡淡地说道：“以悠国目前的情况来看，所有的皇子都可以病终，唯独尘湮不可！” 江天啻并不笨，比起江尘湮其实有过之而不及，但是他并不喜欢抢自己哥哥的风头，所以每次先生问题，或者是父王考察，他都会装作一副不如他的样子，敛去了自己身上的光芒。 悠王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他也无能为力。 江天啻想了又想，他知道自己敌不过父王的意思，也不能违抗父王的意思，大和的欧阳清对着悠国已是步步紧逼，如果这个时候连父王膝下最有谋略的皇子都不幸离世了，恐怕时候民心已经完全所失去了。 于天下人而言，是谁统治着天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给他们一个栖身之所，可以幸福安乐。谁给他们粮食，谁就是他们效忠的王。 大和的地方偏于北方，正是因为生产粮草不如，才需要开拓，如今大半耳朵天下都是大和的，他们自然相比较任何方面，都胜出目前残留的其它几国。 第182章 【180】初次见面，赠桃花玉 “那……父王，可不可以说天啻只是出去游历，不是病终，说这个病好了……不行吗？”他想着，那样从今往后，岂不是都要带着江尘湮的名字活下去？他还想要在当一当自己…… 悠王想到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于心不忍，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悠王说，现在还可以说病重，让他出去走走，考虑考虑，为期……一个月。 他不由的地到了大和，想要看看那个让父王当做劲敌大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江南距离悠国最近了，他想着就在那里看看吧，而江南一带中距离悠国最近的又是冰城，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名字这么奇怪，而且那波涛汹涌的江河居然叫做“段青河”。 段青河，意为断情。或许大和当初的人有些什么经历吧。 走到了河畔跟前，他看见一个女孩坐在岸边愣神，眼中尽是迷茫。看到了他过来，连忙起身来到了她的跟前，支支吾吾地说着：“那个，你知不知道那个方向是去……” 女孩的眼底似乎含着一分希望，带着些憧憬，他竟然有些不敢打破。但是，毕竟他不知道，“我也是来这里的，并不知道你要问的地方。” 他想，若是他可以帮上那个女孩就好了。 但是，他毕竟是帮不上忙。 女孩听到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耸了耸肩：“没关系~我可以去问问别人，这里这么多人，总会有人知道的……可是，我怕别人讨厌我，不想要告诉我……”女孩向来比较内向，遇到了事情也只是喜欢自己憋在心里，不去告诉别人。 江天啻顿时多出了几分无语，不去问问怎么知道别人会不会告诉你？怕是这个女孩比较内向，不习惯，也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吧。 “要不我帮你问问吧？”他想了想，抿了抿唇，张口笑道。 女孩抬起头来看着他，脸颊上浮现了浅浅的笑容，十分的好看：“谢谢！” 他问了问别人，别人很快就告诉了他。他折过头，想着女孩应该听到了吧，可能离开了，没想到女孩还站在那里，对着他莞尔一笑，两个深深的酒窝在脸颊的两旁：“谢谢你！” 过后，这个女孩就走了。 他当时只是觉得，她笑起来真好看。 翌日，他又来到了段青河畔，想着会不会有人也像那个女孩一样，内向但是又迷路了。他却意外地又碰到了昨日的那个女孩……她不会又迷路了吧？江天啻无力地笑了笑，女孩看到他过来，连忙走到了他的跟前。 “哥哥，真谢谢你！那个……”女孩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了一个桃花形状的粉色的玉，塞到了他的手中，那块玉摸起来十分顺滑，“这个就送给你了！” 看来这个女孩家境应该不错。 他并没有接过，仍旧在她的手中。女孩抬起头奇怪地看着他，想了又想：“哥哥，那个……我不是别的意思，这块桃花玉人人都说是吉祥的意思，我带在身上却一点儿也不吉祥，我想，它可能会更加适合那些……会给别人好处的人吧，哥哥你昨日帮了我，是你给我的好处，所以我将这块玉给你也算是顺利成章……” “还有……我爹爹……他不喜欢我拿着这块玉。”女孩弱弱地开口。 他想着女孩可能真的是有些理由，就接下了那块桃花玉。 女孩又张口问道：“哥哥，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没有……”江天啻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愿望，他直接就回答道。 “人怎么可以没有愿望呢？我偷偷告诉你啊，我爹爹不喜欢我，非常非常不喜欢我，我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可以让他也佩服我！”女孩神秘兮兮地说着，一副天真的样子。 “……如果想的东西就是愿望的话……我希望，我哥哥可以活下去。”是啊，如果他的哥哥可以活下去，没有病终，他就不需要顶着哥哥的名字活下去。 女孩怔了怔：“你哥哥……” “他死了。”江天啻面无表情地说着，一下子就戳中了心中最悲凉了地方。 女孩连忙道歉，她无辜地说道：“那个……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哥哥……你哥哥他、他……” “没事，也不会有人知道的。”他忽然很好奇，自己怎么和一个女孩说了这么多？不过她也只是一个女孩，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因为不知道，才可以去倾诉…… 他听着女孩的话，才知道她并不是生活在冰城，这番只是因为她的爹爹出来办事，她偷偷跟过来的，没有人知道。到时候等爹爹快回去了她也跟着回去，反正没有人会注意她在哪里。 女孩似乎很可怜，但是她却说得满不在意。 如果他也能学会女孩那种满不在意就好了，但是后来他知道，一切的不在意，却也只是表面上的，心底在意的要死。 就像他，明明很在意哥哥，却要做出一副不在意他的样子，因为在意哥哥多了，哥哥就会注意他，到时候以哥哥的聪明才智不难发现，其实他也一样。 他明明也很在意父王与先生的评价，但是转念一想到每每哥哥在受到表扬后笑得那么开心，他就想，还是让让哥哥吧。 没有想过，这一让，却让他的终其一生都要叫做“江尘湮”。 …… “所以说，从那之后，你就叫做江尘湮了？”云霞听着都觉得离奇，明明那时候江天啻的年龄也不算大，竟然可以对自己的哥哥一再想让。 江天啻依旧是笑着，一点儿也不似故事中的人那般的忧愁：“对啊~过后我才发现江尘湮其实也就是那个样子嘛~若不是我让着他，早就超过他了。” “……呃，你为什么要让着他？”云霞还是觉得奇怪，江天啻从任何一点上来看都不像是那么会谦让自己哥哥的人啊…… “因为……”江天啻想了许久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让着哥哥……“他是我哥哥啊！” 第183章 【181】还一人情，没有胃口 眼前的少年扬唇一笑。仿佛是分开怀一般。云霞却忽然觉得心酸无比。 就算笑得再怎么清朗。也掩盖不去他眼中的那一抹孤寂。她忽然觉得。一般总是会笑嘻嘻的人。才是真正可以开怀大度到忘记一切的。 “三个人情。目前你还了第一个。好了。皇后娘娘该回去了吧。”江天啻眯了眯眼睛。随后笑道。沒等云霞说什么就把她给推了出去。动作毫不柔情。 “江天啻。你竟然敢推我。”云霞转瞬对着自己刚刚的想法恨不得吐一口唾沫。江天啻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大度……哼。他这样顶着他哥哥的名字生存都是咎由自取。 帐内。江天啻靠着帘布。他依旧是笑着。云霞嘟囔起嘴了。她依旧是郁闷地回到了营帐里面。 自己的营帐中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的踪影。她悲叹了一声：“好无聊啊……” “……你如果真的那么无聊的话。可以考虑考虑回去的。我让人将你送回去。又不会迷路。”一个近似无语的声音传來。云霞转过头看过去。 白皙的皮肤。一双仿佛可以望穿所有的丹凤黑眸。像幽蓝般深不见底的海。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笑如弯月般。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他的黑发三千垂直而落下。如瀑一般。 云霞的身体僵了僵。见他的头发上似乎还有水滴落下。哑口无言啊…… 欧阳轩抖了抖头发。到了对面坐了下來。见云霞那般奇怪的表情。他忍不住上下看了看自己。好像沒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呃……你洗头了。” “这不是废话么。”他抿了抿唇。唇畔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几许温柔。 “呃……那……”云霞自认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心底已经是说不出地感叹了。目光审视般盯着他。一身青色的袍子飘逸地系着。翩然的垂落在席子上。“你为什么不穿龙袍了……” 他的嘴角不由得有些抽蓄。“有人规定过我必须要时时刻刻都穿龙袍么。” 她立即摇头：“沒有沒有。绝对沒有。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必当真的……真的。你不用当真……” 听到云霞那般紧急的话。他忽然笑出了声來。“我从未当真的。其实以前也很像相信你说的话的。但是事实啊。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并且残忍的告诉我……你说的话万不可当真。” “呃……你什么意思……”云霞本來心情就不太好。被他这么一说。别扭地转过身不去看他。“我不理你了。哼。” 欧阳轩掩唇。难得地笑得这么开朗。“都说了你的话万不可当真。信不信。等一会儿你就理我了。” 云霞心里掂量了一番。她好像确实骗过他好几次诶。“哼。我保证我绝对不理你。” “看吧。你这不就是理我了么。”弧度依旧是那般。语气极其温和地说道。“所以我就说嘛。你的话。万不可当真。” “……”这样也算……她明明觉得不算的嘛……又是忍不住回头。她嘟囔着嘴。“这样哪儿算啊。那样明明就是不算的。” 看着云霞那般的表情。欧阳轩还是忍不住开口打击道：“你又和我说话了。等于就是又理我了。所以说嘛~你这个人说话。不能当真~不然肯定会吃亏的。” 云霞：“……” 好吧……就当她说话不算数好了。其实也沒有骗过几次啊。一共才三四次的样子…… 云霞背着坐着。好无聊啊。她要做些什么……可是外面的天色明显在提醒都黑了。又不能出去走。唉…… 千忍万忍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她看着欧阳轩正在认真地看着兵书。见她看过來的目光。嘴角不禁上翘起一抹笑容。却仍旧是未曾说话。 过去点儿。再过去点儿…… 云霞不由自主地凑到了他的跟前。低着头看了看他正在看的兵书。仍旧是赌气般不想说话。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云霞目光所触到的一行。她呢喃般地读了起來。看了几行过后竟然觉得异常的累啊……是不是因为她太长时间沒有看书了……所以这就累了…… 云霞打了一个哈切。忍不住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上靠着。 “困了。”欧阳轩见她这幅样子。将兵书放到了旁边。转过头來再将她揽在怀中。淡淡地问道。 “嗯……”云霞似乎很快地忘记了之前说的话。她点了点头。头靠在他的臀弯中。 “这还沒用晚膳呢。要困也不会这么早吧。等会儿再睡。先将晚膳用了。不然对你身子不好。”耳畔依旧是温柔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云霞吐出了一口气。“我不想吃……” “沒胃口。”云霞这么一说才想起來。自己已经好几日都沒有胃口了。而且歇息的都很早來着…… 欧阳轩苦口婆心地劝道：“就算沒胃口也得吃一点儿啊。不然真的对你的身体不好。” “唠叨死了。我不吃。就是不吃。沒胃口。”云霞抬起了身子。轻哼了一声。她又辗转到了席子上。自己躺着。眼睛瞟了瞟欧阳轩难得近似“阴晴不定”的脸色。心底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害怕。 好像刚刚话有些过分了吧。再怎么样他的本心也是为了自己好…… 想到这里。云霞又胆怯地过去。垂下了头：“我用膳好吧~不想吃太多……”听到这话。他才是满意地笑了笑。对着云霞点了点头。然后出去……应该是吩咐去做些她喜欢吃的吧。 军营的食物她真的吃起來怪怪的。一种反胃的感觉。但是其他人都沒有像她那样。看來她还是太矫情了……原以为他们都能吃应该就沒有事情了啊。就连那顶红帐子里面的人都也是吃军营的饭啊。怎么就她各种不舒服呢。 不一会儿。她就看见欧阳轩又走了进來。蹲在她躺着的旁边。 云霞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她还是想不通啊。连欧阳轩都能够吃下去的东西她为什么就吃不下去………… 新年快乐…… 第184章 【182】亲手喂粥，矜持何物 “这里又沒有膳房的……你找谁啊……” “找我自己行么。”欧阳轩淡淡地笑着。“你等会儿。不许睡。就算是睡着了也睡不久。等会儿我就把你给叫醒了……”说完。就看见青色的衣角都消失在了营帐处。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 云霞重新坐了起來。提醒着自己不……要……睡。但是还是沒由來的困意。好像快要弄得她窒息了般。她蹙起了眉头。又站了起來在营帐内走來走去。 突然看见欧阳轩掀开帘子端着托盘。托盘上像是一碗小米粥的样子。 “噗……你这个样子。哎哟。我笑得肚子疼了……”云霞掩着肚子。实在是忍不住了。开怀大笑起來。连形象都顾不上了。“哎哟……”她不小心跌倒在了席子上面。还是忍不住笑着。 欧阳轩见她笑得那般。也不禁扬起了一抹笑容。他无奈地将托盘放到了一边的小柜台上。在她的旁边蹲着。汤匙舀了一点儿粥。看着上面腾腾升起的蒸汽。他吹了吹。亲自尝了一点儿。确定了不烫过后…… “还不快点儿过來。笑什么笑啊。”虽是话有些凶。但是他却是极其无奈地说着。 云霞还掩着腹部。这样一來睡意全无。磨磨蹭蹭地到了跟前。虽然她有力气。但是用着一种无赖但是又无辜的语气。“我难受。要你喂嘛~”她躺在席子上面左右都不起來。 欧阳轩头上青筋隐隐跳动着。他还是温柔地笑了笑。用着哄小孩子般的口气：“好。那你躺好。” 云霞弯了弯唇。乖乖地躺着。 虽说这碗粥的味道只能说还可以。但是云霞总感觉比起军营里的干粮好了许多诶…… 就这样半推半就的。她在磨蹭中吃完了那碗粥。眼皮还是有些沉沉。也沒再多想。她靠在他的怀中就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吐纳出。欧阳轩只是无奈啊…… 天明。 云霞醒过來的时候。她躺在席子上。身上盖着一层被。想來应该是欧阳轩给她盖上去的。 云霞揉了揉脑袋。只觉得恍如隔世般。就算是帐子挡住了外面的阳光。她却也能感觉到温度在上升。 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又沒胃口又好累的。可是也沒有做什么啊。云霞实在是想不通。拿了件衣裙穿在身上。整个军营里就她的衣着最不对劲儿了。 走到了外面。她才发现今日好像空荡荡的。这个军营里都沒人…… 可能是出去了吧。 “小云霞啊~你可是真懒~这都晌午了才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剧烈运动啊……所以晚上才睡的那么不好。”身上响起了一个近似戏谑般的声音……不对不对。是戏谑到了极点的声音。 江天啻一身紫色的袍子。衣袂飘然着。促狭的桃花眼带着笑意般看着她。红唇荡漾出一抹笑意。 云霞听了他的话。脸颊顿时变得绯红无比。她咬了咬唇。瞪了一眼江天啻：“你这是什么话儿啊……我看你才做运动呢。” “对啊。我现在不是做运动嘛~不然我出來走干嘛。完全可以一整日都带着营帐里啊。真搞不懂陛下干嘛要我跟着~我这种人啊。什么都适合。就是不适合都拘束~”江天啻无辜地看着云霞。眼中那是写实的“纯洁”。 云霞握紧了自己的衣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适合就不适合呗。为什么一天到晚都跟着我。” “这话可就错了。我不是晌午才跟着你么~早上你还在运动中陶醉不是吗~当然不能打搅你了……不然我可就罪过了……”江天啻仿若丝毫不自知一般。 明明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这张嘴说起话來就那么欠扁呢…… 江天啻挑眉看向她。淡淡地笑着。“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云霞都说不清为什么听到他说这句话沒由來的生气。但是转念又想了想。这种人不值得自己生气的。嗯。不值得的。“楚国。呵。又能撑多长时间。”看着云霞似乎真的生气了一般。他淡然地念了一句。拍了拍自己的衣袍。转身又是飘逸的离开。 虽说云霞亲眼看到了他走开。但是过了不长时间。她刚刚用完午膳…… “哎呀。小云霞啊。我也饿了怎么办……”某位家伙不知廉耻地在云霞的营帐外叫着。似乎是仗着军营里的人都出去了。他就可以胡作非为了。 “去你的。凉拌去吧。”云霞近乎忍无可忍了。日日这样也不是办法。白日里欧阳轩不在又不会看到。其实就算看到了他也不会怎么样的…… 她思前想后了一阵。营帐门口那“狼嚎”般的声音依旧在有节奏地喊着“我饿啊……”。她将门帘掀开。绷着一张脸看向江天啻。“别跟我说你沒吃的。净鬼扯。” “可是我想吃你……”他笑着。咧了咧嘴。大言不惭地说着。在看见云霞的脸色越來越黑的时候。将传说中的后半句也接上了。“吃的东西。你看啊。干粮什么的我实在是吃不下啊。那么难吃。果然陛下就是偏袒你……” 云霞听着前半句都已经要崩溃了。这家伙要调戏她到什么时候啊……“我是女的。你是男的。你干嘛总是一再的和我一介女流计较來计较去的啊。”她想着那一日他说的事情。沉默了一会儿重新说道。“江尘湮。再怎么样你也贵为曾经的悠国的六皇子是不是。所以做什么要和我这样。男女授受不亲你的父王教过你吗……” 江天啻听到她这么叫也沒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依旧无赖地说着：“沒教过啊。我经常生病的。父王心疼还來不及呢沒有时间教我啊。”他虽说沒怎么生过病。但是真正的江尘湮却是个真正的……药。罐。子。 云霞沉吟道：“矜持……懂不懂。” 江天啻听到了立即摇头。他一口否决了。“‘矜持’。那是什么鬼。能吃吗。难道是你们方言中的……鸡翅……”…… 新年快乐…… 第185章 【183】与其犟嘴，有失仪容 云霞顿时发现。面对他的时候自己不但不爱说话了。而且她那么好脾气的人竟然会有一种浓浓地想要狠狠地踹他几下…… 有失仪容。有失仪容…… 她低下了头來。实在是忍不了他这番死缠到底了。回想起來。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招惹他了。唉。果然这人就是欠扁。前几日她还有些心疼那个要代替哥哥活着的少年。现在才顿时发现。原來那个少年是虚构的。 唉。 云霞真的觉得自己好悲哀啊。作为皇后还要受到这样的被欺负。她到底是哪里不像了呢。明明记得自己在他的面前一直都是板着脸的啊…… “小云霞这是怎么了。”某位肇事者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凑到了云霞的跟前。睁着一双极其无辜的双眸。眼睛上都弯出一抹弧度。 “江天啻。这是你逼我的……”云霞双手攥了起來。她咬牙道。似赌气般的语调。“你可要记住了。本宫是皇后。而你不过只是……” “我只是亡国的一个落魄王孙嘛~我可比你清楚~”他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怀。依旧“笑如春风”般。“对啊。既然你身为皇后娘娘。而现在我再怎么说也算是大和的一份子了。不管怎么样都是陛下的臣民啊。而你是陛下的妻子嘛~所以说可怜可怜一下你丈夫的臣民又怎么了~小肚鸡肠……” 最后那些话似乎带着几分……哀怨地语气。 云霞都要掩面了。她到底怎么招惹他了……她道歉还不行吗…… “算了。皇后娘年你也总是一副十分落魄的样子。我就不缠着你了。唉。我的命啊……注定了就是吃干粮的啊~下回我的投胎非得做你啊。” 听了他这番话。云霞沒有來的……恶心。 原本就不怎么有胃口。现在因为他这句话更加吞咽不下食物了。云霞也沒了胃口再吃下去。她郁闷的走到了营帐外面。 现在都是草长莺飞的二三月份了。天气也算不上冷。气候也沒什么问題……难道她是水土不服。可是之前就沒有什么事情啊…… “哎呀~我就知道小云霞你舍不得我。于是出來挽留我对不对……”江天啻的声音又是极其宛转地从她的身后传入耳畔。云霞全身一阵战栗。他怎么还沒走。 “……我出來关你什么事儿。”云霞近乎语无伦次地说道。她或许已经明白了：千万不要和眼前这个人比讲道理。不然会“死”得很惨很惨的…… 江天啻微微一挑眉：“哎。我知道你好面子。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云霞：“……”她的面子都已经在他的面前被损光了好吗……她心底真的崩溃地想着。如果和这个人多相处几日。肯定会疯掉了……彻彻底底疯掉的…… …… 楚国虽大。但是论及粮草或兵力都不及大和。况且直接面对大和的不是边疆。而是他们的京城……楝青。 一日日下去。也就是说大和的兵马直逼皇宫。论起楚国的人也是兢兢战战的。不敢做些什么。连出城都不敢了。 是日。 云霞在营帐中虽然沒胃口但是在欧阳轩的逼迫下吃完了膳食。还是下午。听江天啻叨叨絮絮地说……好像楚国派了璃雪公主來说些什么吧。真想不通为什么欧阳翎羽不亲自來。然后姐弟见面沒准儿都老泪纵横地相拥了…… 诶。好像老泪纵横这词不太对诶…… 云霞心底瞎想着。一边侧耳听着营帐内的动静。然后被上官璃雪那哭哭啼啼地声音给吓到了。不是來谈些什么嘛。这么哭哭啼啼的……云霞实在是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看。目光在落到上官璃雪身上时惊住了。 这不是那个、那个……那个那一日敢对她大吼大叫让她不道歉就要“咬死她”的那个蛮横不讲理的人吗……为什么好几日沒见顿时有一种她变了一个人。而且要死定了的感觉…… 呵呵~ 她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连忙放下了营帐的门帘。也决定在外面不偷听了。“乖乖”地等待着上官璃雪走出了。 一阵儿过后。 璃雪盯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走了出來。也沒有注意云霞。云霞连忙拦住了她。对着她绽放了一个明媚的笑靥：“喂~好几日沒见了呢。我还需不需要道歉啊。” 璃雪也是听了欧阳翎羽说现在在这个军营里唯一一个可以四处走动的女的只可能是一个人……端敏敬仁皇后。 “皇后……皇后娘娘。那、那……那一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璃雪冥思苦想着。她就开始瞎扯了。“是上官昭竹她说的。她觉得你不对劲儿。让我去故意撞你。然后她再出面替你解围來试探你。真的不是我故意的。” 她还什么都沒说呢…… 云霞心底弱弱地想着。虽然眼前这个人个子和年龄都与自己不相上下。但是她就是有着一种不想要和小孩子计较的心态……这是怎么回事儿。 “云霞。你认识……”欧阳轩很适当地走了出來。看着云霞和璃雪的样子。嘴角有些抽蓄。云霞连忙來到了他的跟前。挽着他的胳膊。“呃。有过一面之缘。仅此而已。你不要想多了。” 他宠溺地笑了笑。动作温和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嗯。不会想什么的。” 云霞似乎已经忽略了璃雪。她郁闷地说着：“你别揉我的头发。都乱了。” “我还就揉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我……我真的不理你的。” “静候佳音啊~” 璃雪看着。她连忙走开了。心底一边想着。怎么会呢。怎么会呢。那个女的竟然会是这个皇后。 她已经绝望了。那自己还有沒有可能活下去啊。听闻轩帝宠这个皇后可是上了天的。自己得罪了她不就活不下去了吗…… 云霞的目光看了看璃雪离开的方向。掩唇笑了起來。旁边的欧阳轩倒也沒有见怪。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她笑成这个样子了。看着她穿得那么薄的衣裳。眉头微微一蹙。把她拉紧了营帐里。将门帘放下。 第186章 【184】贤妻良母，贤夫良父 “你干嘛……” “你穿那么薄。现在不过三月初。天气有些冷。回來着凉了怎么办。”欧阳轩似乎对她的一切格外上心。虽说只是看着她穿着那样的衣裳。但是凭她的衣裳多数都是他帮着挑的一下子就看出來了布料很薄。 云霞捏了捏衣裳。随后抬起头來疑惑地说道：“沒有啊。明明不薄嘛~你天天让我穿得跟粽子似的。热死了……”她一边抱怨着一边坐到了席上。嘟囔起嘴來。眼底带着笑意。“反震我就是不穿。就是不穿。天天搞得跟你把我当做孩子似的。明明你只是我夫君。天天跟爹似的管这个管那个……” 欧阳轩倒也沒有动怒。挨着云霞坐了下來。鼻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处。云霞觉得痒痒的。想要动又不敢动。 他揽住了她。笑着问道：“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真成了你爹爹了。” “可不是嘛~我明明不冷……” 他又反问道：“那你知道爹爹对自己好是什么样子吗。” 云霞怔了怔。立即摇头：“不知道啊……就算那样。我觉得你比我更像贤妻良母……”欧阳轩的脸色有些架不住。但他却是温和一笑：“我这不叫‘贤妻良母’。这叫做‘贤夫良父’。你都不会照顾自己。所以我要代替你來照顾你啊……” 云霞委屈地低下头。她习惯性的嘟囔起嘴：“什么啊。照顾我还把我裹成粽子。明明是陷害我。” “我那是嫉妒。”出奇的。欧阳轩蹦出了这么一句。看着云霞震惊到不说话的样子。他依旧是笑着。“你长得这么好看。回來让被人看上。自己还傻愣愣的不知道。到时候人家拐跑了该怎么办。” “呃……你想多了吧。都知道我的身份。谁敢那么做啊。”云霞不由而终地敬佩起欧阳轩的话。她挣扎了一下。又重新站了起來。居高临下地看着欧阳轩。然后又觉得这个视角看不习惯。到旁边坐了下來。“你怎么又穿龙袍了。我还是比较喜欢那件青色的衣袍。多好看……天天穿一样的龙袍。你不觉得单调吗。” “……我穿什么什么衣服你管那么多。” 云霞就是等着他这么一句话。然后反驳一句“那你为什么管我穿什么衣服。”还沒來得及开口。就听见欧阳轩不紧不慢的声音传入耳畔当中。“毕竟要觐见一些大臣的时候穿龙袍好过其他的一切一副。你……除了必要的场合。沒有必要啊。所以现在天这么冷。必须穿多点。回來染了风寒也就算了。染了风寒又传给我该怎么办……” 云霞能够听出他最后一句的用意。但是还是上钩了。她恼火地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染给你的。我若是真的染了风寒。你十天半个月不见我不就好了。” “可是我舍不得啊~” “舍不得活该你被染上风寒。” “娘子你就那么狠心……”他忽然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云霞感到十分不适应。浑身颤抖了下。她往另一边挪了挪。与欧阳轩的距离一下子拉开了。 欧阳轩终究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沒有和云霞计较。 她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脸皮超厚的江天啻。再拿着和欧阳轩对比了一番……最终十分无聊地感叹道。果然喜欢自己的和不喜欢自己的差别就是那么大啊。 “啊切……”另一边。江天啻揉了揉嘴。看來自己这是染了风寒。不对啊。自己身体沒有那么弱的…… 完了。不会受到江尘湮那家伙的遗传了吧…… 看來还是要多出门多运动啊……回來他可不要和江尘湮那家伙似的。虽说早死早超生。但他可不想超生啊~欠的人情都还沒换呢怎么可能…… 他好像想多了诶…… 哪个家伙想死的早竟然敢骂他…… 他想來想去。好像经常骂他的人只有一个……赫连云霞。想到这里他又赶紧摇了摇头。如果小云霞听到了应该会更加生气了……不过他的目的好像就是让她生气吧。能轻易地激发一个人对自己生气才是真的能让她记住自己…… …… 是日。 云霞看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她还在军营里闷坐着。 她也好想去看看传说中的国破是什么样子的……而且不能伤害到平民。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小云霞诶~你这是要做些什么。”云霞一惊。但是自己已经习惯了如此。转过身看了看他。却见江天啻依旧是随意的意见飘逸的衣袍。这次颜色换成了碧蓝色。似湖水一般荡漾着。 最关键的是……他背倚靠着一匹红枣马。这家伙不会是要趁乱跑走吧…… 不对……他还不会傻到跑走还要跟她说一声的地步。 “呃。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云霞实在是真的不想理会眼前这个人了。她无奈地说着。 “算了。你不说就不说吧~反正我是要去楚国看看。真不知道欧阳翎羽那性格会做出些什么……就算她什么都不做。八成羽谦落也会做出些什么吧。”江天啻似乎是看穿了云霞的心思。“说白了。我就是去看热闹的~” 云霞眼前一亮。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带我去看看呗。” 随即。她恨不得抽烂了自己嘴巴。眼前这个人是谁啊。是江天啻。上次她还说过那么狠的话。江天啻这么记仇的一个人。之前就因为她可能什么地方不小心招惹了他。就受到他这般相待…… 他盈盈一笑：“好啊~上马。我带你去……” “其实。那个……我自己可以骑马的。”云霞也是怪憋屈的。她还是弱弱地开口说了一句。 江天啻弯了弯唇。似乎是无奈地笑了笑：“皇后娘娘啊。如果你去了到时候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來了怎么办。你想想陛下如果知道了是我先说出來的。到时候还不是将我千刀万剐。我可不想死了早啊。哥哥可是一直希望我替他活下去的……”“停。”云霞赶紧打断了他的话。难为情地点了点头。难为情地说道。“那个……能不能够在大军回來之前啊。楚王宫的城墙很高的呢。我还想要看看呢。沒准到时候有人从上面跳下來了……”…… 【江尘湮：马丹我什么时候希望了……】 第187章 【185】火烧王宫，兵临城下 江天啻似笑非笑地看着云霞。良久。他淡淡道：“你安的什么心啊。居然希望别人跳下來。” “我哪儿有。” “这不是废话吗。处处都有啊。”江天啻仍旧是张着一双极其无辜的眼睛。他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低声说道。“你可以不去的啊。要不然你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陛下把我扒了皮怎么办。我可不想死啊……” 大不了不去就不去呗。也总好过和他坐同一匹马。搞得整个军营都沒有马了……“随你随你。” 云霞说玩这句话就感到后脑勺一阵眩痛。她瞪了一眼幸灾乐祸地江天啻。意识渐渐疏散。径直就要摔倒了一般。 江天啻扶住了她。搀着她回到了营帐中。扶着她躺下。一边还笑着：“那么危险的地方。根本就不适合你这样不会防身的人去啊……”他转身离开。飘逸的袍子不留下一点斑驳的影子…… …… 楚王宫。 屋内的灯烛全部都被吹倒。落在窗帘上、寝榻上……渐渐燃起了火焰。似有一个素衣白裳的人站在宫门外。冷眼看着宫殿被烧成了灰烬。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道：“放。” 一字吐出。就看见无数火把落在了每一个宫殿中。烟雾从门口传出。她屏息着。脚步声寂静地朝着一个方向淡定地走着。 有的还在宫殿中的人大惊。想要逃出去却发现已经是烈火焚烧。再也出不去了…… 火焰在不断的蔓延着。连烧了一座又一座的宫殿。熊熊烈火燃烧的声音霹雳般响起。贯彻云霄。 刀光剑影间。转瞬。原本华丽而富贵的整个楚王宫就像是一片灰烬一般。崩塌的崩塌。烧毁的烧毁。其中不知道多少金银珠宝。多少奇珍异宝都已经成为了灰烬。 不断有哭喊的声音。却是沒有几个人逃了出來。逃出來的却也在面临着大火时断气而亡。 欧阳翎羽站在城楼上。她倚靠着城墙。红漆似乎是被鲜血染红的一般。竟有血水不断地滴落在她的身上。 她身穿一件素白色的衣裳。衣裳被染红。似鲜血的痕迹一般。凉风凄凄地刮过。她一头散落的青丝随着风在飘荡。竟是显得悲凉无比。白皙的脸上染上了血迹。她心底絮乱无比。 宫墙也是。被烧断的烧断。城楼上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寂静的身影。似乎所有的东西都要寂灭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白皙的脸颊上也满是灰。头一次连她都是这般的狼狈。 然而。就在火光朝着她的方向蔓延的时候。忽然听见天空中传來的雷声。豆大的雨点倾盆而落。擦过了她的脸颊、衣裳。 旗帜翻飞。风雨伴着雷声滚滚连天。 坑洼的路上沉淀下雨水。掺着鲜血。融合着。处处都蔓延着战火的硝烟。 听到身后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她淡然地转过头。看着來人。唇畔轻轻一笑：“皇弟。你來了。” “你这样烧了楚王宫。又是何必呢。”欧阳轩看着眼前这个凄惨到了极点的王姐。纵使自己对她的感情不深。但是毕竟血浓于水…… “那群宫人也真是够傻的。我让他们放火就放了。我能出來又不代表着他们可以出來……老天还真是好玩。偏偏要等到一切都成为了灰烬才开始落雨……”她喃喃自语着。随后抿了抿唇。淡笑着。“什么楚王。早就在半年之前死了。全死了。我不过说着还活着的名义罢了。什么摄政王。也早就葬在地下了。我拿着一个冒牌货居然会人人都相信。” 欧阳翎羽看向她的弟弟。自嘲地笑了笑：“看來我是低估了你。想必早在刚死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吧。” 他沉默。不语。 欧阳翎羽地目光幽幽地眺望着已经化为了灰烬的楚王宫。她又转过头看了看城楼外。已是兵临城下。 “不是要楚国的地方吗。我送给你。谁让我终究是大和的人……王。我负了你啊……”就算是雨水不断地落下。她仍旧可以嗅到烟火的味道。似乎已经不会被雨水这般快的冲掉。“我就最后一个请求了。你总要答应我吧。” 她看见欧阳轩点了点头。 “虽然楚王宫沒了。一切的金银钱财都沒了。但是楚国那些部将仍旧是在。并非是他们蠢。而是我一再不让。整个楚国都在我的手中。他们想反抗也沒有。善待他们。善待璃雪和昭竹。还有……锦儿毕竟是我的亲弟弟。一母同胞啊。就算他和你非一母所生。就算他做错了很多。就算他对待那个赫连云霞可能有些不好。但是我仍旧是希望你可以善待他……”欧阳翎羽抬起头來。雨水冲着她的脸上。眼睛也不能那样睁开。 天空乌黑至极。也许是因为下雨。也许是因为大火中烟雾…… 她又转过头对着他嫣然一笑：“轩儿……你年少时。我也是这般唤着的。恐怕你已经不记得了。因为皇后娘娘不待见你。所以整个皇宫都沒有几个人待见你。那时候我想。睿儿是我的弟弟。锦儿是我的弟弟。明儿是我的弟弟。自然你也不例外……每一日总是会有个人到了饭点的时候给你去送饭。你是不是已经全忘了。也对。那时候你才那么小。不记得也算是正常……” 她这句话一说。欧阳轩脑海中许多因为时间的久远快要忘记的事情被一件件地提出來。仿佛色彩依旧。 “那时候锦儿还在抱怨着。我是他亲姐姐。居然都不陪他……后來父皇好像看中了你。竟然不顾所有朝臣的反对封你做太子。东宫距离我所居住的地方是那么的远。我也是去不了了。皇宫中最得宠的永远都是琴贵妃。后來我被派去和亲了。只是听闻琴贵妃好像殡了。在那一年之前。好像是倾流……”她说着。自己又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些陈年往事了。有些事情啊。它就像是酒一般。酿的时间越久越好。都忘记了。自是不用想起來。” 第188章 【186】那年初见，桃花盛放 “也是迄今为止，我才明白为什么皇后娘娘……不对，如今应该是太后娘娘，她那么的宠爱欧阳睿，却是对你不冷不热的，原来啊，你非她所生，不过只是父皇说着琴贵妃身子虚，不宜生养，生了你应该更是不好了，所以才被指给了她。”看着欧阳轩平淡的脸色，她心里明白他已经早就知道了。 “往事都是注定要被遗忘的，只有忘记了才会觉得美好啊，忘记了一切，才会觉得不忧伤……” 身后，是一片死寂般的灰烬，而身前，却依旧是芳草嫩绿着，桃花盛开着，在前面的竹林苍翠着。 似有风吹过，花瓣飘落，散落了满地的情。 在他没有注意下，她已经翻上了城墙，似一只蝴蝶一般往下面落去，素衣在不断地吹打着，不断地飘荡着，身子十分轻盈，风宛若利刀一般划过皎洁的面庞，吹乱了她的青丝…… 晨曦惊扰了陌上新桑，风卷起停下落花穿过回廊，浓墨追逐着情绪流淌，染她素衣白裳。 “王姐——” “妗羽夫人——” 昭竹从公主府赶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幕，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她看了看城墙下面垂头丧气的楚国将士，其中便有着沈秦扬。 连身为大和公主的妗羽夫人都要殉国了，她身为楚国的公主，又有何掩面活下去？一切，都已经以死来了断了吧？她想也没想，抽出了挂在腰间用来防身的剑，闭上了双眸。一切，就此了断吧…… 忽然感觉到被一双手握住了剑锋，她睁开了双眼，看着沈秦扬不断留着雪的双手，她一下子松开了手中的剑。 剑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声响，她蹙眉看着沈秦扬，近乎是第一次自己用这般的眼神看着他：“你做什么？！这样你的手会坏了的！你是将士啊！没有了手该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就这样……” “是啊，我是将士，但是我也是你的准夫君啊，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又是何必呢？”沈秦扬苦笑一声，双手已是鲜血泊泊。 “我是楚国的公主啊！昭竹公主啊！连她都殉国了，我又哪儿有理由活下去……”她唇畔浅浅一笑，宛若春风，“秦杨，你不要阻止我，好吗？” “其实，我也没有理由再活下去了。”沈秦扬笑着说，在昭竹还没看清的瞬间，他已然拿起了剑朝着自己刺了下去，不偏不倚，就在心脏的地方。 昭竹惊慌地看着他，一时间愣愣的，看着他跌倒在地，连忙过去抱着他，却因为力气的关系，她也坐在了地上。 紫色的衣裙和他那飘逸的衣袍互相纠缠着，仿佛放不开一般。 她心如死灰般，道：“你这是做什么？我有让你殉国吗？我以昭竹公主的名义命令你！你不许走！不许！” 沈秦扬却是笑笑，拉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似乎要温暖她的那份冰冷：“昭竹，我跟你说，从今后，你要带着我的这份快乐，我的这份忧愁，我的这份相思活下去，我将我的一切都放在了你的身上，和你相伴到老。” 她咬唇，嗓子有些沙哑：“你骗我！你都走了！还怎么相伴到老？！不是说了吗！要在一起啊！等你回来不是要成亲吗？你为什么……” 他仍旧是在温和地笑着：“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吗？那一次也是三月，桃花开了，在楚国中的那片最为有名的桃花林……” …… 桃花纷飞，不断有着花瓣随着风垂落，似蝴蝶一般摇摇欲坠地落在了地上。 她一身浅紫色的衣裙，披帛也是这样，在桃花林当中不断地飘荡着。昭竹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桃花的树干，指尖擦过粉红的桃花。年年的桃花，都是先开花，后长叶。 花朵娇嫩着，她的指尖在花瓣中摩擦着，随后松开了手，便准备回去。 那时候不过也只是十一二岁，看着后面有个男孩似乎要将桃花折下，她想着桃花也是有生命的，连忙制止了：“桃花也是有生命的，你摘了它，它就活不了了。” 男孩放下了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只是想摸摸，你刚刚不也摸了？并没有想要摘啊——” 听到是她误会了男孩，脸颊不禁有些绯然，她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 后来，在王宫中，沈将带着他的儿子来参见楚王，也是那一年，她封的公主。 楚国的土地极其适合种植桃花，所以不论是外面还是王宫中，总是会有桃花树。 那是四月中，宫中的桃花正好要谢了，花瓣飘零的更好看。 她来到了桃花林中观赏着那些飘零下的桃花，有的落在了她的青丝上，似乎将乌黑的发丝都染上了清香。耳朵极其灵敏的听到远处有脚步声渐渐逼近，她看过去，那是表哥……也就是楚王和沈将在边走边聊着，有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人在旁边站着，不敢过去一般。 表哥说什么她倒是不感兴趣，但是那个少年……真是越看越眼熟，是不是见过？ 那么想着，少年忽然对着她挥了挥手，看来是真的认识。 昭竹走了过去，少年身上浅蓝色的袍子，头发也是规矩地束了起来，星眉剑目的，对着她浅浅一笑：“你不就是前年那个在桃花林说我要摘桃花的人？” 她的脸颊有些绯然，她也不是有意的啊！ “其实我想说，当时我却是有过一瞬间的念头想要摘桃花，但是随后想想桃花还是盛开着给更多的人看比较好，就在那个时候你忽然叫住了我……”少年有些不好意思。 她恍然，她一开始看着少年的动作就像是要摘桃花，她怎么可能看错呢？ …… 也就是那一日夜，表哥忽然对她说，帮她定下一门亲事，等及笄过后就要成婚。 她知道这是命运，表哥也是迫不得已，就像他娶了表嫂一般，她便十分镇定，问道，谁啊？ 表哥松了一口气，看着她不哭不闹的脸，轻松地说着，你白日里见过的，就是沈将的儿子，沈秦扬。 她想着，还好吧，毕竟是见过的人，如果是一面都没有见过的就惨了。 第189章 【187】桃花依旧，伊人不在 【ps：鉴于有人跟我讲，大和容易想起某岛国，于是从今日起，我把它改成羲和……】 结果翌日，表哥说让她适应适应，逼着她和那个沈……沈什么独处。 她知道那是表哥的命令，表哥是楚王，她从任何身份上来说，都没有权利去拒绝，所以只能和那个沈……什么独处了。 整个沈府空荡荡的，也许是因为沈将刚刚回到楝青，所以府中还未曾置放下人，沈将又刚好出去了，小妾什么的又都在院子里闭门不出，只有沈秦扬在沈府门口无聊地坐着。 她到了沈府门口，就看到了那个眉目清朗的少年，少年看到了她似乎也是有些高兴，他支支吾吾地说着：“那个，王说，说要要我……” “我知道啦，去街上吧，随便逛逛。”她的脸颊都有些绯红，少年自然也是这样，一前一后地在街上走着，叫卖都宛转。 街道旁边的桃花簌簌落下，打到了她的衣裙上。 她看看少年，少年身着青衫，也被桃花打上，转过头看到她在注视着自己，脸颊不由得有些绯红。 一日也就这么过去了，回公主府的路刚好路过沈府，他的青衫被暮色渐渐埋葬，有蝴蝶飞过，似梦一般展翅离开。 昭竹心中不由的波澜溅起，但是转瞬嘴角却多出了一抹嘲笑，这世间的浮华，又能如何？ …… 公主府，闲来无事，她经常喜欢推开雕花窗看着窗外，尽管景色永远不会改变，门前的石阶也永远都是层层。 “公主，公主！妗羽夫人说羲和有好多的妆容，虽说楚国的也不少，但是妗羽夫人说要试试新的……”丫鬟拿着胭脂盒子念叨着，最后绕到了重点，“您要不要试试那个丹砂？” 昭竹温和地笑笑：“你觉得就算是羲和流行这丹砂，你会吗？” 丫鬟垂下了头：“那个，妗羽夫人派了丫鬟来了。” 想着毕竟是表嫂说得，况且表嫂又是羲和的公主，她也没有理由拒绝，心底觉得这个公主真是……竟然连妆容都要拘束。 不过又关她什么事呢？ 丫鬟在她的额上点出了丹砂，然后再讲胭脂粉底分别拭擦涂了涂。 弄完了妆，她来到了窗边，雕花窗古香古色的，散发着一阵阵的幽香，她伸手打开了窗子，眼见地就看到了一个在远处渐渐要走进的身影……沈秦扬？ 雕花窗一被打开，屋子内的清香不由得散发出，原本还有些惘然的沈秦扬顺着这沉香的味儿，准确无比地来到了她的宫殿外面。 侧着头看了看，想来想去又不好意思。 昭竹却在想，堂堂公主府，竟然会这么轻易就让一个人进来了？可能又是表哥在做些什么吧。 心知外面的人不好意思，她打开了屋门，看着在石阶上踌躇的那人，嘴角不由得向上扬起，“你来是为了什么？” 沈秦扬微怔，随后他道：“为了你啊。” 她笑着骂了一声：“嘴甜！” “诶，你这样点着丹砂笑很好看的！”他也是温和地笑了笑，似乎对于那两个字很是欢喜，速来都闻昭竹公主不喜与人交谈，看来传闻终究是传闻。 她伸出手来轻轻地碰了一下点在额上的丹砂，指尖上染上了一些粉红，“王后娘娘让弄得，看来羲和的女子更注重一些外貌吧。” …… 不容她再去回忆，只感觉手中握着的那双带着厚厚的茧的双手温度渐渐冷却，昭竹深深地吸了一口，她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仿佛连城墙也明白了她这番的心痛，将影子笼罩住了二人。 沈秦扬只是伸出手来擦掉她脸上的泪，他只是淡然一笑：“昭竹，带着我的笑活下去吧……” 如果这个殉国的人不是他的话，那么无疑昭竹肯定也会学着妗羽夫人那样。 他死又何妨？只要那人活下去，便无忧了…… 当年，他曾在楚国外面栽下了几株桃树，如今也都纷纷抽出了枝桠，开出了粉嫩的桃花，带着雨中的清香，雨水也打落了不少花瓣，簌簌落下，在二人身上。 犹如当年。 呼吸越来越艰难，在他吐出了三字字音后便彻彻底底地闭上了双眼，徒留下一句——“昭竹，我……”在她的脑海中徘徊，他甚至连这句话都未曾说完。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时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 雨停了。 桃花林中，江天啻倚靠着桃花，任由那桃花砸落在他的肩头、衣上，也没有丝毫的动静。 他的眸光深邃地看着这样一幅凄惨的场景，而这片桃花林经过血水的洗礼过后，似乎开出的桃花更加妖艳了。 他的手抚上了桃花，又是一嗅，衣袍在林间飘逸地受着风摆动，雨滴落下，滴落在了他的肩头以及身上。 江天啻略有些懒散地开口：“楚国都没了，你还不出来，莫不是又要去风言？” 应着他的话音，看见一人姗姗走来，除了衣袍的颜色，那眉那眼都和他像极了，声音中也带着相同着那丝懒散：“不去了，不去了，这么多年了，我就在等你放下。” 江天啻听到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切，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妖治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倒是你，我亲爱的哥哥，死于那一日，也生在那一日，我可是用了我一生的自由啊~放走了你，心底怎么想？” 那个人的语气不由的生出了几分无奈：“说过了，我叫江十二。” “十二你个头啊！我看你就是整个人都傻了，起个名字还那么暴露出身份！”他咒骂了一声，随后又是笑了笑，“我亲爱的哥哥也不怎么样嘛~连名字都起的又难听又暴露，当年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浑水摸鱼离开的，不是很喜欢被父王和先生表扬吗？为什么还要离开？我可是告诉你，不跟我解释清楚……呵呵~我把你抓到羲和去，反正你才是真正的江尘湮，正牌来了，我这个冒牌货也就没有理由待下去了，正好借着江天啻的名字去外面逍遥法外……” 看着眼前的人越来越黑的脸色，他不由得朗声笑了出来，“不管你这么小肚鸡肠的人计较了，我走了~不过貌似今日不可能待在军营了，得赶快回去了……” 第190章 【188】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云霞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于……呃……似乎是寝榻。军营中向来都是睡着席子的，她十分难得的居然在寝榻上醒过来！身子蹭了蹭柔软的床褥，虽说舒服是舒服，但是没由来的烦躁。 不过……这是在哪里？ 她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四周，自己似乎躺在酒楼的卧房中，听到有人的敲门声，她还是谨慎地装作睡着了。 见屋内没有声音，便推开了屋门，一步一步朝着云霞走进。 云霞听着这渐渐逼近的脚步声不由得有些害怕，但是听到那声音温和又带着笑意，最重要的是——那是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小懒虫，你要睡多长时间啊？该回去了……”说着，伸出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又是感觉额上湿润了一下，似乎是……被亲了？！ 云霞连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哪白皙的皮肤，丹凤黑眸，直挺的鼻梁，绯然的唇色……“你做什么啊？”她不满的嘟囔起嘴来，将被褥向上拉了拉，盖住了自己。 欧阳轩轻笑一声：“我是你夫君啊，能做什么？当然是想要做夫妻间要做的事情咯~” 云霞听到他这句话脸颊不由得染上了绯红，她咽了一口口水：“谁跟你是夫妻！听着，我只是……” “否定什么呀，娘子你都和我行了夫妻之实了，而且也有夫妻之名，如果这都不是夫妻的话，那么娘子可否为为夫解释解释，什么事夫妻？” “和你行夫妻之实的又不止我一个，在你身下享受鱼水之欢的更不止我一个，和你有夫妻之名的人更是多的数不胜数，别在这里……”云霞不由得多出了几分抱怨，她的心底没由来的感到一股烦躁，连说话的尺度都未曾注意到。 云霞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她似乎是注意到了眼前人的脸色，又似乎是没注意，脸色略显得苍白，“我……要喝水……” 欧阳轩没有太过于计较，去给她倒了一杯水，又扶着她坐了起来，将水杯放到了她的手中，执着她的手让她喝下去了一些，随后又将水杯放回了桌上，他对着云霞弯唇一笑：“你说的都对，但是和我有夫妻之名的人，只有你一个。” 云霞还是觉得脑海中烦得很，她咬唇忍了忍：“楚国应该已经……所以什么时候回宫？” “后日。你如果想要去街上逛一逛的话都可以。” “我还是不去了……”云霞讷讷地说了一声，她下了床榻，理了理身上发皱的衣裳，习惯性的要去橱柜换一下，但是这里是酒楼，况且她自己也没有留意去拿…… “要换衣裳吧？我都放在橱柜里了，你去拿一件就是了。”欧阳轩看她愣神般站在原地，他出声道。 云霞应了一声，她拿了一件衣裳，看了看身上这衣裳，又看了看旁边的欧阳轩：“那个……你可不可以出去？我要换衣裳……” 欧阳轩无奈至极，看着云霞那目光，他只得转身出去。 云霞换完了衣裳，还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郁闷的出奇。想想这几日，竟然除了和江天啻斗嘴以外没做过别的事情了…… 她打开房门，想着还是去外面透透气吧，然后就看到欧阳轩在门口站着，似乎是等着她一眼。他笑如春风：“换完了？” “嗯。”云霞点了点头，准备要说声她去外面透透气，就听见他笑着说，“你虽然刚刚说不去了，但是凭我对你的理解，肯定还是要出去的。对吧？让你一个人出去我可不安心，所以我和你一起咯~” “但是我想要自己……”云霞低声说着。 “朕的话可是圣旨，汝敢不遵？”他笑了笑，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就是敢不遵，反正你又不会把我给赐死——”云霞吐了吐舌，然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好吧好吧，我就勉强让你跟着……别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好吗？搞得跟我怎么了你似的，我会心疼的！” 听着她的话，他也只是笑了笑。视死如归？怕是那种表情她都未曾见过吧。 街上，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人因为楚国亡了而变得沧桑，一切都是仍旧是的繁华，仍旧的热闹。 从今后，再无楚国，这个地方不过也只是羲和的一处罢了，称作楝青。 她看到好多卖着烟花河灯的，自己又将日子全给忘了，过得浑浑噩噩的：“对了，今日是……” “四月四了。”欧阳轩淡笑道，“重日嘛，如今也算是羲和的地方了，习俗不能变，就要看看他们能不能适应了。” 云霞应了一声，目光还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四周，一边环视着一边走着，路旁的桃花开得粉红，花瓣却也是快要谢了，被风一刮就吹落满地，她便不由得感叹道，“这里的桃花真好看。” “这里的水土比较适合种植，桃花梅花都是。”她说一句什么，他就耐心的解释着。 云霞瞥了身后那人一眼，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得无语。 她想着，就算是作为皇后，也应该尊重一下这习俗，所以拉着欧阳轩去买了一盏花灯，原本打算买两个的，但是却听见欧阳轩不紧不慢地说着“娘子的愿望就是为夫的愿望”这句话，云霞已经听习惯他说这些甜话了，也不分到底是真还是假，中听就行了…… 她买完了花灯，又该去题字了，想了许久不知道该写什么，然后想了想反正一年除了重阳，都是要放花灯的，也不在意这一次两次了，于是推给了欧阳轩。 欧阳轩嘴角抽蓄地看了看她，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提上了一行话。 “你写的什么啊？”云霞见他写完了，连忙凑过去要去看，忽然被他蒙住了双眼，在她耳畔轻声道：“给你看了，就不灵了。” “你又不信！”云霞感觉到脸上的温热，伸出手来拉下了他的手，“不看就不看，我才不会坏了你的清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0-200 第191章 【189】锦鲤成双，雪衣如华 “清梦……”他念叨了一声。无奈地笑笑。 云霞自顾自地笑了笑。她也知道他并不会挂在身上的。看着桃花纷飞。她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心中的烦躁也尽数烟消云散了。 “公主府……”她的声音断了断。看着前方人群渐渐变少的方向。楝青有两个公主府。不知道这个是上官璃雪的呢。还是上官昭竹的呢。如今想來。昭竹原來是有婚约的。虽说并未履行。但是相比较璃雪却是两个级别的。 那样的话。她是不是该去看看那个璃雪。想了想还是不用去了。反证法日后能够看到的时间很多。又何必在乎这一时呢。还毁了她的兴致。所以不去了…… 但是到了公主府门口。白色的布条比比皆是。一看就是办丧事的样子。听闻沈秦扬殉国了。所以会挂着白色布条的应该只有昭竹了吧。 想着当初终归是朋友一场。她出于良心还是要安慰安慰她的。再怎么说是昭竹救她出的楚王宫。若不然还不知道事情的结局会蔓延到什么地步。她跟欧阳轩说了声。见他在外面等着。自己就先进去了。 下人似乎早就都被遣散了。府中空荡荡的。白色的布条却到处都挂满了。可是尽管着这样。恐怕当事的人连一个可以安葬的地方都沒有。那般的痛苦…… 呃……但愿她沒有迷路…… 云霞这才发现自己就这么贸然地走进來。显然是低估了公主府的大小。羲和与楚国对于晋封的概念是不一样的。楚国想做就可以去。而羲和的祖传礼仪。必须要等到及笄之后。 通俗点儿说。及笄了。也就嫁人了。 周围的路如出一辙。她竟然连从哪里进來的都忘记了…… 顿时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挫败感在心底不断地扩散着。 【流流：背景音乐怎么能少。music起。伶仃谣。】 这时候。似乎有沈香的味儿在四周。或许那个香气最浓的地方就是上官昭竹的居住的地方了。还好她的鼻子还是灵的。犹豫了半刻。往着那个方向走去。 路上入目的先是主殿。她更加确定了。再往后面肯定就是主人的寝居…… 雕花窗敞开。屋内的沈香就是在这里蔓延出來。房门半掩着。她走上去敲了敲房门。屋内的昭竹连忙将房门打开。仿佛是期盼着什么。但是在看到云霞的脸颊上眸中的色彩顿时黯淡了。 她褪下了一身的华衣。白裳于身。仿佛短短几日就变得憔悴了许多。看见云霞还是勉强撑起了一个笑容：“月忧。是你啊。” 云霞走了进去。想要将窗户关上。人还在屋子中呢。这样吹风对身体不太好。却听见她淡笑着说：“别关。如果我关上了。他就嗅不到引路的沈香了……” 他。应该就是那个谁了吧…… 昭竹的手上拿着一把剪刀。云霞顿时吓了一跳。她不会要自裁吧。 她似乎看到了云霞的动作。只是摇头笑了笑。“我把府中的下人遣散了……璃雪肯定回去羲和。我也跟着去就是了。自然这婚服只能我自己做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我做的难看……”她笑得无比的苍凉。 “对了。我还要去喂鱼。池塘里的锦鲤都是成双的。我得记着喂。这记性……”昭竹她身上的尊严和她的骄傲。仿佛都随着那个人一起流去了般。“我还要去给杨柳和桃花浇水。那日火烧的枯萎了好多花儿。就连只是弥烟都会这样……他还沒看呢。柳新又长了枝桠了。草长莺飞的。又是一年了……” 那种痛。云霞又怎么不能理解。心上最重要的人就这么离开了。换做是谁都不能接受……就像曾经昭儿也是那般。 昭竹还是自言自语着：“他还教了我一首他故乡的童谣呢。我得会唱。那是他的过往啊。” “等等。”云霞唤了她一声。这个时候需要清醒啊。“上官昭竹。你看清楚。沈秦扬已经死了。他死在你的怀里。你就这么忘记了多对不起他……”她也是听说。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到最后这两人竟是碧落黄泉。两不相见。 昭竹惘然地看了她一眼：“你在说什么呢。明明他是活着的嘛~只是出去了而已……” “你看清楚。他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都说先放弃的那个人不够爱另一个人。放她独留在世上。所以你要清楚。他沒那么爱你。只是口上说着而已。”云霞想着。或许大义和爱情相比较。那种叫做男人的生物。恐怕永远会选择大义吧。 昭竹沈默了下來。她的眸中一片死寂。只是苦笑一声：“你不知道。他是因为而亡。因我而亡……若非我想要殉国。他也不会这样。” 她的语气满满都是自责。却也安静了下來。不再去说话。 …… 昭竹送着云霞出了公主府。她未曾看见欧阳轩还在那里。 云霞的心底闪过一瞬的伤心。但是随即就安慰着自己：他那么忙。怎么可能一直都在门口等着她呢。 想了想。她的心底有些释怀。自己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还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呃……或者换一句话。她又迷路了…… “哎呀~小云霞。好巧啊。又遇到了……”云霞怔了怔。这种语调。这种戏谑。这种熟悉。这种感觉……毫无疑问又是江天啻那个混蛋。怎么又跟在她身后了…… 云霞的旁边就是一个露天的茶肆。她转过头。想一脸阴沈地去看那个人。但是…… 江天啻身上一件淡绿色的衣衫。头发虽是散落却又丝毫不乱。披在肩上。他的脸颊如同白玉雕琢般白皙。棱角分明。嘴角带着几许戏谑的弧度。一手握着茶杯。一手竟然托着腮。狭长的桃花眼满是笑意地看着她。 长成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恨不起來…… 云霞心底忽然觉得自己好沒骨气啊。但是此时此刻。她的此景也不得不让她必须靠着江天啻回去。于是过去带着几分讨好地笑了笑：“那个……你知不知酒楼在哪里啊。” 第192章 【190】不是巧遇，被迫受挟 江天啻无辜地看向她：“楝青怎么说也有十多个酒楼。我真的是爱莫能助。也无能为力。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啊……” 云霞好恨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沒有注意看酒楼是哪个……但是随即想了想。早上出來的时候酒楼像是被包下了一般。沒有见到其他人的样子。“哪个。有沒有哪个酒楼被包下來了。” 他喝了一口茶。一边将茶杯推到了她的跟前。语气中尽是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哎呀。你都不知道。这里的酒楼被包下來了两个呢~我又不知道你说的叫什么。难不成还要挨个去啊……” 云霞很是鄙视地瞪了他一眼。他分明是什么都知道。接下來肯定要提出条件來…… “除非……”他又是幽幽地开口。神秘兮兮地说着。“听说了沒。杨家的女儿不愿意嫁给柳家的少爷。所以死活闹着要逃婚。听闻她在外面还有个和她两情相悦的情郎呢。沒准儿到时候遇到了情郎抢亲。陪我看看好戏去~到时候到时候还有一个酒楼是被陛下给包下來的來着。但是我一时间忘记了在哪里了……” 果然。 云霞连江天啻常理的出牌都摸清楚了。轻哼了一声。想要再去问问别人。但是江天啻一把拉住了她：“别人一听到‘陛下’两个字都吓跑了。谁还敢给你带路。” “怎么可能啊。长安的人从來都沒有过……” “可是你要知道这里是楝青。是曾经楚国的京城。就算是他们并沒有殉国。但是心底或多或少还是会愤愤不平的。听闻这次跟着去军营的可是皇后娘娘。那么多人里面也只有你一个女的。除了傻子谁还不知道你对陛下的重要。”江天啻一边夸大其词着。一边说着。“陪我去去呗。毕竟我也在楚国待了好几个月。再怎么说楝青的路还是记得的。就是记忆有些生疏。沒准儿到时候就想起來了送你回去也说不准。” 云霞顺着他的话的意思想了想。虽然心底肯定眼前的人肯定是记得酒楼的路的。装作一副无知的样子。但是按照他那么说也确实沒错。毕竟这么多人都是流着楚国的血。不会那么快就打心底接受羲和的。买花灯的人固然很多。但是做样子或是好奇也说不准儿…… 好像貌似真的在事实上只有眼前这个人能帮自己了…… 她忍了忍。不改的咬牙切齿：“好。”江天啻这才是笑了笑。往桌子上丢了一锭银子。对着老板说了一声。便起來不顾云霞的反对拉着她的手往着传说中要成婚的柳府走去。云霞很是不习惯地想要把自己的手缩回去。他却牢牢地握着云霞的手腕。不让她将手拿开。 云霞瞪了他一眼。又觉得委屈啊。他怎么总是欺负她力气小。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呃……人家婚宴。你又沒有请柬。怎么进去啊。”江天啻看向她。手中的力度放小了。云霞连忙将自己的手抽出。用另一只手使劲儿的拍了拍。嫌恶心般看着他。 江天啻似乎感觉脸上滑下三条黑线。他淡定地从宽大的袖袍中拿出了一纸红笺。似乎真的是请柬一般。看着云霞顿时变得不好的脸色。他只是莞尔一笑：“也不想想我是谁~我要去还敢拦着啊……” “可是现在连悠国都沒了。他们……”云霞看着江天啻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她上钩一般。心底一阵不舒服。他又是怎么猜到欧阳轩不会等她的…… “哎呀。你当所有人都和你似的那么笨。陛下是让江尘湮回朝诶。说明了肯定是要用他。这时候巴结他的弟弟。落难时的肯定可是永远都会记住的……”他似乎是嘲笑般和云霞说着。看见云霞的脸色越发不好。胆子十分大的捏了捏她的脸。随后开朗地笑着。“你这是什么表情啊~笑笑。听过沒。” 云霞拍开了他的手。轻哼了一声：“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他可怜地说道：“我沒动脚。我动手也只是为了让你笑笑嘛~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的。” 云霞瞥了他一眼。轻薄了她还各种理由。“那你之前还拽着我的手呢。” 他依旧是可怜地说道。“我握着你的手。是为了不让你跟丢啊。你这个人很笨的。迷路了沒我该怎么办~” 云霞不断地告诫自己：忍。一定要忍。 “小云霞你真的那么狠心吗。要这样对待我吗。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啊。我对你那赤诚的心绝对是苍天可鉴。”他依旧是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云霞。“小云霞你真的狠心不理我吗。” “……你继续演。我自己走走沒准儿好运气的就回去了。”云霞语无伦次了。赶紧把他拽走了。到时候让别人误会了。再被欧阳轩之类的什么人看见了她该怎么解释啊。 江天啻看着云霞拽着他的手离开。沒说什么。等到云霞想要松开的时候才意识到又……晚了。 他极其沒脸皮地拉着云霞的手。顺着方向朝着柳府走去。 柳府的门口此刻进进出出的许多人。云霞看着那匾牌上闪亮的两个字。不由而终地又想起了太后……天底下姓柳的人太多了。一看就知道根本就沒有关系。 要看婚宴需要带礼金吧。她……看了看旁边走进去沒有任何事情的江天啻。一种怪怪的气氛蔓延着。他到了另一边。长桌上铺着一层红布。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金。基本上都是箱子的。里面的金银财宝有多少也说不准。 江天啻真的带了很多钱吗。他身上什么都沒有诶…… 那个小厮看到江天啻倒是极其客气。看他准备拿些什么连忙拦住了。也不知道再和江天啻说了些什么。他就轻而易举地进去了。 与公主府的哀愁不同。这地方铺天盖地的红格外刺眼。不过想想当初整个皇宫里不也是这个样子的。 云霞重新打量了一番江天啻。虽然不论是穿着还是什么。都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但是并不算上好的衣料啊。何以让那个小厮如此…………第五卷 完…… 第193章 【191】口是心非？原是误会 或许人家帮过柳府的忙也说不准呢，她管那么多做什么，当务之急只有一个，她要回去啊！ 江天啻见云霞打量着他，不由得又凑过去对着她笑了笑：“哎呀~小云霞啊，你这般看着我可真是不礼貌~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啊~我知道我魅力大，可你也没必要这般表现出来吧，弄得我多不好意思——” 云霞嘴角先是抽蓄了，然后哑然，面对这个令人讨厌至极的家伙，她真的、真的没办法，而且也说不过他…… 她咬了咬唇：“你明明——” 江天啻立即打断了她的话：“都说了我魅力大嘛~你肯定是不愿意承认，女人嘛，不都是口是心非的~” 她竟无言以对。 江天啻看云霞沉默着，不由分说又是“拉”起了她的手，方向却和大殿相反，云霞拽了拽自己的手，但是被他牢牢地握着，根本就拽不出来。 “你要去哪里啊？” 江天啻挑眉，笑嘻嘻地回答道：“你是我什么人啊，我用不着告诉你——”“既然我不是你什么人，你这样握着我的手真的合适吗？” 他依旧用着一双无邪且又可怜的眼神，诉尽了委屈般：“你怎么可以这样认为呢，我真的是为了不让你迷路啊！唉，偏偏只有你总是不相信我，我到底做了什么招惹你了……” “处处都招惹了！”云霞瞪了他一眼，他这双桃花眼带上这样的神色是真真儿的不合适！ “我就不告诉你！你能拿我怎么样~”江天啻转眼间神色就恢复了之前那副笑嘻嘻的模样，那种玩世不恭的感觉在云霞的心底一点一点渲染上。 云霞不理会他，知道跟这个人真的说不上任何理来，不论什么他总是能够反驳，而且语言以及神态还都是绝配的戏子料！ 江天啻拉着云霞到了后花园中，旁边的池塘中锦鲤成双，岸边的柳新长出了枝桠。因为人基本上都在前院迎接宾客，或是在忙活一些婚宴的，这后花园倒是显得格外静谧，远离了前院，也远离了那些吵闹的声音。 感觉到他手上的力度渐渐放下，云霞连忙将手抽了回来，背在背后，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他无辜地说着：“这里有好戏，真的！你等等，到了吉时那个杨小姐和柳少爷拜完堂之后，那个杨小姐肯定不会乐意就这样嫁给名声不好，经常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柳少爷，恰巧这里没人，肯定就会和她的情郎想办法从这里跑走咯~” “呃……”云霞震惊地问着，“你又不是杨小姐，怎么知道她的想法——” “唉，我该怎么说好呢~她的情郎是……” “不会是你吧。”云霞一脸惊悚地看向江天啻，被江天啻鄙视的目光给回了来，他摇头，脸色似乎极其难得的不像之前那样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有几分沉了下来，“当然不是我。” 他看着云霞，一步步逼近她，淡声道：“在你心底，我就是这样的人？” “对啊——”云霞脱口而出，看着那个朝着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她的脚不由得开始后退，直到退到了河边才发现没路了，连忙将要伸过去的脚缩了回来，她想了想，解释着，“我一直都觉得你是那种挥金如土，为所欲为，然后……然后比较喜欢到处勾搭女人的那种人。” 江天啻的表情很是无常，他又是忽然笑了出来，掩着嘴：“我都没在你面前搂过别的女人，你怎么会这样认为~”他微微挑眉，唇畔是一种嘚瑟的笑。 云霞很不明白为什么刚刚他要做出那种表情，而且——为什么这笑起来虽然好看，但是她觉得心底怪怪的，他笑得不像以往…… “因为……因为……”脑海里回访了一遍之前江天啻说过的话，她从河边绕了过去，转到了他的身后，“你是我谁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是你的恩人啊！只是想要看看你怎么看待你恩人的嘛~”江天啻依旧是无辜地看着她。 她怎么可以忘记这个人什么都可以反驳！疏忽！ “你什么时候成我恩人了？！”他只是帮过几个忙而已，就算是恩人了？！ 江天啻那双桃花眼似星辰般闪烁着，他似乎是极其无力地说着：“你记性不好，你看啊，之前在悠国的迷宫了，若非我助你出去，你可能已经是白骨了……” 他淡淡地笑了笑，没等云霞再去说什么，连忙揽住了她躲在了旁边的草丛中。 云霞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先是有些害怕，又是好奇，好奇过后便满是怒气，想要质问他做什么，却听见江天啻似笑非笑的声音在她耳畔后面传来：“哎呀~这都快要吉时了~你还不躲躲——” 话落，就听见司仪那极其大的声音传过来，云霞想着该不会是好多人一起说的吧？！——“吉时到！” “呃，你真的打算看人家逃婚？” “什么叫做打算嘛！我是要熟悉路！柳府旁边就是一个酒楼你不知道啊！等我看看嘛~到时候没准想起来就高兴的送你回去了！那时候你就又欠下我三个人情了~记得还哦——”云霞听着江天啻那语气，想着没准儿就是旁边那个酒楼，但是，她敢肯定如果她不陪着他看完这场逃婚就不会让她离开了。 她很清楚的知道，她根本就不是江天啻的对手。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总是说她欠着江天啻人情……对了！当时他那箭射她，他都亲口承认了往后的江尘湮就是他，那么那支箭就也是江天啻射的了？还有在悠国，他还把她关起来来着…… 旁边的江天啻似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怎么了？” “哼。”云霞轻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背过去，不再看着他。 江天啻被她这一系列的动作给弄得莫名其妙，他还想问问怎么了，就听见云霞闷闷不乐地问着：“那个拿箭来射我的，是不是你？！” 江天啻听着她的话还是莫名其妙，悠国国破前那些个日子，江尘湮那家伙难得的还有些良心，告诉他楚国最后的时间就让他做回江尘湮吧，他犹记当时鄙视地看着那家伙。 第194章 【192】恢复记忆？看人逃婚 当初自己要离开。如今又要回來。不是脑残还能是什么。 他特意地叮嘱了一声不要伤害她來着…… 呃……那家伙到底做了什么……按照云霞那句话來说。又听闻欧阳轩受伤。看來八成是他料定了欧阳轩会为云霞挡下一箭吧。所以才朝着云霞射箭了。 他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初都添油加醋地说了他的“凄惨遭遇”。虽说博同情沒怎么成功。但是好歹怜悯了一下。如果他说江尘湮沒死。而且他后來还发现了。又该……怎么说呢。 干脆索性不说了。他直接道。“就是我。怎么了……” “那你还好意思说我欠你人情。哼。”云霞还是十分生气。瞪着他。连银两都提高了一些。江天啻连忙捂住了云霞的双唇。他笑了笑。“人情是人情。这是两码事。你这么大声音。回來发现了怎么办……” 看见云霞仍旧在瞪着自己。他忍不住笑了笑：“又沒伤到你……” 云霞握了握双手。她垂下了头。低声道：“你伤了他。就也是伤了我……” 江天啻的手僵硬了几分。他缩回了手。眯了眯眼睛。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嘴角依旧是上扬的戏谑。“你就那么喜欢他。” 云霞不解地看着他。良久。她道：“对。我就是那么喜欢他。再说了。我喜欢什么人与你何干……” 江天啻耸了耸肩。极其放松地笑了起來。他松了一口气。眼中依旧带笑。脸上的表情也是那般地笑嘻嘻：“你喜欢什么人当然和我有关系。这样我才可以放心……被你这么麻烦上的人喜欢上得有多麻烦啊~我又那么有魅力。真害怕你一不小心爱上我呢……” 云霞顿时有一种被羞辱了的感觉。不是想想确实是。被她喜欢上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嘘……”她还想要说话。忽然被江天啻给制止住了。他轻声说道。“我猜你耳朵不好。刚刚拜完堂了。所以说现在应该是逃婚的最佳时间了~” “呃……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云霞无语地说着。她叹了一口气。果然这么奇葩的事情都能被她遇上。 江天啻淡定地说了四个字：“恢复记忆。” 云霞撇了撇嘴。目光无神地看着四周春意盈然的景色。她好奇。为什么要逃婚啊。她当初不喜欢欧阳轩不也是嫁给他了。嫁给沒见过的人明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又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她。会那样乖乖认命。所以说也对。 但是如果被抓住了。而且是跟着别人男人走的。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想想那么恐怖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做嘛。而且这还不一样。关系到的又是整个赫连氏。纵使和她沒有感情。她也不可能连累赫连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被诛连。 过了不多久。就看见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从小路跑过來。到这边有些焦急地站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云霞原本不想要看的。但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过去了。由于那个女子的盖头只是掀了前面。又是背对着她。看不见脸。 好傻啊。 云霞心中不由得感叹了一番。这个杨小姐是多么的傻。不知道再怎么样也要将嫁衣褪下吧。就这样穿着明艳的红色。很容易被找到的。 江天啻却并沒有看着那边。只是依旧看着云霞。目光中有些惆怅。云霞似乎察觉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她连忙看了眼江天啻。却见他仍旧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焦急到不知所措的女子。 江天啻转过头。对上了云霞的目光。他小声说道：“哎呀。你这个样子肯定是喜欢上我了。我知道我魅力大。可你不是还有陛下嘛~做什么总是这样看着我。” 云霞：“……”为什么她感觉明明是江天啻先看她的。难道她真的幻觉了……不现实…… “再看。又來了一个人。” 云霞再看过去。不知道怎么凭空冒出來一个人男子。看样子应该就是江天啻口中那个要私奔的男的了吧。 这时候忽然听见另一边传來嘈杂的声音。应该是发现了所谓的新娘不见了。于是开始出來寻了。竟然直奔后花园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一群守卫就将那两个人围的水泄不通。二人面试眈眈。看來是准备要殉情了。 云霞完全是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沒有什么感想。江天啻忽然将她拉起來。不顾她的意思。就准备离开的样子。“怎么。你还想看。”江天啻挑眉笑着问。“我不介意你多跟我看看的~” “所以说你是想起來陛下包下的酒楼在哪里了。”云霞有些欣喜地问着。很快就将刚刚那行人给忽略了。现在这么乱。走了也沒人发现。于是顺利成章的出了柳府。 江天啻摇了摇头。他可怜兮兮且又带着几分迷茫地看向云霞。“怎么办啊~我还是不记得。小云霞你快帮我出出主意嘛~” “……”云霞心里就明白。这个人不可靠。一个完了又是一个。只是为什么这语气有些……撒娇的感觉。她顿时全身颤栗了几下。往后退了几步。他不是还说这附近有酒楼的吗。为什么她四处看也看不见……果然就是不可靠。 江天啻又是凑了过去。“不如你再陪我走走。我保证很快就可以想起來。我保证。” 云霞虽然知道翻白眼这件事情有失仪容。但是。但是……她忍不住对着江天啻翻了一个白眼。轻哼了一声。不打算理会他。就这样离开。江天啻一看云霞要走。连忙又拉住了她。“你等等嘛~也不看看你是路痴。真是好奇你当初是怎么记住羲和皇宫那么复杂的路的……” 云霞怎么可能告诉他。她记住皇宫的路也只有几条。最牢的还是从栖梧殿到紫宸殿。其他的不太熟悉的如果走岔了。到时候肯定会不知道怎么回去。所以她都不出门…… 而且费劲儿地花了七年时间…… 第195章 【193】阁楼上阁楼下 云霞垂着头。看來这些毛病是真的改不掉了。她看了一眼依旧是笑嘻嘻地江天啻。想着虽然他总是口上不饶人。但是确实是帮了自己好几回。该怎么谢他还不知道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思前想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跟着你再走走……”说罢。脸上一副满不乐意的样子。踢了踢路上的石子儿。 “哎呀~我就知道嘛~小云霞那么乖的人。怎么可能不答应呢……”江天啻仍旧是轻松地笑着。“但是我三番四次地听闻了皇后娘娘不守信用啊……不知道小云霞的话靠不靠谱~” 云霞蹙起眉头瞅了瞅他。继而又看回了路。 她说话哪里不靠谱了。明明……虽说只有那么几次。但是她真的还是挺靠谱的啊。最起码不会随随便便答应别人一些事情。 “……鬼扯。”云霞郁闷地说了一声。看了看渐黄昏的天。“喂。你要我跟你上哪里走啊。等时间晚了他还不见我回去。肯定会派人出來寻找的……” 江天啻耸了耸肩：“随便走走呗~楝青这么个地方的路我是真的记得。” “就是因为你记得才会装出一副不记得的样子。”云霞轻哼了一声。 听到这句话。江天啻依旧是一副无辜到了极点的样子。他的眼中似乎满满像是那种……呃……深闺怨妇的样子。“小云霞。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嘛~我真的不记得。真的、真的不记得。” 云霞的身体僵硬了几分。她的嘴角无力地笑了笑。似乎在说着：大侠啊。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风瑟瑟扬起。她缩了缩身子。目光看向日落的地方。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落日。你看啊。那是落日。”她似乎不经意间将旁边那人当成了欧阳轩。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有些不忍拒绝。也不忍再去嘲讽。只是淡淡地问道：“你难道沒见过落日吗。” “见过几次。但是都是我一个人……就连每次看日出日落地也永远只是我一个人。你要是能有时间多陪陪我就好了。”云霞沒有回头看身后的人到底是谁。她只是想着。不管是谁。能陪她看一次……就是好的。 下意识地想要将那个人当成欧阳轩。但是她的心底却清楚地知道。他是江天啻。 “你……”她收起了刚刚那份不寻常的表情。恢复了平静。转头对着他微微一笑。“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回去……” 他无奈又无辜地说着：“……我真的忘了……” “少骗人了。你分明就记得。而且是清清楚楚地记得。非要在这里跟我说你不知道。不记得。这不是明显仗着我路盲欺负我吗……哼。像你这种人啊。不理也罢。我还不如自己去问问路人。沒准儿有人贪生怕死就告诉我了……”可是现在天都要黑了。上哪里去寻找路人…… …… 欧阳轩坐在阁楼中。看着面前珠帘后面的那片景色。万家灯火一起。虽说有人在庭院内放着孔明灯。但是街道上已经是空无一人……除了。那个熟悉到无比。时时刻刻都刻画在他心尖上的身影。 她还是惘然地走着。身后跟着一个人。 绿袍着身。这是要给他带绿帽子吗。他只是坐在椅子上。双手撑在面前的桌上。托着双腮。面前的那些奏折也管不上到底是什么了。只是望着那个方向人儿的举动。 之前。他在公主府门口等了云霞许久。她还是未曾出來。便去将花灯放了。回公主府的路上又看到了卖冰糖葫芦的。他不喜欢吃太甜的。但是云霞偏偏喜欢那个东西。想着她喜欢。便又去买了一串。再去等等她。 再回到了公主府。却看见上官昭竹站在门口。笑着告诉他云霞走了。他便又要去寻。 云霞肯定会要原路返回酒楼的。尽管她很是路痴。但是不会痴到分不清來时的方向。往着那边又开始迷茫地找着。他都不清楚。什么时候连自己也会有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迷茫。 旁边的茶肆。他看见了江天啻拉着云霞的手离开。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幕。 沒有心慌。沒有惘然。反而忽然放心了。 只是他忽略了将糖葫芦把握得越來越近的手。 江天啻有多么的……他也是清楚的。单单在谋略上來讲。若非是悠国早已干旱几年。或许他未必有必胜的把握。要说说。终究还是因为云霞…… 有些事情太过复杂。她知道了会忧心。 有些事情太过难缠。她知道了会烦心。 尽管云霞不可能无忧无虑。他也是希望她可以平安。不要牵扯到这即将触发的那一场硝烟。所谓的太平盛世。也不过只是前兆罢了。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她也不该知道。 她要过的是那种舒适安逸的日子。她应该可以笑语嫣然每一日。 怔了怔。目光深邃到仿若一潭冰水。手中的糖葫芦沒有拿稳。不小心落在了地上。他想要诀别地转身离开。但是总是忍不住要回眸一番。看看那个在生气的人。似乎看到她的表情。不论是什么样子的。他都会安逸的笑起來。 目光散了散。欧阳轩重新又拿起了桌子上面的奏折。用着朱砂墨。 但是心底却还是沒由來的烦躁。他甚至十分不理解到底是为什么。不是云霞能够开心就好吗。他所要做的一切也不过只是为了让她高兴而已…… 站在这个阁楼上。下面所有的人都只像是蝼蚁一般弱小。仿佛轻轻一捏。就毫无生存的可能。 …… 云霞的目光似乎扫视到了楝青一个很高很高的阁楼。看着那个不知道要比寻常的屋子高上很多倍的阁楼。她还是忍不住低声说着：“建了那么高的屋子。也不怕回來倒了……” “说什么呢~讲给我听听……”云霞不知道那上面呆着的人可能是谁。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楚国曾经的规矩。能够登上那个阁楼的。除了楚王以及楚王允许的人。别无他人。 所以说。若是阁楼上有人的话真真儿就是那个谁咯~ 第196章 【194】屋檐下谁避雨 还真不知道如果他听到了云霞刚刚那句话是哭还是笑。应该是哭笑不得了吧…… “喂。你哑巴了。我说了好几句话都沒理会我。”云霞看着江天啻掩唇闷着头笑着。觉得十分不像他异常的作风。于是推了推他。瞎扯道。 江天啻一边笑着。一边缓慢地说道：“小云霞啊。你刚刚跟我说话了吗。我看哑巴的是你吧……” 原來沒有走神啊……“你才是哑巴呢。你全家都是哑巴。哼。”云霞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在这个人面前格外喜欢骂人了……而且还总是哼哼。她该不会被传染的不正常了吧…… “轰轰……”忽然超乎意外的声音传入耳畔。云霞被那近乎震耳欲聋的声音给吓到了。连忙捂住了耳朵。感觉到了有毛毛细雨落下。然后在不断地扩大…… 怎么这么倒霉啊…… 她垂着头。却又不知道朝哪边走。手腕忽然被有力的一拽。她在怔神儿之际已经到了屋檐下。 江天啻望了望天空。脸色竟是越來越好。拍了拍云霞的双肩：“哎呀~小云霞啊~咱俩出來都沒带伞。只能等雨停咯……” 云霞瞥了他一眼。努了努嘴。心底怨恨着老天爷太讨厌了。竟然这个时候下雨。不管怎么样也应该等到她回去啊。 自从那一日火烧王宫之后。楚国倒是隔一天就要下一次雨。虽说并不算特别大。但是烦闷地不能出门。 雨落了好久还是未停。春风迎面扑來。伴着丝丝春雨。有着几许凉意。她的衣衫又穿得单薄。刚刚被雨淋了一番。双手交叉着环在身上。捂住双肩。 “很冷吗。”江天啻并未觉得有什么冷的。但是看着云霞这幅样子……“废……话……”云霞将声音拖得长长的。这里距离一个最近的可以避雨的酒楼还有好远。只能站在屋檐下面避雨。如果刮风的话根本就是无力之举。照样会被淋湿。 江天啻见云霞的模样。极其难得的如春风般熙和地笑了笑。忽然将云霞揽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肩上。 云霞脑子一片空白。随后她连忙要挣扎着离开。也顾不上会不会被雨淋到。反正先离开就是对了。 “……别动。如果你染了风寒的话我不介意再带着你去医馆看病的~我可不保证如果换衣裳的话会不会看哦……”他的语气尽是戏谑。云霞想起上一次不小心落水然后被他带去了医馆…… 脸颊上有些绯红。也是真的有些累了。眼睛沉了沉。她闭上了双眸。轻叹了一口气。顾不上那人是谁。就已经将全身的力气靠在了上面。渐渐地……睡着了。 江天啻也是未曾想到。想要动一下。却又不敢动。生怕将她给惊醒了。 忽然有一把伞出现在面前。看了看。竟是欧阳轩。 他的手上撑着一把伞。另一只手上握着一个。伞把的方向指着江天啻。 江天啻接过了伞。他也知道。云霞属于的毕竟是眼前这个人。 欧阳轩收了伞。自己走到了屋檐下面。沒管江天啻说什么。自己接过了云霞。想要抱在怀中。但是又看着外面的雨。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她淋湿了。 他将云霞背了起來。那人瘦弱到不行。一只手握着她垂下來的双手。那一只手撑起了伞。淡淡地看了一眼江天啻。只是淡然地说着：“我猜不会有下一次了。” “有沒有还只是猜测啊~”江天啻并不似他那般的表情。仍旧是笑嘻嘻的模样。不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他撑着伞在后面远远地看着。自己就又转身离开了。 …… 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半抹阳光照耀过窗户。透过蜡纸。她仍旧可以感觉到脸上被喷洒的光芒。 云霞半眯着眼睛。自己醒來的时候已经躺在酒楼之中了。床榻边上地人察觉到她醒了。伸出手來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动作极其温柔。却让她清醒了不少。 云霞拿着被褥盖过自己。只留下一头青丝散落在枕上。“唔……大清早啊。我要再歇息会儿……” 他无奈地笑笑。“你再不起來。等会儿早膳就凉了……” “凉就凉了。你肯定会想尽办法给我热的……”她有些恍惚。记不太清楚昨日的事情。窝在被褥中。声音细细地传出。带着一些调皮地笑意。“反正我就是不起來。” 听着她语气中尽是“你能奈我何”的意思。他确实是不能对她如何。但是该怎样就可以让她彻底清醒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床榻边走了一圈。他又是掀开了床帐。她只是将眉眼露在外面。一只睁着。一只闭着。见他掀开了床帐。连忙慌张地紧闭起双眸。“干嘛干嘛。还呆在这里。都说了我还要……” “你昨日被雨淋湿了。还记得吧。”欧阳轩坐在床榻边上。笑着打断了她。“就不看看你身上的衣裳。” 听着他的话。云霞低下头看了看穿在身上的衣裳。然后连忙起來。手脚慌忙。支支吾吾的：“你。你……你居然给、给我换了……了衣裳。” “说了多少次了。咱俩是夫妻。有必要吗。”欧阳轩嘴角有些抽蓄。这反应也太大了吧。都超过了他的预计。 “当然有啊。” “可是……”他顿了顿。温和地笑着。“你的身子。我不知道看过了多少遍了。就是换了一个衣裳。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应该很正常吗。要知道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啊……” 云霞嘟囔起嘴來。她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反正你就是不能这样。”唇色尽是绯然。她的脸颊通红。“大清早的说那些话。你真不知羞……” 欧阳轩动作柔和地拿下了她的手。握着那柔荑的手。温暖的掌心让她原先冰冷的手有了些依靠。 云霞她垂着头。脸色绯红。“我。我、我……我起來。我起來还不行。你别再这样了。我真的受不了……” “受不了。为什么受不了呢。”欧阳轩笑了笑。他松开了她的手。站了起來。退到了房门口。 第197章 【195】轻薄诈骗戏弄 云霞沒有张口说话。她原本还朦胧的睡意也消散了。想着昨日自己是怎么被带回來的…… 她好像靠着江天啻睡着了……应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那种人怎么可能让自己靠着…… ※ 戎马整装。也有着一部分留下來。帝诏曰：此处即楝青付洛來治。为邑。 洛抗旨不遵。帝大怒。但念毕竟是一母同胞之兄。乃舍之。将此事交给了陵王。 临行前。 云霞惊诧于欧阳轩竟然不打算带着璃雪回京城。问他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说什么。 或许璃雪不去的话。她的耳根子也会清静一些吧。但是楚国部将的心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安下來。虽然将來欧阳锦管着这里。也是受封了。到时候暗中如果谋反什么的…… 或许他自有妙计吧。她就不要再乱掺和了。 就在她以为就这样了解了楚国的一切的时候。正准备转身上马车。确乎感觉到身后的裙摆被轻轻地拽了拽。云霞看着那人。竟然是璃雪。她有几分不自在地拍掉了她的手。璃雪却是一对星眸望着她。 忽然。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中似乎是苦苦的哀求：“皇后娘娘。当日真的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顶撞您的。您就去和陛下说说情吧。让陛下带我走吧……” 璃雪的身后站着一身白裳的昭竹。她的青丝挽了起來。低垂着头。目光中依旧是出不去的哀伤。 “云霞。别愣神了。”她的心底想要拒绝璃雪。但是现在楝青的种种却不能让她拒绝。云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却听见身后传來温和的一声。“走了。” 她犹豫着。是啊。天底下谁会去求自己的夫君带别的女人走呢……但是她不同。她是皇后…… 联姻和亲都必须经由她的夫君。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可是…… 算了。只要他心底有她。就足够了。 仿佛一回宫。她就要背上“皇后”这个包裹。沉重到压得她喘不过气來。做些别人不能理解的事情。也必须卸下平日里那个活泼到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她转身。低下头。连声音也不带几分感情。“嫔妾请求陛下……带她回宫。” “你在说着什么胡话呢。”欧阳轩有些不自在。想要拉着她上马车。但是云霞却依旧在哪儿站着。她的眼底分明就是千万个不乐意。嘴上却还是那样说着。“请陛下。带她回宫。” 他不喜欢看到她那个表情。明明就不愿意。又何苦要违心说话。这般违心说话却还是为了他…… “为何呢。”他咧开嘴淡淡地笑着。等着她说话。 云霞被他这样一句话乱了阵脚。为何呢。到底是为何。她又是何苦作茧自缚……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何。但是陛下一定要带她回宫。” “叫我名字。” 云霞暗暗瞪了他一眼。这么重要的场景。他说话怎么…… “好吧。那你带她回宫。欧阳轩。可以吗。”云霞笑了笑。极其不尊重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他拉着她上了马车。只是留下了两个字。淡然却似和风。“随你。” 于是乎。又去备了一个马车专门给璃雪和昭竹。 随后便开始启程。云霞自己一个人坐在马车中。欧阳轩作为帝。必须要出去领队的。她掀开帘子想要看看车外的景色。却极其戏剧性地对上了一张脸……江天啻。 他若无其事地唐躺在马背上。又挨着云霞的马车。并沒有太多的人注意。 江天啻竟然在马背上躺着。而且还翘着腿。看见云霞掀开帘子回以一笑：“哎呀~小云霞啊。又是想我了~” “你怎么又在我马车外面……”云霞看着他极其惬意的样子。不看路驾马也不怕摔倒了…… “什么叫做‘又’啊。明明是第一次嘛~”江天啻对上云霞的目光。他一个翻身起來。双腿放在云霞那边。笑盈盈地说着。“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我就是这样坐着马。它偏偏跑到了你这里~说明了咱俩有缘分呐……” 云霞瞥了他一眼。淡定的放下了车帘。绢布遮住了外面的一切景色。 “哎呀~小云霞的脾气真是不好。我就是说那么几句话。你就如此。”外面的人感叹了一句。依旧是未曾离开。 云霞的手握着衣裙越发得紧。这个人怎么这么欠扁呢…… “啊切。”外面的人打了一个喷嚏。极其不适应般。用着手绢擦了擦。他哀叹了一口气。“哎呀~小云霞啊。你可要知道我前日帮你避雨自己都不小心淋湿了伤寒了呢~你就不应该负责吗。” 太过分了吧……负什么责啊…… 云霞掀开车帘闷气看着他。想要骂他几句。却又是从來都未曾有过。说不出口。 “所以说小云霞你这是要负责了吗。”江天啻挑眉。才不过一阵时间。云霞掀开帘子他居然又躺了起來。这人得是多么的懒啊…… “负责你什么啊。一直以來都是你轻薄我。我沒找你算账是对你仁慈好不好……”云霞反嘴说着。她想想江天啻对她的所作所为还是生气得很。等回了京城不扒皮抽筋了他……呃。她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江天啻却是微微嘟囔起嘴來看着她。似乎是学会了云霞那个表情。双眸又处处说着“我是无辜的”。让云霞那个恶人的感觉做的更牢固了……他道：“若是小云霞对我仁慈的话。肯定就会负责了。而小云霞你都沒有负责。如果我真的和江尘湮似的重病了该怎么办啊……” “闪你的。”半晌。云霞还只能吐出这两个字。面对他这副怕死却又不怕死般的表情。她徒然说着：“我一沒有轻薄你。二沒有戏弄你。三沒有诈骗你。负责什么负责啊。” 江天啻依旧是那副表情。他微微一笑。样子很是倾城。“你轻薄我了。也戏弄我了。更诈骗我了。” 第198章 【196】你轻薄了我心 “哪儿有……” “你看啊。我这么不染尘世。不沾红尘。所以你轻薄了我的心啊。戏弄了我的心啊。更诈骗了我的心啊。”他头头是道地说着。一边十分悲壮又显得凄惨悲凉的表情表现出來。一边又喋喋不休地说着。“所以嘛。我的心都丢了。你必须要负责啊。” 云霞听一下就觉得他又在骗人玩儿了。她的嘴角抽蓄了一阵。轻吐出一句话來。“鬼扯吧你就。我看你根本就沒有心。”说罢。便将车帘放了下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强硬着自己不要去听马车外那个人的胡言乱语。 她恍惚间只觉得好乱。真的好乱。 虽然江天啻一向喜欢胡言乱语到反驳一切。但是听了他刚刚那番话云霞只觉得听了好生难过。却又说不上到底是为什么。会那么难过。 她蜷缩着身体。想到欧阳轩又是一阵心痛。她觉得好迷茫……好惘然……不同于那种面对着好多条路发愁的迷茫和惘然。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陪葬的又会是…… …… 长安。 云霞看着街边的柳树也已经发芽。嫩绿萌生。街上的叫卖声都是十分婉转的。她想要随意走走。毕竟这里的路她还是很熟悉的。 欧阳轩允了她半日。可以在宫外面再待会儿。再过一阵。就要回宫了。 终究也只是回宫。而非回家。 但是想到如果江天啻在这里迷路了她就各种高兴。那个总是欺负她路痴的人如果路痴在了她不路痴的地方……哈哈。她想想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却听见身后略微懒散的声音传來。“笑什么呢。讲给我听听……” 说曹操曹操到。 云霞瞥了那人一眼。连正眼抬也沒抬。就听见声音骤然间变得委屈。“小云霞啊。我是不是招惹你了。所以你才不看我呢……” “……”云霞无语。她不想看就是不想看。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也是那个方向。却传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几分上挑的笑意。“云姐姐……” 云霞听到了。不得不看了看江天啻那个方向。白蒲正一脸惊喜地看着她。连忙过去拉起了她的手。“云姐姐。我天天都出來逛街呢。但是很少看到你了。你都做什么去了……还有你不知道。上次我又想尽办法要去坑哥哥。他无奈的答应了。然后去聚仙楼嘛。那个老板娘特别特别想着你。总觉得一个常客就这么活生生的……呃……不去了……” “结果到了快要结账的时候啊。哥哥他忽然说有事情要出去一下。结果付账地就变成了我。但是一连好几日都沒看到哥哥。真不懂他去做什么了……唉。哥哥这个人啊。平时看上去很好看又人很好。但是如果熟悉了。他总是会各种……”白蒲正欲还要说下去。结果抬起头來看到了江天啻。一时间有些愣神。 直到云霞拍了拍她。忍笑道：“白蒲。注意口水……” 白蒲连忙拿手绢擦了擦。不好意思地对着江天啻笑了笑。“那个……我叫做白蒲。你……” “江尘湮。”江天啻刻意沒有说他到底是谁。又拿上了自己哥哥的名字。 白蒲自然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她只是听闻悠国的六皇子与七皇子都是绝色。看來这句话不假……她咽了一口口水。准备和云霞继续说下去。 “对了。你们去聚仙楼的那一日是哪一日。” 白蒲想了想。她摇着头：“我忘记了。不过就在悠国……”说着。她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江天啻。“就在悠国那什么前面。” 江天啻听到了她的话并沒有太大的反应。悠国那什么前……“哎。你直接说不就好了么。悠国投降前~” 白蒲震惊地看了他一眼。想着悠国投降他居然还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说出口。果然不是一般人的气量…… 云霞看着白蒲似乎是犯着花痴的脸。她错愣了几下。连忙推了推白蒲：“那个。我还有些事情。你就和他好好聊聊天吧……” 话音落。她就连忙离开了。听到身后有声音传來。但是很模糊。她以为是在和自己说再见。回了一声。自己开始往赫连府的方向走着。这么长时间了。她都沒有看到浩儿。而且他都成婚了。她还沒有去看望一番…… 这个姐姐当得真是不称职。 自己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句。便到了赫连府门口。她敲了敲门。开门的奴仆自然是认得云霞。连忙行礼。她说了一句过后便往着云浩居住的地方走着。 赫连府于她而言。就像是家。但是却又不是家。因为这里连一个爱她的人都沒有…… 到了云浩的院子里。他正在背着书。几个人当中就属他的年龄最小。如今却也是娶妻了。 云浩一看见云霞就是欣喜若狂。连忙过去唤道：“二姐。你回來了。有沒有事情啊。你都不知道我好担心……”他这个二姐总是处处不省心。当初是失踪。现在又是去战场。如果不小心遭遇了不测该怎么办。 云霞笑笑。她习惯性的伸出手揉了揉云浩的头发。他的个子都这么高了。回來就要超过她了…… 云浩恼怒着：“二姐。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揉我的头发。” 云霞“噗嗤”一声笑了出來。她掩着唇。“你还是个孩子嘛~揉一揉怎么了~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揉浩儿的头发了。你都不知道你的头发有多好。比我的还要滑呢。” 云浩气得不知道该怎么说。眼前这个人又偏偏是最疼他的二姐。 “对了。我怎么能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你的妻子呢。带过來让我看看~” “不要。”云浩异常地拒绝了他二姐的话。云霞随后又是取笑着。“我就知道浩儿小气。把娇妻都藏起來了。我都看不了。再怎么样也该让我知道什么样子嘛~” 云浩无奈。只得点头答应。他这个二姐说话最是喋喋不休了…… 云霞自然是能够明白云浩想着什么。等他见到了江天啻才能够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喋。喋。不。休……※※※※…… 呃。小江童鞋最近不是一次两次被当做章节名纸啊~~ 第199章 【197】因为她而受伤 一番事情过后。快要到了黄昏。云霞想着她应该回宫了。便匆匆告别了云浩。离开了赫连府。依旧是置身在这繁华的京城……长安。 她走着回宫的路。因为在通往皇宫。明显人烟渐渐稀少。她的手腕却忽然被一拽。不得不转过身去。对上了那双桃花眼。她不耐烦地说着：“江天啻。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告诉你。这里是长安。是皇宫门口。可不是你胡來的地方。” 他用着那双水雾迷茫的眼睛望着她。“我只是迷路了啊……” 听到了这句话。云霞原本所有的烦躁顿时间烟消云散。她掩唇笑了起來。只觉得自己朝夕都在期盼的一件事情终于实现了。沒由來地开心。但是她似乎隐约间又觉得有些不妙……他不会接着这个由头然后继续缠着她吧…… “哎呀~小云霞人最好啦~所以给我带路带路嘛~”江天啻双眸中是难以掩盖地笑意。他的唇畔依旧是笑着。双手拉着云霞。见她沒有动静。又拽了拽她的衣裙。“小云霞……” 云霞听到那声音。浑身一颤。见到他这个样子。似乎是真的一般。不像是平常得做做。她弯了弯唇。“呃……你要去哪里啊……” “哎~先去一趟酒楼。明儿我得來找陛下……”江天啻轻叹了一声。“小云霞啊。我不知道酒楼在哪里。所以你给我带路好不好。你看毕竟这长安你最熟悉了。所以肯定认得路对不对。” 他这句话倒是不假。云霞打小就经常在街上乱走。对于长安的街道自是无比的熟悉。以前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是第一个窜过去的。所以说。对于长安的路。应该沒有人比她还要熟悉了…… 听着他的话。云霞心底一软。也不忍心跟他置气：“好吧。你身上的银子很多吧。我带你去就是……” “我就说嘛~小云霞最好了……”江天啻十分乖又十分怪地跟在了云霞身后。“小云霞你领路吧~就当换我一个人情咯~” 云霞朝着酒楼地路走着。到了酒楼门口的时候。灯笼阑珊地照着。周围已经是漆黑一片了。云霞准备转身离开。忽然被江天啻给拉住了她的手。他极其难得的温和地浅浅一笑。 “你……做什么。”云霞有些不解。她想起了前几日在马车上听到的那番话。不由得还是觉得心乱。想要抽走自己的手。他却握得无比的紧。 忽然将她拥入怀中。也沒有了下一步的动作。云霞的身体僵硬了几分。她随即挣扎着要离开。却听见江天啻幽幽地声音传來：“赫连云霞。这句话我只说一遍。我……” 他的话还沒有说完。眼眸微微一眯。瞥向旁边。连忙又将云霞推开。 云霞未曾反应过來。不小心跌倒在了地上。耳朵却还是灵敏地听到了“簌簌”地声音逼近。她心头一僵。该不会是…… 洛王。之前就是他对她一再追杀。几次将她逼入绝境。幸好柳暗花明…… 她想要告诉江天啻不要管她。因为很显然。三番几次的目标都也只是她一个人……刚刚脱口了几个字。却感觉顿时眩晕无比。陷入了昏昏沉沉的梦境中……沒关系~我可以去问问别人。这里这么多人。总会有人知道的……可是我怕别人讨厌我。不想要告诉我…………要不我帮你问问吧。 似乎有那么句话停驻在耳畔。她努力地要去看清楚哪个和她说话的人。但是却发现模糊到看不清…… …… 屋内。 四周摆放着一些花草。散发出阵阵幽香。古香古色的用具摆放着。浅粉色的床帐很是梦幻。 云霞的睫毛颤了颤。她睁开那双惹桃花的双眸。回神看着四周。还觉得脑袋有些晕晕的。鼻尖轻轻一嗅。一股血腥的味道在蔓延着。她的身体战栗了几分。连忙起身想要去看看…… 似乎散发着血腥味道的就在旁边。 “你醒了。”旁边传來了淡然的一声。随后又是扬起的笑声。“哎呀~你可终于醒了~咱俩在这个屋子里呆了一整日呢。也不知道你那个宠你爱你的陛下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呢……” 云霞听着这欠扁依旧的声音。她只是淡然一笑：“他不会生气的。我知道。他是永远……不会生我的气的……”她的声音是那样的笃定。唇畔浅浅的笑着。 “你何以就那么肯定。”江天啻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他的语气染上了那么几分伤感。又害怕云霞察觉出什么。又是笑嘻嘻着。“哎呀……我可是听说了天下男的都爱负心呢~当然除了我。像我这么好的人可是很难得一见的~你可不要以为每一个人都像我这么……” 云霞打断了他的话：“像你那么讨厌的人当然所剩寥寥无几。” 他的语气顿时像是受伤了一般：“小云霞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你都不知道你昨日夜中毒了。我费了千心万苦才救好的你~哎。原本还想着让你换我一个人情呢。沒想到刚换了就又欠下了一个。又是三个了……” 他的话拉着云霞回到了正題。云霞连忙起身看过去：“你……受伤了。” 她只觉得看见了眼前的人受了她的牵连而受伤了……不但心里不好受。也不好意思再和他犟嘴。而且隐隐间竟然会有些心疼。 心疼什么。他吗。不可能。她肯定只是看见别人为了她受伤而心疼罢了…… “小伤而已。何足挂齿。”江天啻咧嘴笑了笑。轻哼了一声。得意洋洋般。显得自己十分厉害似的。他起身又是动了动。想要证明自己沒有事情。但是却不小心牵扯了伤口。他还是不甚在意地笑着。“都说了我沒事了~你担心什么。” “我才不担心你呢。”云霞别过脸。但是她鼻尖嗅了嗅。那抹强烈的血腥味依旧是沒有退散。那么浓郁的味道。如果不是身受重伤。怎么可能会有…… 她又是看了看江天啻。他在笑着。仿若真的沒有什么事情般。 第200章 【198】你身子我心疼 “你不许骗我。到底有沒有事情……”她的语气中那么焦急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來。云霞连忙过去。“你快点儿说啊。到底有沒有事情……” 江天啻眯起眼睛。看了看云霞。似乎是故意转移着话題：“小云霞啊。你好像很关心我的样子诶……” “哪儿有。我是看在你是因为我受伤的才……”云霞连忙摇头。好像特别害怕他的话一般。“到底有沒有……别转移话題。” “切。”江天啻轻哼了一声。“也就是你们女的见不得血。这算什么伤啊。又不严重。换做往常这样照样还是要上战场不是吗……哎。果然女的就是女的。不就是一点儿小伤搞得跟什么似的……” 听着他的话。原本还想要去看他伤势的云霞停下了动作。她也是哼了一声：“什么嘛。我关心你伤的怎么样是你几辈子才修來的福分。你不懂得珍惜也就罢了。连你将來的妻子也一同骂进去了。等我将來认识了你的妻子肯定要和她说说这样一番话。让她对你死心。” 想來。云霞也不想要理会他。离开了酒楼就直奔着皇宫的方向。 江天啻在她的身后。苦涩地笑了笑。背上的伤只怕要一个月才能好了。现在是白日里。那些人应该也不敢怎么样。想來又有些不放心。他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直到看见了她进了皇宫确保了安全才毅然决然地决然离开。 衣袂飘飘。他拂袖离开地背影仿佛散发着什么孤寂。 深紫色的衣袍也是看不清上面的血迹。但是细心去看还是能够发现那明显的一团干了的血红。 刺眼而耀眼。 …… 欧阳轩只身站在宫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了云霞回來。他的心底先是一阵高兴。但是又看到了她身后远了几米的江天啻。握紧了手。便想要离开。 但是终究是于心不忍。他靠着宫墙。那红色如同血染的般。灼着他的眼。 云霞正想要去找他。就看见欧阳轩在那里站着愣神。很少看见他这样的目光。她呆滞了几分。回过神儿來。云霞连忙來到了他的跟前。轻笑着问道：“你一直在等我。” “沒有啊。我只是出來……出來散散心罢了。”欧阳轩有些语塞。又不想让云霞担忧。他浅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会回來的。所以沒有等啊……” 云霞仰起头來。桃花眼对上他的凤眸。笃定的吐出了几个字：“你撒谎。” “哦。你何以这么觉得呢。” “你根本就不怎么会撒谎。刚刚说话都语塞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现在大上午的。你应该在紫宸殿批奏折的。平常你喜欢散心也都是在下午近黄昏的时候。” 云霞得意地笑了笑。她扬起了嘴。上挑起一抹笑容。“我说的沒错吧。我就知道。肯定沒有人比我还要了解你了。” “……”欧阳轩沒有再去解释什么。他动作温柔。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轻描着她的双眉。“在想什么呢。那么伤神的样子……” 云霞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她看见江天啻受伤了吧……与其不知道该怎么说。还不如不说。 “不方便说。”他放下了手。又揽在了她的腰间。“那就不说了。但是在我的面前这样伤神的样子。我可会生气的。我可不想看见你那副样子。” 欧阳轩只是笑了笑。“走吧。回栖梧殿吧。我等会儿我还去批奏折呢……” “嗯。”云霞点了点头。她开始往着那个方向走去。步伐略作轻快。但是想起了江天啻受伤了还是有些不安。一个不稳。跌倒在了地上。 欧阳轩也是始料未及的。连忙去扶起她。一边柔声训斥着。一边搀扶着她走：“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等会儿去传一下御医。在磕着碰着了可了不得。而且还是在我面前受伤的。我很生气你知道吗。” 他生气。她居然在他的面前这样想着别人…… “呃……不用了不用了。不需要传太医的。又不是第一次摔跤。有必要吗。”云霞想來想去。见他的样子。轻吻了一下他的双唇。随后快速地离开。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不要生气啦~” 欧阳轩见她这幅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笑：“现在想想。你还真的不适合这个皇宫。这么不稳重。如果真的受了伤。到时候心疼的不还是我。你这幅身子除了我怕是连你自己都不爱惜了。光糟蹋着……必须要叫御医。” 云霞咂了砸嘴。她低声说着：“叫就叫呗。我实在是不喜欢看御医。总是要把脉什么的。虽然是线牵。但是因为次数多了。手腕到现在都不舒服。” 他的动作顿了顿。抚过了她白玉般的脸庞。揉了揉她的乌发。“好啦~跟你说多少次了。自己注意些不就可以不看了。还不是因为你都不知道注意。” 云霞找不到理由再來反驳他。只得惺惺地垂下了头。 …… 帝册封璃雪公主为雪回夫人。赐住雪回宫。又赏了一些金银财宝之类的。 这些还都是云霞自己求得。她真觉得自己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那个璃雪可以念在是她帮忙的。不去和风秋玲一同合污。她还是不介意的。 夫人再怎么样品级还是很高的。相对于亡国的楚国來说已经很不错了。又因为昭竹是璃雪的姐姐。所以特意又赐给她一座宫殿。 不过想來想去。羲和皇宫中空余的宫殿实在是太多的。有些品阶的还是两个人合住一个宫殿。她也沒有那么在意。而且都沒有怎么管过。虽说历代都是皇后执掌凤印的。如今凤印虽然在她的手上。她却一整日都闭门不出。也不接受什么拜见之类的。除了陛下基本上日日來栖梧殿看望一阵。都会让人遗忘了这个皇后。 云霞看着风秋玲距离生产在即。不过只剩下几日。她心底虽然不愿。但是也不想让背上狂妄的骂名。于是就对欧阳轩说着“你去看看风秋玲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0-210 第201章 【199】刁难雪回夫人 “你就那么希望我去看她。” “再怎么说她生的孩子也是你的第一个孩子……”云霞觉得自己理由是那么地无助。她再将他往外面推啊……但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都不去看风秋玲的话。那么对于赫连氏不利的地方就越來越多了…… 就算是赫连氏于她沒有太大的关系。但是再怎么也会牵扯到浩儿。她不可能……而欧阳轩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他淡淡一笑：“那好。我去。你也要注意身子。御医开得药……按、时、喝。” 云霞用力地点了点头：“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会喝的。再哭我也会喝的。不是说良药苦口吗~就当是为了你呗~” 他听到了过后这才放心地离开。步伐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便一连贯地离开了。 不留下一缕尘埃。 云霞正闲得无事。她一边斟着茶水。就听见旁边的玉荷挣扎着问道：“娘娘。腊梅她……沒有回來吗。” 云霞听到“腊梅”二字。心不禁跳慢了半拍。她慌乱了一下。随后还是浅浅一笑。“腊梅啊。她不知天高地厚地在楝青看中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是很喜欢腊梅的样子。想着她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就把她给嫁了~下次如果还有机会去楝青的话可以去看看她呢……” 知道腊梅死去且在宫中的人也只有她和欧阳轩。平常人也根本沒有胆子去问欧阳轩。而且不可能再去楝青。所以她这个理由井盖是天衣无缝了吧。与其让玉荷也跟着伤心。不如只余她一人…… 玉荷应了一声。目光中不由得有些羡慕：“腊梅那丫头。竟然离开了……那。娘娘。要不要让流云也过來呢。不如就奴婢一个人可能总是会有些不周到……” 云霞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她轻笑着说道：“可。对了。你和绿珠以后在同一个院子里。我不放心她。风秋玲这阵子因为临产所以可能沒什么动静。但是……她如果要做些什么把戏都是在绿珠那里。首先一定要看紧绿珠。也不能让她发觉。更不能让她死了。不然回來这栖梧殿里还有别的什么人就不知道了。” “娘娘就放心吧。奴婢会办好的。” “对了。等等再去一趟风秋玲的宫中。将……”云霞想了想。“这阵子从内务府刚拿來了几个新打造的金项圈。比较轻。你去一并送过吧。” “是。”玉荷不忘问道。“娘娘。还有别的事情吗。” 云霞垂下了头。似乎是怀念起了那个叫着她“小姐”人。总是活泼。话多到不行。可是如今。怕是连一个叫她“小姐”的人都不在了……“以后。叫我‘小姐’。你不比其他那些宫中的人。既然是陪嫁的。还是叫我‘小姐’吧。” 玉荷怔了怔。似乎觉得云霞的双眸中沒由來的忧伤。想着她或许是思念腊梅吧：“好。小姐。” 玉荷退出去刚让流云进來侍候。流云就进來一并禀报：“娘娘。雪回夫人求见。” “上官璃雪。”云霞想着那个人竟然自己找上门來了。她平日里都是对嫔妃的请安视若不见的。但是这个人似乎是让她不得不去见。“让她进來吧。”语气一听就沒几分好意。虽说她并不怎么记仇。但是对于曾经“欺负”她而且又成了她夫君小妾的人她总觉得不玩玩真是枉为**。 她还沒想着什么。璃雪从门外缓步走了进來。月牙色的衣裙近乎白色。却又不是白色。她低着头。声音毫无波澜地说着：“贱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來吧。赐座。”云霞看着璃雪坐下了。她才笑着开口。“雪回夫人可是亡楚的璃雪公主呢。自称‘贱妾’可是打了亡楚的一个嘴巴子呢。” 虽说活在后宫里。而且是当皇后。一个得宠的皇后。一定要磨练出好的性子啊。对于这帮称呼上尊敬点儿是“妃”。不尊敬点儿是“妾”的人要有足够的耐心应付她们的明争暗斗……真是烦人…… 云霞一边想着。一边还是做出一副不像自己的样子：“雪回夫人再怎么样不也是庶一品呢。而现在宫中在你位份之上的也不过三人而已。连妃都是直接称‘妾’。你又何苦加上一个‘贱’。” 她挑眉淡然一笑。“流云。给雪回夫人斟茶。”上官璃雪啊上官璃雪。你竟然一定要选择來宫中这一条路。她必须要好好待她一番咯~反正欧阳轩又不会介意~ 璃雪连忙起身行礼。一点儿也不似那一日风华正茂。刁蛮无理：“多谢皇后娘娘。妾自己來便可。”她自己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茶杯。也不敢去喝一口。又是重新跪在了地上。 “妾今日前來是想要……谢谢皇后娘娘当日求情的。皇后娘娘的恩德妾定是沒齿难忘……”璃雪的声音越來越小。“还望皇后娘娘。可不可以不要刁难……妾。” 云霞无辜地说着：“流云。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儿扶雪回夫人起來。”随后她又是想小孩子似的看向璃雪。“雪回夫人这是哪里话。本宫是想让你在众妃嫔面前也有面子啊。本宫素來不喜欢管这个七杂八杂的事情。所以向來都是由秋言贵妃來管理的。但是最近你也知道。秋言贵妃临近生产。而嫣丽妃近來身子不大好。所以只有你來管这些事情了。需要挨个了解……” 璃雪的身子颤了颤。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妾……知晓了。” “那好。等会儿我让流云去传召。让她们都來栖梧殿一趟。也都认识认识你。也让你认识认识她们。多亲近亲近。”云霞心底早就笑得开花了。她表面上却还是一本冷静的样子。看向流云。眼底是掩藏不住的笑意。“流云。去传召。让嫔位以上的都过來。秋言贵妃和嫣丽妃就不必了。” 说罢。她友善地看向璃雪：“雪回姐姐还要和她们熟悉熟悉呢。这些都是品级比较高的。先熟悉了。再挨个來。” 第202章 【200】空留满帐旖旎 璃雪显然被这一声“雪回姐姐”给吓到了。活脱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但是现在的身份容不得她像曾经那般。只得咽下气点点头：“是。只是‘姐姐’二字……妾不敢当。” “哎。你们这些人呐~本宫想要这么叫你就这么叫你。容不得你反抗。”云霞的面色很是无常。她居然在不经意间发现。自己居然和江天啻好像。演起戏來都是这样…… 不过一下子的时间。嫔位衣裳及嫔位的人都赶快的过來。生怕來晚了得罪了这位皇后。 到地时候就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但是又比较陌生的人。于是纷纷行礼：“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霞说了一句“平身”。然后指了指璃雪。璃雪差点儿又被吓破了胆儿。却听见云霞悠闲地说着：“还不快见过雪回夫人。都愣着做什么。” 一些人又纷纷向璃雪行礼。“见过雪回夫人。雪回夫人金安。” 璃雪的脸上有些架不住。她还是轻笑笑：“都起來吧……” “今日呢。本宫诏你们过來。是想让大家都來认识认识雪回夫人的。免得日后如果碰面了还不记得是谁。可就闹笑话了。”云霞淡淡地说着。她觉得跟一大群小妾说话……冷若冰霜应该可以了吧。 她悲催地发现。居然渐渐忘记了以前是怎么面对那一群人的…… 云霞起身。看着众人有些慌张的神色。她也只是微微一笑。拉过璃雪的手。先是走到了柳雨荷面前。开始挨个地给她介绍。中间到了芦贵嫔旁边。她特意地沒有点鸢尾熏香。想來她应该不会不适了。 “这个是芦贵嫔姚氏。” 芦贵嫔对着云霞行了一礼。又对璃雪行了一礼。然后云霞便又拉着她去认识别的。 于是众人似乎都这么觉得。一向不管后宫事情的皇后娘娘居然和雪回夫人十分亲近。 是夜。 欧阳轩听了这件事情。可谓是哭笑不得。对于云霞戏弄别人的本事还真是越來越…… 他身处栖梧殿地门口。屋中的熏香不断地传出。但是却不带一丝鸢尾的香气。难不成云霞又换性子了。他推开了房门。云霞坐在寝榻上。似乎是早就在等着他一般。 她连忙过去将屋门关上。笑嘻嘻着：“陛下啊……你该不会是为了雪回夫人來讨公道了吧。其实我是真的觉得雪回姐姐她人好。所以才这么做的。敢问陛下。我是做错了吗。” 欧阳轩无奈地笑了笑。揽过云霞。扶着她坐了下來。捏了捏她的脸庞。“你这个人啊。就是喜欢胡闹。” “我哪儿有。”云霞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带着几分天真般的无辜。“陛下嘛~我是真的为了雪回姐姐好。她多多了解了解后宫嘛~我又处理不好这件事情……” 他更加觉得无奈了。面对云霞又不能罚她。毕竟如果惩罚云霞的话他也会心疼：“你啊……” 云霞靠在他的怀中。弯着唇笑着：“我又沒有做错。陛下你就算是想罚我也沒有理由。”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唇缠绵地碰到了她的青丝。擦过了脸庞。最后又是稳稳地落在了她那娇艳的双唇上。带着几分笑意。 拉下了层层帷帐。他的动作轻柔地解开了她的衣衫。生怕弄疼了她一般…… 满帐旖旎。 【流流：涉黄什么的真是够了。而且我一个纯洁的孩纸怎么可能写那么邪恶的事情……】……※※※※…… 云霞在床榻上醒过來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快晌午了。她很少睡得那么早还醒來的那么晚。但是这一日睡到了现在却觉得还是不太够…… “懒虫啊。你终于醒了。”欧阳轩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脸颊。看着上面绯然的色泽。他淡淡一笑。“快起來吧。等会儿你可还要沐浴……用午膳呢。” 云霞看到了他。无力地抱怨着：“平常我都不会起这么晚的……还是好困啊……”她打了一个哈切。拍开了他的手。靠着玉枕又重新躺下。将被褥往上拉了几下。披着薄纱衣的香肩露在外面。上面有些青紫的痕迹。 云霞有些脸红。她将整个身子都埋在了被褥中。就露出冬菇似得脑袋。一双桃花眸看了看他。随后又紧紧地闭上：“我真的好困啊。你别管我了。让我再睡会儿嘛……” “再不起來。不用午膳。对你的身子实在是不好。”欧阳轩看着面前这个像孩子一般的云霞。原本还想着需不需要学一学怎么当父皇。现在看來……应该是不用了。 云霞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是我夫君还是我爹爹啊。” “我也想做你的夫君啊。你偏偏总是想让我当你爹爹。我又能怎么样。到时候**了还得恐吓一下名声。唉。我的一世英名啊。全毁在了你手里。”他无奈地笑笑。拿过了她的衣裳。扶着忸怩不愿意的云霞起來。帮她穿了上去。冷声道。“还不起來。这叫做抗旨不遵。朕会罚你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不过我知道如果罚我的话你肯定会生气的……” “谁说的。听着。朕罚你。这顿午膳。由你來做。”欧阳轩怎么会不了解云霞。她从小钻研的也不过只是念书、弹琴、跳舞。画画也算的不错。下棋不怎么样。女红和做饭对她來说就是堪比地狱了。 她小时候忙这个忙那个。还总是要偷跑出來玩会儿。仗着沒人管她天天在街上晃悠。能把琴弹好把舞跳好也是因为天赋不错。稍加努力。而手上的针线活儿啊。去厨房啊。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云霞耷拉着脸。狠狠地瞪着他。嘟囔起嘴來：“我偏不。你能拿我怎么样。除非你和我一起去……” “好啊。”欧阳轩莞尔一笑。对于云霞做饭会遭到什么地步他也是可以猜测到的。沒准儿更糟…… 于是乎。云霞一脸闷闷不乐的和欧阳轩满脸笑意地往着那个叫做御膳房的地方走着。表情形成了极大地反差。 第203章 【201】御膳房做汤饼 御膳房内。欧阳轩故意让所有的人下人都退了出去。这个宽敞的屋子里除了他的云霞。便是各式各样的食材。还有好几个炉灶。见云霞犯难地看着这么多的东西。他忍不住扬起了一抹浓郁的笑意。神采熠熠地盯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不是说一起嘛。你这样不做事情光看着我……”云霞不满地嘟囔着。她的头歪了歪。就见欧阳轩笑着看她。似乎是嘲笑一般。她连忙出言说着。 “你只说让我跟你一起來。未曾说过我要帮你啊~所以我看着你做就可以了~”欧阳轩依旧是如沐春风地说着。语气也是十分温和。 和江天啻类似的话。一个说起來却是那么的心旷神怡。一个却是那么的令人烦躁。 云霞狠狠地盯着他。那目光如同看向与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人一般。他的话却又是有理。她说不出什么來。只得郁闷地看着这么多菜。心底想着她会做些什么……思前想后了一番。好像除了下汤饼其他的都不会了……但是这里又沒有现成的汤饼让她直接下。那是不是就要从面粉开始揉了…… 云霞心如死灰般。她想着。熬粥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件事情了。欧阳轩都可以做到。那么揉面那么“简单”的事情他肯定也会了。心底先是一阵惘然。他不应该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嘛。为什么还会做那么多事情…… 管那么多疑问做什么。 云霞过去对着欧阳轩露出了讨好的笑容。眼睛可怜似的看向他。柔声说着：“夫君啊。你就帮帮我嘛。我不会揉面团……那边好像有揉好了的。你就帮帮我嘛~怎样才可以把它分成条条啊。我真的不会……” 见欧阳轩沒有什么动静。云霞想着许是自己的表情并不是那么打动人心。她凑到了他的跟前。像是快要哭了般：“夫君嘛~我的好夫君啊。你就帮帮我嘛~就帮一帮我嘛……” 他忍不住笑着问道：“你不会吗。直接拿着揉好了的下锅里。谁都会吧~所以说嘛~你啊。还是省省吧。自己去揉去。” 云霞真后悔答应了他。果然是说话说不过就是各种……苦命。既然软的不吃她就來硬的吧。 云霞别过脸去。站起了身來。轻哼了一声：“切。你不是不帮我吗。听沒听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都依话來了。你还不帮帮我。这是多么的狠心啊。像你这种人就应该学着把舌头割下來……” “哎。小姑奶奶啊。我帮你还不行吗。”欧阳轩弯唇笑了笑。这一句温柔中带着几分“注定”的话让云霞怔住了。好熟悉的感觉。她是不是应该对唱回一句“死太子。鬼要你帮忙啊。”…… 欧阳轩见她怔住了。他到了另一边去洗手。见云霞迟迟还不过來。连忙将她拽了过來。“洗手。不然脏着手做完东西怎么吃啊……还有你要做什么汤饼。” 过后。他的目光扫了扫桌子上面的食材。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啊。”云霞疑惑地看向他。 “笨蛋云霞啊。沒有告诉你是用面饼切成条状吗。揉面团那种事情……”他还是闷声笑着。“长安这边都不会那样做的。” 云霞黑着脸。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瞪了他一眼。嘟囔起嘴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哼。你又骗我。不对……你又逗我。我不做了。我真的不做了。想吃我做的东西。你还是等下辈子吧。” “我偏偏就要这辈子吃。有意见~”欧阳轩还是忍不住笑着。过去将她拉了起來。“你不会我教你还不行。手把手教你呗~” 云霞被他这样半推半就着。闷闷不乐地过去了。他一只手握着云霞的手拿着刀把。一边再握着她的手扶着面饼。游刃有余地切着。云霞心底却是开始好奇了。他以前是太子啊。现在是陛下。为什么……对于生香还是做膳都比她还要好。这不正常…… 一边心底抱怨着。看着他握着她的手。温暖的指尖是不是地擦过她冰凉的手背。她一边也沒做什么事情。手背上酥酥的感觉也像是电流般。她索性完全地靠在了他的怀中。桃花眸眨了眨。 欧阳轩对于她这般的动作很是无奈。好像是不经意间……做汤饼的变成了他了…… 云霞猜到了欧阳轩心中想到。回过头來对着他启齿笑了笑。嘴巴动了动。似乎是在说“能奈我何”。然后又转过了头。看着他的手僵硬到了极点。 欧阳轩一恼。虽然沒想怎么样。但是看见云霞这幅样子…… 他将手中的刀把一撂。又坐回了椅子上。“笨蛋呐~我手把手教了你那么长时间。剩下那一半的面饼还是你自己切吧……再怎么样你也是师出名门啊。不能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 云霞想着。切面饼就切面饼。看起來这么简单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会。 心底立志了一番。便拿起了刀把。手还是忍不住颤抖着。却也是哆嗦地扶着面饼。万一切到了手该怎么办啊…… 切了下之后她发现。好像沒有感觉上的那么难诶。然后又得意洋洋地看了眼欧阳轩。她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加快。也沒有心思看着手上。直到感觉指尖一疼。她连忙扔开了刀把。 原來是因为已经将面饼切完了她却还沒有察觉。看着手指上那条可观的痕印。上面的血迹清明。她含住了手。却还是觉得……好。疼。啊。 欧阳轩彻底无语地看着她。连忙过去。让她松开了手。他看了看她手上的痕印。焦急地说着：“你啊。”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因为过分得意而不小心切伤了自己手的人。偏偏又让他看了心疼。“你等等。别乱动。” 云霞站在原地。手上的疼痛总是让她回过神儿來。心底还抱怨着：还不是因为你让我做这个玩意儿……如果不做的话。就肯定沒有事情了。 云霞看着他过了不一会儿就回來了。郁闷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注视…… 1汤饼：即为古代面条的称呼。 第204章 【202】念儿时认错人 他又是牵过了云霞的手。用着纱布帮她一点点缠上。动作轻柔着。生怕让她觉得疼。手法娴熟地包扎完了之后。不忘在上面系出一个蝴蝶结。 云霞动了动。牵扯到那里虽然还有些疼。但她却老老实实地说着：“那个……我饿了……” “哎。让你去做膳果然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我真的是错了啊。”欧阳轩兀自说了一句。他扶着云霞坐了下來。“你老老实实地坐着。我伺候你还不行嘛~小姑奶奶哎。等等吧。” 云霞安安分分地坐着。看了看自己被包扎的手指。再想了想他刚刚心疼的神情。像一个得到了糖的孩子般无声的笑了起來。那笑靥如花般。又是看着欧阳轩他过去生了火。将切成条的面饼下到了锅里。一边还在忙活着其他的…… 有着几缕炊烟升上。云霞鼻尖轻轻地嗅了嗅。都觉得那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味。她平常吃过的汤饼也沒有那么香的样子……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火便熄了下來。他给云霞盛了一碗。端到了她坐着的椅子旁边的桌子上。不忘给她拿一双筷子。“笨蛋啊。笨手笨脚的。连汤饼都做不好。快吃吧。你早膳都沒用。只能和午膳一起了。想來想去确实是汤饼最合适了……” 云霞看着那碗面条。她不客气地用筷子夹起來。开始慢慢地吃着。 反正切到的是左手。又不碍事。 见欧阳轩在旁边坐着。笑着看她。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下了很多的样子。自己不吃吗。” “呃……”欧阳轩顿了顿。随后才极其艰难地说着。“我现在都吃不下自己做的了……宫中御厨做得东西吃久了。忽然又换回了以前的味道不太习惯。” “以前。你以前都是……”云霞的话还沒有问完。就被欧阳轩笑着打断了。“忘了孔夫子怎么教导的了吗。食不言。寝不语。” 云霞悻悻地低下头來。她自己开始吃着面条。入口清淡。不咸不淡。味道也是刚刚好。带着她一贯比较喜欢的甜味儿。看來欧阳轩连她的喜好都摸清楚了。那将來如果要去做些什么…… “你慢慢吃吧。真的就那么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情。”欧阳轩像是难得松了口一般。他的神色分不出喜怒。只是仍旧温和地跟云霞说着。 云霞点了点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讲呢……唉。我就跟你说说我记忆中小时候仅剩下的那么几件事情吧。”他的神色黯淡了几分。不管是谁都还沒有到能够让他吐露心事的地步。而云霞…… 只是她一个期盼的目光。他便已经是败得体无完肤了。 “小时候啊。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太子。虽说名义上我的母亲是皇后。也就是母后。但是事实上。那个时候的人如果还活着都会清楚。我的生母。其实是琴贵妃。那个我不过只是见过寥寥数面的人……” 难怪啊。太后向來都不宠爱他。是呢。又有几个人能将自己情敌的孩子视若己出呢。又有谁会有那样的大度呢…… “母后不疼我。所以那时候的栖梧殿里面住着的孩子只有欧阳睿。我只能在栖梧殿旁边的一个小宫殿里面住着。冷冷清清的。做膳啊洗漱啊。都因为她的规定沒有人來侍候。所以我不得不去学着怎么做。怎样做。怎么样才能做好……” “再后來。父皇忽然转了性子。将我封了太子。朝堂上下有许多人都是反对的。认为应该被封做太子的应该是欧阳睿。父皇却说。我既然比他更会照顾自己。那么将來肯定也会比他更加照顾天下人。连自己都不会照顾的人。又能以什么权利去照顾其他人。” “母后听闻了这件事情很不高兴。教训了我一顿。又牵着欧阳睿的手离开了。那之后。栖梧殿那个地方。我便再也沒有去过了。直到你册封之后……我也只是听闻母后并不是我的生母。我的生母应该是那个最为得宠的妃子……琴贵妃。但是我讨厌她。如果她真的是我的生母。又为什么要将我丢给母后。又为什么从來都不來看我。” “许多事情我那个时候也不明白。当了太子的那一年。是十一岁。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十二岁那年父皇让我去和赫连修商议一件事情。我在赫连府的门口听到了一阵琴声。曲子无疑是‘春江花月夜’。悠扬婉转。那余音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绕梁三日也是不散。” “后來。有一个女孩子冒冒失失地不小心撞到了我。跌倒在了地上。我握着她双手的时间似乎有些长了。她起來后瞪了我一眼似乎很是生气一般要将手拿走……” 云霞握着筷子的手一僵。筷子掉在了桌子上。她疑惑地看着欧阳轩。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是不是后來你又见到了那个女孩。她却是不同于第一次。而是痛哭着。你给她递了一个手绢……” 欧阳轩耸了耸肩。他点点头。“我猜的沒错。那个人无疑就是你了。前一日欧阳锦他匆忙的有些事情。玉佩落在了我那里。东宫距离他所居住的地方又是很远。我想着改日见到他再还给他。便带了出去。那样就算不是在东宫之中。也可以归还了。不想……你却将我误认成了他。” 他挑了挑眉：“哎。当时你哭成那个样子。许是也沒有怎么注意我的长相吧。我明明和他的差别那么大。真是不懂你怎么搞混的……” “你。”她是一边吃着一边听着的。刚刚都噎住了。好不容易才咽下去。她怎么能够相信。自己这么长时间以來都认为那个人就是欧阳锦。才会有和他第一次、第二次……一次又一次的见面的。让她怎么相信。那个人居然是她一直以來大言不惭骂着“死太子”的欧阳轩…… 她的直觉本來就沒有错。从性格上來说。当初那个人说话虽然深沉。但是话语中却处处都是温柔。一点儿也不似欧阳锦…… 第205章 【203】雨中戏雨中嬉 所以说.一直以來.都是她……错了. “想什么呢~我怎么了.就算是你把那个人误认成了欧阳锦.最后心属的人不还是我.误认和不误人又能有多大的区别呢”欧阳轩只是微微一笑.“吃完了.那就回去吧.不然……”他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现在八成整个皇宫的人都还沒有用膳呢.除了个别的几个带着……” “我还想说呢.其他的都有小厨房在寝殿旁边.偏偏我沒有.”云霞生气地看向他.轻哼着. 欧阳轩的嘴角抽蓄了几下.“我说的是母后哪里有……” 云霞听到后.未有丝毫的犹豫.对着他展露笑靥.“既然如此.我哪里能有理由继续待下去让六宫的妃嫔都饿肚子呢.像我这么心知深明大义的人……”她连忙走了出去.似乎是一刻也不想要再继续呆下去般.“陛下啊~我就先去了~您该上哪儿忙就上哪儿忙吧” “我晚上去你那儿……”欧阳轩轻声说着.虽然她沒有什么反应.但是他能够看出她脸颊忽然间的泛红.自己是明白她已经听到了.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笑嘻嘻地离开了…… 是夜. 听闻风秋玲用晚膳的时候腹部一阵剧痛.于是乎.顺利成章地要…… 云霞若无其事地做在栖梧殿中.光是听着这个消息就满是伤怀.若是昭儿还在的话.恐怕她也应该要临产了吧…… 屋外.那淅淅沥沥地雨缠绵着落下.划过屋檐.伴着丝丝无限凉意的春风.透过了殿中沒有关牢的窗户.拍打着那一层蜡纸. 她沉默了一阵.又是沉默.她屏退了玉荷.孤身一人坐在贵妃椅上.虽然距离窗户很远.但是仿若也能够感觉到凉风舒适地拍打在她的脸颊上.有着一丝雨水的温润. 最近下雨还真是越來越频繁了…… 她想着.起身來到了窗户旁边.看了看外面.一片漆黑之中只有那么点点光芒还在闪烁着.方向直指着秋言宫. 云霞将这个窗户关了牢去.屋内再也感受不到春意的抚摸.只有灯烛照射着她那长长的影子斜斜的在地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起白日里他说过.晚上要过來.如今应该是不回來了吧.毕竟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呢……不像她那么不争气.稀里糊涂地就让孩子沒了…… 他既然那么开心.她也沒有理由再去搅和一把.但是心底克制不住的烦躁.随着时间的推移越來越严重.目光愣神地盯着那扇门.仍旧是沒有人要來的样子.她忍不住将桌上所有的东西扫到了地上. 玻璃划过手指.又在白日里留下的伤痕旁落下了一道血红的伤.被这突如其來的痛楚唤回神儿來.她怔住了. 她……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这…… 越是这样想.心底就越是烦躁.屋外那淅淅沥沥地雨声挡住了屋内这如同霹雳般的声响.云霞还是盯着自己的双手愣神.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那只手上的两条伤.想起他给她包扎时候的温柔和担忧.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边却又在纳闷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心底会觉得这么烦……这么闷……而且一直都在加强.这种感觉一日比一日更令人讨厌…… 云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底无比厌恶现在的这个自己.为什么只是短暂的伤神.却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无力地靠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屋顶.心底却开始想着……好像……曾经有一本“风言毒志”里面记了风言的各种毒已经毒性和毒发后的症状.风言那个因为水土总会有各种的奇花异草.因而毒也就比较多了…… 好像隐约就说过她现在的症状.但是那个时候她却天高地厚地感觉风言算的上什么.哪里敢给她下毒……但是现在看來……那本书应该也只是被她给随随便便地撇了.草草地翻过几页.也就沒有再留意.现在恐怕是早已找不到了…… 哎.御书房又不会有那么闲的书.她根本找不到…… 想着想着.她又是觉得心底烦得很.风秋玲她到底是要做什么.总是三番四次地要将她逼上死路.心底又是气愤.咬了咬唇.如果是换成她.心爱的人不喜欢自己.她肯定不会强求的…… 云霞茫然着.又是打开窗户看了看远处的灯火阑珊.那么多人都去了.她就是去去有何不可. 想到这里.她那了一把伞.刚刚打开殿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熟悉的凤眸.熟悉的剑眉……她的心底忽然间涌出來无限的开心.但还是压下去了那份抑郁.“喂.今天晚上可是你的好贵妃给你生孩子诶~你都沒去吗.” “刚刚听了小安子禀报了.但是我既然答应了要來你这里.不也得先來看看.我还以为你过去了呢.刚刚敲门都沒有人开开……”欧阳轩接过了云霞手中的伞.将它撑开.又执起云霞的手.“走吧.一起去.你愣神又不是第一次了.明明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有这样傻的时候……” 还不是因为你. 云霞却是像一个得到了糖的孩子般.任着他拉着她.撑一把伞挡住了淅淅沥沥的雨.但是伞终究还是不大.她的身上一点儿雨水都未曾沾染.他却已经被雨水淋湿了半边衣衫. 云霞将伞推了推.那雨水一下子就打湿了她的衣襟.衣裙. 欧阳轩蹙眉了几分.不容争辩地将伞放在她的身前走着.自己的身上却已经被雨水淋湿了许多. “你……”云霞心底感动.但是却还是嘴硬地说着.“安公公呢.难不成死了啊.都不來撑伞.肯定是掌事公公做得时间久了.连本分都不恪守了.改日得将他重新阉了不可.” 欧阳轩憋笑着.“我哪一次见你的时候带着别人了.还有你个女孩子家家的.又是大家闺秀.说这样的话真不害臊.” “我……我那是关心你.想着你身边的下人办事不好.才这么说的.不识好人心.”云霞侧头看了看他.那半边被淋湿的彻底.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染了风寒了.她真后悔就拿了一把小伞…… 云霞还是固执地要将伞推给他.却听见他笑地说着：“你就那么想要淋雨.” “当然不是……都说了我是关心你嘛.” “你觉得是我更关心你还是你更关心我.与其这样下去两个人走走停停的都湿透了.不如直接将伞扔了.”欧阳轩似乎是嫌雨声太大.她会听不到他的话一般.低声在她的耳畔处低语着. 云霞被他这番接触弄得浑身颤栗.她却是嘴硬地说着：“仍旧扔了.反正只是油纸伞.我宫里多得是……”云霞说着.她从他的手中夺过了油纸伞.怔了一下后连忙将伞扔开了. 油纸伞怦然落地.她顿时感觉那雨水从头到尾将她浇得一毫不剩.身上每一处都被弄了冰凉般.弄得她睁不开眼睛. 难得的身旁那人的声音带了几分怒意：“你是傻吗说扔就扔了.回來这么淋着非要染了风寒不可……” “我傻还是你傻.明明是你先说得.”即使她浑身哆嗦.云霞仍旧是扬起了脸.轻哼了一声.“染了风寒就染了风寒呗.正好有借口不用去看你和风秋玲的孩子了.我还不想去看呢.” 旁边那人听到了她的话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竟然在雨天中不管有沒有旁人.不管身子是否已经淋湿着凉了.捧起了她的脸.轻轻地吻上了她的眉眼.顺着雨水地划过与滴落.那薄薄的唇瓣又是落在了她的双唇上.互相纠缠着. 贝齿相依着.云霞有些忘情.但是不断刮向她的冷风在提醒着她此刻的境地.她推了推欧阳轩.脸颊上还是嫣红不散.“这里……下着雨呢……” 他淡然一笑.拉过云霞的双手.似乎是好奇她的手为什么总是冰凉的.用着身上的温暖想让她的双手变得暖和.到了旁边的长廊里.雨吹不进來.落下的也仅仅是一些雨滴.只有春风依旧在刮着.虽说是春风.但是却是寒冰未退. “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那个声音响起.云霞还是止不住的脸红.她有些娇羞般.虽然不想在眼前的人面前这样.脸颊仍旧是忍不住的变得通红.格外诱人般.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沒有人能够让它暖和吧……”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我也是吗.” 云霞睁着一双无辜地眼睛看向他.“你若是多握着握着.可能就暖和了呢……” 欧阳轩不由得更加握紧了她的双手.看着她通红的脸颊.还是忍不住落下一吻.原本只是打算如同蜻蜓点水般.却不料只是这样的一个触碰他就有些克制不住. 她的脸颊有些冷.却也还是有些暖意的.又辗转地离开了.看着云霞闭上双眼不敢看的样子.他忍不住轻轻一笑.又开始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越來越深.手不禁钻入了她的衣衫. 第206章 【204】不够爱不够厌 zi幽阁虽说身体已经冰凉.一边是冷却的衣衫.一边是有些湿漉漉的肌肤.感受着她那冰凉的温度.仿佛怎么抚摸都不会热…… 云霞的身体微微一僵.她连忙慌乱地推开了他.脸上还是残留的红晕.垂下了头.她手忙脚乱地将裙带系好.打了一阵哆嗦.她随口说着.“这还是外面呢……还有……还有.那个.你该去看风秋玲了……” 她仿佛能感觉得到眼前这人的目光黯淡了下來.她又是笑笑.“我回去换衣裳.等会儿就过去.” “你还是别过去了.”欧阳轩还是温和地开口.“回去喝些热水.别冷着了自己.顺着长廊走很快就会回到栖梧殿的.” 云霞听到后转身离去.她想.她还是不要去了.毕竟……如果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笑着.灼伤得也只是她的眼.烧痛得也是她的心.她又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去心伤呢. 云霞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她伸出手來擦了擦脸上滑下的水滴.想必此刻定时一身狼狈吧. 双手因为一直被他牢牢握着.反而未曾沾染一滴雨水.干净得不像话儿. 身后是那人回望的身影.凝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 回到了栖梧殿.她换下了那身湿透了的衣衫.冲洗了一边身子过后才又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玉荷给她倒着水. 天也早就黑了下來.于情于理她都是应该要去看看风秋玲的.但是一想到他会因为风秋玲而开心.她的就感觉无限的心酸涌上她的脑海. 云霞轻叹了一声.她饮下了一口热水.温暖着那冰凉的身子. 她还是忍不住站到了窗边.看着远方.淅沥的雨也渐渐听了.顺着屋檐“滴答滴答”地滑下來. …… 是夜.她辗转难眠.怎么样也是睡不着. 一边想着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休息.她用双手枕着自己.将枕头推开了.在被褥里蜷缩着身体.为什么她忽然好怕.好怕好怕.害怕他会因为风秋玲有了孩子就不怎么來看她. 到底是她太自私了.还是这种感觉每个人都会有. “哎哎你睡了沒有.如果睡了的话我就进去咯~”不知道云霞是不是幻觉.竟然听到门外传來了一阵声音.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肯定是幻觉了.这么晚了.会这样说话的又除了江天啻沒有其他人.他又不可能过來…… 除非他要找死. 云霞这么想着.门却被忽然推开了.她心底一惊.连忙用被褥盖住了自己.弄开一个小缝的位置看着那边. 进來的人一身玄衣紫袍.虽然她看不见脸.不过凭她的直觉再加上这语气.除了那个极其欠扁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是别人. 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來人一下子掀开了被褥.见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房门.笑着：“哎呀~小云霞呐~凭我的直觉就知道你还未睡下.” 云霞瞥了他一眼.将被褥又拉了上來：“你做什么啊.大半夜的.怎么回來皇宫里而且都已经宵禁了不是吗” “嘘.你等等.让我躲躲.我等会儿就跟你说.”江天啻也不等云霞答应.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见云霞并沒有要说话的意思.才松开了.快速地钻到了她的被窝里面. 云霞蹙了蹙眉头.江天啻笑嘻嘻着躺到了她的旁边. 她连忙要踹开旁边那个人.却忽然听见门外传來了敲门声.云霞做出一副被吵醒的样子.她不耐烦地问道：“谁啊.” 并沒有人将门打开.只是有人在外面问道：“皇后娘娘.敢问您有沒有沒看到什么人.” “什么人啊.这大半夜的.你们吵醒了本宫.本宫倒是看出了你们沒有别人了.”云霞冷哼一声.她还是蹙眉看了看旁边的江天啻.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江天啻吃痛地捂住了嘴.云霞这才发现他的怀中竟然抱着什么…… 门外的人悻悻地说了一声饶恕的话便又离开了.云霞连忙毫不犹豫地要将旁边那人推下寝榻.江天啻早就料到了云霞会怎么样.连忙一闪越过了她.翻身站在了地上.对着云霞笑了笑：“哎呀~小云霞啊好长时间沒看到你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去死.” 江天啻委屈地说着.愤愤不平般：“小云霞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处处都是为了你好啊.小云霞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这样对我.情何以堪啊.” 云霞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怀中抱着的那么一团布.似乎是一个……人她的嘴角有些抽蓄.“喂.他不会是你私生子吧.看不出來你年纪轻轻居然连儿子都有了.哎.你就算是纳了做小妾也好过私生子沒名分啊.” 江天啻看着她.目光何其无辜.“哎呀~小云霞你怎么可以这样想.这是你情敌的儿子啊.” “情敌.儿子.你在胡扯一些什么啊.我哪儿有什么情敌.哪儿有什么儿子”她的话音落下.云霞忽然就想起了风秋玲.有几分不太确定.“呃.他该不会是风秋玲的孩子吧.” 他见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哎~我说你是傻呢.还是傻呢.我怎么可能有私生子啊.”他还在愤愤着.“小云霞你总是将我想得那么坏.其实我这个人很好的.” 见他一脸“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样子.云霞越发觉得这个人喜欢胡扯了.她只是淡定地摇了摇头：“你岂止啊.好到极端了.哼.” 江天啻脸上表情不改.“看你这样子还不知道吧.你们秋言贵妃还是很厉害的.竟然是双生胎.而且还都是男的诶~一下子你们羲和就有了两个皇子了.听说晴嫔也是有身孕的吧.哈哈” 他的话正好戳中了云霞的痛点.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嘟囔起嘴來.“她们有身孕管你什么事儿.多管闲事.” “小云霞你可是太了解我了.怎么能够连我爱多管闲事都知道.哎呀~小云霞啊.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是你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啊.我会伤心的.”江天啻笑嘻嘻.他将手中的孩子放在了云霞的榻上.孩子似乎被惊醒了般.想要哭闹起來.他毫不客气地将孩子弄.晕.了. “早知道你是窃贼.而且是窃皇子的.我刚刚就说你闯了进來了.”云霞神情有些复杂.看着这个孩子.似乎是刚刚洗去脸上的污渍睡着了.呃.不对.是打晕了. 虽说年龄极小.看不出來到底像谁.但她还是隐约觉得像极了欧阳轩.看着那白嫩的皮肤.忍不住想要去捏捏.却忽然被江天啻给制止住了. “喂~我跟你说啊.这一趟路好危险呢.如果不是我福大命大万一就此死了怎么办.我终于懂了为什么你沒有孩子了.小孩子都不喜欢被别人掐來掐去的”江天啻坐在了云霞旁边.若无其事般靠近着云霞. 云霞沒有回过神儿來.她在想着他刚刚的事情.抬起头來想要问问他.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和自己做得那么近了.她连忙一下推开她.自己往远处退了退.“你要做什么啊.这个孩子可是皇嗣.到时候若是被发现是是你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就是问问你.你讨厌他吗.”江天啻饶有兴趣地笑着.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担忧这件事情的后果. 云霞看了看那个孩子.眼前又浮现了风秋玲的脸.她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哈.你就是不喜欢了.你很讨厌对不对.” “我确实不喜欢.但是我也我沒说……我讨厌.”她垂下了头.被他那么一说.竟然有些隐隐地讨厌.不希望这个孩子继续活下去.但是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连忙摇了摇头.身体也颤栗了一下.她怎么可以有这么恶毒的想法 如果她是风秋玲.现在孩子被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肯定会着急的要死.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孩子.但是却还是轻哼了一声.“你还是给他送回去吧.就算我讨厌风秋玲.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小云霞啊~你不是一向都是心狠吗.怎么会对一个小孩子下不了手呢~凭我对你的了解啊.如果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欧阳轩.肯定会讨厌他所有的妃嫔.那么孩子自然也是一样~这只能说明了你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爱欧阳轩.口口声声说的.不过也只是表面罢了.” 云霞瞪了他一眼.却是沒有反驳什么.她的心底竟然有个直觉再告诉她.他说的都是对的…… 她连忙抱着头摇了摇.对着面前的人吼道：“你走.你走.你在在这里呆下去.我肯定会告诉别人你突然闯进來的.快走.我不想要看到你.” 江天啻却是笑得自然.也是极其妖艳.他的目的做到了.自然沒有理由再继续待下去了~“小云霞啊.要照顾好自己啊~”不成调地说了一句.便快速地又翻窗离开了. 第207章 【205】莫离者即墨枥 云霞來到了床边。将窗户狠狠地关上。听到窗户抨击的那一声。她微微一颤。 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烦。为什么啊…… 屋内的半截蜡烛眼看就要燃尽。她摸索着來到了桌子旁边。低下头來捡起了那些被自己砸碎的瓷杯。她的手握紧了那碎片。任着锋利的边弄破了手…… …… 秋言宫。 风秋玲本來还很是担心。但是如果提到了到底是谁掳走了她的孩子。她的第一感觉肯定是那个住在栖梧殿里的人。 直到她听到偏殿有动静。连忙赶过去的时候。只是看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翻窗离去。 她只是抱起了孩子。看着孩子熟睡的样子才淡淡一笑。样子说不出的喜悦。 身子沒由來的疲惫。到现在虽然已经过去了好久。但是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却是由衷的羡慕着那个叫做赫连云霞的女人。 …… 帝下令曰：皇长子名曰“堇字。皇次子名曰“烨洛”。 众人一番道喜过后。却唯独云霞沒去。 倒不是她太恃宠而骄了。而是她这个样子如果过去的话肯定有事一大堆事情。倒还不如不去。 云霞自己在栖梧殿中郁闷地坐着。胳膊放在桌子上托着两腮。膈应到手了又连忙缩回去。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对面的人。看着他一丝不苟的俊脸。只是抱歉地笑了笑：“那个……我真的不是有意把手给弄破的。你相信我啊。” “早说过了我才不信你。你还把手给弄破了。怎么总是那么不注意。”他看着云霞那副无邪地笑容。已经对她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过去牵起了她的双手。抚摸着那上面虽然已经有一点儿结痂但是却不小的疤。略有些阴沉地看着她。 云霞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哆嗦。咬了咬唇。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我……还不是嫉妒她……” “嫉妒。”他脸上的阴沉散去了一点儿。却仍旧是握着她的双手。“你嫉妒就可以随随便便地糟蹋自己的双手吗。这是昨夜我赶來的及时。若非我想起來要來你这里一趟。碎片都刺到了手腕了。如果丧命了该怎么办……” 云霞抽回了自己的手。她鼓囊着嘴。闷声说着：“哪里有那么严重啊……我这不是活的好好地吗~你不要生气啦~我不是还在吗……” “在是一码事。你干嘛要去自残。”他轻哼了一声。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以后我不能再这么放纵你下去了。虽然知道你不喜欢阉人。但是这偌大的宫中我也沒有几个人信得过。所以今日后。不能再放你一个人再这样呆这里……” 他后面的话还沒有出口。云霞就连忙跳了起來捂住了他的嘴：“我不要。我就是不要。我才不喜欢阉人呢。多烦啊。我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我告诉你……沒门。” 他只是伸出手來又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拿下來。生怕弄疼了她。但是又在同时告诫着：“我可以不让你这里來人。但是若是今后再让我看到你无端端地受伤了。你等着。我不找你算账我就不姓欧阳。” 云霞吐了吐舌头。“有必要这么严肃嘛~我都觉得沒什么……” “你打住。”欧阳轩淡然地瞪了她一眼。表情甚是关怀。“就你不知天高地厚。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觉得沒什么。赫连云霞。你听着。如果下次再这么不小心。我直接端了赫连府。” 难得看着他如此动怒的样子。云霞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她用着结痂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了他的眉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垂下了头。“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陛下饶过我一命啊。” 他这才舒展了眉头。唇畔挂着一丝浅笑：“这是你说的。再也不敢了……” 云霞用力地点了点头。她看着自己满是伤痕的手。嘟囔起嘴來委屈地说着：“你以为我想啊。不小心成了这个样子。以后我还怎么弹琴啊。这么疼……” “活该你手被废了。”欧阳轩揉了揉她的青丝。笑着说道。“手不能弹琴了还可以做很多的事情。我还有事情。就先离开了。你好好的。若是让我再知道你……小心啊小心。” 云霞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也是舒了一口气。伸了伸自己的手。看着上面的伤痕。再看看旁边地上的那一滩血。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明明只是为了将那个破碎的杯子捡起來。她怎么就那么沒事儿找事儿呢。 她闲着无事。想來还是随便走走吧…… …… 羲和的桃花开得比楚国的要晚了许多。刚刚看了一场桃花落。回到羲和却又是桃花盛放的样子。 云霞看着那林中灼灼桃花。风一吹。花瓣漫天。迷人的香气让人沉醉…… 不断有着风刮过。她想了又想。想要放纸鸢但是却又忘了怎么放了。 到底还是她太笨了。竟然连放纸鸢都不会了……云霞想想都觉得十分的挫。不会放还是回去吧。不然回來又被嘲笑了…… 他原本只是出來散散心。就看见云霞兴冲冲地來到了桃花林。然后又要离开。这片桃花林十分的宽阔。在这个季节最适合放纸鸢了……看着她郁闷地想要离开。他不禁笑笑。最近她越來越喜欢做出一副郁闷的表情了。想來是应该真的将皇宫当做了家里吧。 但是这个地方却是最不适合被她当做家的地方…… 云霞似乎看到了欧阳轩站在那边。连忙想要绕道离开。怕他又啰嗦地來和她说上一些话。就被他拦住了。带着笑意地问着：“看见我这么着急离开。我是老虎不成……” “你就是老虎。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云霞自知这样不会气到他。又是问道。“你会放……纸鸢吗。” “怎么。你不会。依稀记得那一年你还偷看我放纸鸢來着……怎么。一点儿也沒学会吗。”欧阳轩依旧是满脸笑意。他牵过了她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你现在这双手啊。不适合放纸鸢的……” 云霞知道握线什么的她的手以现在的伤势去弄的话肯定会裂开。她是也满是疑惑。这双手到底怎么了。一下子破了这么多口子。搞得她诸事不顺。 ……那年桃花满天。花瓣带着迷人的香气砸落在人的衣襟上。也飘零在了青丝上。 云霞在东宫外面。想要翻墙进去。但是又觉得这个动作实在是有失文雅。她这种身份的人又怎么能去做……但是不去做的话根本沒办法进去。正门……笑话。她从來都不走正门的。 宫墙上半坐半依着一个男孩。乌黑的眼睛盯着云霞。一身浅蓝色的衣衫穿在身上。衣袂落了下去。他的眉眼弯弯的。虽是如此。但是却不见一丝笑意。 云霞的目光移了移。刚好就看到了坐在宫墙上的人。心中有了几分算计：“喂。你怎么可以随便坐在东宫的墙上。到时候你闯进去了小心别人给你治罪。” “不可能。”那人惜字如金。面无表情地看着云霞。似乎连解释都沒打算。 云霞见他满脸笃定的样子。想着自己要进去就靠眼前这个人了啊。她忍了忍。随后道：“反正你肯定会被治罪的。一看就不是什么特别的人。这么猖狂……” 那人依旧是沒有什么表情。无悲无喜地瞥了一眼云霞。连一个字都未曾说。 “喂。你到底有沒有听我说话。”云霞忍不住吼了一声。他才是轻轻一哼。“沒。” “你。”云霞自问沒有多少人会这样和她说话。沒由來的怒意。那人忽然翻墙下來。个子也不过只比她高那么一丁点儿而已。居然对她居高临下地说话。 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袍。也不理会云霞。就要转身离开。被云霞拽了过去。“你听我说话。” “……为什么。”他不耐烦地拍开了云霞的手。淡定自如且无视着面前这个人。“听着。我叫墨枥。”说完这句话。放着愣神到了极点的云霞独自离开了。 墨枥。这个名字想必是对于羲和……不。天下的人來说都不算陌生。传说中的神童啊。属于那种三岁识字。五岁吟诗。且琴棋书画。舞刀弄枪。各种东西都会的人。年龄不过十二却已经名扬天下…… 云霞对于此一直都只拿那个叫做“墨枥”的人当做神话。可望而不可及的人嘛。她怎么可能相信。想了又想觉得定是某个人闲得慌來冒充的…… 她最后还是极其不雅地翻墙进去。当时就撞见了欧阳轩在那边。看见云霞进來略有几分惊讶。笑着走过去。“小姑奶奶啊~你该不会是來见墨枥的吧。可惜人家刚刚走了……” 云霞瞪了他一眼：“别跟我提刚刚那个墨枥。简直就是不拿别人当人。什么东西嘛。”她轻哼了一声。才想起來自己此行的目的。张口要说着。 ps：我去……传说中的真正的boss登场了→_→快來接驾…… 第208章 【206】放纸鸢捏泥人 “你会放纸鸢吗.”怎料她的话还沒有來得及说出口.就听见他带着几许笑意.好似连眼睛也在笑着般.鬼使神差的.云霞竟然实话实说地摇了摇头.她惭愧地垂下了头.“我……不会放纸鸢……” 他却并沒有像别人般挖苦地嘲笑.只是嘴角牵起一抹十分开心的笑.那笑容十分清澈.他的瞳孔中倒映着漫天桃花中的她.竟然拉起了她的手.云霞的身体僵硬了几分.想要将手抽回去.就听见他依旧是笑着说.“放纸鸢啊我需要手把手才能教你呢~” 云霞哑然无言.她竟然难得地沒有反抗.而是异常地点了点头.却仍旧是目光不安地说着：“那你教我好了……” 他轻笑一声：“笨蛋云霞.连放纸鸢都不会~哎.将來如果沒有人娶你该怎么办……” 云霞原本就猜到了他会讽刺他.但是他这笑却带着几分暖意.云霞只得瞪了他一眼过后仍旧是垂着头.“无需太子殿下操心.我才不担心有沒有人娶我呢.又不是你.你这么说做什么……” 他沒有再说下去什么.只是在他的控制下.绚丽的蝶翼纸鸢缓缓升上天空.越升越高.直到变得飘渺. 那纸鸢就如同真的蝶翼一般.和天幕融合成一体.像一幅朦胧的画卷一般.色调也是浅浅的. 云霞忍不住仰起头來看着.正准备拍手叫好.他却忽然又是握住了刚刚松开的她的手.牵着线让她握着. 云霞有些笨拙的牵着线.却发现纸鸢骤然间变得有些低了.她有些着急.却感觉到他带着笑意再度覆上了那里.那双温暖的手握着她的手.纸鸢又是缓缓地升高…… 似桃花朦胧.花瓣纷飞.香气扑鼻地砸落在人的身上. 她只是记得当时他问了这么一个问題.如果让你选一个人.你会想要嫁给谁呢. 云霞当时也不过只有十二三岁.听到他这么问.很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仍旧是笑着牵着手中的纸鸢.她道.若是要我去选择.我宁可选择一个路人啊……沒有那么多的纷争.我最讨厌欧阳和赫连的纠葛了. …… 云霞恼羞成怒地看这欧阳轩.她又是偏过了头.“我才沒有偷看呢.”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翻墙进去.” “我……我哪里有翻墙了定是你记错了.我明明清楚的记得我是从正门走进去的.当时要问你个事情.沒想到放纸鸢过后我就忘记了.到现在都还想不起來到底是什么事情.”云霞仰起脸來.她胡编着.“肯定是你记错了嘛~陛下日理万机的.记错了一件好几年前的事情也不奇怪不是吗.就像我都记不清了……” 欧阳轩看着死寻借口的云霞.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笑着.“你啊.我记不清了好吧.你是从正门走进來的.” 云霞吐舌笑了笑.“陛下啊.你怎么又出來了.不是还有奏折要批吗.就算批完了你也得去看看你的好儿子是不是.日理万机的怎么能來桃花林闲逛呢……何况太美的桃花容易令人伤神.所以陛下你就乖乖地走吧~” 他仍旧是无奈地看着云霞.似乎面对她.除了温和地笑着.就只剩下无奈地摇头了. 云霞看着他远去.直到他回过头來又是看看她.嘴角还是挂上了那对浅笑的酒窝.“玉荷啊.你说是不是该去看看风秋玲呢.其他妃嫔都去了.唯独我沒去.会不会显得又是失礼.” “娘娘……小姐.现在去也不迟的.正好可以错开其他的娘娘.也有个由头……” 秋言宫. 风秋玲坐着轻摇着两个悠车.一边轻唱着摇篮曲.看着孩子酣睡的样子她才笑了起來.连一旁的梅雨都是看惊了. 她从小跟着公主.却从來沒有怎么见过公主露出这么笑容.想着公主若是可以常笑笑.那样子陛下看了肯定也会欢喜些吧. “皇后娘娘到”毫无准备的一声忽然响起.她看了一眼孩子.见孩子仍旧是在睡着.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出去.“嫔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贵妃快起來吧.现在还在月子中.不宜行这么大的礼的.若是改明儿让陛下知道了.怕是陛下要教训我了呢.”云霞虽然这么说着.但并沒有要伸手去扶她的样子.她自行坐在了上椅上.风秋玲恭敬地在旁边坐下. 风秋玲见云霞的样子.她仍旧是不卑不亢地笑着道.“皇后娘娘來的甚是巧合呢.刚刚其他姐姐妹妹都走了呢.刚哄下孩子睡着.就听见有人传报皇后娘娘來了……” 云霞听着她这别有深意的话.心底仍旧是厌恶着眼前这个人.“沒有惊醒孩子吧.不然本宫罪过可就大了……” 风秋玲摇了摇头：“孩子很乖的.沒有被惊醒.” “带本宫去看看吧.” 风秋玲带着云霞走进了偏殿.两个悠车中是孩子酣睡的容颜.云霞看到孩子就觉得一阵心痛啊.如果她的孩子真的还在的话.肯定也有这么大了…… 她伸出手想要摸摸孩子.却被风秋玲拦住了.风秋玲低声说着：“娘娘.孩子现在睡着了.您如果想要摸的话会不会弄醒了孩子……到时候孩子睡眼惺忪.对着皇后娘娘的目光难免是不恭敬.到时候就是嫔妾教导无方了……” “这才刚出生不过几日.怎么可能会‘教导无方’呢.”云霞自然是明白冯秋玲不想让她碰.她扫兴地转过身.一边不忘咬牙切齿却微笑着说.“秋言贵妃现在还在坐月子呢.身子不适这么走來走去的.还是要去歇歇.还要补一补身子.刚好本宫带了些燕窝來.玉荷.把那些白燕燕窝留下來……” 云霞每回一想到燕窝到底是……就算再怎么好吃她都吃不下去了.这种别人眼底特别特别好的东西.她又刚好吃不下去.所以就送人咯~算算日子.下次内务府送來燕窝的时候还可以给晴嫔…… 风秋玲又是连忙要谢礼.被云霞制止了.她便离开了. 云霞像是想起了什么.风秋玲这种人又怎么可能吃她送的燕窝.让玉荷先回去.她又悄悄地折了回去. 她不喜奢华的衣裳.所以一般來说的穿着都是比较类似于……高等丫鬟的.除了上面的绣纹是特殊的以外.基本上是不会有人认出來的. 云霞自己觉得别人把她当做丫鬟刚好.这样做些什么事情.既方便.又不会被误认为是皇后…… 她绕开了人群.來到了秋言宫偏殿的小屋外面.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 “梅雨.去把这燕窝倒了……” “公主.这可是皇后娘娘送的啊.万一被皇后娘娘知道了该怎么办.” “让你倒了你就倒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哪里还会有别人知道.小心点儿.别让别人看见了.毕竟是羲和.人多嘴杂.到时候议论多了就不好了.” “……” 云霞靠着宫墙.她像是那么坏的人吗.在燕窝里面下毒.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她又是绕着小路离开了.出奇的发现秋言宫的路和栖梧殿的真像.只有那个几个地方不太一样.八成是因为这是贵妃的宫殿吧.所以都是仿照栖梧殿做的. 她出奇的沒有迷路.又是兴奋地回去了. 风秋玲径自走了出來.看着云霞渐渐离开.她的嘴角提起了一道妖艳到了极点的笑容.又是回去看了看孩子.指尖擦过了孩子白嫩的脸颊.身子也是有些累了.靠在旁边坐了下來. 她轻声低喃着：“孩子啊对不起了为娘只能去这样赌一把了” …… 约莫过了十來日.云霞正在栖梧殿中闲來无事捏着泥人.两手都沒有粘上多少.想着这个泥真好…… 她轻哼着歌儿.看着捏完的两个小泥人.一个穿着粉红色的衣裙.发丝垂落下來.另一个明黄色的袍子着身.却是规整的束着发. “呼”她來來回回捏了好几遍了.却都是弄不好.只能再次打碎了.将两个掺着一起重新捏泥人.似乎是太闲在了.捏好了居然也打碎了重新捏. 她将两个泥人放在了桌上.傻傻地笑了起來.眉眼弯弯的.闻了闻两手的异味儿.却还是沒有去洗手.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哈哈.回來一定要让他看看.我真不是等闲之辈”云霞轻哼着.她还是得意地笑着.却忽然听见有人闯进來. 云霞不悦地回过头.正想要质问到底是谁.却惊讶地看到了太后. 她只得不乐意地收回了脸上不悦的表情.过去行礼.“见过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看着云霞的样子.心底就是一股怒火涌上.她厉声呵斥着：“皇后.你怎可下毒陷害秋言贵妃母子再怎么说那也是陛下的长子” 云霞的思绪顿时飘远.她一想.顿时就明白了. 第209章 【207】调查下毒陷害 紫you阁 除了有人又是那么可笑地陷害她.还能有其他的缘故吗.风秋玲应该不会狠心到陷害她的亲生孩子吧…… 她真的好讨厌这种争斗.又是觉得那么可笑. 云霞抬起头來看了太后一眼.随后她只是抿了抿双唇.淡然地一笑.“母后查过了吗.何以断定就是儿臣下毒呢.且不说儿臣根本就不屑于下毒这种卑鄙的伎俩.单说儿臣会是那种傻到将毒下到自己送出去的东西中吗.” 太后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但是若是这样说的话.将毒下在自己送的东西中反而不会遭人怀疑. 她冷哼了一声：“不管如何.这毒都是在你送的燕窝之中.如果你能找出证据证明毒不是你下的.哀家就饶了你.” 云霞沉思着.她只是可以断定她未曾下毒.如果每个人都怀疑的话.连太后、风秋玲都有可能.若是涉及到了朝政的话.甚至连……欧阳轩也不是沒有可能.那么广泛.这后宫中又有几人可以相信.凭她一己之力.又怎么可能查出來. 太后果然是太后.就算是理由也找的那么充当. 但是别无他法.关系到了皇嗣.她又凭什么去断定欧阳轩肯定会站在她这一边. “儿臣遵旨.”云霞还是应了一声.太后下旨道.“即日起.这宫中的东西皇后可以随意去查找.但是不介意哀家派人跟着吧.万一皇后是要去栽赃陷害再去给别的人.到时候一箭双雕呢.”太后扬了扬眉.神色甚是得意.“春苓.这几日你跟着皇后.饮食起居一律不许错过.” 云霞看了眼旁边的春姑姑.她自知惹了太后沒有好结果.就例如她现在. “儿臣遵旨.母后还有什么事情吗.” 太后轻摇了摇头.转身便离开. 云霞简单地行礼.“恭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见太后的身影远去.云霞才起身.看了看旁边的春姑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太后怎么可以这么烦人……果然是人心不善啊. “玉荷.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去腾开一间屋子.腊梅那处不是沒人儿了么.还不去叫流云收拾收拾.打扫打扫.让春姑姑住下.”云霞自己打量着旁边的春姑姑.她对着玉荷吩咐了一声.又是对着春姑姑笑了笑.“春姑姑.不知道如果我去见陛下的话……姑姑也会跟着吗.” “皇后娘娘客气了.‘姑姑’二字老奴不敢当.”春姑姑面上却仍旧是和善地笑着.“皇后娘娘若是去见陛下的话.老奴自然是不敢跟去的.” 云霞“哦”了一声.等玉荷忙完了过后便说着“去找欧阳轩”的名号出去了.春姑姑自然会先远远地在后面跟着.见她却是是去紫宸殿的.也就沒有太大的疑心.但是想着太后的告诫还是跟了过去.知道她进了屋里. 云霞看见欧阳轩浑然不觉地在那里批着奏折心底就在冒火.还有这奏折一天天地堆那么高.他不也挺闲在的.怎么关键时刻偏偏就不过去了…… 他似乎察觉到了云霞走了进來.手中最后一个龙飞凤舞的字写完.将笔撂在了旁边的笔砚台上.凤眸满是笑意地看着她：“怎么.受了什么委屈了.别表现出这样一副表情.总是可怜巴巴的.我都怀疑你又要说什么糊弄人的话了.”“哼.”云霞仰起了脸.在旁边坐了下去.“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就不相信现在满后宫基本上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你会不知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我若是真的不知道呢”欧阳轩想着.怎么样也得磨一磨她的性子.在这么下去就差她把皇宫给掀翻了 云霞别过脸不去看他.做出一副很生气很生气.生气到了极点的样子：“还不是你的好母后做的事情.光凭风秋玲和你的好儿子中毒了就断定是我下毒的.非要我揪出真凶.我又怎么会啊” “平安郡主.你的聪慧呢.”欧阳轩只是笑.“你放心吧.风秋玲和堇宇都不会有事情的.” 云霞叹息了一口气.却很是做作的样子.“我倒是希望他们有事情呢.然后双双都死了.來一个不死不休.真是够了你明明就知道.还要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所以呢.要不要我帮你证明.” 云霞又是起身.愤愤地转身离开.她还扬长着声音：“我不需要.我自己可以证明我沒做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相信我是她沒有眼光.” 春姑姑早已在见云霞进了紫宸殿离开了.所以只是云霞孤身一人回去.中间有段路十分僻静……准确说可以走不僻静的路.但是她很是想要去熟悉熟悉这段路.便走着几乎无人的路. 忽然感觉到被一双手捂住了双唇.云霞失措挣扎了一下.那人随即放开了她.在又是在她大呼“救命”前快速地吐出了三个字“小云霞.” 这番不用说是谁了.光光凭着这样的三个字.加上那样上扬的语调.她如果认不出來真是枉为他口中的“小云霞”. 云霞目光带着几分疏离地看了看他.走远了几步：“男女授受不亲.你总是离我那么近.况且我是有夫之妇.且夫君还是你的君.你拿什么來欺我” 她的心情似乎不由得的有些雀跃.见他一件月牙色的衣衫.墨绿的衣带系在腰间.长发也十分飘逸的垂下.和她有着几分相似的桃花眼中始终都是笑眯眯的神情.她又是沒有來得伤感. “拿我的心呐~小云霞啊.被诬陷了害怕不害怕~需不需要我陪着你啊这种安慰人的事情我很在行的.”江天啻信誓旦旦地说着.云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归根结底只问了一个问題.“你是怎么三番五次进來的.” 江天啻对她抛了一个像媚眼似的白眼.只听他正色道：“之前不是说了第二日來找你夫君吗.所以说……好像忘了告诉你吧.还是告诉了你你忘记了……我就住在公馆啊~” 云霞：“……” 这个消息不外乎是一个比晴天霹雳还要霹雳的消息.公馆那种地方也不是寻常人都可以去的.况且还在宫中.虽然有紫宸殿隔开了后宫与朝堂的距离.但是让这么一个不成调的人住在那个地方.欧阳轩就不担心他会染指他的妃子吗. “哎呀~小云霞.你那是什么表情.我知道你一定是太开心了.哈哈.看我住的离你最近了~连去什么地方都一定要经过栖梧殿呢~唉我知道像我这么有魅力的人会有很多的人喜欢的.也不在乎你这一个.但是你可是陛下的妻子啊我怎么狠心拒绝呢……”江天啻轻咳了一声.不成调地笑道.不忘拍了拍云霞. “你”虽然早已习惯了眼前这个人的自卖自夸.但是能够夸到如此程度上.真非凡人也. 江天啻还是轻笑着：“哎呀~我知道小云霞一定是因为心底话都被我说出來了.所以才如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果然是善解人意啊~” “……”云霞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想要离开.却仍旧是被他给拉住了.想要挣脱他的手.却听见江天啻异常地正经地说着.“找证据这么困难的事情.我知道小云霞你一定做不好.而且有个春什么跟着你.行动不便什么的你说交给我怎么样.” “你不会要坑我吧.”云霞的直觉告诉他此人不能信.但是却觉得又别无他法.沉默了很久仍旧是无语. 江天啻点点头.“哎呀.我隐藏的那么深.都被你看出來了……” 果然. 云霞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听见远处有一些笑着走來的脚步声.她想要告诉江天啻赶紧走.但是却沒有想到他居然在她还沒说话提醒的时候就已经躲了起來. 迎面走过來的是璃雪和芦贵嫔.云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是这两个人前者笑靥如花.后者脸色苍白.见到她都纷纷行礼.“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來吧.”云霞轻叹了一声.仿佛都已经习惯了.若是哪个妃子见到她还沒有行礼.她反而觉得不正常.璃雪的身后跟着的丫鬟……云霞愣神了一刻.居然是怜婳. 怜婳并不敢直视云霞.只是低着头.起來的时候看了一眼云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云霞嘴角抽蓄了几分.看來她应该是明白了她当初说她偏偏就是那个可以离开九百岁府邸的人. 云霞和这二人闲说了几句话.她们便行礼告退了.待人走远后.旁边又冷不丁地出现了那么一个人“小云霞啊~我说真的.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给你完完全全地调查出是谁下毒.” 江天啻堆着满脸的笑意.带着几分讨好.明眸皓齿.云霞惊讶着.但是眼前这个人的话断然是不可能全部相信的.但也不是不能相信. 第210章 【208】洗干净吃掉你 紫you阁 “好啊.三日后如果你给不出我一个答案.到时候咱俩再走着瞧.”云霞想來还是答应了.她愉快地笑了笑.笑容中先是很是轻松.“江尘湮啊.再怎么说你不也是亡悠的六皇子嘛~这点儿事情都做不好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江天啻幽幽地斜视了一眼她.十分清晰地听到了她在“江尘湮”“亡悠”“六皇子”这几个字上加重了字音. 云霞见江天啻看他.回以一笑：“我就当六皇子您答应了~想起还有些事情需要本宫去做.就先离开了.六皇子还可以再在宫中走走的” …… 栖梧殿. 云霞在屋子中倒也是闲得自在.除了做些无聊的事情就只是无聊的事情.好似“下毒”那件事情和她沒有任何关系. 她是不是地斜眼看一下窗子那边.随后又转了回目光.双手轻巧地又开始捏泥人. 其实她之前手压根也沒有那么严重.就是破了一个口子.然后欧阳轩非要说她这样不好.于是就把手裹成了粽子的样子.现在难得卸了下來.不到处摸摸东西真是对不起那么多日被包成粽子的手…… 捏完了那两个泥人过后.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一个面庞.不自觉地再去拿了一块陶泥.开始照着想象的样子捏了起來. 不多时.只听见窗子被打开的声音.不用猜也能够知道这翻窗的人是谁.下一刻传來的声音就更加肯定了“小云霞啊~你看.这才第二日我就帮你给查出來了~我多好啊” 云霞也觉得他的速度确实有些快得……不正常.但是面对这些话她原本想好的感激顿时间烟消云散了. “那是……”云霞这个“谁”字还沒有出口.江天啻已经夺过了她手中的泥人.盯着看了看.随后又是看了看.然后洋洋自得地说着.“哎呀~我就说嘛.小云霞你喜欢我就直说呗.去求求陛下沒准儿他可能成全咱俩呢.我呢~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 云霞有些恼羞成怒.想要拿走他手中的泥人.但是他却始终拿着不给她. “谁说是你了.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就是随手捏的.”云霞咬了咬唇.她吼了一声.趁江天啻略微有些怔神的时候抢走了他手中的泥人.开门见山地问着.“是谁呢.” “哎呀~小云霞啊.你是傻还是傻呢.这个长得那么像我.如果是你随手捏的话不就说明了你对我的感情已经深入骨了.哎呀~喜欢我那么深怎么也不早说呢.早说的话沒准儿还沒到宫里來的时候可以带你走呢”江天啻仍旧是沒有回答云霞的哪个问題.他戏谑地笑了笑.“小云霞啊” 云霞：“……” 她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尽数说出來一个了然了.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人“扯谈”的功夫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炼成的了. “别闹了.到底是谁”云霞无奈地说着.她终于能够明白当初欧阳轩用着无奈地语气來和她说话的时候的那种心情了…… 江天啻伸出了手.咧嘴一笑：“先把泥人给我~” 云霞恨不得将泥人拽在他的脸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扔在了他的手上. 江天啻牢牢地接住了.随后悠哉地到了旁边坐下.“哦.你问的是下毒的那个人吧.” “废话.” “毋庸置疑啊~小云霞好傻呢.肯定是风秋玲自己啊”江天啻若无其事地说着.云霞狐疑地看着他.有些可笑地说着.“风秋玲怎么会是那么狠心的人啊.连自己的孩子都会陷害……” 江天啻我见犹怜地看了一眼她.抿抿唇浅笑着.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小云霞啊.我记忆中你可从來都不是这么一个不敢相信的人哦~反正就是风秋玲.当初她是不是说着要将你送给她的燕窝倒掉.但是却又喝了下去.并且还特意分了一些给她儿子.所以啊~我还十分聪明地带了证据回來.” 江天啻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布包裹的东西.打开了白布.里面是一个令牌以及一堆白色的粉末.他仰起脸.将布放到了桌子上.“这个令牌是落在白布旁边的.也就可以断定了是风秋玲的.除了她亲身來拿过.不然令牌怎么会掉下來.所以嘛~证据齐咯~剩下的你想要怎么做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可管不着那么多.” 云霞看了看那堆粉末：“这个就是下的毒.” “嗯.放入水中浸泡约莫半个时辰过后毒性就起來了.到时候食用的反应就是风秋玲现在的反应.却也只是陷入昏迷.并不至死.而且会根据下毒的量來决定昏迷的时间长短.”江天啻似乎对这个毒很是了解般. “呃……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这明显就是风言才有的毒” 江天啻瞥了她一眼.动作优雅地又将白布裹上.他淡笑了一声：“你想多了.这不是风言的.是悠国的.” “那她怎么会有悠国的毒……”云霞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该不会你们俩” 江天啻的脸色又是在骤然间阴沉了几分.他黑着脸说：“小云霞.你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几乎是一瞬间.他又变回了一副笑嘻嘻的、不成调的样子.“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其实你也总是在语言上勾引我.” 她心中的那股无名火顿时噌噌地上涨.云霞听着那几个不堪入耳的字眼.她咬着唇.似乎都尝到了鲜血的味道.云霞攥紧了双手.握着的裙摆那里都是裂开了一角.“江天啻你听着.我们俩沒完.沒完.我不跟你拼了我就枉费活在世上”云霞一时间忘记了所处的地方.大声地吼着.听到外面有动静.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止住了话音. 云霞捂脸.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江天啻动作灵敏地捂住了她的双唇.也未曾管她说沒说话.同意还是沒同意.就拉着她一齐躲进了床榻下面. 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任何.江天啻小声说着：“栖梧殿这么多人.除了那个春什么……剩下的只要你说一句沒有发生任何.她们都会这样说吧.到时候那个太后派來的人幻听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云霞心虚了一阵.沒有说话.任凭他用手捂着她的嘴.果然.开门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很多人走进來了般.挨个巡查着屋内有沒有什么动静. “玉荷.皇后娘娘刚刚出去沒有.”春姑姑看着屋内并沒有一人.她沉默了一下.转过去又问了问玉荷. 玉荷想着云霞刚刚的那番话.应该不像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所以她笑了笑：“刚刚春姑姑您在歇息.娘娘说要自己出去散散心.” “你可有听到刚刚有什么动静.”春姑姑的脸绷了起來.似乎有着不悦.连语气都沉下了几分.“玉荷.” 玉荷果断地灵敏地摇头.动作很快.看不出一丝不妥的地方.她关怀地问道：“怎么.春姑姑莫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可能是刚刚丫鬟们斗嘴不小心声音大了呢.流云和绿珠经常合不來的.” “这里再怎么样也是栖梧殿.哪里是任由奴婢们肆意吵闹的地方.那两个丫鬟这个月的月俸扣下.以此为戒.告诫她们下次若是还这样.直接送去奴巷.永远不要出來了.”春姑姑的声音带了几分威严.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玉荷带着剩下的人也是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栖梧殿的门.离开了. 江天啻的手这才松开了云霞.云霞喘了几口气.得以释放般.想要出去却又被江天啻给拉住了.他低声道：“不对.还有动静.” 手又是吃豆腐般掩上了云霞的双唇.又是将她拉回了床榻下. “吱呀”又是屋门被打开.春姑姑走了进來.目光戒备地看了看四周.未曾想过居然真的沒人.思索着玉荷刚刚那番话的可信度. “春姑姑.您怎么又回來了.”玉荷的声音柔柔地响起. 春姑姑尴尬地笑了笑.“我还是不太放心.这不是看看吗.确定了皇后娘娘真的沒事.才好离开.不然到时候陛下怪罪.那就算是谁都担不起的了.” 玉荷点了点头：“姑姑放心吧.娘娘不会有事的.”说着.便又是出去将门关上. 屋内仅仅留存着阳光透过窗户的蜡纸照射进來的一缕光芒.云霞这才是从床榻下面钻了出來.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瞪了那个人一眼.那个害得她要被闷好久的人. 江天啻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哎呀~小云霞啊我可真想把你洗干净了然后吃掉” 云霞听着他这轻薄之意越來越明显的话.却也是将它当做了玩笑话.“你等着.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不论是今生.还是永生永世.都觉得不会被你给” “哎呀~小云霞真是不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0-220 第211章 【209】五月鸢尾似蝶 云霞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江天啻.转过头实在是不想理会他.恰巧瞥见刚刚还在说话的人已经歪倒了她的床榻上.斜斜地伸了个懒腰.自顾自地解开了束发的发冠.然后躺在了床榻上.侧着脸看着她. 江天啻仍旧是不忘记戏谑地说着：“哎小云霞啊.我好累啊.你让我歇歇.忙你跑來跑去找证据的感觉腿都要断了啊~” 跑來跑去.腿都要断了. 云霞只能“呵呵”一声.最赤.裸裸地扯淡莫过于他此刻说的这些话.对于这个人云霞又是颇为无奈.但是又沒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离开.凭她的一己之力根本就不可能让他离开. 她郁闷的.过去要看看那所谓的证据.却仍旧是被身后传來的声音打断了：“哎呀~小云霞啊.你也太不体贴人了.我都要累死了也不帮我揉揉.”说罢.他又是坐了起來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再怎么说‘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你还是个有夫之妇.让你帮我捏的话.回來让你那亲爱的陛下看见了我就算是九张口都说不清啊~” “为了我的清白.我得洁身自好.不能躺在你的榻上.回來若是你”他那双促狭的桃花眸盯着云霞.见云霞回过头來瞪着他.这才是挑眉笑道.“哎呀哎呀.我这么好的人可不能说.到时候脏了我的嘴呢~所以就不说咯~” “告辞啦~”江天啻笑嘻嘻地说着.他一边用手摆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翻窗离开. 云霞嘴角的笑容都僵住了.她连忙过去看了看寝榻.上面的被褥一点儿都沒有皱.一如之前那般正解.仿若刚刚沒有人躺过. “毛病.”她轻哼了一声.按照常理來说他不应该会一直赖着不走吗.下一刻沒多久.就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难怪呢…… “笨蛋云霞.待得闷吗.” 云霞尴尬地笑了笑：“还好啦~还好啦~你是闲得慌嘛.这才下午就过來了.” 屋门关上.他浅笑一声.“想你啊要不要我下令.让春苓回去.” “那……是不是会有顶罪啊.不是我肯定会是别人的……”云霞还有些犹豫.伤及无辜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会去做.何况本就和她无冤无仇的…… “那你知道是谁了.” 云霞的心底还是挣扎了一下.想着该怎么告诉他比较合适.毕竟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如果让他知道他亲生儿子的母亲害了他的亲生儿子……等等这话怎么这么玄乎.搞得她都有些晕了…… “告诉我.我想要听实话.”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后宫中.特别是风秋玲和上官璃雪的宫中奸细格外的多.毕竟是风言和亡楚…… “嗯.好吧.”云霞应了一声.她耸了耸肩.“毒啊.是风秋玲自己下得.害得是我.”她璀璨地笑了起來.“对吧.她所害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我” 欧阳轩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但是风言的势力确实是不容小觑.所以必须要找一个替罪羔羊了.” 云霞的身体僵硬了几分.就连他知道是风秋玲下毒却也是无能为力.只是因为“不容小觑”.而同时却会有人冤枉而死…… 他双手环住了她的肩.轻声道：“不忍心吗.” “嗯.倘若我是她们中的一个.不幸地被冤枉死了.肯定会死不瞑目的.”云霞顺着他的动作靠在了他的肩上.忍不住哽咽着说.“那会不会有朝一日.你也会因为别人而要冤枉我.”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温暖的手來拍了拍她的背.“你想什么呢.竟喜欢说这些胡话.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别人而冤枉你呢.” …… 翌日.后宫上下只是听说下毒的并不是皇后娘娘.而是一个不知名的姬.传闻是因为一直都不得圣宠.心怀嫉妒.想要一次性除掉皇后娘娘与秋言贵妃.赐死. 御医也很快地研制出了解药.风秋玲和皇长子也都醒了. 不过转眼间.已是五月. …… 御花园.或许更恰当的是整个皇宫. 路旁还是空地上.就像蝴蝶有着三瓣翅膀般.蓝的紫的白的连缀成一片.就像是一副梦幻的画卷. 云霞赏心悦目地看着这些花.鼻尖轻嗅.仿佛那清香就传入了鼻尖.她游走着看着.目光远远地瞧到了芦贵嫔掩着鼻口走着.裸露在外面的手上都起了红疹子般.脸色也是极其不好. 她忽然想起來好像芦贵嫔对鸢尾花……过敏. 芦贵嫔也是看到了云霞.摇摇欲坠地过去.仿佛每一步都是极其艰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妹妹快起來吧.听闻妹妹对鸢尾花过敏.这些个日子还是不要出來了.以免伤了身子.”云霞淡然地笑了笑.她垂眸.“妹妹还是快走吧.别坏了身子.” 芦贵嫔点了点头：“谢过皇后娘娘……” 虽说是芦贵嫔因为这满园的鸢尾花过敏.但是却也是沒有影响到她的心情.到处都是盛开着.引來一只只蝴蝶翩然起舞. 这些个花儿呢.还都是他为了博她开心呢.不顾别人对这些花儿的感受.就因为她当初好像说过.只要他能够养活多少朵鸢尾花來着.她就可以考虑考虑嫁给他. 她却一直都只是将那当做戏言.却不想他却当真了.当时就传闻太子在东宫拔了桃花树.开始到处种鸢尾花.偏偏又有很多人对这个鸢尾花过敏.体质不好.到了每年五月开始出门的人就越发得少…… 云霞轻叹了一声.在她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一个声音传入耳畔：“哎呀~小云霞啊.好巧好巧啊.又遇见了~” 云霞转过身看着那个欠扁似得人.他身上和鸢尾花般颜色的衣袍.在群花中显得格外动人.连花瓣都也随着他飞舞般.蝴蝶轻轻落在他的肩头. 云霞甚是有些不悦.那些蝴蝶真是沒眼光.居然会落在他的肩头. “你做什么.这里可是在御花园.我警告你”“哎呀~小云霞啊.你这般防备我又是为了什么啊.我可是什么都沒做啊.你怎么总是误会我呢”江天啻微微嘟囔着嘴.目光无辜地看着她.垂下了头.闷闷不乐地说着.似一个生气的孩子.“小云霞啊.我到底是做什么得罪你了.就是友好地打招呼嘛~你怎么还想歪了呢.” 云霞退后了几步.玉荷看了看云霞.又是看了看江天啻.微愣.然后远远地退后了几步. “江天啻.我警告你.这里可是皇宫.由不得你胡來.总是这样乱來.” 他却只是带着几分危险地眯了眯那双似乎可以沾惹桃花的双眸.随后展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小云霞啊.你在想着什么呢.我乱來了吗.我乱搞了吗.我乱碰你了吗.” 见着云霞发呆地后退.他却沒有动.弯腰摘下了一朵鸢尾花.见着云霞瞬间不悦地表情.他轻笑着：“你说~若是我将这朵花盘在你头上.你的夫君会不会很生气呢.” “废话.”云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要转身离开. 他却是死缠烂打地又过去.紧紧地跟着：“小云霞啊~云霞啊~你最好了嘛~我都沒有想要做什么你就走开了.” “要你管啊.我不想见到你可不可以.这就是我的理由.玉荷.告诉江六皇子.本宫身体不适.要回宫歇息.往他看在礼仪的份上不要再跟去栖梧殿了.”云霞连忙到了玉荷旁边.让她绊住江天啻.逃也似的离开了. 江天啻并沒有再同玉荷纠缠.他靠着御花园中的假山石块上.那紫蓝色的衣裳却仿佛沒有染上一丝尘埃.如瀑的长发也是肆意的散落着.原本围绕着鸢尾飞舞的蝴蝶像是被他吸引了.停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看着旁边的蝴蝶扬起一抹笑意.看了看手中的那朵鸢尾花.轻哼了一声.动作高挑地将它扔在了花丛中.丝毫不气馁的样子继续走着.沒有再去跟着云霞. …… 云霞走了许久.身后再也听不见脚步声才是吁了一口气.意外地发现好像自己身处的地方都……沒有來过诶.偌大的皇宫她怎么可能每个地方都去过.然而这个地方沒來过.该不会迷路了 转过身想要去看看过來的路.却隐隐地发现根本就找不到过來的路了.云霞的目光瞬间悲哀无比.她环顾着四周这些被树木包围的地方.旁边是一口古井.再顺着这个方向走走应该就是一些不出名的宫殿吧. 要不过去吧…… 云霞刚刚擦过古井旁边.就感觉中心一失.似乎有人有意将她推下來.她的整个身子都不稳了.跌入了那不见天空的古井.处处一片漆黑.不见丝毫的光芒.下面只是枯藤.沒有水滴……她抬起头來要去看看天空.却发现上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见任何的物品…… 第212章 【210】玉柳阁谓真相 云霞跌在了漆黑的古井中.她咬牙起身.揉了揉腰.她只能凭借着外面折射进來的一点点光分辨出这下面只是枯草.水早已干涸. 她蹲了下來.不想挨上古井的任何一周.想着那上面一定很脏.但是却又是不得不挨着.这个古井狭窄得可怜.略微动一动就肯定会挨上古井的任何地方.想必她此刻身上已经满是灰尘了. 上面似乎是被什么遮挡住了.只能漏下点点的光圈.似乎是一大片树叶遮盖住了般. 有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她发现上面更黑了.外面的动静又逐渐变小了.脚步声似乎也是远去了. 她皱眉.想着该要怎么出去. 但是这古井放下用來舀水的木桶也是长满了青苔.绳索已经断了.在遥遥的上面悬挂着.她就算是拼尽全力也够不到那绳索的一丁点儿. 所以说……只能干等着别人來救她吗.可是这古井这般的隐蔽.上面又是被人给盖上了.在荒草中根本难以发现.而且她从來都不知道宫中有这么一个地方.想必是常年都不怎么有人來.才导致如此. 常年都沒有人來……若非她误打误撞.又怎么可能会來到这里.连她都是第一次來.更何况是别人.所以说就不会有人來救她了.还是需要自己.等着别人也是等死. 云霞静下心來想着.四周沒有一丝的声音.她到底该怎么办. 等着别人发现皇后娘娘不见了.然后出來寻吗.但是好像除了这个办法.真的沒有其它的方法可以离开了.那绳索也是摇摇欲坠的.仿佛也要断下來了. 云霞叹了一口气.良久.又是灵敏地听到了轻轻地脚步声逼近. 不同于之前那种.仿佛轻到了根本就沒有人过來. 上面的落叶被打开.堆积的树枝也拿开.她仰起头看上去.裸露的天空已经是夜幕了.有星星在闪耀着. 一条麻绳被放了下來.她好奇地问一声是谁.上面却沒有一丝的回答.毕竟是出去最重要.云霞将麻绳缠在了身上.她现实觉得脚尖一轻.身体也轻盈起來.渐渐地出了去. 快到上面的时候.一双比她的手还要冷上好几份的手握住了她的双手.将她拽了上去. 云霞狼狈地坐到了地上.周围也是寂静.只有远处的灯火照耀到这里的光.眼前的……是一个身着蓝色衣袍的人.背对着她.她看不见那人的容貌.散落下的乌发在风中摇曳着. “你”云霞在脑海中想了一遍.她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救我.我沒有见过你.你到皇宫里來究竟是……” “干你何事.”那人惜字如金.依旧是背对着她未曾回首.起身就要离开.云霞赶忙追了上去.回來再迷路就不好了…… 那人也沒有看她.径自走着自己的.云霞只得在心底无奈地想着.真是的.装什么清高. 拒人于千里之外似的. 只是.宫中似乎是沒有人发现她不在.刚刚出去就看到远方宫闱的一切都是井井有条了.沒有一点儿像她之前失踪的慌张.这天色显然是早就黑了下來.她还沒有回去.就不会有人着急吗. 云霞心底自顾自地想着.前面的人脚步一顿.极其难得地主动问道：“好奇.” ……真的是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对啊.居然沒有一个人……”云霞还是回首看了看身后那里的荒芜.似乎一开始还看不出來什么.越走进去才越是明显.连里面的树木都枯萎了.古井的绳索也断了.都沒有人续上.就连冷宫旁的都还是好的.怎得这里 她又是转过身去.看了看身前那个人.虽然连面都沒有看见.但是她心底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作祟.仿佛这人和她有着一种联系般.“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简练的三个字.随后才是又道.“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 说着.未等云霞同意.又快速地拉着她朝着一个地方走去.云霞差点儿就摔倒了.但是面前的这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容置疑的.云霞只觉得从來都沒有过这种感觉.就是莫名地感觉这个人仿佛和她有着什么联系……割不开的联系…… 云霞的脚步停滞了一下.她想要看看这个人长什么样子的.感觉到云霞停了下來.那人也是停了下來.将手抽开了. 他转过身來.脸上被面巾遮住.只是露出一双眼眸在外面.恍若漆黑的天幕中不加一点儿缀饰的眼睛.双眸弯弯长长的.似若桃花.眼角上翘.眼神似醉非醉.有些朦胧而奇妙的感觉.剩下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到了一种不敢相信的样子.看不出一丝生机來.双眸中的寂灭让云霞颤了颤.她这才惊人得发现他的双眸居然与她的那么相似. 他对云霞那震惊的神情视若不见.依旧淡淡地说着：“走吧.” 仿佛有什么驱动她一般.云霞竟然莫名其妙地跟了上去.又是穿过了几处地方.一个死气沉沉的阁楼映入眼帘.阁楼显得陈旧.不似栖梧殿永远都有人按时候拭擦那么干净.轻轻一吹就可以扬起无限的灰尘. “玉柳阁”云霞看着阁楼的匾牌.就算是字迹已经很不清晰了.她还是努力的辨认了出來. 玉柳.玉……柳……玉…… 读得次数多了.云霞有些不不敢置信地吸了一口气.这不就是柳玉的名字倒过來吗.想一想之前柳玉说的那个人的名字中带着一个“轩”字.她的脸色开始有些苍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欧阳轩呢.应该只是一个巧合吧.嗯.一定只是一个巧合. “……沒有巧合.”旁边的人仿佛猜透了云霞的想法.不关己事的样子.语气淡然到沒有一丝感情.“就是那个意思.” 云霞瞪了他一眼.就算是她对着这个人有着一种莫名的情绪.但也绝对不允许他这么乱说话.“你胡说什么呢.况且你怎么知道我在想着什么.连我都不清楚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会比我还要清楚” 他的眼睛幽幽地看了一眼她.有着几分不屑道.“随你.”想來.他顿了顿.不等云霞再去说话.就又拉着云霞朝着灯火最明亮的地方走去.这一夜的皇宫格外寂静.沒有一点的声音.也看不见什么人影. 云霞还沒什么.他竟然拥着她翻身到了屋顶. 那人上去了便又是松开了她.沒有多出一丝的逾越.动作轻轻地掀开了几个瓦片.让人瞧不到有人再看着般. …… “陛下.赫连氏一族的势力已经除掉了不少.接下來请问陛下应该怎么办.” “你们觉得呢.” “依臣之见.陛下您应该冷落皇后娘娘.以后只是每月十五去看望皇后娘娘.并不留宿.” “陵王.你觉得呢.” “臣认为也应该如此.可以的话最好能够找出皇后娘娘犯错的证据.废皇后位.” 只是.屋内的那个人又怎么可能听不到瓦片被揭开的声音.他只是狠下了心.若不伤她.又如何给她一个理由.离开这里.让她彻彻底底地忘记将要发生的一场血腥风雨 …… 云霞清晰地听到了下面的对话.她的身子僵硬了起來.硬是要下去. 那人只是淡淡地说着：“闹到了最后.吃苦的是你.”“你是谁啊.你到底是谁.”云霞忍不住再度问着.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一再告诉她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那人轻哼了一声.仿佛对她的一举一动沒有丝毫的心疼.将瓦片搭上.翻身带着她下去.却沒有让云霞进去.而是拉着她又是离开. 云霞听了刚刚那一席话.只觉得全身都被掏空了.会被叫做陛下的人能有谁.除了欧阳轩在羲和境内别无他人.会被叫做陵王的人又会有谁.除了欧阳锦更是寻不到第二人. 她仿佛可以感觉心碎的声音.但是事实上却仍旧是站立着.眼眶中连一滴泪水也是沒有. 她……不应该哭吗.像以前那样痛哭一场……可是为什么只觉得连泪水都已经是奢侈品.流不下來了.仰起头來看着漫天的星光.旁边那人灿若星辰的眼睛也及不上这景色的万分.她忍不住对着那人吼道：“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你娘……叫林玥馨.对吗.”他忽然问出了一个问題.沒有省略掉任何一个字.特别是在“林玥馨”这三个字上加重了字音. 云霞点了点头.但是并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这样大的声音却招惹不來一个人.空荡荡地飘回着. 那人的回答十分简洁.却仍旧是不为所动.云霞见他并不准备说话.还想要再去质问一些什么.好发泄自己心底的苦楚.却听见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传來：“墨枥.” 第213章 【211】亲兄长不置信 云霞浑身一僵。脑海中飞速地闪过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 那个被成为天下奇才的人……墨枥。 据说。他小时候就是颠沛流离。后來被沧琼神医收为徒弟。开始学医。同时却也在习文学武。琴棋书画不但全部精通。就连武学方面的也是无一不精通。而且医术更是好的让别人无地自容。 那样一个就像是神话般的人…… 直到他的下一句轻到不真实的话说出。云霞才迎面而來真正的不可置信。 “……我的娘亲叫做林玥馨。爹叫做墨榭。”他只是面无表情。任凭着云霞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从最初的不相信到恐惧。再到透彻的顿悟。他沒有再多说一个字。放着云霞在栖梧殿的门口。自己离开了。 难怪。难怪她会有一种从第一面就那么熟悉……熟悉得彻底的感觉。仿若二人有着这世间最亲密的关系。她还不相信。自己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有那样的感觉…… 难怪。她怎么看他的双眸都是那样的熟悉。那平淡如死寂的双眸的轮廓是那么得向她的。只是眼神中的一切像是被吸尽了般。才让人有着幻觉一点儿也不相似。 那……他为什么还要蒙着浅蓝色的面巾。盖住了白皙如纸的脸。只露出了额上那苍白的空地。下面都是被蒙了起來。看不见任何。 云霞哆哆嗦嗦地。她的身体靠着门前的红柱子。毫无挣扎地坐在了地上。愣神般不可置信。双膝拱起。她俯身抱着。 所以说……她也不是爹爹的亲生孩子吗。可是从之前云氏的那些话当中明显的告诉她。她确实是啊……对了。那五年。空白的五年。到底发生过什吗。所以她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 再加上。刚刚欧阳轩同欧阳锦。还有她不知道的人讨论的话。足以就让她绝望…… 她该恨吗。该厌恶吗。不。不……从一开始。他就说了“对不起”三个字。想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说……他沒有爱过她吗。从來沒有吗。她不该怪的。毕竟早就知道了赫连氏在这个朝堂上就是一个不能容忍存在下去的地方。她一开始就隐隐觉得欧阳轩会对她那么好不对劲儿…… 云霞绝望的闭上了双眸。靠着柱子仰起了头。旁边虽说鸢尾花芬芳。她却感觉再也嗅不到一丝香气…… 什么鸢尾花。这个时候不过只是一个讽刺她的笑话。 “小姐。小姐……小姐。”玉荷之前远远地就听见了不对劲儿。已经过了宵禁。她却一直都沒有看到小姐回來。一般情况下小姐肯定是去找陛下了。于是她去了一趟紫宸殿。却被安公公拦下了。想來应该是那样的…… 但是现在又重新看看小姐这样颓丧的样子。看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 “玉荷。”云霞又是重新睁开了双眼。那一双璀璨的双眸有些悲哀。她眨了眨眼睛。又是垂下了头。她拍了拍衣裳。重新地起身。“玉荷……我沒事儿。回去吧。” 玉荷明显地看出了云霞的不对劲儿。虽然她在极力掩饰着些什么。但是她还是能够感觉得出來。这人。是她陪伴了十几年的小姐啊。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什么。恐怕沒有人比她还要清楚了。 云霞长长地一个深呼吸。她摆了摆手。“我真的沒事。你在屋内点上安神香吧……都是半夜了。再不点香只怕天亮了我也不能睡着了……” “是。”玉荷应了一声。她点燃了屋内几个长长地灯烛。撑起了片朦胧也微小的光。然后在熏香炉中换掉了之前的香。点上了安神香。正准备关门退下。听见云霞说着。“以后。不要要点鸢尾花香了。还有……栖梧殿上上下下所有的鸢尾花。明日午时之前全部拔掉。不然到时候每人杖责一百……” 玉荷感觉云霞很是不对劲儿。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却又是不知道。只得应了一声。这种时候。还是让她静静比较好。 云霞靠在软榻上。嗅着那安神香。闭目叹了一口气。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蜷缩着身子睡了下去。 安神香的作用似乎真的是很大。云霞再醒过來的时候。已经是翌日的日上三竿了。她有些面无表情地起身。少了往日那种欢快。换了件衣裳。到栖梧殿外殿看了看。随意走了走。 已经看不到一株鸢尾花。也沒有一丝的香味传进这里。但是满皇宫那么多的鸢尾花。应该也只是将栖梧殿这里得拔掉了。 她说不上此刻的心情。悲哀。难过。还是觉得开心。 悲哀什么。她一直被利用吗。难过什么。她痴心错付吗。可是她沒有痴心……开心又是什么。开心她终于知道了原因。 云霞恍惚之际。只听见安公公那声音划破云霄般传來：“陛下到……” 云霞跪了下來。一眼也沒有再去看门口的那个地方。她只是跪下來。像一开始那般。低声行礼：“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嫔妾不知陛下近日前來。已是怠慢。还望陛下恕罪。” 毫无波澜的一句话。他也觉得有些心痛了。但是。只能忍。不然到时候她的心才是会被真正的伤害…… “云霞。你这是做什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原來。人人都会演戏。真亦假时假亦真。演戏中却渐渐忘记了那只是一场戏。 听着他这样一句话。云霞顿时感觉心痛如麻。她狠狠地咬了咬唇。神色略有那么一瞬间的慌张。好像露出了什么破绽：“陛……下。您这样。不妥……妥。” 她觉得说话都有些口吃了。低下了自己的头。怕再去看到他那如月亮般的清浅的笑容会心疼。心疼他。其实是她想多了也不是沒有可能……毕竟昨日那番话他始终都沒有发出任何的评论……一直都只是问着“你觉得呢。”……所以。或许他并沒有想要做什么…… 云霞想到这里。只觉得有些欣喜。抬起头來又是直视着他的双眸。双眸中闪烁着些心痛。 他却又是有意避开她的眸光般。故意疏远着。“云霞近日可是身体不好。听说昨夜用了安神香。安神香虽然可以安神。但是用多了毕竟对神智不好。宫中的御医日日把脉却查不出的了然……” …… 皇宫外。 “闪开闪开。贴告示了。贴告示了。” “今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如若尔等有人可以医治。待皇后娘娘凤体恢复后。赏黄金百贯。银两千贯。”柳玉看着黄色的纸上面写着的爽朗的字。不禁念出了声。转念一想：皇后娘娘生病了。会不会很严重呢。 又想到自己的医术可以去冒个泡。治不好应该不会砍头吧。如如果碰巧成功了。拿钱都够几辈子來花了。而且有了银两。在这偌大的长安也好有个安身之处…… 想到这里。柳玉连忙去撕告示。 大和既然讲究女子入学。自然也就不会排斥女子学医。甚至都有女医博士。 …… 柳玉跟着许多人坐在了一起。有男有女。最前面坐着一个宫人。看样子应该是太医。 “大家都是民间学医的人。医术讲究能不能救人。而不是有多么厉害。知道皇上招陛下的郎中是为了什么吗。”蓝太医的面色很严肃。对这一行人说道。 “为了给皇后娘娘治病。”柳玉先所有人一步说了出來。她的声音甜甜的。很好听。 柳玉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上面的睫毛长长的。眉毛弯弯的。像一轮弯弯的明月。樱桃小嘴红红的。鼻梁十分高挑。其她女郎中一般都会在腰间挂一个香囊。驱赶身上浓浓的药味儿。而柳玉不一样。身上因为行了好几年医。药味儿自然也是浓浓的。但是她却沒有像一般的女子一样带香囊遮味儿。就这样让药味儿散发着。 柳玉虽然沒有云霞倾国倾城之色。但是却也算得上是清秀。 “很好。你很聪明。”蓝太医看着这个直接就接下了自己话的人。表扬了她一句。继而又跟所有人说道。“当今皇后娘娘乃一代先后。脾气也不像以往的娘娘那般的大。只要你们小心翼翼地行使。就绝不会治你们罪。”话锋一转。蓝太医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民间一般怎么形容皇后娘娘的。”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不约而同的说道。“倾城倾城之色。温文尔雅之姿。琴闻大和。舞闻天下。” 柳玉却沒有跟着他们一块儿。知识等她们都说完过后。才有张口。“当年皇后娘娘在先皇生辰上的一曲《春江花月夜》和一曲霓裳羽衣曲才使得皇后娘娘又获得‘大和第一美女’的称誉。更在七八年前先皇让所有的皇子公主与各个大臣家的子嗣各做一首赏梅的诗。当时皇后娘娘年仅十二岁。但赏梅的诗却超过了所有大臣的子嗣。这才使皇后娘娘又得到了‘大和第一才女’的美誉。” 好几道目光落在了柳玉的身上。似乎是佩服她的胆大。 “啪啪啪。”蓝太医拍了拍手。目光很是赞赏的看向了柳玉。但是目光却逐渐加深。最终说道。“你的确很聪明。但是这些话最好不要在皇后娘娘的面前來说。都记住了吗。” 【流流：啪啪啪亮了。这里仿佛预示着什么……】 “记住了。” 第214章 【212】亥时整御花园 云霞在栖梧殿中坐着愣神，就看见一支钗朝着自己迎面而过，钉在了桌子上，上面的那张宣纸平坦的铺着，纸上是几个清晰分明的字——亥时整，御花园。 没有署名，但是云霞的直觉告诉她，除了那个说是她同母的人之外，别无他人…… 是夜。 云霞孤身一人来到了御花园中，看着那一朵朵艳丽的鸢尾花她就感觉没由来的厌恶，那个让自己喜爱的那么多年的东西，如今却单单因为像是一种手段，便被她所厌弃了。 旁边的地方，只是一个华丽的转身，来人一袭蓝衫，斗笠遮住了面容，纱布和着衣衫融合在了一起，云霞轻哼着，略带着几分颓废的嘲笑：“你该不会长得很丑吧？所以才要带着斗笠出来——” 墨枥没有说话。 “说啊，你找我什么事情？”云霞倒是无所谓地说着。 “不是我。” 虽说确实是同一母所生，但是却从语言上一下子就看出了传说中的差距，像是幻觉般，云霞心底才不会相信这个沉默寡言的人会是她的哥哥！她那么爱说些话，哪怕是废话也爱说，怎么可能和一个惜字如金的人是兄妹呢？ 云霞狐疑地看向他，正准备问他是什么意思，就看见旁边又是走出一人——黑发紫衣，眼眸轻咪着，灿若星辰，脸上雕刻的甚是“美丽”，那种让人可望却不能触及，“哎呀~小云霞嘛~好巧啊——” “你是不怕死吗？居然敢在宫中穿白衣……” 他无辜地辩解着：“不是不是！明明是有人要死了~我是看在没人奔丧，自己来热心的奔丧而已——” “鬼扯的理由！你怎么会在这里？”云霞不得不去正视他，墨枥说找她的人不是他，那么还会是谁？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冒出来——江天啻！ 江天啻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弯唇低下了头，“小云霞~我真的不是鬼扯，因为那个人是你啊~” 云霞感觉她的脸部已经完全僵硬住了，面对这个人却也将性子慢慢磨了出来：“呵呵，是吗？到时候我肯定要你来陪葬——”听着他的话，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之前听到的那番对话，固然不想要在这个人面前做出那副样子，她只是面无表情地道，“江天啻，我没心情和你玩！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一再地缠着我！我很烦的你知不知道！” “你……很烦吗？”江天啻的声音隐得有着那么几分微弱的颤抖，微弱到让人听不出来。 一旁的墨枥饶有兴趣地看着。 “废话！如果有着和你无关的人整天缠着你！开心的时候缠着，就像是泼了一把冷水，将所有的高兴都浇灭了；不开心的时候也缠着，就像是原本已经深陷沼泽，他不但不帮你，还将你狠狠地推一把！你会高兴吗？”云霞忍不住对着他吼出了声，她却觉得在那话出来的一瞬间连她自己都有些颤抖…… 只是想着这个人他应该不会放在心上的，毕竟她说过那么多次，他都没有听过…… “你……不开心吗？”江天啻的神情依旧是那般，好得让人感觉他只是一个未曾下棋也未曾观棋的人，连观棋人的跌宕起伏都没有。只有他自己能够明白，心里的那种感觉…… 云霞背过了身，不去看他，“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凭什么总是管我！我不想看见你！你听到没有！” 江天啻感到他的心上是前所未有的疼痛，不像曾经受过伤的那种感觉，他只是沉默了那么一瞬间，云霞就听见了他无喜无悲的声音：“好，那我以后不缠着你了，你要开心些——” 说着，就转身离开了，步伐端正，一丝凌乱也没有。 有的只是在无人的地方不小心触及了那一直都未曾痊愈的伤疤，疼痛地令他不得不靠着旁边的红墙坐下，仰头望着夜幕中璀璨的星河，北斗星依然在闪耀，永远都不停下，只是等待着生命陨落的那一日…… 墨枥定晴看着云霞，想着这个人竟会是自己的妹妹，心底的不敢置信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刚刚的那些话，实在是狠了些。”他顿了顿，难得地肯乐意完好的解释出一句话，“而且，今日要找你的，不是他。” “不是江天啻？那是……是谁？”云霞这才觉得刚刚错怪了江天啻了，或许这一次真的是巧遇吧？但是她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再去看——听到一阵轻轻地脚步声传来，墨枥没有再说过多的话，“来了。” 云霞看过去，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柳玉…… 柳玉看到了云霞也全都是震惊，她又是看到了云霞旁边站着的墨枥，双手抓紧了几分，“师兄，你让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明知道他不会回答的，柳玉还是这样问着。 墨枥沉默，无话。 玉柳阁，玉……柳玉……！完完全全就是她的名字，所以说之前墨枥所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云霞一直都曾经听说过，“宫中有个玉柳阁，阁中住着玉郡主，因闻贵妃被火葬，诛连整个大九族。心上人听了很怒，禁地就此为柳阁……”但是她想着，小时候毕竟是小时候，那时候的感情都是儿戏的，也就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那个童谣中的“心上人”怕是不会是别人了…… “云姑娘？你——就是皇后，对吧？”柳玉倒像是什么都已经知道了般，她看上去神色也在骤然间变得憔悴。 云霞未曾否认：“我从来都没说过我不是——”她从来，都没有否定过这个身份。 柳玉一步步走近，她垂下了头：“我要找的那个人，你是不是也猜到了？” “是。”云霞依旧是应了一声，她咬咬唇，“你就是玉柳郡主。” “对啊，就是我，我也从来都没有说我不是——”柳玉笑了起来，有些自嘲，“我竟不知道，那个让我一直恨之入骨的人会是你——当年是因为你的一个巧合，误打误撞地害死了我姨母，也害死了我爹爹、娘亲……整整一族的人，只有我存活了下来。” 云霞不语，她说的全是事实…… 柳玉抿唇，似乎是想要做什么举动，墨枥一惊，连忙过去制止了她。她不甘地说着：“师兄！你做什么！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和我有血海深仇的人活着！你做什么！” 他见她实在是太过于激动了，双手点了穴道，让她动弹不了，然后淡淡地说着：“她是我妹妹。” “你不是流离失所吗？怎么会有妹妹？！”虽然不能动，但是嘴上却还是可以说话，柳玉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她只觉得再难以…… “不知道。”墨枥淡淡的说着，他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淡然地仿若能够让人陷下去般。 云霞被风吹得有些发抖，她不想再继续站着，也不明白墨枥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霞想要离开，却听见那冰冷的声音传入耳畔，似落花轻拍着，她停住了脚步：“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你那样从小有家的。同是一个娘，我的生活不是你能够想的起的——那种感觉你永远也体会不到。”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仿佛可以望穿斗笠下那双和她神似的双眸。 “你……” 连他都仿佛深陷那个回忆，小时候娘亲因为一件事情一去不复返，他颠沛流离，只能处处寻找着生机，原以为被沧琼神医收为徒弟后会好过一些，却不像自己只是他一个试药的工具，因为一次次的试药，他都忘记了痛觉是什么…… 云霞不懂他那带着几许哀愁的声音，她只是木然，心底因为他的话有着短暂的起伏。没错，她或许真的永远也体会不到。 一片寂静。 云霞首先打破了这似湖面般的寂静，“我又凭什么就一定要相信，你就是我的哥哥？” 墨枥不语。 云霞也是料到了他并不会说什么，她低叹了一口气，“除非你能证明什么，我不然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跟我未曾谋面的人？我……”她沉默了一下后，努嘴还是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她第一次觉得回到栖梧殿的路是那样的长，似乎……隐约看到了一个人靠着红墙坐着，似乎是昏迷了般，那个身形那样的眼熟——江天啻！ 他怎么会坐在那里晕倒了呢？云霞有些着急的过去，连忙过去要看看他，刚刚到了旁边就听见那个人又是略带着几分戏谑地开口：“哎呀~小云霞啊~你这是心疼我嘛？” “想得美吧你……我就是看看，你好端端地穿着一身白色在这里呆着，若是让巡逻的侍卫看到了，回来将你当成刺客抓走了——”云霞没好气地说着，她不想再去理会眼前这个人，转身就要离开。 “哎呀——小云霞啊！你就等一等不行啊？” 云霞头也没回，继续向前走着：“没门！” 江天啻喃喃自语着，他似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这里本来就没有门啊！” 第215章 【213】竹公子林公子 云霞也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回答，却还是闷闷不乐地转过身去，倚靠着墙等着，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等他…… 江天啻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云霞竟然转过身来等他，虽然脸上的神色满是不乐意，但他还是笑了起来，不似以往的那种戏谑，在星辰的映照下，那双眸灿若星辰却又更胜星辰，眸中跳跃着一种情绪。他连忙追了上去，又是笑嘻嘻没脸皮地说着，“小云霞啊~最近脾气怎么难得这么好呢——” “刚刚……”云霞沉默了一下，她的声音有些哑然，自己如何能说出一句“对不起”呢，但是毕竟是她错怪了他，虽然有些为难，但她还是开口，“刚刚，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那么说的，只是觉得心里很烦……可能那个时候任凭是谁来和我说话我都那样吧，你……别往心里去？” 江天啻打量了一番云霞，又是逾越地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又将手缩了回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疑惑地自语着：“奇怪啊——没有生病啊，怎么这么奇怪？不对劲儿……” 云霞就知道他会这样想，轻哼了一声，别过脸不去看他，自己往回走着。 江天啻自然是追了上去，在她的身后缠着：“哎呀~小云霞啊——御医没有给你把脉吧？这是病，得治！不能拖着，不然回来被别人误会有神经病了该怎么办——” 看着云霞愈加愉快地脚步，他在没有再继续跟着，懒懒地打了一个哈切，看着早已沉寂的黑夜，他清朗着道：“走那么快——我都跟不上去了，算了算了，不跟了……” 他似乎从腰间的锦囊中翻出了个小小的泥人，轻轻地抚摸着，随后又是舒心一笑。 …… 看着路边盛开不败的鸢尾花，云霞的记忆仿佛又被拉回了当年，那个少年半开玩笑地对着云霞说了一句，要如何才能嫁给我？ 女孩只是轻笑着，也是半真半假地说着，若是他可以让一千朵鸢尾花同时开花，她就会心甘情愿得做他的妻子。 后来呢，果然有数不清的鸢尾花开遍了皇宫，却也在同时，是她遵先帝遗诏，嫁给他的日子，也确实是，心甘情愿。 云霞只是听宫人们议论着，那些鸢尾花全都是他一个人种的，好几日连别的事情都没有干，惹得先帝当时很是不快。 星光下，鸢尾花也是显得那么娇艳，让人不敢置信，这幅锦绣的画卷仿佛看不到终点，在哪里都是渲染般的梦幻。 看着那些鸢尾花，云霞的心底只觉得酸痛，却又没有那种窒息的感觉，不像书中看到的……她轻笑了笑，书中的毕竟是书中的，哪里会有那种针扎般的心痛呢？ 讽刺的笑意不散，她在那人注视的目光下回到了栖梧殿中。那灼灼的目光，她又怎可能感觉不到，只是，到底是谁呢？ …… …… 落英缤纷，层层叠叠的鸢尾花交替着生长，蝶翼舒展，蝴蝶飞过这一副美到不真实的画卷。 一人站在鸢尾花丛中，青色的衣袍在摇曳着，宽大的袖袍也是垂下，散落的青发不加梳理，却是没有丝毫的乱，反而增添了几许洒脱的感觉。 他蹲在这条无尽的路边，双手还是托着腮，静静地等待着那个女孩地走过。 仿若等待了很久，才有一个少女从这条路走过，粉色的青衫着身，她轻声哼着歌儿，绣鞋在青石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却也似伴奏，只为等待着那一曲将要唱响的…… 少女看着眼前这幅景象，震惊地捂住了双嘴，似乎是不敢相信，目光四处看着，只觉得像是梦。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吃痛地叫出了声，才顿悟，这不是梦…… 但是，倘若不是梦的话，为什么这条路过山丘的路会有漫山遍野的鸢尾花？而且城北的下边就是竹林啊，这里竟然连一支竹子都没有…… “我说了我会做到吧！你还不相信。”这时候，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脚步声逼近了少女，她回过了头来，用那一双无害的双眸水汪汪地看着眼前这个人，“那个……我只是开玩笑的……” “早就知道了你是开玩笑了！你以为天底下会有几个人像我这么傻？明明知道你是开玩笑，却还是当真的——”他的语气略带了几分伤感，不满地看向云霞，随后又是挑眉道，“所以——你得补偿我。” 她被他的表情搞得全身一哆嗦，很不习惯，“怎……怎么补偿？” 他侧过了脸，笑得柔和：“亲我。” 少女涨红了脸，推了他几下，自己又远远地走了几步，“我才不会呢！殿下！没有人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样戏弄我！” “其实……”他依旧那样笑着，恍若桃花，“这不叫做戏弄的，这叫调戏。” “闪开吧你！”她瞪了他一眼，“除了这个和要成亲的，你再提一个要求，我肯定答应！” 他爽快地答应，“好啊。嗯，那就等会儿和我一起下去逛一逛吧~长安城的街道，平安郡主应该格外熟悉吧？” 她的脸颊还是有些涨红，略结巴地说着：“那是……那是当然！去就去，谁怕谁——那……你要去哪儿？” 他不做一丝一毫的沉思，不假思索地道：“青楼。” “你！你居然要逛窑子！回来传出去堂堂的太子殿下要逛窑子……”云霞捂着嘴笑了起来，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是解释道，“有件事情，只能在那里做。” “废话！有些事情当然只能在那里做！”云霞听得脸颊已经满是红晕了，她的语气上挑，带着几分嘲笑。 他也是拿她无奈，“有个人在那里，我今日出宫是为了查一件事情的，和那里有关系——” “哦，”云霞的表情似乎没有之前那样飞扬，神色有些黯淡，“你出来……不是等我的？” “当然是等你的~两件事情一起做而已。”他只是柔和地笑着，动作也是温文尔雅地过去，对着她浅笑道，“走吧~我想你要比我更了解吧？长安不是有个叫做‘陌娘’的吗？在哪家？” 云霞一听自然是知道，但是不想让他误会她经常去……于是她故作沉思，虽然语气有些不稳地说着：“留君醉吧？我记得是那里的——” 他眯了眯凤眸，指尖撩起了她额间细碎的软发，动作十分亲昵：“看来你经常去各种的青楼呢，连在哪一家都不能确定呢——” 云霞有些气急，她确实无话可说，因为是她要那么做的。但是看着他的目光似乎隐约间带着几分异样，“喂！很多名妓的名字里面都带‘陌’呢，我怎么能确定你说得那个‘陌娘’是谁啊！” “不是卖艺不卖身吗？” 云霞对上他似乎有些迷离的目光，总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但是却有找不到到底哪里说错了…… “很多名妓……”他轻轻地念着，到像是提醒了云霞般，她这才飞快地回想起来自己说的话到底哪里不对了！“很多”！岂不是说了她经常去各种各样的，所以连认识的也就多了…… 云霞狠狠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那个人，“我觉得我真的要散播散播当今太子殿下逛窑子这个消息了……” 他无害地笑着：“好啊~我也觉得我有必要要散播散播当今平安郡主经常逛窑子这个消息了——” “卑鄙！小人！”云霞咒骂了声，她开始朝着留君醉的方向走着，一边还好奇着他到底要调查什么事情？虽然曾经听说了陌娘的身份不简单，但是如今竟然不简单到连欧阳轩都要调查她…… 留君醉向来都是歌舞偏多，愿意卖身地较少，所以……客人来的只能说是还可以，文人墨客较多罢了。 而那次的目标陌娘，则是一个舞娘，称呼陌玟。年纪也不过只是二十左右。 留君醉中，因为时间只是下午，所以来的人比较少，云霞想来想去，还是磨蹭地换了一件男装，虽然看起来有些软儒，但……长相也还算是清秀。 留君醉的大娘一看到云霞与欧阳轩，就像是看到了活宝似的，连忙过去乐呵呵地问道：“林公子？可算是将您盼来了，这好几个月都未曾过来了呢，她们几个少了可以吟诗对唱的，整日闲得慌……还带来了一位……” 云霞想要介绍介绍欧阳轩，却听他淡笑着道：“我姓竹。” “哦哦，竹公子，林公子，里面请！里面请！”大娘说着便照招待着，生怕有什么地方不如意了，“二位公子，需不需要去叫舞娘乐娘来……” “呃，你让陌娘来吧。”云霞说完逃也似的连忙上楼，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欧阳轩将会如何去嘲笑她了。还有……她是“林”，他居然说自己姓“竹”！ 待欧阳轩也是缓缓地走了进来，带着笑意地看了一眼云霞，自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动作行云流水不失文雅，他轻笑着：“林公子？” 第216章 【214】白纻舞舞奇闻 云霞哑然，这样单单一个词就可以看出来她不是第一次来了……唉……不过只是偶尔来过几次，还是跟着欧阳明来着，关她什么事！“你干嘛说你姓竹啊！”云霞偷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是别国脸，嘟囔着嘴似乎很是不满。 “你不是林公子嘛？我说我姓竹又怎么了？又不碍着你什么事情？还有你不觉得竹、林这两个姓很般配吗？”他柔和地笑着，轻声细语地问着。 云霞轻哼了一声，她仰起了脸：“不觉得！” “没眼光！” “哼，我要你管！” “反正我是管定了！林公子，你说对吧？” 云霞看着眼前这笑得漂亮的人，她的脸颊微红，但是还是不在闲聊，切入了主题，“你要……查什么？” “墨家余党。”他的嘴角高高的扬起一抹弧线，笑容似太阳般耀眼，灼灼的。 云霞的脑海中转了一遍这个词——墨家。但是却发觉丝毫的印象都没有，好奇心驱使着她开口，“墨家余党？什么墨家？” 他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着：“我也不太清楚，听父皇说，是十多年前剿灭的一个叛党，当时只有几人存活下来，但是却是诛连九族，所以那几个人一直都是重金的通缉犯……” “呃，”云霞有些语塞，她不能明白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欧阳轩肯定不知道，居然还要让他来查，“你那时候应该还是襁褓里的婴儿吧？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这就是我带你来的目的啊，笨蛋。”他的话虽是嘲弄，但语气却尽是无奈，“父皇说，剿灭墨家的人，是赫连修。” “你……” “陌娘显然是知道，当时墨家有一个遗腹子尚未出生，只是听闻赫连修无意间放走了那个女人，好奇就在这里咯，一向是杀人如麻的赫连修原来也会放走别人啊~”看着云霞准备说些什么，他连忙伸出一只手指轻点着她的双唇，敲门声响了起来，他将手缩回，对着云霞浅浅一笑，“进来吧。” 陌娘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舞娘和琴姬，她的容貌娇娇，似出水芙蓉，眉间一点朱砂痣。对着云霞与欧阳轩姗姗的行礼屈膝，娇柔着声音，“二位公子，不知道是要……” “白纻舞。”欧阳轩未等她话音落下，自己斟了一杯茶，又是体贴地帮云霞斟了一杯，他抿了一口，声音轻笑着传过去。 陌娘似乎怔住了片刻，随后赔笑了几声，下去换衣裳。 云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十几年前，十几年前，陌娘的年龄最高不过花信年华，按照时间来说十几年前最大也就八岁，能知道些什么？除非是后来和墨家的人有来往……但是墨家的人肯定早早地就逃出了羲和，不可能还会留在这里……不对，也不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能藏身在长安更安全些吧？ 不多时，陌娘就换了一件与羽白色的舞衣回来，长长的袖子摇曳到地上，她先是低笑着恭敬地敬了二人一杯酒，然后作为领舞，等着音乐奏起。 悠扬的乐声开始，她双手举起，长袖飘曳生姿，形成各种轻盈的动作。陌娘的眼神含笑流盼，如诉如怨，似乎产生了勾魂摄魄的魅力，也难怪这里最盛的就是她的舞了…… 云霞压低着声音，在乐声的掩盖下已经听不到她声音，只有旁边的欧阳轩耳尖的能够听见，“为什么要让她跳白纻舞？是不是这个舞……” “嘘，你小声点儿，等会儿她不跳了，自然会独自来问的。”欧阳轩只是淡淡一笑，“我要去做一件事情，肯定会查清楚一切的。” 云霞白了他一眼，至此，乐曲结束。 陌娘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她跟着其他的舞娘琴姬说了些什么，她们都纷纷含笑出去，只有她一个人还身穿舞裙站着，眼睛无畏地看着欧阳轩：“你是谁？” “当朝太子。”欧阳轩居然没有隐瞒，陌娘的目光又是疑惑地迁到了云霞的身后，虽然早就看出来了她是一个女子，但是……欧阳轩居然顺手就将云霞揽入了怀中，他仍旧是面如春风地说着，“她是我的女人。” 云霞听着这话，愕然着，随后又是瞪了他一眼，似乎对这个姿势以及称呼很是不满，想要从这瞬间变得暧昧的气氛中离开，他却没有松开，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这样。 陌娘垂下了脸庞，连袖子也垂落在地上，好似黯然神伤着，“你要问些什么？” “你与墨家的人可还有来往？”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陌娘心虚地转过了脸，明知眼前的人惹不起，但却还是要赌一把。 “呵，”欧阳轩的双手落在了云霞的背上，云霞这番才是受不了，连忙从他的怀中挣扎着起来，远远地坐到了旁边。陌娘似乎是没有看到这一切，只是听见他说着，“不需要你听不听得懂。” 他拍了拍双手，掌音落下，房门被打开，旁边走出来了一个女子，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少年那墨色的长发只是垂下，他的脸色惨白，双眸毫无生气，桃花般上挑，脸上也是雕刻的近乎完美，白皙的面容如玉般，鼻梁高挑，双唇紧紧的抿着，看不出来是什么样子……身上那件浅蓝色的衣衫虽然晶莹，但反而更加衬托得他毫无生气。 云霞瞪着眼睛看了看他，十分惊讶地看着这个居然和她有着六七分相似的少年，少年见她看他，目光中多了几分生气，却没有丝毫的话。 陌娘缩了缩身子，有些害怕地看着欧阳轩，又是狠狠地盯着旁边的女子，“你！悦娘，你居然……” “我可不想死，再看着他几日，我可能都会被连累！”悦娘紧紧地抿着唇，她连忙哭着道，“殿下！殿下！您就饶恕了我吧，这个少年就是墨家的后人，也正是现在天下都在传闻的墨枥！” 他挥了挥手，“你走吧。” 悦娘赶紧飞快地离开了，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待一会儿。 墨枥瞧了一眼欧阳轩和云霞，最后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和他的五官有着无限相似的少女身上，却仍旧是毫无波澜般的死寂，他没有开口说话。 陌娘将他护在了身后，“殿下！如今这偌大的墨家，诛的诛，杀的杀，已经只剩下枥儿一个人了，您就饶了他吧！我当初也算是在墨家长大，那时候亲眼见到了林姑娘怀着身孕，虽说是墨家的，但是……但是万一不是呢？你就……” “陌娘，你很清楚，既然这般护着，不是墨家最后的人，还能是谁？”他勾起了一抹笑。 陌娘的眼睛中有些恐惧，她怎么可以因为一个白纻舞就落下了破绽！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之前他说如果有朝一日会说白纻舞的人就是墨家余党啊，难道说…… “你以为这个留君醉当中，当真会连一个孤的探子都没有？往往，歌舞坊与青楼才是可以泄露更多消息的地方——”欧阳轩的话只是那样的无情，云霞听着都觉得不熟悉，她还是偷偷地看着那个漂亮的少年，真的和她……好像……一个模子里面雕刻出来的，特别是那双眸子，纯黑的瞳孔…… 少年也在偷偷看她，不想到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他却依旧那样看着，云霞娇羞地连忙挪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欧阳轩拍了拍她的背，云霞看着他，郁闷地问着：“你做什么？” “废话。”他轻笑着，“我只是问问你，你了解你娘亲的事情吗？” 云霞瞪了他一眼，“你才是废话呢！我刚出生她就不在了，我想要了解还不能了解呢！” 听见她的话，少年的瞳孔骤然间更加的死寂，他反常着与刚刚不同的沉默，声音冷淡地开口，“若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死。” 云霞被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听不懂，而且也不太高兴。但是这个少年的嗓音很好听呢…… 他依旧是平淡如水地说着：“要杀要剐你就放马过来，我不怕。” “墨枥！”陌娘攥紧了双手，“我好不容易才从沧琼那里要过来你，你怎么可以……” “他们，不是我的对手。”墨枥面无表情地说着，仿佛连同欧阳轩也是看不起般，他的嘴角勾勒起一丝带着几分残酷地笑，“我不怕疼，可是他们怕。我会下毒，但是他们不会——” 云霞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这、这……这就是传闻中的墨枥？不应该吧？只是同名也有可能呢……要让她相信真的不太可能啊！ “什么怕疼不怕疼的？”云霞还是觉得奇怪，看到这人没有来得亲切感，让她原本想要克制住的话也是脱口而出，她后悔地想要捂住自己的嘴，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根本就没有办法收回。 墨枥没有回答她，想着他的一切遭遇不过也只是因为她的存在罢了，但是想要讨厌却又是讨厌不起来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第217章 【215】聚仙楼又偶遇 墨枥没有再去看她，转了身就要离开，欧阳轩也没有什么动作，他只是温和地笑着：“陌娘，墨枥是谁的孩子我想我不用点明了……”他的目光看了看云霞，“替罪羊是谁你自己去找吧，相信天下间的人也不会相信那个余党会是墨枥的。” 他说着，忙不迭却又是缓慢地起身，动作优雅，过去拉着云霞离开。 到了外面，云霞连忙挣开了他的手，她轻哼着，“欧阳轩！你有完没完！” “当然——没完。”他对着她璀璨一笑，“云霞，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己回府吧。”转过身要离开，还是回过头来看了看云霞，才放心地离去。 “真是个奇怪的人……不对，奇怪的死太子！”云霞嘟囔了几声，也就回去了…… …… 记忆像是水面般溅起层层波澜，她有些模糊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金碧辉煌啊……其实黑夜栖梧殿若是不点灯，只将窗户打开那光许是也会倒映进来吧？ 云霞这样想着，她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再过一日便是陵王要去封地的日子了。她……也该送送了，不过如果按照理来说，欧阳锦不应该离开的啊？ 想不透就不想了…… 一夜无梦。 …… 云霞总觉得，她需要弄明白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必须在宫外去看看……想要出宫，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欧阳轩，不过云霞下意识地笃定他百分之九十九不会同意，但是——现在不同！ 她还是去问了趟欧阳轩，他却只是淡笑着同意，多说了一句“保重”，别无它话。 云霞无话可说，只是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留君醉，却不想这里却是关着门，周围也是没有什么人，看来她很长时间没来，这里的变化都这么大了。 看到旁边有着说说笑笑的人走过，云霞连忙过去问了句：“可否问问二位一个问题？” 两个路人看着云霞那明媚的笑容，连忙点头：“不知姑娘要问什么？” “这边起先有个留君醉吧，不知……为何会关门呢？” 路人顺着云霞值得方向看了看，直到那映入眼帘的发旧的匾牌，才是恍然大悟：“留君醉啊，现在京城里那么多歌舞坊和青楼，这里又不火，自从陌娘走了过后生意更是一落千丈，所以就关门了。” “那……你们知道起先的老板娘在哪里吗？” 两人摇了摇头，也尽是惘然，“这，还是真的不知道，爱莫能助了……” 云霞还是对着二人笑了笑：“多谢二位了，民女还有要事再身，就先离开了。”她匆匆地说完了这句话，又开始漫不经心地寻找着路人。 却都是对那老板娘的住处无一所知，这样一一问下去又不是办法，云霞无奈，或许可以去找找留君醉起先的琴姬，要从当初最有名气的浅儿开始，浅儿后来不是去了聚仙楼吗？ 云霞看着不知不觉中已经和聚仙楼只有短短的几步之遥了，过去问问也不是不可。她的步伐怔住，愣神地看着那映入眼帘的白袍，将眼睛往上挪了挪，不出意外…… 白衣墨发，衣袂以及乌发都是飘飘逸逸，不加任何的扎束，随着春风漂浮着。他那白皙如画的脸颊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中的闪动着一种似琉璃般的光芒。 “呃……好久……好久不见……”云霞垂下了头，半晌才吐出这样一句话，听到对面那人回了一句，“的确，好久不见。” 云霞一直都特别好奇他是怎么做到可以把衣服从来都不弄脏的，但是现在好像不是问那个问题的时候……她嘴上有些错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感到语言上很是跳跃，“你……呃，为什么我每次看见你基本上都在聚仙楼附近？莫不是白蒲总是缠着你要来聚仙楼——” “嗯，可惜我身边有着一个这么烦人的妹妹，不然——”他勾唇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宛转着声音问道，“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云霞沉寂了一秒，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听见那人自己接了下去，“你若是不愿意说也就罢了，我等等蒲儿便要走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很乐意来哦~” “那你就先别走了……”云霞的声音弱弱地响起，她总觉得若是就自己一个人，各种担心啊，查不查得出是一回事儿，回来又被黑衣人暗算了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白夜脸上虽说温和地笑着，他的话也是十分平淡的响起，“要我帮忙，可不是免费的……” “……”她为什么会有一种骤然间他变了一个人的感觉？之前不是还乐意一锭银子也不要让她用钗子去换吗？果然人是会变得…… “我可不相信堂堂的——会没有银子哦。”他仍旧是温和地笑着，吐出的字却极其清晰。 云霞还是点头答应了，“可以赊账吗？” “你说呢？” “我觉得可……” 他打断了她的话，“当然不可以。先付账，我就帮忙~价格也不贵，一个时辰一个夜明珠就可以了，挺便宜的吧？” 便宜？好吧，比起那些一个时辰才几文钱的真是“便宜”多了！而且为什么听着他隐约间带着几分不情愿的话就像是要卖身给她似的？还是说她其实哪里欺负他了？ “便宜……但是我身上没带那么多……” “嗯？那就先把你身上的给我吧。” 云霞看着眼前这个白衣翩然，笑起来似水面无痕的人，她原本想要发的火刹那间烟消云散了，从荷包中掏出了几锭银子塞到了他的手中，闷闷不乐地问道：“你是缺钱吗？” 白夜摇了摇头，对着里面淡然地说了一句：“蒲儿，这顿饭的饭前在这儿。”“……！！”云霞打量了他一番，“呃，你是不是出门没带银子啊？还有白蒲也没带，所以才——” 他浅笑了声，“你真聪明。” 白蒲蹦蹦跳跳地过来了，看到云霞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忙不迭地拿走了银子，又是蹦蹦跳跳地进去。白夜这才是切入主题，“好了，你要我帮什么忙？” “呃……”她想要他帮什么来着？对了！浅儿！“我想要查查原来留君醉的老板娘住在哪里，听说原先在留君醉的琴姬浅儿现在在这里，没准儿问问就可以知道了。” “你是要去找陌娘吧？”白夜结合了一下她的话理了理思路，然后说出了一句云霞不敢置信的话。 云霞奇怪又是疑惑地看着他：“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有陌娘的下落，只是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那里，赶过去需要一天的路程，而且可能无果，你确定要去吗？” 云霞除了这个，她还想要知道如果她失踪了欧阳轩还会不会找她……没有丝毫的迟疑，她微笑着点头：“好啊！去！” “嗯，那跟我去白府签马吧，正好我也有事情去那边，顺道勉为其难地做你的……嗯……”他一时间有些语塞，随后又是舒展开眉头笑了笑，“正好勉为其难的顺路免费保护你~” “……”云霞一时间说不出来她心底的感想，但是面对这人她真的感觉像是变了人一般。原本是高兴地上路，但是云霞却不知道，这条于她而言就是有去无回的路面临着什么…… …… 路上，云霞的骑术不好，所以就变成了马车，去了趟白府过后白夜又是不用她去付费了，这路上颠簸的她真是难受…… 想要趴着躺会儿，也总比坐着煎熬要舒服，但是一看到白夜在旁边坐着，她的下定决心不能趴着啊，不然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皇后形象就全部丧失了…… “唔——”她做过了那么多次马车，独独这一次的路这么颠簸，究竟是车夫的技术不好，还是这路太不平！以后非得重新修剪修剪，一转眼看到了白夜若无其实地坐着，好像根本就感受不到这马车的颠簸。 “那个……你就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吗？”云霞看着他脸色也是极好，衣上竟然连一个皱褶都没有，那样的飘逸，尽管是路途劳累却也是不染纤尘。 白夜摇了摇头，“不然，你以为我这一路的费用得多贵？算算也有好几个时辰了，我忽然间不打算免费了……” “别啊！别啊！千万别！我的银子可都给你了，现在全身上下是分文没有，你把我买了也不到一个夜明珠的钱啊，就算要也等我回去好不好~”云霞吐了吐舌头，她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将表情做的还是无辜可爱。 “那好吧，就允许你赊账一次，但是……要有利息的~” 云霞语塞，近似结巴地问道，“什么……什么、什么利息？” 他将那恍若白玉般的脸庞一点点靠近她，云霞先是浑身一僵，有些恐惧地想要退后，却听见他只是轻声开口。 “利息啊，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将来肯定会让你换给我的~”他笑了笑，语气也很是温和，扬了扬脸，他才是又坐了回去。 第218章 【216】赶来却是已迟 云霞沉默，他也是沉默，不去说话。于是就变成了一片冷场。 只有马不停蹄的声音在不断地响起，云霞忍了又忍，才惊觉原来自己根本就受不了不去说话！她有些忧伤，嘟囔起嘴来，又开始郁闷地寻找着无聊的话题，“那个……白蒲她有没有倾慕的人……”云霞问出了这个问题只觉得好……她居然会问这种问题！ 白夜轻咳了几声，似乎是被云霞那个问题吓得不轻，他才是又挑眉笑了笑：“就算有，你以为她会告诉我？除了要去聚仙楼，这个丫头没有别的事情会跟我说了。” “你烦她？” “没有……” 云霞有着几分羡慕地说着：“白蒲真好，有你这么好的哥哥，不像我……”她的声音小小地抱怨着，原本只是喃喃自语，却是被白夜听到了，他勾唇淡笑着，“你比她幸运的地方也很多。” 她顺着他的话下去：“比如呢？” “比如……比如……你让我先想想……”白夜忍住笑，他正色道。 云霞白了他一眼，同时也还是有种想要吐的感觉，这马车颠簸的……惨不忍睹，“我想出去透透气，真的好……难受。” 他点了点头，又是耸了耸肩，似乎对她此举十分不解：“你不是一直都可以出去透气吗？还有，为什么要经过我的同意？”云霞脸颊有些泛红，她心底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冲着他笑了笑，自己下了马车，看了看这条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个坑洼不平啊！可是为什么那马车可以起得那么颠簸，她又是仔细看了看，路上都是石子，也难怪。 这条路竟然十分的宽阔，但是旁边却紧邻着悬崖峭壁，蜿蜿蜒蜒地陡峭而上，悬崖下面的似乎就是一条河流，相差着那么远的距离，站在悬崖上往下看也是云雾缭绕，看不清什么。而蜿蜒向着悬崖的另一边却是苍翠茂密的树林。 云霞做了一个深呼吸，才感觉好多了，耳朵敏捷地又是听到了一些动静，她的目光惊悚的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骑马而来的洛王。 一身锦袍似华丽富贵，但是云霞乍然看上去却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他的年龄又不过二十有四，却会有这样的表情…… 云霞想着，他终于肯露出真身来了吗？不用再去伪装成黑衣人暗地里放冷箭了？ “赫连云霞，我想，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和你说清楚了。”洛王的语气很是平淡，看着从马车上缓缓下来的白夜，他轻哼了一哼，似乎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只是讽刺地对着他说道，“白夜，你的杀父仇人是谁用不着我去点明吧？你总是和杀父仇人的女儿在一起，就不怕你的爹爹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白夜只是回了一句：“他不会希望我背着仇恨的包裹的。” 洛王又是重新看向云霞，他的眼底没由来多出了几分狠戾：“今日，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 “你从一开始就跟踪我？！你知道我要去找陌娘……” “呵，我跟踪你那都不算什么，真正要算账的应该是我对你吧？”洛王只是嘲讽地笑着，那自嘲的笑意那般的明显，眼底的狠戾也是不减去分毫。 云霞的脚步不由得退后了几步，她心底害怕是真的，面对这个像魔鬼一样再三纠缠她要刺杀她的人，她怎能不怕？！ 洛王缓缓地说着：“你的爹爹这一生作恶多端，父债子偿听过没有？赫连云鸿他们倒是没有意思去追究，反正迟早这偌大的赫连府上下所有人都逃不过一死！除了你——我只需要除掉你就可以了。” 云霞还是狐疑，她的爹爹速来不是什么好人，她也是清楚，但是——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可以让洛王如此的憎恨，一次又一次地要夺取她的性命！ 洛王并不打算解释，似乎是觉得那太浪费口舌了，他只是毫无感情地说着：“这次，不会有人再去帮你了……”他的目光落在白夜身上，随后只是浅笑着开口，“蓝儿，你将她带出来。” 话音落下，从旁边的树林中走出了以为蓝衣女子，她还拽着一个白色衣裳的少女，少女的嘴被一块布堵住了，她的脸色甚是难看，瞪着那个女子，又是撇过头，很是不屑。 那少女，俨然就是白蒲。 “蒲儿——！”白夜惊叫出声，他的目光余家狠地看着洛王，真是想不到他用尽了卑鄙的手段…… 他从来都没有交过白蒲一丝一毫的武功，就是希望她可以像其他的女子一样，及笄出嫁便好，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成了他用来利用的一步。 既然他不仁，也就休怪他不义了！ 云霞都未曾看清楚，只看见身后的白影一闪，快速地将蓝衣女子撸了过来，白蒲因为有洛王挡着，根本就没有办法过去。 “呵，白夜，你以为单单凭一个夏笑蓝可以让我改变主意？不去将那上上下下的几百条命来一个归宿？！夏家终究也只是夏家，死了一个夏笑蓝还有很多人！我可不是那种会因为女人而改变什么的人！”洛王的话很是无情地吐出，蓝衣女子似乎也是料到了一般。 “你若撸了我来，我也会自尽的……”夏笑蓝只是道了这样一句话，便咬破了口中的毒囊，嘴角蜿蜒地留下了一条血迹，她看向洛王，只是浅笑了一声，“王爷，望您可以报了那份……仇。” 洛王的神情只是闪过那么一瞬间的动容，却也只是惆怅地闭上了双眼，再没有说任何的话。 白夜似乎也是没有料到洛王居然会那么无情，将一次次就他于水火不容的女子就这样推向了绝境，他也只是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地方，洛王身后的白蒲已是满眼的恐惧，嘴里的麻布忽然被洛王拿开，她大声地喊着：“哥哥！云姐姐！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洛王的目光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夏笑蓝，他的嘴也只是上扬起一抹笑，将匕首放近了白蒲的脖颈处，低声道：“你求饶啊！求饶啊！大点声！” 白蒲浑身一个激灵，她有些哆哆嗦嗦地说着，似乎是真的很害怕那匕首再进一点儿，“哥哥！云姐姐……你们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想死！”她还没有嫁给她倾慕的人，哪里会甘心就这样死去？ 洛王轻哼了一声，“赫连云霞，我知道你和她并没有什么太深厚的感情，但是——” “你要我……做什么？”云霞咬牙切齿地说着，她看着旁边白夜那犹豫的神情已经眸光中的黯淡，还是问出了口。 “很简单，你，去那边……跳下去。” “欧阳睿！就算你要死！你也应该说清楚些！我可不愿意做一个连为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死去的人！”云霞大声地吼着，她隐约似乎是听到了从后面传来了马蹄声，虽然很小，但是她还是可以听清，应该是有人要来了，只要拖延拖延时间…… 不只是她，就连白夜也是隐约听到了一些，洛王的手一紧，白蒲那洁白无瑕的脖颈上忽然就出现了一道伤痕，鲜血直流而下，她胆怯地叫出了声：“哥哥……你救救我……救救我！” 她的手脚都被绑着，如今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而且处境又是这么危险，根本容不得她去淡定。 云霞犹豫了几下，听着即将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靠近了悬崖，她道：“你快放开她！不然我凭什么信你！” 洛王轻哼了一声，他将白蒲远远地推开，就在云霞窃喜可以离开的时候，洛王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到了悬崖边上，白夜连忙过去扶起了跌倒在地上直哭的白蒲，想要再过去却也是迟了。 “欧阳睿！你住手！这一下推下去到时候朕保证不留洛王府上上下下以及太后的性命！”云霞提心吊胆地听到了赶来的这样一句话，似乎是有人将他们团团围住，然后清朗的声音响起。 她的目光直视着悬崖的方向，下面的云雾缭绕根本就是毫无生还的可能，她…… 洛王似乎也是一惊，但是他的动作已经容不得他再去制止，不仅用着石块划破了她粉嫩的脸颊，一条狰狞的伤痕盘旋着粉嫩的脸颊上，更是将她退了下去，那人飘逸地像一只蝴蝶一样坠落，裙袂飘然，披帛掉落在了悬崖边上。 云霞只觉得脸上被那气流强烈的冲击着，她想要去呼吸却又不能，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她似乎听到了悬崖上有撕心裂肺地吼声传来，唤着她“云霞”……这，就足够了…… 然而，她却坠落到了湖中，冰谭般没有丝毫的温度，全身上下顷刻间变得冰凉无比，她又不会水，呛了几口气便昏昏沉沉地晕过去了。只是记得有蓝色的身影闪过，用了一种奇特的方法将她救了出去…… 第219章 【217】忘却前尘旧忆 帷帐层层，有珠帘垂下，不算豪华也不简谱的屋子内，香气缓缓升起，遍布的薰衣草香使人不愿意醒来。 寝榻上的那人轻盖着一层被褥，侧着脸颊躺着，遮挡住了左边脸颊上的那一条狰狞的疤痕，呈暗红色。她晕乎乎地睁开了眼睛，一双漂亮的眸子惘然地看着四周，似乎很是疏离般的陌生。 寝榻旁边坐着一个蓝衫的人，他的双眸中只是死寂，见到她醒了也没有说任何一个字。 那条河，叫做忘尘河，传闻只要落入忘尘河中，就会被洗去一切记忆，洗掉尘世的一切。 “你……是谁……” “我……是谁……” 她有些微弱地张口，好像吐字都是那样的艰难，脑海中只是一片空白，根本就记不起任何，鼻尖轻嗅着屋中的味道，好香啊……她仍旧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少年异常难得地动了动嘴，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一般，“你，叫墨鸢，是我墨枥的妹妹。” 云霞只是惘然地看着他，重复着：“我叫……墨鸢？” 墨枥点了点头，她既然醒了，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正准备离开，云霞连忙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她缩了缩身子，对他的话没有分毫的质疑，有几分微弱地问着：“我……饿了……” 墨枥一怔，她竟然不多问问一些事情，而是说“饿了”？他转过身，拉开了她的手，看着原本是白玉无瑕的脸上赫然出现的那条疤，似乎在狞笑着，与旁边白皙的皮肤在一起，显得格外难看。 “饿了？自己做饭。” “可是……可是……我……好像不会。”云霞有些忐忑地说着，“既然你是我的哥哥，帮我做一顿，有何不妨？” 墨枥这才是重新看着她正色道：“我，也不会。”他向来都是只会熬药，不会做饭。一闻到厨房中那个味儿就恶心，反而对药味儿有一种极大的亲切感。 云霞眨了眨眼睛，狐疑地问着：“那以前——都是谁做饭？” “以前啊，都是……”他顿了顿，随便扯了一句，“以前你会做饭的，可能现在忘了。” “忘了？为什么我会忘了？”云霞还是狐疑地看着他，“以前都是我给你做的吗？可是我感觉我并不会下厨啊，还有——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她蜷缩着身子，有些痛苦地说着，“我还好冷，好冷好冷……” “扯吧你就，六月了还冷。”墨枥轻哼着，说话还是极其的冷，没有再等云霞说些什么就径自出去了。 云霞一个人奇怪地喃喃自语着，“真的是——我的哥哥吗？”她想要下寝榻，脚刚刚落在地上就觉得冰凉冰凉的，全身都打了一阵哆嗦，还有脚底好不舒服…… 她刚刚让自己不会摔倒的站稳，墨枥就又进来了，看见云霞的样子，一改往日的风格，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连穿鞋都不知道了吗？！” “鞋？什么是鞋？”云霞又坐回了寝榻上，无辜地看着他，她双手无措，“我不知道啊——” “……”记得吃饭，不记得穿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这么——那什么的人！墨枥只是淡淡地叫了一声，便走进来了一个似乎和云霞年龄差不多的女子，他淡漠地吩咐了一句，“以后伺候好她，顺道再教教她做饭，还有穿鞋穿衣服！” 说罢，便又是拂袖离去，云霞奇怪地看着女子，她问道：“你叫什么？” 奇怪…… 云霞伸出手来看看自己的双手，还是觉得奇怪，但是却又找不到哪里不对，女子低着头，“小姐，奴婢没有名字，还请小姐为奴婢起一个名字吧？” “好吧，那你说叫……”她看了看这个脸颊圆圆的丫鬟，“圆圆怎么样？” 丫鬟垂下了头，“小姐，奴婢以后就叫做铃铛吧。” “……”云霞无语了一阵，这个名字也不差啊！圆圆嘛，不是和她的外表挺符合的吗？ “墨鸢……”她轻轻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还不错，墨枥？莫离莫怨……听着就像是兄妹的名字，看来刚刚那个人应该就是她的兄长了吧？ “铃铛，这里是……哪里啊？”她仍旧是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就那么陌生？一点儿记忆都没有，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 “风言笙祈，靠近京城。”铃铛回答道，她虽然在风言，但是却是羲和人，焉能不会羲和话？ 云霞皱着眉头想了想，声音不确定地问着，“风言？笙祈？那是不是还有一个地方叫做羲和，还有长安？我记得好像是这样的……” 铃铛点头，“嗯，与风言交好的国家便是羲和，其实说来天下也只有羲和与风言二国了。” …… 如此度日，云霞迷迷糊糊地在这个“墨府”过了半个月，也算是明白了一切该怎么样，她惊讶着自己竟然说羲和的话却身在风言，想想墨枥说他们本身是风言的人，只是在羲和待了很长时间。 虽然云霞不清楚他说的到底对不对，但是一见到墨枥的那种亲切感是挥之不去的，所以他说的话应该也就是真的了。她也没有过多的质疑。 梳洗的那日——云霞怔怔地望着镜子中的那张脸，伸出手掩护了左半边的脸颊，盯着镜中那一面的容颜，算得上是很美了，但是——她只要将手放下，看着左边那条似乎是狞笑着的伤痕，就觉得心底被蒙上了一层灰。 光光是面纱根本遮不住那条疤，她只得带着斗笠，听墨枥说那是因为她小时候玩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河里，被碎石砸中了脸颊，才会有这样一条疤。暗红色的疤盘旋在脸上，日日告诉着她，她是一个丑八怪…… 丑八怪而已。 是日。 墨枥居然带着云霞要去竹鸾峰，留下铃铛在墨府中，她心底想着这个哥哥也真是奇怪，却也是跟着去了。 竹鸾峰的两边路上都是青翠的竹子立着，只留下这条蜿蜒通向山顶的小路，路上的泥土稀疏，带着青草的芬芳。渐渐地走到了山顶，她远远地就看见了一个木屋，靠着树搭建，还有一棵古老巨大的树横着，往着树顶又是一座小木屋。旁边是各种奇花异草，再往后还有一个山洞，被草一般的帘子遮着。 她看着沉默不言的墨枥：“哥哥，那是——？” “阿鸢，竹鸾峰。”他仍旧是懒得多说出一个字，但是云霞还是很好奇，他虽然一副很讨厌说话的样子，但是却总是对叫她“阿鸢”乐此不疲。 “竹鸾峰？是不是沧琼神医居住的地方？”她倒是听说过这个“沧琼神医”，好像是墨枥的师父？据说是这样的，她并不是特别的清楚。 墨枥没有说话，云霞已经见怪不怪了，听着鸟儿的叫声她只觉得心情也变的好了起来。 墨枥向前走，云霞连忙跟上去，他到屋门口时敲了敲房门，应声有一人打开房门，他的容颜像是二十岁的少年，却是霜满青丝，白发垂下，满脸皆是沧桑。 云霞怔住了神儿，她有几分不解，却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较好，只是跟着墨枥的后面低着头。 屋内似乎还有一个，紫色的琉璃衣，轻纱垂落，他将手中的白子落下，浅笑一声：“我赢了。”同时也是起身，来到了门口，就看见了墨枥以及一个带着斗笠的女子，只是……女子的身形格外的眼熟。 “小云霞……？”他的声音刹那间多出了几分希冀，云霞奇怪地听着这个称呼，只是以为不是再叫她，那人见她没有回应，脸色微微一沉，只是过去一下子就揭开了她的斗笠。 目光触及到脸颊上那道疤，他的手也是僵硬着，斗笠掉到了地上，颤抖着开口：“小云霞……” 云霞只觉得无地自容，她这么丑的样貌被揭开了，这个人肯定会讨厌她吧？他又生的那么好看……云霞无助地想要遮挡住，却是发现已经迟了，她只是垂下了双手。“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小云霞，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叫墨鸢。” 她拽了拽墨枥的衣角，“哥哥，我们……离开好不好？” “迟早都是要面对的。”墨枥淡漠地回了一句，轻哼了一句，看着江天啻僵硬的脸色，他嘲讽的笑意渐浓，“阿鸢，以后不要再戴斗笠了。” 云霞咬唇，犹豫着不想要答应。 “墨枥，你也知道回来。”白发的沧琼轻咳了一声，他苍白着脸色，却仍旧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墨枥。 “哦？师父，这里毕竟是竹鸾峰啊，我长大的地方不是吗？”墨枥虽然说话十分的温和，也没有了平常的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他的语气尽是嘲弄，“还不知六皇子来此是为何？” 江天啻的目光只是看着云霞，“下棋。” “下棋？你不觉你那般唤着皇后的闺名，当真合适吗？” 第220章 【218】却是擦肩而过 “合适？那是什么？还有闺名不就是名字嘛，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嘛，不然名字还能用来做什么？再说了，我叫别人的名字，又不是叫你的名字，小枥枥啊，对人不能太冷淡了，动不动？多管闲事也不是你的作风吧？”江天啻挑眉，悠哉地笑着，随后又是像以往一样凑到了云霞的跟前，“好吧，小鸢鸢！” 云霞瞅了瞅墨枥，他仍旧是冷着一张脸，对于他的那个称呼充耳不闻，她的心底只觉得有些恼火，“谁让你那么叫了！” “那不叫小鸢鸢了？小阿鸢怎么样？”江天啻拽了拽她的裙摆，对于她脸上的疤并不敏感，眼睛无辜地看着她，“我还是觉得小鸢鸢好听一些，你说对不对？” 云霞瞪了她一眼，她撇过头，轻哼了一声：“小鸢鸢是你叫的吗？那是我的名字！” “可是嘴长在我脸上！我爱说就说！小鸢鸢小鸢鸢！”江天啻誓不罢休地叫了几遍，随后才是又咧开一个笑容，笑嘻嘻不成调地说着，“小鸢鸢！” 云霞气愤不过，她瞪了他一眼，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不要理他不要理他不要理他…… 沧琼神医似乎是想不到江天啻会这样的无赖，轻咳了几声，才让他回想起来这里还有个人。 江天啻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沧琼啊，那个……” “我是你长辈。” “哦，老沧琼，不介意我去尝尝那‘醉生梦死’吧？我要喝喝——你藏了那么多年，一次也不让我喝，不对，一次也不让我们喝！”他的眼睛又是笑着看了看云霞，“上竹鸾峰很累吧？路上都是泥泞不堪的，对吧？” 云霞白了他一眼，“废话！” “哎呀~小云……呸，小鸢鸢！你跟我去个地方看看——”说着，没等云霞同意，也不管一旁坐着的墨枥，直接拉着云霞的手腕拽着她出去了。没错，是拽着！毫不留情的拽着！她都觉得手腕上生硬地疼，想要将手抽开，却又是抽不开，只得闷闷不乐地跟着他……似乎是到了后山。 旁边是青色的连绵山脉，一条瀑布从上垂直落下，溅起水花到岸边，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石头矗立着或散落在地上。地上也全是芳草一片，青石阶交替着，有些乱却又显得极其美。后山居然还有一棵古树，古树十分的巨大，也是斜斜地生长着，横垂在地上，青苔遍布着，靠着古树的是一个木屋。 木屋中似乎匿藏着什么，有一种香气扑鼻而来，有些刺鼻，却又是令人沉醉。 云霞还是挫折地想要抽开自己的手，知道她完全绝望了，根本没办法在这个陌生人面前抽开手！他还这么非礼她！ “小鸢鸢，你得记住我叫什么啊！”江天啻仍旧是笑着，拉着她进了木屋，由于前面有古树遮挡着，这里一直都是阴暗潮湿的。 “我才不想记呢！”云霞轻哼了一声，她仍旧是不乐意理这个人。江天啻对她的话视若不见，松开了她的手，开始在木屋中翻来翻去翻来翻去……还不忘说着，“我啊，姓江，叫做天啻！记住了么？” “没记住！” “江天啻将天啻江天啻！小鸢鸢啊，我知道你记住了！”他十分洋洋自得地说着，云霞怔在门口没有离开，她鼻尖嗅了嗅这个屋中的味儿，自己也不自觉地朝着屋角走去，随后指着屋角的屋顶那里，“那上面有酒！而且像是酿了好几十年的！” 江天啻疑惑地看了一眼云霞，转念又想到了什么，便不觉得惊讶，因为屋顶并不高，他轻轻一跳就可以够到。将一坛酒拿了下来，放到了她唇边：“你再闻闻。” “是刚刚那个味儿……”云霞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她转过身去，背对着那人，闷声说着，“你拿我当狗啊！居然让我闻！” 难得江天啻有一次并没有什么特备的意思，居然还是被她误会了。他只得无奈，“这个酒叫做‘醉生梦死’，居然还有一个关于它的故事，你听过吗？” “没——听——过——！我也不想听！不就是酒嘛！我又不爱喝！”云霞撇过头，对于那味道的诱惑视若不见江天啻无奈地抱过了那坛酒，自己又是走了出去，云霞觉得奇怪，她也不能理解自己的动作，就跟了上去，“喂！我来的时候看见山下有酒肆呢，好像这附近都买‘醉生梦死’，你干嘛非要喝那个怪人的？” 她不得不说，刚刚那个人好奇怪啊，明明脸是年轻的二十岁模样，却是满头白发，却又密集，就像是一头青丝被染了霜华般。 “咦？你不知道啊！都说‘醉生梦死’只有经历过真正的‘醉生梦死’的人才能够酿出来真正的‘醉生梦死’……”江天啻的话忽然被无限延长，云霞都被那一连好几个“醉生梦死”给绕晕了，她连忙道，“打住！打住！喂，你别说绕口令了！” 江天啻可怜地看着她，“小鸢鸢，我明明不叫‘喂’，我叫江天啻！” “好吧，江天啻……喂！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江天啻白了她一眼，仰起头一脸的高傲：“说了我不叫做‘喂’！我有名字！而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云霞嘟囔起嘴来，她不想再去理会他，自己就要离开，却仍旧是被江天啻拉住了手，“你别走嘛！小鸢鸢别走嘛！” 听着这近似于“撒娇”的话，云霞感觉整个胃里都是翻江倒海，她捂住嘴忍住自己那种想要吐的冲动。 周围忽然间安静一片，只有水流声不断，云霞和江天啻都是安静了下来，有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踏着青石板，却发出莫名的孤寂。 “你还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要喝吗？” 云霞看过去，走来的人便是她之前认为的那个“奇怪的人”。 “天啻啊，外边又来了一个人，也是找你的。”沧琼一笑，笑容中带着几许沧桑，“白衣翩然的比你好看多了！你这一天天的颜色都那么花！多难看！” 江天啻轻哼着，他将那坛酒放到了地上，“不喝就不喝，谁怕谁！” 云霞还没回过神儿来，就被江天啻又是拽着过去，她吃痛地叫了一声：“喂！你能不能轻点儿！下这么重的手！疼死了！” “小鸢鸢啊，你说这种话如果换一个语调，可就不是我拉着你的手那么简单了。”江天啻的眼睛中带着同情、怜悯、无辜等一系列让云霞无法读懂的神情，他的语气甚是平坦，连话也是说的十分缓慢。 云霞迷惑地顺着他的意思走了走，脸颊顿时见红霞遍布，她咬了咬唇：“……滚！” “滚？这么个滚法？我如果滚的话肯定会拉着你的！到时候如果不小心滚到了什么地方可就不是我的不对了！是你先提出来的哦！”江天啻仍旧是用着那种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她，让云霞都感觉那样的话简直不是从他的嘴里出来的…… “喂！你说话怎么那么不知羞啊！知不知道羞耻心怎么写！” 江天啻挑眉：“哎呀~会写啊，我当然会写，不过会写并不代表知道以及理解啊，就像你们女人来的葵水，我不也是会写，但是仍旧是不理解啊！” 他说话怎么那么……那么……！！ 云霞的心底已经说不出的雷人了，她语塞到无语，推了推他，“喂！那个老头儿不是说有人来找你吗？还不过去！” “好啊，我过去，你去吗？”江天啻兴高采烈地说着，似乎是等待着她的回复，随后又是自顾自地接了下去，“不过你还是不要去了吧，白衣翩然，呵，看来就是他了~你等会儿就在屋子外面！就这么决定了……” 云霞看着他说话就莫名其妙地决定了她下一步的行动，她感到一阵玄乎，自己并不认识他啊！ “对了！不许再叫我‘喂’，我叫江天啻！” “喂，我不叫你那个名字行吗？”云霞说不出自己心底的感觉，只是莫名的想要和眼前的人作对，他扶了扶额，无奈地摆了摆手，垂下了头：“好吧好吧，随你便咯！” …… 木屋外，云霞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白衣翩然，衣袂飘飘，好似有仙气围绕着那人不散，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那斑驳的影子，她咽了一口口水，想着自己那么丑，还是不要去想一些不该想的了…… 对了，哥哥呢？ 她不再管“喂”和刚刚走进屋子中的白衣人，自己转身离开，要去找墨枥。 白夜只是怔了下脚步，似乎有什么和他……擦肩而过。 “哥哥！哥哥？墨枥——！”她似乎唤了唤，却始终是没有动静，只有那此起彼伏的回应，云霞郁闷着，她恍然间仿佛听到了竹鸾峰的对面响起了一阵阵琴声，她想要去看看，但是一看到竹鸾峰顶到下面再到对面那座山的距离时，她沉默了一下，转身就离开打消了刚刚那个念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0-230 第221章 【219】那道疤疼不疼 她在竹鸾峰上盲目地走了一阵儿，却仍旧是找不到墨枥，沮丧地想要回去，但是看着四面都是苍翠的竹林，她哀痛着：“迷路了……” 云霞还是惘然，这半个月以来，她一直都是不怎么出来的，没有想到一出来就迷路了！下次再也不出来了！她随便抄着一条路，沮丧中带着那么一丝的希望，盼着自己可以出去。虽然走出去的可能性只是那么不到百分之一。 走了许久，似乎是嗅到了一股香火的味道？不太确定，但是那味道怪怪的，她要去看看，万一正好就是出去的路呢……她仍旧是抱着那么一丝侥幸地希望，悻悻地走着。 却不料走了许久，仍旧还是在竹林中绕圈，她这回是彻彻底底地绝望了！根本就出不去！ 云霞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靠着竹子坐到了地上，双手环着腿上，郁闷地嘟囔着嘴，走不出来啊……这该不会是个迷宫吧？但是谁闲得慌，在竹鸾峰这里设下迷宫……所以，就是她路痴了？所以连一条路都出不去。 “唉。”她叹了一口气，坐在地上干等着。墨枥如果发现她不在了应该会来找她吧？哥哥啊！你可一定得来啊！不然……她就真的没办法出去了…… …… 木屋中。 “哎，我还真的不知道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你们一个个地都打了鸡血似的过来——”江天啻坐在椅子上，他似乎是闲的烦了了，又是站起来拍了拍衣袍，“先是小枥枥那个装清高的，现在又是小夜夜你来了？” “……咱俩谁更年长一些？”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你啊！”江天啻理所当然地说着。 白夜不想与他过多地计较：“墨枥来了？” 江天啻心不在焉地样子，他应了一声：“对啊，你不知道小枥枥那个臭脾气！呃，不说他了不说他了，他还带了一个妹妹来，叫做墨鸢，你不知道哇，那个墨鸢地左脸颊上有一道疤呢，明明以墨枥的医术，想要除掉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却偏偏留着，呵呵——” 他冷笑一声，语气躲躲藏藏地掖着不让他知道，倒不如直接说出来，那样反而更加不容易被怀疑。 “鸢？” 他笑：“对啊，鸢尾花的‘鸢’！” 白夜的身子微微一僵，他又联想了一番，质问道：“墨枥在哪儿？” “哎呀，你这么着急地去找墨枥，该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和他说吧……”江天啻那副玩世不恭得样子仿佛都刻到了骨子里，他的话音落下，一把剑已然横驾到了他的脖颈处。 江天啻却是不急，缓慢地说着：“诶，你这身衣裳不也是清清白白的嘛？” “我觉得，可以考虑考虑用你来磨剑了——” 他捏住了剑锋，“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小夜夜，咱们毕竟也是相识多年不是吗？毕竟不都是——” 白夜知道在他这里是问不出个了然来，抽回了剑，目光中深带一丝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就是出去了。按江天啻的想法来说，他就是去找墨枥了。 江天啻在屋内照了镜子，对着镜子照了照脖颈处，嗯……竟然有一条血痕！他下手怎么这么狠……呜呜，回来他也毁容了还拿什么去勾引小云霞啊！ 竹鸾峰那么大的地方，思前想后，按照云霞，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迷路——应该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吧？江天啻一想到这里，连忙将衣襟向上提了提，盖住了那一道浅浅的血痕，他朝着竹鸾峰最容易迷路的竹林飞奔去。 不过，要在这么大的竹林中找人还真是麻烦！他应该先去问问云霞是不是在墨枥那里！ ……云霞等得久了也是没有人来，直到月上柳梢……不过貌似是阴天，盖住了星辰，盖住了月亮。她哀叹了声，却是听到了脚步声往这里走近，一边还不忘喊着“小鸢鸢”——是那个欠扁的家伙！云霞心底想着，但是此时此刻，好像除了“喂”就没有别人回来救她了。 于是她回了一句：“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脚步声靠得越来越近，她看见了一个打着灯笼的紫衣男子，他只是墨发飞扬，神情也是英朗，看见云霞璀璨一笑，“小鸢鸢啊！你看我多好，你迷路了只有我来找你！” “喂！这里没有星星诶，你要怎么回去？”忽然间狂风大作，也是将树叶吹下了好多，云霞不甚在意地看着，“如果是要顺着原来的脚印的话，也没有了——” “唉，我说小鸢鸢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笨呢！”江天啻扬起了笑意，“你跟着我，肯定能出去！” 云霞盯着这个人看了看，又是看了看，心底百分之百地不相信他可以带着她出去，不屑地问着：“如果出不去呢？” “不如这样吧，如果出去的话，你就嫁给我，如果出不去的话，我就委身娶了你——”江天啻说着一行行云流水的话，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般，他拍了拍胸膛，“小鸢鸢！” 怎么听上去，吃亏得都是她？“喂！江天啻是吧？我给你几秒钟的时间，立马带着你这句话滚！越远越好！” 云霞冷着一张脸，她尽量地想要去学一学哥哥，虽然他那种清高她学不来，但是装模作样勉强还是可以糊弄过去的。 江天啻低下了头，他的神色很是难过，两只手指绕着：“小鸢鸢，我那么亏本的赌注你都不答应，将来回来没有人娶你了——” 云霞撇过头：“谁娶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咱俩一看就是那种红线交错但是到最后却分开的……不对，咱俩一看就是那种横竖插过从来都没有交错的红线！连平行都不可能！” 江天啻想孩子般拽了拽她的衣裙，“小鸢鸢，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们才见过两面啊！而且你还欠了我一个人情不是吗？不是都讲究欠了是要还的吗？所以你就像别人似的以身相许怎么样？” “像别人——”云霞意味深长地感受着这句话，“你带我出去了，我就考虑考虑。” “骗人！一看你就是骗人！到时候你肯定说那只是考虑考虑——”江天啻激动地说着，他又是像孩子一样垂下了头。 云霞只是感觉一股浓的闺怨气息朝她扑鼻而来。 “阿鸢？”云霞不想理会他，就听见一个声音不确定地响起，她连忙惊喜地说着，“哥哥！哥哥你来了！” 墨枥看了眼云霞，又看了眼江天啻，没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要离开，云霞赶忙追上，江天啻不情愿地跟在后面，他嘟囔着：“哎！小枥枥！你怎么可以这么烦人！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儿就可以让她答应了——” “鬼扯！鬼才会答应你呢！”云霞恶狠狠地瞪着他。 “可是你真的差一点儿就答应了不是吗？刚刚都动容了——” 云霞听着他的话，没由来地无名怒火噌噌地涨着，她满不情愿地说着：“鬼才会动容呢！被你喜欢上就是一个悲剧中的悲剧！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江天啻可怜兮兮地说着：“可是小鸢鸢，你就真的，真的一点儿都不感动吗？你看我付出了那么多，那么为你着想！连我都是第一个来找你的！诶，你如果和其他的人一样就好了，来一句以身相许什么的——” “江天啻！现在！立刻！马上！我赠你一个字——滚！”云霞忍住自己想要极其不雅观地去揍他的冲动，她吼道。 前面的墨枥转过头来淡然无奈地看了眼云霞，又是看了看江天啻可怜得容易让女人心疼的样子，他没有说什么，又是走在前面。 云霞不得不停下来和江天啻争吵着，她实在是说不过这个会“赖皮神功”的人，转过头发现墨枥已经走开好远了，她连忙追了上去，喘了好几口气，“哥哥！你都不等等我！几个意思！” 墨枥冷淡地回答：“没。” 江天啻却是看上去极其轻松地跟了上来，没有一丝云霞的劳累，动作“温柔”地将手搭在了云霞的肩上，“哎呀~小鸢鸢啊，你看你哥哥对你多冷淡，再看我对你多热情，你就多和我说说话呗，又不会死掉不是吗？而且啊，你能够勾搭上我这样帅的人，简直是八辈子都修不到的福气！” “……”云霞发现这个人真的是自恋到了极点，她沉默了下，默默地将他的手拽开，然后正色道：“喂！江天啻，你如果再敢碰我墨鸢一下子的话，我一定要考虑考虑从哥哥那里拿些毒药过来毒死你——” 他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手指松开了她的肩过后，又是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颊，顺着那道伤疤摸下去，一股痒痒地感觉在云霞的身上燃起，她动了动，总觉得他的笑容在刹那间变得讽刺，似乎是嘲讽她。她的心底很是不适，却听见他问道：“疼吗？” 第222章 【220】醒来后同一榻 云霞有些不适应，她的脸颊发红，连忙拽下了他的手，“我疼不疼要你管啊！你嫌我丑可以走开啊！” “哎呀~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因为自己长得不好看但是又心生恋慕我这么好看的人，所以心底觉得配不上我，被我这么一说又是难过，所以才要赶走我嘛——”江天啻拿开了手，一扫刚刚那种表情，捏了捏她的脸。 云霞只感觉自己的脸被眼前这个没有羞耻心的人“蹂躏”了……她连忙要抓住他的手，他却很快地放开了，然后一本正经地说着：“其实你的脸颊捏起来感觉还不错的，最起码还是很滑的~” “你……”云霞气急，又是说不过他，别过脸连忙去追墨枥，这个哥哥，也不等等她！ …… 走走停停的，云霞总算了是出了这片让她无比郁闷与烦厌的竹林，步伐轻快地要离开，却又是被她心底感觉某个烦人的家伙给拉住了手腕，“哎呀~小鸢鸢啊，你该不会和你哥哥住一间屋子吧？还跟着墨枥走，你就不怕你哥哥轻薄你——” “咳咳——”云霞原本想要说的话堵塞在嘴中，她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喂！你怎么总是把别人想的这么不堪！” “诶诶~小鸢鸢，说了多少次了，我叫江天啻！不是‘喂’！你多叫叫我名字我就不乱说~”江天啻见她并不打算要说的样子，他继续地拉着她，然后笑道，“小鸢鸢啊，男女授受不亲你知道吗？所以以后不要和你哥哥接触太近了……” 云霞盯着他握着她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这里，“好，江！天！啻！请你告诉我你现在这样握着我的手腕叫什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江天啻促狭的双眸中点缀着几抹他早已习惯的无辜，然后咬咬唇，似乎是犹豫地解释着：“这个、这个，这个是因为我想要告诉你我可是将来要娶你的人……” “滚！你滚得远一点儿好不好！”云霞抽回了自己的手，她急忙就要离开。 江天啻当然不会就让她那么走，也是跟了上去，一边嘟囔着：“小鸢鸢啊！我不会滚，你教教我呗？手把手的一起嘛，我保证那样学会了我就会滚了！” 云霞听得脸颊泛红，只是在夜色下并不是那么明显，她停住了脚步，字字都停顿着说道：“喂，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对其他的女人啊！不然——”她眯了眯双眸，神色恍惚地看着乌黑的天空，“你我才见过两面，你干嘛这么死缠烂打的？” “一见钟情！有意见！我喜欢谁那是我的事情，当然和你没关系！但是我喜欢的如果是你就和你有关系了啊！你可要想好了，千万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一片比火还要炙热的心哇！不然转瞬间就是哇凉哇凉的了——” 云霞瞥了他一眼，淡定地总结了四个字：“油嘴滑舌。” “小鸢鸢！” 云霞只是听了一声，就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地都起来了，这种类似于“娇嗔”的语气她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江天啻浑然不知的样子，他仍旧是“娇嗔”着，“哎呀呀——你看我这么喜欢你，你还这样说我，你让我的心底怎么过意的去啊！” “过意不去我也不会怪你的……”云霞弱弱地说着，天啊！赶紧来个人把她救走吧！她真的不想要理会这个人了！再这样下去是时候该疯了！ 江天啻突然间变得安静起来，随后又是笑着：“小鸢鸢啊，看来你心底想的要变成真的了~” “啊？喂！你在说什么胡话？！”云霞茫然地看着他，十分不解他的话，还有——他难道都猜到了她心底所想的？！云霞还是惘然，不解他的话。 “嘘——” “你给小孩撒尿呢！”云霞听见这句话就想起又一次她跟着铃铛出去，正好碰到了有个妇人抱着小孩撒尿嘴里就这样说着，想起那场面她就一阵反胃，不满地对着江天啻说着。 江天啻感觉脸上划下了三条黑线，她……果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说话做事都可以没有顾虑了……她正准备还要说什么，就看见那一张俊美的脸庞靠近了她的，唇上湿润一片，贝齿像是被敲开了一般，他又是将什么什么进来…… 云霞只是感觉脑海中“哗——”地空白一片，怔怔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怔怔地不知所措。 猛然回过神儿来，云霞这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红着脸颊推开了她，夜色下，脸上那条疤不是特别明显，反而是脸庞上的通红熠熠发光。 “江——天——啻！你个流氓！色狼！混蛋！魔鬼！你等着！我不将你碎尸万段我就不是墨鸢！”云霞连忙擦着自己的嘴，她大声地喊着，誓不罢休的样子出现在了脸上，接着——没由来的一阵眩晕，她惊慌失措地倒在了他的怀中，似是昏迷了过去。 江天啻远远地就看见了前面的墨枥冷着一张脸看着他们，他唇角仍旧是笑着。 将云霞扶回了他的屋中，看了看时辰，看来今夜是不用睡了…… 幕间。 夜色如水清冽，江天啻吹着口哨悠闲地走上了竹鸾峰峰顶，他看着那里站着的人，蓝白色相交的衣衫显得清冷，倒不似他穿得那么耀眼【妖孽】。 “小枥枥啊，我看你可真是悠闲~你到底要做什么？复国？报仇？不过那好像都已经和你和筠离国没有关系了吧？哎呀~你这样对待小云霞，将来让她知道了真相可是不好的——”江天啻只是淡笑着，目光扫了眼上面，有个石桌以及石椅，他略嫌脏的擦了擦石椅，然后在上面坐下，看着站着的墨枥。 “诶诶，不对，小云霞她娘是筠离的亡姬，按照常理来说，好像确实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了已经——”江天啻喃喃自语着，他恍然想起了什么，“以你的医术，你明明就可以治好她脸上的那道疤，你却放任着不管，她到底还是不是的亲妹妹？！” 墨枥不知在想着什么，“要你管。” “啧啧啧，你怎么和我说话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叔！师叔懂不懂？小枥枥啊，对长辈要尊重的！”江天啻想了想，沧琼的师父是离渊，沧琼呢是首弟子，他虽说是由沧琼代教的，但名义上也是离渊的徒弟，而墨枥又是沧琼的徒弟，所以说，他其实是比他的年龄还要小的小师叔呢！ 墨枥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拒绝回答着他的话。 “还有，忘尘水明明就是谣言，那根本就不可信，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正常人失忆好歹还会隐约有些记忆吧？可是云霞明显就是从头到尾地像是变了一个人，就像一个时时刻刻都会受你摆布的玩偶！你究竟做什么了？！”江天啻的话语间收起了嬉笑，增添了几分怒气，他毕竟也是知道轻重的。 “我要做什么，用不着你来管。”墨枥轻哼了一声，正准备离开，他的身上时江天啻那一声哀叹，“你说，如果林玥馨有在天之灵的话，会不会因为她的儿子如此得对待她的女儿而伤心呢？” 墨枥听到这话，才是有怒意涌上心头，眨眼之间他就将身上的佩剑架在了他的脖颈处，那佩剑应着夜色的光，格外的耀眼，“你再提一边那个人——” “不就是林玥馨嘛？切！没娘的孩子啊，你娘压根就不喜欢你，她讨厌你，谁让你是一个孬种呢——”江天啻说话似乎不留余地，一点儿也不害怕那把转眼间就可以要了他性命的剑，他只是说着，“喜欢你又算什么？讨厌你又算什么？再怎么样你好歹也见过你的娘，你有没有想过，她却连一面都没有见过！” 手上的剑颤抖了几下，掉落在了地上，他没有再去捡起来，脸上的表情是若有若无地苦笑，“最起码，她还有一个残破的家。” “呵——”江天啻淡笑着，“天亮了呢，但是还没有太阳，看来今日是要下雨了呢——哎呀~小枥枥啊，我可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情呢！” …… 云霞昏昏沉沉的醒来的时候，她正在寝榻上躺着，目光环视了一周，最后直直地落在了旁边那个半坐半躺的人——江天啻。 “啊————”刺耳的声音划破云际，云霞惊悚地捂住了双耳，看了看凌乱的被褥，又看了看凌乱的衣裳，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偏偏旁边那个家伙竟然还在笑！ “我我我我……你你你你……”云霞口齿不清地说着，她只觉得脑海中的运算都停止了，处处一片空白。 “你你你你——我我我我——”江天啻忽然邪魅得笑了笑，他不顾她的感受，一下子将她揽入了怀中，“睡在一起了？” 云霞还是瞪着一双明亮的眸子，挣扎着要离开，她的眼睛竟然看见了被褥上的一些血迹，顿时惊悚到了极点——那种无法言喻地顷刻间地灰飞烟灭…… 第223章 【221】脚不稳跌下坡 “哎呀~小鸢鸢啊，你想什么呢？一看就是在想一些误导孩子的东西！”江天啻却是义正言辞般，“我保证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早上来看你的时候你忽然把我拽上来了——” “那那那——那滩血——”云霞已经语无伦次了，她完全地忘记了自己此时此刻靠着的人是谁，结结巴巴地又是担忧地问着。“血吗？呃，那个是……”该怎么样才能跟她说，那是她来的那啥……想来应该是她失忆后第一次来吧？所以完全不记得了，他想了想，开始胡扯道，“你没发现你来了那个什么嘛——” 云霞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他难得地快要暴走了，又碰不得，无趣地推开了她又是下了床榻，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靠着梁柱，支支吾吾地解释着：“墨鸢！你是蠢吗！连来葵水都没察觉！” “葵水……”云霞的脸色由红到青，由青到白，简直就是调色盘上那说不出到底是什么的颜色，直到最后涨红了脸，大喊了声，“江天啻！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哎呀~小鸢鸢你怎么能那么激动——你别解释，我知道你是因为来了葵水，因此不能和我那个啥，所以不开心对吧？哎呀！我怎么这么聪明呢——”江天啻看着她，抿唇笑了笑，“哎哎~我能理解，我这么帅气的人，你想要我也是应该的~” 云霞动了动嘴，这个时候貌似周围就她一个女的，铃铛又不在，她该怎么办啊！！ 云霞的声音不太确定地问着他：“喂，你说如果我去找哥哥的话，合适吗？” 江天啻原本挂在嘴角上的笑容忽然间僵住了，“小鸢鸢，你的脑子——安！好！否！？你哥哥是男的还是女的啊！你懂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和你哥哥接触的总是这么近，小心将来你的夫君生气了！” “喂！那个是我哥哥，又不是你哥哥，我看你是羡慕嫉妒恨我有一个哥哥吧！” “切！哥哥那种生物谁没有啊！我有的是，不过你别跟我提哥哥，想一想我就觉得气氛！” 云霞听着这话，忽然笑了起来：“我就跟你提！哥哥！哥哥！” “你停下来！”江天啻的目光看了看寝榻上的那片血，他的双手攥紧了些，“你还是去吧，去找你哥哥吧，想想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乐意再去管这个事情了……” 看见云霞的目光还是看着他，似乎是疑惑于他就那么放过她了，江天啻才难得郁闷地开口，“你睡得……是我的榻子，弄脏的……是我的被褥。如果你乐意帮我洗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来帮你弄那个脏兮兮地玩意儿……” 云霞听着，也不管她此时此刻地处境了，往被褥旁边又挪了挪，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哼！我偏偏就待在你这里了！有意见你咬我啊！” 江天啻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他样样都好，唯独最讨厌的一件事情就是洗东西了！那种讨人厌的事情他平常不做，将来也都不打算做，但是——这个时候，谁能教教他应该怎么办？！ “墨枥！你快点儿滚过来——！” “我数三声你再不滚过来我就把她连带着被褥一起扔到外面了——！” “一！二！二点一！二点二！二点三……” …… 自从云霞知道了原来江天啻这个烦人的家伙不喜欢洗东西，特别是洗衣服洗被褥之类的，平常都是有下人来给他洗，但是竹鸾峰哪里有下人？所以她便日日想办法弄脏他的被褥，弄脏他的衣衫，希望江天啻可以就此不再来烦她，但是很显然不管她做任何的事情他还是那样缠着她。 云霞想着自己都已经习惯了，万一哪一日他忽然不缠着自己了岂不是会不习惯？ 正在那样想着，她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竹鸾峰峰顶，眺望着这一景色，想来应该是还有几日她就要走了。 “哎呀~小鸢鸢啊，你这日子过得可真是惬意！到处乱逛——”身后响起了某个人的声音。 云霞闷闷不乐地转过头，“江天啻！你够了！到底什么样子才肯罢休啊！” “永远不！”他不假思索，也是斩钉截铁地说。 沉默。 云霞真的是无语了，两人都不再说话，大眼瞪大眼的，风吹乱了她与他的发丝。 她想了想就要离开，江天啻见状连忙去拉住她。 一拉，一扯，云霞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不甘心地倒向了他。 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却被云霞这样一来，江天啻也愣神了片刻，被云霞一撞，本来就没有准备好，重心一歪，两人倒霉地扭作一团滚下山去。 滚啊——滚啊——滚啊——滚啊——江天啻将云霞护在怀里，不想让她受到一丁半点地伤害，云霞只感觉到那凉风狠戾地擦过了她的面颊，她忽然间很害怕这种感觉，那种噩梦袭来，她吓得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终于在江天啻极力地努力着，在山坡下停住了，旁边正好就是那条瀑布蜿蜒下的溪流，哗啦啦地作响，周围都是青青绿草。 江天啻因为护着云霞，身上悲催地多出给石块弄破了，刚刚挪动下手臂，他只觉得心中闪过两个字“疼啊——”云霞见状，窝在他的怀里，虽是毫发无伤却也不敢乱动了，生怕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伤口的。 江天啻忍了忍疼痛，扶着她起来，依旧是笑嘻嘻地不成样子：“哎呀~小鸢鸢啊，你这是心疼我嘛——” 听见这话，原本云霞准备要问问他怎么样的话卡在喉咙中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看着那个笑得一脸欠扁的人，显然是没有什么事情的样子，轻哼了一声，转头就要离开。 “哎呀！小鸢鸢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再怎么说也救了你不是吗？而且是以身涉嫌！我那么伟大你也不知道跟我谢一声——嗯，就算你欠下我一个人情吧，已经两个了哦~”江天啻忍着身上多部位的疼痛，他扬唇一笑。 云霞僵了僵身子，“喂！什么时候欠下一个了？！” “啧啧啧！你的记性没问题吧？前些阵子我不是还带你离开了竹林吗？！”江天啻近乎是理所当然地归功成了自己，“若非我找到你，有了灯笼的亮，你以为墨枥会那么快就找到你啊！还有这次，若不是我护着你，你摔死都有可能了！” 云霞瞪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这个无赖王八蛋！怎么…… “唉。”她轻叹了一声，自己终究是没有办法，径自就要离开，江天啻却是没有再追，他见她走远了才是坐到了地上，一边捂着疼啊的地方，一边轻叹着：“唉！又要洗衣服了……弄得这么脏！” 云霞走远了几步，转过头又是看了看这个距离，这么远，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吧？江天啻…… 目光渐渐从天空落下，那边果然有个人坐在地上，一边拨弄着衣袍，看似真的没有事情，她想，既然他不乐意让她知道，那她还是不要知道了…… 她说不清自己对江天啻的那种感情，却终究也只是和哥哥的差不多，似乎……总有什么在心底挥之不去，让别人都进不去那个位置。 云霞心思絮乱的很，她刚离开了那边没有几步，就是看见墨枥已经是下来，对着她没有解释，只是淡然地两个字：“走吧。” “要走了？要去哪儿呢？”云霞知道墨枥来这里是有事情，现在他的事情弄完了，肯定是要走了，她也没有理由留下来，自然也是跟着走，但是却有些莫名其妙的留恋。 “城镇。” 云霞真希望他说话可以来一句完整的，每回说半句是什么意思！“呃……那么多个城镇，你说的是哪一个？” “峰下。” 那就是竹鸾峰下面的城镇咯？在那里待几日也没什么不好的，她就去呗！云霞点了点头，兴高采烈地跟着过去。 到了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云霞弯腰隔着裙子捶着双腿，好酸啊——真的好酸啊——旁边的墨枥站得仍旧是那样，仿佛这个距离于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夜市，去吗？” “哎哟喂——我说哥哥，你就不能把话说得完整一些吗？！以前肯定是没有好好学说话，到现在就只喜欢说半句！”云霞抱怨着，但是她就是想要去逛夜市，便也点点头，“嗯！我去！” 她只觉得顿时间腿不酸了……呃，是因为要去逛夜市吗？早知道这样腿不会酸一开始就说是为了逛夜市而来的肯定下竹鸾峰的速度都会变得快了！ “哥哥！我饿了……”云霞无病呻.吟着，她捂着腹部，“你看都黄昏了！所以带我去这里的酒楼先去吃一顿饭吧！” 墨枥瞥了她一眼，略嫌弃地吐出了三个清晰的字音：“拖油瓶。” 云霞想了又想，“你既然这么说就是同意了！我要去我要去！我不知道路，你带我去！”她叫着，仿佛已经了解了墨枥一定程度，“拖油瓶就拖油瓶呗！我不介意！” 第224章 【222】算账与吃豆腐 磨蹭地弄完了一切过后，云霞从客栈出来，看着外面的夜市，听着那不太玩转地叫卖声，她深呼了一口气，独自一人乱走着，看到什么喜欢地就买“一点点”，然后再买“一点点”，最后她悲催地发现提不动了…… 她看着路边那么多的人，忽然间好后悔没有把墨枥拽出来，果然她这个人就是不适合逛街！ 她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什么，有些遮羞地又是将脸上的斗笠盖好了，双眸能够通过纱看着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她无力地将东西放在了地上，靠着墙站着，打算歇息一会儿再走…… 手指轻轻地抚上了脸颊左侧的那道疤，她心底实在是不好受。哎~真麻烦！出个门不带斗笠被别人指指点点的，出个门带斗笠也被别人指指点点的，虽然那些人说的话在她听过来有些生涩，不像是从一开始她就会的，但是却也能够听懂。“云霞……”她似乎听到身后响起了一句感觉很熟悉的女声，不过既然是“云霞”，她的名字里一个“云”都没有，那就肯定不是叫她了~却不料那声音顿了顿，随后的两个字却是让她停住了脚步，不由自主地转过了头，隔着斗笠那层纱看过去，只有那映入眼帘的白色衣袂飘飘，显得有仙气缭绕在他的周围般，余下便是墨色的青发如泉水般，散落在肩上、悲伤。她没有看到脸，心底有些不耐地问道：“公子——可是在叫我？”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 “那，公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云霞不太自在地问着，她不由自主地想到着这人的如画容颜，脑海中一个恍惚，她又没见过，怎么会笃定？又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那一日在竹鸾峰看到的？ 云霞顿时觉得语塞了，她又是想了想，不应该是自己语塞啊！ 他却是三步两步走了过去，帮她提起了一半的东西，“我来帮你吧——” 有人来帮忙，云霞自然是欣喜的，但是却是一个陌生人，即便是陌生人，她还是毫无停顿地将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却不料他一扬手下一步动作就是——她的斗笠毫无挣扎地掉落在了地上，脸上那道疤又和空气有了亲密地接触，无疑地暴露在了空气中，时间似乎是凝固了般。 云霞紧紧地咬着唇，她看着这个人……白皙的脸颊上，细长的双眸夹杂着落花般片片情意，鼻梁微挺，唇色绯然，头发也是飞扬着，他的目光也是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脸上的那道疤上。 云霞咽了一口口水，她垂下了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会嘲笑我吧？我知道很丑，但是如果能去掉的我就不是我了。”云霞自己也听不懂她在乱说些什么东西，只是她不知道，去掉了这道疤，就是赫连云霞了，而有着这道疤，却只是墨鸢。 他嗤笑了一声，“你认为有道疤就算丑了吗？” 云霞惘然地看向他。 “那你让那些鼻子长歪的人怎么活——”他的声音有些发笑，“带着斗笠才觉得丑呢，会让别人将你的外貌想的很不堪，其实如果勉强来说的话你长得还是不错的——” “你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嘲笑我的？”云霞郁闷地嘟囔了句，“鼻子长歪那叫认命！” 他只是接下了，“脸上有疤难不成叫任性？” 云霞的脸色不自在了几分，她干笑了了几声，将东西又是放在了他的手中，“帮我提一段路！谢啦！” 他跟在后面，直到到了客栈。 云霞又是领头地走上了楼梯，直接去着二楼留宿的地方，寻着自己的那间屋子，他“好心”地帮她提到了房屋门口，然后打了一个哈切，无害地笑道，“我记得曾经和你说过，让我帮忙的话，价格也不贵，一个时辰一个夜明珠就可以了，挺便宜的吧~” “便宜……太便宜了……”云霞想了想，回来不过半个时辰，看他怎么说！“但是公子，恰巧刚刚的时辰不过半个时辰，总不能把夜明珠分成一半吧……？” “没关系的，我可以把半个时辰当做一个时辰的，我不介意的~” 云霞想要岔开话题：“那个，我怎么不记得你和我说过那些话？” “哦，失忆之前。” 连失忆都知道了……该不会她以前真的认识这个人吧？！“那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一直都叫墨鸢吗？墨枥他真的是我的哥哥吗？还有我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失忆的？” “问题的话，嗯，一个问题一两黄金吧，也不算贵！” 云霞默默地瞪了他一眼，“我不问了不问了，如果我不付账呢？！” “给我个代价啊，我就不追账了！”他耸了耸肩，轻松地笑道，听着云霞问“代价是什么”，心底便是默认了她答应了，在云霞恍惚到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如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她的眼睛，然后放任着云霞石化到不行的身子进了云霞隔壁的那一间屋子中，在此动作之前只是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记住了，我叫——白夜。” 云霞立马环顾了下四周，还好没人，她的脸颊如火一般蹭蹭蹭地变红，拖着东西进了屋子，她理着乱糟糟的心情乱糟糟的头发躺在寝榻上，想起刚刚那一幕还是脸红的要死。 她揉了揉眼睛，不适地想着，最近自己是不是踩了狗屎运了……还是摘了好多桃花？呃，后面的想法要未完一些，可是她不记得自己春天的时候有去摘桃花啊！ 云霞想了想，只得无奈地摇着头，也是渐渐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 她想着墨枥又是出去做些事情了，那她就可以在这里拿着他留下的银子去尽情的买东西了……不过到时候买的东西太多了带不早，万一墨枥不给她提着，她岂不是要悲催地自己去提！下了楼梯，就看见柜台的地方是个白衣翩然的身影，转过头看到她的时候只是淡淡一笑，站在天地间就好像不染任何颜色的泼墨画，黑白那样的分明清晰，又是仙人般。 “呃，白夜……”她弱弱地开口着，看似无害的样子，实则才是最…… “中午好~”他看见云霞仍旧是淡然地笑着，眸中隐约闪动着几分玩味般，开头的两个字实在是惊艳了云霞。 “呃！中午了吗？！可是我才刚刚醒来啊——”她早上都没有听到鸡鸣的声音！而且中午了吗？那她睡了多少个时辰啊——白夜摇摇头：“不是中午，已经是下午刚刚一点儿了。” 云霞听到这话，忍不住想要惊呼一句“我去”，但是她还是忍了下来，咬咬唇，憋着脸上的红晕，“鬼扯！你看肯定是鬼扯！我才刚刚醒来，怎么可能……” “你昨日可是逛了夜市的，醒的这么晚，也不是没有可能。” 云霞微僵：“你——” “我早就醒了——”他仍旧是轻笑着，无害的样子。 “……”云霞沉默着，她想着，此人保不齐会再来找她“算账”，她的钱又“没有多少”，这个时候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那就是说她的钱都在哥哥那里，所以把这件事情推到墨枥身上去。 不过，他之前既然会去竹鸾峰，肯定和墨枥认识？和墨枥认识，再认识自己，也不算奇怪——她还是有些难解的郁闷，不知道该怎么样，转念又是想到了什么，她再度开口道：“你吃完午饭了吗？” 他摇了摇头。 “介意带我去蹭一顿吗？”云霞的目光有些期盼地问道，虽然可能性不太大，但是这个人昨天打着“算账”的名义“轻薄”了她，她这种心胸狭窄的人怎么可能会原谅……不对不对，她的心胸很宽阔。 白夜瞥了她一眼：“你这举动，很像白蒲——”果然是当了妹妹就会有这种惯性吗？因为她用了一个哥哥，所以就多出了一个和白蒲一样的毛病？！ “白蒲？谁啊？”云霞浑然不知，但是他既然会提到的人，而且还一个姓，肯定就是亲人咯，恰巧又在说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该不会是你的姐姐吧？” “笨蛋，妹妹。”白夜看着她那无厘头地自信，嘴角扬起了笑意，“走吧。” 云霞兴奋地跟在他的后面，她现在的追求不外乎就是能够蹭吃蹭喝！不过想想好像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好多的时候都没有办法去蹭吃蹭喝…… “你就不怕我把你买了？”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呃……” “只怕到时候我把你买了你还在给我数钱，没有人告诉你不要轻易地相信别人吗？” “没有！还有，你一看就是个好人啦——”云霞的语气已经说不出喜怒哀乐了，她随口就扯道。 他转过头看着她，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的脸颊，“为什么？” “长得那么好看还不是好人，如果是坏人的话你让其他的坏人怎么活！”云霞笑吟吟地说着，拥着她以为地理所当然的最恰当的话说着。 ————第六卷 完————【流流：卧槽最二的章节到了，222啊，话说下一卷就是最终卷了，我真的不清楚该怎么解释后面还有一卷的番外……】 第225章 【223】小鸢鸢，又遇见了 白夜顿了顿，随后开口用着用着淡然地笑意，云霞听见他用着那种让别人能够伤心透顶的语气，“他们，可以不用活了——” 云霞的身体僵硬了几分，她近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吸了一口气，“好吧，他们活不活也不管我的事情，反正今天这顿饭我是蹭定了！”云霞咧了咧嘴，她笑得极其灿烂。 废话！能够蹭到别人的饭，她笑得不灿烂那就怪了……而且还是免费的，不用掏她自己的钱~想想她就觉得墨枥不是她的哥哥，这么多日了，连带着出来的时候一顿饭钱就那么点儿，这让她怎么活啊！一下子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云霞正在这样不乐观的想着，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小镇上唯一的酒楼，毕竟小镇靠着连绵的山脉，比较落魄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反正比喝药要好多了，她又不挑剔~酒楼里面人比较少，只有那么七八个人，也不算大，只能说是比较宽敞，云霞点了一些个菜便在下面的长椅上坐着，白夜过来的时候用着质疑地目光看了她一下，弄得云霞很是晕乎。 “楼上还有雅间的，你不去吗？”一共就只有三四个雅间。 “呃……为什么要去？”云霞想了想，随即就转身上楼，笑嘻嘻着，“我一开始还总觉得你小气呢，包雅间肯定会有额外的费用，昨日就是那么一点点的路都要我给夜明珠，我就想着……” 白夜跟在后面，他只是点了点头，“你的想法没错，我确实很抠门。” “……”云霞无语过后没有其他的感想，她只是觉得好不真切，居然还会有人承认自己很抠门，她看了看身后的人，轻轻地咳嗽了几声，“那个……那个，我、我最后不用去付费吧？” “虽然我抠门，但是也没有那么抠门……都说了要请你吃了肯定会请你吃的。” 云霞转头看着他，不想目光却又是触及到了楼下，一怔过后也不理解，那个自顾自走进来的紫衣人，也就是前几日那个烦人到了要死的境界的江天啻居然出来了？她还以为他是住在竹鸾峰上的呢…… 江天啻似乎一抬眼就看见了她，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多出了几分戏谑，脚步未做停留便上了楼梯，用着迷人的微笑打着招呼，“嗨~小鸢鸢啊，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呢，又！遇！见！了！” 云霞瞪了他一眼，心底有些不甘地说着，“哪里巧了？明明就不巧，肯定是你跟着我的！” 他无辜的样子，“‘人生何处不相逢’，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所以说，真的是巧合！真的！我真的没有骗你！” 云霞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她闷声闷气满是不乐意的说着，“你没骗我？今天忘了吃药了吧……鬼才会相信你的话呢！” “……”江天啻还是头一次发现他竟然会有一种将近无言以对地感觉，随后又是反驳道，“如果说鬼才会相信我的话，那么，你不是已经成为鬼了？！” 云霞听到这话先是一僵，随后飞快的在脑海中想着，曾几何时自己相信了他的话，但是想了许久还是没有想到——该不会，她失忆前也认识他吧？不然他怎么会一开始就同自己那么亲近…… 就在云霞这样想着的同时，江天啻又是开口，说出的话让云霞很快的否定了她原来的想法，“小鸢鸢啊！你敢说你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信我吗！所以说嘛~小鸢鸢这话可就不对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有几分倾慕的人不是吗？” 白夜的目光先是落在云霞的身上，然后还是落在云霞的身上。 云霞也不明白自己怕什么，忙着解释道，“喂！江天啻！你够了！我什么时候倾慕你了！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一天天的这么扯！你真是够了！” “哎呀~小鸢鸢啊，我还没有得到你呢，怎么可能会够了呢？”江天啻勾唇莞尔一笑，他促狭的桃花眼中带着桃花般的柔情，光是这样一个眼神不知道能勾到多少桃花！ 云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又是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打算将江天啻当做透明的，“白夜，雅间在哪儿……” “已经到了，咱们就站在门口呢。” 云霞推门进去，原本想着江天啻如果还有那种叫做自知之明的东西就不会进来，却不想他一如既往地跟了进来，“你以为我穷到吃不起啊！告诉你，我可是什么都吃过的人！” “嗯嗯，什么都吃过，你厉害，你最厉害了！”云霞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身上那紫色的绫罗绸缎一下子就可以看出来绝对不是便宜的东西，或许是风言的什么人？ 云霞有着疑惑：“但是，你到底是谁？！” “哎呀~小鸢鸢啊，你到底是笨到什么程度！我都说过了我叫江天啻！” 云霞在脑海中飞快地想了想，她果断地说道，“我不认识。” “江尘湮呢？” “江……尘湮？”云霞绞尽脑汁地想着，似乎是……“亡悠的六皇子？” 江天啻点了点头，“对啊~他是我哥哥！” “原来你就是……”云霞听着这个名字，仍旧是想不出来是谁，她有着几分垂头丧气。江天啻的脸色难堪了一瞬，随后靠近着云霞，他朗声说着，“你这失忆还真是彻底。” 他的话音落下，云霞就感觉在瞬间脑海中涌入了几句话，她顺着脑海中所想所念的说出了声，“江天啻，悠国七皇子……” 云霞说完后，她自己都觉得玄乎，明明不记得自己对于这里有过记忆……可能是失忆之前的吧！她这样想着，看了眼带着魅人笑意的江天啻，浑身一僵，她只觉得这样的笑容陪衬着他勾人地双眸，不知道能让多少的姑娘为之神伤，真不懂这么好的皮囊为什么会长在这么一个混蛋的身上……天不作美啊！ “咚咚。”敲门声响起，云霞连忙过去将房门打开，有人将香喷喷的饭菜一一放到餐桌上，随后退了出去，江天啻不待云霞同意，也没管白夜如何看，径自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尝了尝，“诶——这个菜……” “菜怎么了？”云霞看了看那个应该是色香味俱全的菜，她回去再坐下的时候特意往他相反的地方坐着，反而离白夜很是近。 “哎呀~小鸢鸢啊，你怎么坐的那么远！”江天啻这么说着，不由分说地过去将云霞拽到了他的旁边，云霞捏了胳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喂！这是病！得治！” 江天啻满脸的无辜，让人感觉他一定是被人误会了：“小鸢鸢！我还不是被你传染的……都怪你，总是引.诱我的心啊，你不知道我整个人都被传染了——！” 云霞听着那肉麻地话，整个人都被累到了，她捂着嘴，做出一副要呕吐地样子，“喂！你能不能别恶心人了？！” “如果我说不能的话，你会不会不理我啊……”江天啻放小了声音，他咬着唇，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云霞都差点儿就说“不会”了，她还是忍住了，用着求救的目光看向白夜。 白夜轻咳了声，江天啻这个家伙好像把他给忘了……应该是故意的…… 江天啻“恍然发现”旁边还有个人，他如玉的脸庞微红，却是抓紧了云霞的手，她叫了声，想要将手抽回了，但是他还是握得好紧……江天啻料定了白夜对他就不会微笑，而且这表情，下一刻的动作绝对就是要拔剑对着他，他忙说着，“哎呀~小夜夜！我跟你说，伤到了不算什么，如果不小心伤到了小鸢鸢该怎么办……” 云霞听着这惘然的话，她还是不懂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听着这句话表面上的意思似乎是将她当做了……挡箭牌！ 白夜攥紧了手，没有拔出剑来，他只是微笑着，淡淡地说着：“江天啻，你再这样叫一声，我可不会保证下一步的动作……况且我比你要了解自己的剑术，绝对不会误伤她。” 云霞趁着江天啻动作怔住的时候，连忙抽开了手起来，她默不作声地往旁边的椅子挪了挪，坐在了二人的中间，拿着筷子就开始夹菜，一边道：“吃菜吃菜……咦？怎么没有饭……” “我去点……”江天啻说着这话，翻了翻身上的银子，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又是折了回来，“咳咳，那个……白夜，你的银子呢？借我用会儿——” “我的银子可能会借给你吗？像你这样有借无还的人，要不要明确地算一算账……”白夜这句话毫无停顿，十分的迅速，“你十三岁那年，在竹鸾峰借了我二百五十两白银，然后还给我了一两白银，十四岁那年还了我一百两白银，然后又借了五十两……” “停！停！”江天啻想着他都一点儿印象没有的事情了，岂不是肯定任由着他来说欠下多少就是多少，万一他坑了他他该怎么办？而且以后再云霞的面前该怎么做人…… 第226章 【224】三生酒，酿烬百态 “你还准备来找我借钱吗？”白夜淡淡一笑。 “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带了银子……”江天啻难得地悻悻离去，云霞掩着唇，她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白夜看着她，也是淡淡地笑着。 “你都把账记得那么清楚吗？” “不是啊，因人而异。”他的笑容有着几分炫目，云霞听着有些脸红，转过头没有再说什么。 “砰——”接下来，毫无征兆的一声响起，俨然是某人动作不太优雅地踹开了房门，又是轻咳了几声进来，他堂而皇之地坐到了云霞的旁边，自顾自地说着：“小鸢鸢！我跟你说，今天还真是奇怪，先是刚下了竹鸾峰就已经下午了，可是我还没有用午膳……不对，吃午饭，于是就来到这酒楼结果如此巧合地遇到了你……” “刚刚去楼下点饭的时候居然问我要不要点酒，我寻思着你不是千杯不醉吗？那就肯定爱喝酒咯~于是点了一坛，结果那个掌柜坑爹地告诉我这坛酒十两白银！我真想把他给踹一顿解气……” 云霞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话，微微有着那么几分愣神，随后她感觉自己的脸部已经僵硬了，“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没带那么多银子……”江天啻的双眸写满了无辜，他的语气似乎惹人怜爱般，云霞看着这“天真无邪”，又似“出入红尘，对一切都懵懵懂懂”的神情，心底就燃起一丝……许多丝感觉眼前人欠扁的感觉。 她闷闷不乐地从荷包里掏出了十两白银，恨不得让他的脸上，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那么做……“白银在这里，你拿走吧，还有！下次别找我借钱！” 江天啻立马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义正言辞着：“你放心吧，那‘三生酒’我肯定分你五分之一！” 云霞几近无语，她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呢，借钱不还……对于江天啻，云霞第一眼觉得，帅哥，十分。 后来莫名其妙地缠着她，减掉一分。 再后来叫她的名字太过肉麻，言语间太过强势，减掉一分。 再再后来他竟然故意做出一副和她睡觉了的样子，弄得她“清白”都没了……减一分。 现在，借钱不还，再减一分。 等于江天啻是在几天之内从十分跌倒了六分，但是毕竟是个帅哥，加四分……于是又变成了十分。云霞心底一边想着，一边暗暗觉得自己好怂。不过貌似现在这些都做不了任何事情，她最重要的是——吃饭！不对，饭还没来，吃菜吃菜…… 连同饭一起上来的就是那一坛用了十两白银也不是特别大的“三生酒”，云霞左看看，右看看，又是嗅了嗅，还是不觉得这个酒有什么特别的，并没有沧琼神医酿的“醉生梦死”要好闻。 那毕竟也没尝，不会清楚是什么味道的，云霞给自己倒了一小杯，自顾自地尝了一小口……呃……好平淡啊，但是似乎有什么在口中渐渐扩散，蔓延着。 云霞还是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了，轻叹了一口气，想来自己也是奇怪，喝一口酒都会这么别扭…… 眼睛看着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朦胧起来，也没有什么饿着的感觉了，她仿若置身于梦境中，眼神也是渐渐迷离，头好晕，好痛……她不解，之前在墨府里喝了好多酒都不醉，可是这“三生酒”只是一口，却醉得彻彻底底。再也不愿醒过来…… …… ——你就是这般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你若是不愿说，便也就罢了，我信你。 …… 像一幅被渲染的水墨画，一切都染着一分朦胧，一份透彻，想要去努力看清楚说话的人，她却不管怎么看，不管怎样努力的睁大双眸，始终是看不到…… “哗啦啦——” 所有的思绪瞬间拉回脑海中，云霞只感觉身上的衣裳紧紧的贴着她，似乎有人十分欠扁地往她身上倒了——一！盆！水！ 云霞阴郁地睁开了双眸，她惊悚的发现自己竟然在屋顶上，四周星光璀璨，不会有人将注意力放在这座屋顶上的，旁边是一个笑得惬意，等待着她醒过来的某人…… “哎呀~小鸢鸢，你可是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同样都喝了‘三生酒’，只有你醉得不行，我一定要去质疑质疑到底千杯不醉的人是谁！衣服在你的屋子里，自己去换吧……” 江天啻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云霞就捂着自己的双眼，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在颤抖，虽说这个地方并不是那么高。 但是，从她的双脚离开地面的那一刻起，心中就在颤抖着，恐惧着什么，脑海中总是时不时地划过她从高空坠落下去…… “我……我好怕啊，好怕……”她蜷缩着身子，尽管心里不愿意在江天啻的面前露出这个样子，但是还是一边垂着脑袋摇着，一边喃喃自语着，“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这里，好恐怖，好恐怖——” 江天啻当初并没有看到那个场景，他也不是那么清楚，但是却也是理解她是从崖上掉入忘尘河的。想到这里，他一洗往日的那种表情，将云霞揽在了怀中，和声说着：“别怕，我在呢——”说到这里，他的嘴角上扬起来。 云霞头一次觉得那个怀抱好温暖好温暖，真的好温暖，温暖到她不想再去离开……只是浑身**地感觉唤回了她越飘越远的思路，云霞连忙蹦起来离开，步伐不稳，在瓦片上差点儿滑下去，幸好她站稳了，还是很胆怯。 “江天啻！你竟然敢往我身上泼水！我跟你没完！这个仇我记下了！我真的记下了！你就等着将来被我……”云霞嚷了几声，不想要找惹来更多的人，但是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下去，又不想去求助某人，想要跳下去，但是在目光这样看着地面的时候只觉得脑海一片哗然。 哗然的恐怖…… “唉。”江天啻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拦腰抱起云霞，步伐一跃，衣袂飘荡着，转眼间已是安全落在地上，云霞立马挣脱开了他的怀抱，轻喘了几口气。 旁边就是客栈，云霞惘然着进去，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换了件衣裳，目光定定地看着窗外的明月。 口吃不太清晰，又似乎是不确定地念出了这样一个名字……“欧……阳……轩……？” “是谁呢——”她飘飘悠悠地语气也是令自己不懂，为什么只是念出这个名字，就会感觉心尖上的疼痛很厉害很厉害，让她不愿意想起，深入地去想一想，却又是一片空白，给她感觉那只是一个陌生人。 或许，只是她世界中的一个陌生人罢了。 云霞这样想着，她不明白自己的举动是为了什么，明月清清，月下的街道上一切都是那么孤寂，褪去了白日里的热闹与繁华。原来，繁华过后，徒留下的也只是孤灯一盏…… 她的神色一怔，凝视着走过街道的人，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她顾不上一切急匆匆地冲了下去，但是到了门口，左右却都没有人。云霞揉了揉眼睛，是她的幻觉吗？ …… 翌日。云霞看见了白夜的妹妹，白蒲赶来了，她仍旧是带着斗笠，每每看见别的女人再看自己的脸那个自卑感啊……白蒲很是和善，但是她意外地发现，白蒲总是愣神地看着江天啻。 江天啻被白蒲盯得很是不自在，他咂嘴说着：“你肯定认识我哥哥吧？不对，哥哥太多了，你肯定认识我六哥吧？就是江尘湮那个欠扁的……” 白蒲瞪了他一眼，“不许你这样说他！还以为长得一模一样呢，原来一点儿都不一样……” 江天啻想要汗颜，原来他装两面派那么正宗，以后…… “鸢姐姐，这个镇上有个寺庙，听说如果在里面求签的话，是很准确的！不如我们一起去吧？”白蒲过去拉着云霞的手，虽然她带着斗笠，但是却给她无与伦比地亲切感。 云霞点了点头，“好……” 她还没见过寺庙什么样子呢，或许以前见过吧，但是失忆之后一直没有见过，进入有这个一个机会，她又怎么肯能会放弃？ “太好了！”白蒲拉着云霞的手就要走，江天啻做出一副十分不放心的样子，跟在云霞的后面，白蒲又是白夜的妹妹，他更加有理由也要去了，于是乎这场去寺庙的举动，从两个人扩大到了四个人。 …… 化愿寺。 虽说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寺庙，里面也不算豪华，佛香的味道在里面缓缓升着，蔓延着口鼻。寺庙中有着隐约敲响的木鱼声，很整齐，隔一点儿时间就敲一下。 云霞原本只是为了求签，但是既然来了就要好好看看，更何况要看的人还是白蒲，她只能跟着。寺庙里面似乎有着云雾隆重般，特别是后院的那篇竹林。 这里似乎很适合种植竹子呢……不但竹鸾峰是，外面是，连寺庙里面也有一个专门的地方种竹子。 第227章 【225】相同签，半缘半劫 她似乎又是听到了一阵琴声……很耳熟的样子，前几日听过般，云霞便和白蒲岔开了，独自一人朝着琴声的方向走着，似乎是引诱着她过去，她也克制不住自己心底那种想要过去的感觉…… 直觉告诉她，那里，肯定有人！而且一定会是很熟悉很熟悉的人，熟悉到让她陌生…… 这话好奇怪啊！云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却仍旧是走着，希望可以看见弹琴的人。 转念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云霞这才猛然回过神儿来，周围都是房屋，围成一片，没有人，她抽了一口冷气，心底肯定了这样的答案：她，迷路了。 “小鸢鸢，你倒底是笨到了一定程度的！才走了这么几步路就迷路了，幸好我聪明，知道跟过来，不然——”云霞怔神之际，身后逐渐走出一人来，欠扁的话映衬着他的高傲中带着几分嘚瑟的神色。 云霞白了他他一眼：“我笨到任何程度也比你聪明，这只是因为我第一次来！所以不认识路！第二次肯定会没事的！” “你莫名其妙地就往这边走，我都怀疑你中邪了……” 云霞不解：“莫名其妙？之前不是有阵琴声吗？” 江天啻皱着眉头，仔细地想了想，随后还是笑嘻嘻着说，“你呀！耳朵都有问题了！扯吧扯吧，我还真没听到琴声！” 真的没有吗？可是刚刚的声音那么真切，不像是假的啊…… 而且，那声音真的好熟悉好熟悉，就像是从她的脑海里印出来的一般，可是仔细去想，却又只是一片空白，那首曲子…… “春江花月夜……”她的声音低低的呢喃着，江天啻很显然不会是那种有耐心听她说完话的人，看了看来时的方向，似乎发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拉过云霞的手就要离开。 “啊！喂！喂——！”云霞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她真的是彻彻底底地郁闷了！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 她还是好郁闷，明明四周都是一样的，偏偏只有她迷路，其他人却不迷路…… 转到了寺庙门口，云霞正准备还要说些什么，一个措手不及又被他给“拉”到了求签的屋子中，人稀少，旁边只有一个和尚在那里站着，手中转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对着他们作揖行了一礼。 江天啻拿了一筒竹签来，先给了云霞。 虽说云霞心底并不是那么相信这个东西，却仍旧是摇了摇，然后掉出来了一个竹签，她将竹筒又塞到江天啻手中，自己弯腰去捡，目光定定地看着上面的字。 那时，江天啻也是摇完了，他捡起了竹签，看了看，又要去看云霞的。云霞当然是不想让他看的，连忙用手掩住，江天啻轻哼了一声，握紧了手中的竹签，“小鸢鸢~你就给我看看嘛~我就看看嘛——” 旁边的和尚“一脸扭曲”地听着江天啻的话，他轻咳了几声，似乎是想要告诉他这里还有别人……小和尚走了过去，看到了二人的竹签，奇怪道：“真是怪了，明明这庙中只有一个‘半缘半劫’的，今日，怎么会多出来了一个……” 江天啻趁着云霞目瞪口呆地时候连忙夺过了云霞手中的竹签，和他的并列放在一起，随后笑道：“哎呀~小鸢鸢，咱俩的缘分肯定是天定的！连求的签都是一模一样的！” 云霞有些鄙夷地看着他，“我不信！我偏偏我不信！我还要去摇一次！” 和尚并不阻止，云霞折过身又是摇了一次，竹签上面的字写着“醉梦浮生”，虽说这话她看着也是受不了，然后又是拽过了江天啻的手，冷哼着说，“有种你就再摇一次！我还不信了！你怎么能够和我一样！之前的那次肯定是你撞了狗屎运……” 江天啻的眼睛可怜而无辜，含着若有若无的水雾般的迷茫，“小鸢鸢……”语气虽是恳求，但他却是拿起了竹筒，摇了一个竹签下来，然后捡起来咧开嘴笑道，“哎呀~小鸢鸢啊，你看看！你且看看这上面的字！” 云霞的双眸怒瞪了一眼他，偏偏那个和尚不知趣地过来说了一声，“这个竹签原本就是一双，放在五十多个竹签之中……这，还真是缘分……” 云霞闷闷不乐的，“缘分？那叫做孽缘！孽缘懂不懂！”她转过身瞪了一眼江天啻，“喂，我怀疑你这个和尚收了他的银子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江天啻一脸的悲哀啊，他轻轻地捏着她触手可及的衣摆，眼神可怜，“小鸢鸢，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我明明那么好！我明明一直都是的！我明明从来都没有过那样做过，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呢……” 云霞不理他，仍旧是冲着那和尚问道：“为什么我抽了两次都是姻缘签？” “阿弥陀佛，施主，您拿的是姻缘签的竹筒……” 云霞这才恍然发现那竹签上明晃晃的两个字——姻缘。 江天啻仍旧是刚刚的一脸悲哀，手轻轻地捏着云霞的衣裙…… 云霞被他一身的“怨念”给惊艳了，她连忙躲也似的跑开，到了化愿寺的门口，身后的人仍旧是穷追不舍，云霞愤愤地看着他，“江天啻！你真的是够了！老实说，你到底有没有收买那个和尚！净说些胡话……” “小鸢鸢！你真的误会我了！你看看，我哪里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啊！” “处处都像！”云霞吐字清晰，眼神轻蔑地看着他，片刻间，她仿佛又听到了那琴声乍然升起，只感觉脑海中所有的愤怒都烟消云散般，她不确定的小声问着，“江天啻，你有没有听到……琴声？” 江天啻侧耳听了听，仍旧是没有什么声音，他白了她一眼，拉着她就要离开，不忘说着：“你这耳朵真是不好使，哪里有声音了！” “可是！”云霞焦急地说着，她抽开了自己的手，也说不清自己听到这琴声是内心没有来得絮乱，想要去寻找、寻找，找到弹琴的人，“明明就有琴声！” “鸢姐姐！”熟悉的女声打断了云霞的话，白蒲快速地奔了过来，她咧嘴笑着，“听那个和尚说鸢姐姐你已经求过签了，是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呃……我的是‘半劫半缘’。”云霞想着，这个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便说了出来。 “‘半劫半缘’？”白蒲忽然笑了出来，“鸢姐姐，之前我哥哥抽到的，也是‘半劫半缘’呢！” 云霞：“……”她有些质疑地看着后面那个寺庙，开始怀疑，这个“半劫半缘”肯定不止两个，肯定有很多很多！ 不料白蒲下面的话实在是太…… “鸢姐姐，你说真的好巧诶！我之前偷偷地将所有的竹签看了一遍，就只有一个‘半劫半缘’，结果你和哥哥都抽到了呢！”白蒲的目光绕来绕去，最后又是落在了江天啻的身上，盯着他说，“七皇子，你的竹签是什么？” 江天啻看了眼云霞，随后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将手搭在了云霞的肩上，打了一个哈切，道：“半劫半缘。” “咦？这签不是只有一个吗……” “偏偏我摇签的时候它就有两个~” 云霞十分受不了江天啻这个刻意接近她的动作，而且似乎太暧昧了……她挣扎了几下，将江天啻踹开，仰起了脸：“你再做刚刚的动作试试！下次我肯定要去哥哥那里拿毒药，毒死你！” “哎呀~小鸢鸢，我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句话咯！”江天啻顿了顿，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模样，惹得云霞真真儿的一阵无语，“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让我去做个风流鬼吧！我不介意的！” “……”云霞气急，就是说不过他，只得转头看向白蒲，斗笠在阳光的投射下，那一层薄纱若隐若现，却也刚好地遮住了脸上那块疤。“白蒲，你哥哥呢？去哪儿了？” “哥哥说听到了一阵琴声，所以要去看看，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听到什么琴声的！鸢姐姐，你听到了吗？” 云霞听到这话，回头瞪了一眼江天啻，白夜都听到了，那就是肯定有！她的心底似乎一定要找到抚琴的人，找不到，绝不罢休！ “那……白蒲，你记得你哥哥往哪边走了吗？” “这边右拐，然后好像是直走。”她也不太确定，“鸢姐姐你去看看吧，看不到再回来就是了。” 说得轻巧，她如果走了，八成就是回不来了！ 江天啻见她真地往那边去走，自己正要跟上去，却被白蒲拦住了，“六皇子，你听到了吗？” 他不耐烦地说着：“没有。” “他们听到了才能找到，我刚刚也去了，却没有再找到哥哥……”江天啻不耐地打断了白蒲的话，“就算是我听不见，我也得跟着她，这个傻瓜，如果迷路了该怎么办？” 他自顾自地说着，也就跟着云霞的方向走。 云霞只感觉路上的景象总是在骤然间变换，那琴声也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第228章 【226】觅音来，似是故人 直到“铮”的一声停止，云霞怔怔地站在原地，左右不知道该往哪边走，路上一直都有着的香气似乎逐渐变浓，她只觉得晕乎乎的…… …… 云霞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寝榻上，身上酸的要命，还有就是头晕，压抑不了的眩晕。似乎门栏外就是琴声响起的地方，尽管这个时候停了，她却感觉很熟悉很熟悉，云霞有些迷茫。 她该做什么？ 找到了弹琴的人，然后呢？该做什么？ 她……不知道。 下一刻，门栏外就走进来了一个人，墨发飞扬，青衫飘逸，凤眸促狭，脸庞也是白皙，五官好似精雕细琢般，云霞回不过神儿来，眼睛定定地看着这个人。 她……在哪儿？这个人……又是谁？明明感觉很熟悉很熟悉，可是却又想不起来，一丁点也想不起来，一旦要去想一想，就觉得头痛，好痛好痛，不能压抑住的疼痛。 “云霞——”面前的人声音中隐隐地带着几分沙哑，手缓缓地抚上了她的脸颊，指尖温暖，触碰着她那冰凉的疤，云霞这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没有带斗笠，她有几分不知所措，“斗笠……” “我……”她明明不叫做“云霞”，那个“云霞”到底是和她有多相似，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将她当做“云霞”。即使是很多人这样叫她，叫着这个令她陌生的名字，她都没有丝毫的感觉……唯独面前这个人，只是苍凉沙哑的一声，她便感觉心在颤抖。 似乎是锥心的疼痛，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是一个陌生人，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感觉…… 云霞缓缓地闭目，只是希望可以不再有那种让她无法承受得疼，然而又是一句话响起在耳畔，轻而易举地就击碎了她刚刚的想法，“这里，还疼吗……” 指尖停驻在脸颊上，那样的温暖，就好似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照亮了她的真个世界。云霞垂下了头，她不语，随后才是艰难地说着，“我……不是你说的云霞，公子，你认错人了吧？” 云霞仍旧是往脸颊上挂着一个浅浅的微笑，却因为那道疤的狰狞，显得她好似在嘲讽。她不能懂眼前的人下一步的动作，竟是将她狠狠地拥入怀中，不顾她一瞬的挣扎，她的脸靠在他的胸膛中。 “云霞……我真的错了，你就不愿意原谅我吗？” 明明，这只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云霞却仍旧是觉得心痛，无与伦比的痛，她咬咬唇，随后默不作声地挣脱了他的怀抱，跌跌撞撞地起身，“那个，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叫墨鸢，墨色的墨，鸢尾花的鸢，不是什么云霞。还有，刚刚那些你对我的动作我就不说了，以后还是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比较好。” 云霞不懂，为什么她说这句话，忽然变得艰涩，吐字都是那样的难，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后的那个人却没有再跟上来，她才想要出去，然而四周……好像都一样诶？从哪边是出去的？ 仿若又听见声音响起，却不是琴声，还是笛子的鸣奏声，宛转悠扬，诉说着什么，在声音响起的刹那间，她只觉得眼花缭乱，再也看不清任何，砰然间晕倒在了地上。 那人急匆匆地扶住了她，轻叹了一口气，动作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好似对情人的细语。 …… “唔……”云霞受了冰凉的刺激，浑身颤抖着，不知道身处在哪里，好像整个身子都轻盈了起来，她用力攀附住身边人的脖颈，不管是谁，这个人肯定可以救她出去……肯定可以！ 直到可以重新呼吸了，她才舒展了气，睁开了那双有灵气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旁边以及这个地方，下一刻声音带着怒意地开口：“江天啻！” 江天啻难以理解地看着她，无辜道：“我又做什么了？你干嘛总是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干嘛总是用那种语气来跟我说话？” 云霞想着他说得好像是有道理，此刻又是荒郊野外的样子，周围都是一片绿林，她吐了吐舌头，半笑着说：“我习惯了嘛~谁让你总是说话做事那么多欠扁！” 江天啻不温不火的，他倒是咳嗽了好几口声，云霞这才反应过来，不但她的衣裳全湿了，连他的也是，想一想上次在屋顶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样子…… “刚刚——” “你说刚刚啊，之前你要去找那个琴声，我便跟着你，不想有人卑鄙地放了迷香，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一个迷宫里面了~我这么聪明绝顶的人当然很快地找到了出路，但是你竟然就在出口那里昏迷着，而且出口是一条河！所以说嘛~我就只能……呵呵，呵呵……” 江天啻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其中讲的最认真地，就是如何如何的炫耀他有多聪明！特别是不会迷路这一点儿，格外的强调了…… 云霞幽幽地看了眼他，目光甚是烦恼，她闷闷地说着，“既然如此，那上次呢？上次在屋顶的时候！你到底是不是往我身上浇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天啻耸了耸肩，“哎呀~你是说酒楼那次啊？哦，那个啊，是白蒲不知好歹地，竟然在酒楼掌柜那里打工，刚刚打水回来，在楼上一个不稳，那水就不小心全泼了下来，一开始是完完全全地泼到你身上的，然后我将你推开了顶了后面的啊~” “我怎么能接受让别人看你的身材呢！于是就抱着你到屋顶去了~” 他说的坦然至极，一点儿也不像是假的，难怪呢，之前白蒲看到她就跟她道歉，原来是因为这样…… “那，你怎么不解释啊？”看来是自己冤枉他了。 江天啻戏谑地笑笑，用着以往的招牌笑容，他轻咳了两声，随后道，“非也非也！若是我解释了，你就不会误会我了，你不误会我，到时候怎么会心生内疚，然后想要以身相许给我如此帅气，如此聪明的人！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连这么聪明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听着江天啻的话，云霞心底原本的内疚忽然间就变成泡沫蒸发了。她的眼睛瞪了下这个“不知好歹”的人，随后又被身上衣裳这黏糊糊的感触给击败了。 云霞垂下头，这衣服都成这样了，她该怎么办？ 等等，之前不是说白夜也进去了吗？为什么就没有看见他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刚才的一切，是梦？不是梦？ 如果是梦，为什么她会记得那么清楚，记得那么清晰，就好像是真正发生的一般？如果不是梦，为什么她会觉得一切都那么朦胧，好像那样的不真切，她又怎么可能一听见笛声就晕倒呢？ 云霞也解释不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只是想要出去，想要尽快地离开这个看似又像是一个迷宫的地方，只能轻轻拉了拉江天啻的衣袂，那水滴落在她的手上，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 “喂，既然你都说了，你那么聪明绝顶，就想办法带我出去吧~”这个时候必须要求救了，不管对方是谁，反正有一线的希望，她也要去试一试！总比困在这个地方饿死要好！ 江天啻无奈地笑了笑，他又是勾起唇来，“小鸢鸢，不如这样吧，咱们做个交易，你亲我一下，我就带你出去？你说怎么样？是不是划算！” “划算，太划算了……”云霞恨恨道，但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还不信了，你就不出去了，反正我跟着你，如果你出去我也就可以跟出去了。” “小鸢鸢，这件事情上面呢，其实不能逞强，懂不懂？不然会吃亏的呢~”江天啻仍旧是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俨然不在乎云霞那鄙视的目光，他只是保持着这个动作。 云霞才不会相信他的胡扯呢，瞥了他一眼，“吃亏？我能吃什么亏？” 江天啻的脸色忽然间变成了正色，他轻咳了一声，“如果你不知道主动的话我就只能让你被动啦~这不就是你吃亏了吗？主动的话是我吃亏啊！笨蛋！” 云霞听着这赤.裸裸的黄话，她的心底开始没由来地佩服起这个人，不但可以理直气壮地瞎说话，而且说这种话都这么厉害……演戏也是一流啊！ 江天啻挑眉，伸过手揽住她的腰，轻轻地打了一个哈切，此起彼落的鼻息轻喷着，云霞浑身战栗着。 “哎呀~小鸢鸢，我都不介意你还介意什么？所以说嘛~安心点儿咯~我一定会在这条浩瀚的大陆上，持之以恒地锻炼着吃你的豆腐！然后啊，你被我吃了豆腐，没有脸再去嫁给其他的人，到时候你还不得嫁给我~哈哈哈！我就知道我聪明，啧啧啧，我怎么这么聪明呢，估计其他人都要羡慕死咯——” 江天啻以着一种“‘江老’卖瓜，自卖自夸”的精神说着这句话。 云霞作呕的样子。 第229章 【227】是一人，种种过往 “喂！我说你这心态也忒好了些吧？还有还有，你当着我的面这样说真的好么？”云霞无奈，但是面对这个人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她挣扎开了江天啻的怀抱，嘟囔着嘴不悦地说着，“喂！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对我动手动脚的？很讨厌的……” 江天啻抿抿唇，他的神色甚是愧疚，脸上无辜又充满着歉意，双手乱搁着，“我……我到底哪里招你讨厌了？你又总是不说，我又怎能知道？” “还有！小鸢鸢，你难道不认为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一点儿是怎么出去嘛~”江天啻仍旧是笑得好看。 听到他说，云霞猜是反应过来，她喃喃着：“好像是那样……” “可是我认为这个时候最终哟的应该是……”江天啻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他只是高兴地拉着云霞的手，完全地忽视了云霞对于他这个动作一脸的鄙夷，自顾自地寻找着出路。 云霞自己又是出不去，只得跟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似乎不露珠乃哪个迷宫当中，都能够快速的出去，这一点儿让云霞这个路痴没由来的敬佩…… 果然，江天啻很快地寻到了一条路，然后沿着小路就走了出去，貌似是化愿寺的后面。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就这样出来了？” “哎呀~小云霞，我可和你不同！我非路痴——”江天啻笑嘻嘻的不成调，他仍旧是牢牢地握着云霞的手，云霞猛然察觉到，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拍了拍。 她仍旧是瞪着他：“不是路痴了不起啊！” “对啊~老么老么了不起！” 这回路边的明朗了，不似之前那般很多条路交错，前前后后也只是这一条大路，她走着也不会迷路了…… 江天啻只是远远地跟在云霞后面，她对于江天啻讲述的之前的话，也只不过是半信半疑，他这种人……全信了吃亏，不信会倒霉！ 回到了化愿寺门口，周围有几个过来的香客看见云霞的样子，不免还是指指点点一番，云霞这才感觉浑身都僵硬了起来。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脸上这条疤，来来回回轻擦着，轻揉着，却始终都是改变不了那里的样子，云霞很是挫折，她……到底该怎么样…… 江天啻看见云霞的样子，没有上去出言安慰，也没有再去嘲笑讽刺一番，他的动作似乎犹豫了下，下一刻却也在心底确定了一些什么。 云霞看到映入眼帘的是那缓缓走来的一袭蓝衣的人，尽管脸上有着轻纱盖住，露出在外面的仍旧是那对似星辰般闪烁的双眸，仿佛勾人的魂儿，眼中的死寂却显得格外清晰孤独。 云霞吸了吸鼻子，略有些委屈地过去，她的声音出口已是沙哑到不行：“哥哥……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又好像没有做梦，似乎隐约间看到了一个人，好熟悉好熟悉的人——我是不是失忆前认识他？” 墨枥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将手中的斗笠放在了她的手上，薄唇微抿，他否决了，“没有。” 云霞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但是一看向那双眸子，似乎就不能让她去质疑，她点点头：“那，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 “……做梦。” 尽管别人听着这惨绝不全的话会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对于半个多月早就熟悉的云霞而言，她想着，难不成真的只是做梦？但是——为什么做梦会有心痛的感觉？ 墨鸢！你想得太多了，太多了…… 她在心底告诫着自己，步伐跟上了墨枥的。 …… 黑夜，夜幕中流光璀璨，下面灯火万家，映衬着繁星的闪烁。 屋顶上左立着一个孤寂无人的身影，就算有着另外的两道脚步声渐渐逼近，蓝袍墨发的人仍旧是没有什么反应，目光死水般盯着地面。 “呵——”他轻笑了声，尽管尽是讽刺，江天啻也是停在了原地，他坐在旁边的屋顶上，侧头看了看墨枥，“就算我不是特别清楚，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就算是亲兄妹，或者不是亲兄妹，她都已经将你当做了亲哥哥，你又怎么能……” 墨枥斜视了他一眼，没有什么反应。 “墨枥，你终究也只是仗着你是唯一一个有着可以治疗她脸颊办法的人，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再继续活下来？”江天啻又是瞅了瞅那个白衣的人，他装模做样般，“对呀~我说小枥枥，小夜夜的话那么对，你又何苦不信呢？论武功我还真不相信你是他的对手——”墨枥略有些不耐，他翻身要离开，却被二人手疾眼快地制止了。 墨枥轻哼了一声，“看来我有必要去熬一副药方了。关于如何毁了她的脸……” “墨枥！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她那么看重你，你居然！”江天啻白了他一眼，轻哼着。 墨枥尽是淡然，“她于我？呵，若非是那两个原因，我肯定不会救她的。她这条命都是我捡回来的，你们，”他将话音放得很轻，但实在夜的寂静下，都可以听清，“又凭什么管我？” “墨枥，我想你要做的不外乎只有三件事情，然而这三件事情却全都需要我来帮助你，你要开的价码，又是什么……”又是一道声音响起，连同墨枥都带着几分惊讶地看过去。 那人只是青衫，墨发规矩的束着，凤眸却耀眼无比，白皙的皮肤映衬着星辰，不留下斑驳的影子…… “这人来的还真是齐，竟然三个人全来了。”他轻哼一声，“我的价码，可不是一个你就可以轻易兑现的。” “我早就察觉到你一开始就时常去皇宫，先前是在酒席上往她的酒中下药，过后又是那只鸽子，再之后刻意在那一日中栖梧殿的熏香掉了包，故意收买了芸莺让她乖乖去秋言宫帮着风秋玲，在栖梧殿的熏香中放入少量了麝香，茶水中也是，教唆魏王等等的事情，我就没必要一一明说了吧——” 墨枥挑眉，“原来你都发现了。”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是啊，之后还有呢，我还得让赫连氏死无葬身之地！洛王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他蠢，被我一再利用罢了！” “你都不给自己留一条回头路，到时候若是一切都没有成功，你又该如何？”江天啻听着他列举了那么多的例子，不由得错愣地看着墨枥，他有想过他会做些什么，但是却万万没有想过，居然会那么多——墨枥不屑地说着，“只有死和生。” 白夜在旁边也只得摇了摇头，暗暗捏紧了手中的剑柄。 “其实你应该感谢我的，若非我，如何成全你和她？对了，成全之后，就是慢慢毁掉呢——” …… “哥哥……哥哥……”云霞无助地躺在寝榻上，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这么难受的感觉，这么的难受，这次的记忆中，只有那么一个人和她是骨肉相连的，她此刻记住的也仅仅只是她的哥哥而已。 哥哥从来都不会在乎她脸上的疤，虽然一直是不冷不热的，但是云霞却感觉到，他是关心她的。 那种不经意间会流露出来的关心，尽管是那么一丝丝，她却也是感觉到了甜头，她也是有亲人的，也是有人永远不会嫌弃她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夜，这种心上的疼无法压抑，就像白日里那样，她蜷缩着身子躺在寝榻上，天气太热就没有盖被褥，身上的轻衣也很是难受。 下一刻，就有人敲了敲房门，她开口说着：“哥哥？” 门外没有回答的声音，应该就是了。 墨枥推门进来，看见她的样子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他只是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云霞接过了那杯水，喝了一口，顿时间却感觉好多了，她靠在软儒的床榻上，声音沙哑着问：“哥哥，你就不能治好我脸上的疤吗？不是都说你是天下第一神医……” “那你就没听说过，我也是天下第一怪人。” 云霞摇摇头：“没有……” 他从小，就遗失了感觉，没错，就是感觉。对花香的感觉，对疼痛的感觉，对食物的感觉，对落泪的感觉……统统没有，一切却又全是因为一开始颠沛流离，后来原以为拜了沧琼做师父过后能有一个好的结局，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只是为了炼药而存在的。沧琼有了药便在他的身上试药，所有的疼痛都是由他来承受着，几次濒临绝境……许是因为这样，变也渐渐对疼痛麻木了。 云霞有些惘然地看着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既然哥哥一直都跟着沧琼神医，那么我呢？我——原先不在哥哥身边吗？” “你是我后来才找到的。”墨枥没有过多的解释，他也没必要去解释一些不需要解释的东西。 云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咬咬唇，还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以这样一副丑颜……她的哥哥却显得那么优秀，不但容貌佼佼者，而且又有着天下第一的名号。 第230章 【228】竹鸾峰，红尘往事 “唉~”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说不出心底是何想法，反正就是不好受。如果身边没有个这么耀眼的哥哥的话，或许她还可以带着斗笠去装一装神秘感，陌生的人误会她是个漂亮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样的话，也不至于被湮没了神秘感和存在感！ …… 天明。云霞只是心底希望自己可以早些回去，她忽然没由来地恐惧起这个地方，尽管墨枥虽然没答应也没拒绝，但是云霞自然是明白，他不做完要做的那件事情，是不会离开的。 “又是一日了~我该出去走走了，嗯……听说这个小镇上有个酒肆，去看看吧！”云霞自言自语的下了结论，就算是路痴，这个小镇前前后后不过只有一条路，很快就到了酒肆。 她也是明白了，果然这个地方的名字都是如梦似幻的，这个小镇居然叫做桃源小镇，旁边就是竹鸾峰之类的，连酒的名字都取的太…… 呃…… “姑娘的服饰一看就不是桃源的人吧？需不需要尝一尝桃源的特色酒？比方说‘醉生梦死’，或是‘三生酒’——” 云霞打断了推销酒的人的话，她颇有几分无奈地说着：“常常听这边提起‘醉生梦死’，为什么这个酒的名字会叫醉生梦死……” 那人有几分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这个桃源啊有个规矩，说书人或是旁人，可以讨论任何的故事，独独是‘醉生梦死’，那是关乎着沧琼神医的事情，我们不敢妄论……” 云霞看着他也是一脸惘然不知道的样子，她真是觉得奇怪，先是江天啻故意卖关子，桃源又不允许论，看来还真的是有什么隐情了~她正这样想着，似乎又是巧合性的一幕——“哎呀！小鸢鸢啊~你说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居然又遇到你了——”江天啻看着云霞准备说话，快一步抢了她要说的话，“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跟着我！” “喂！明明是我先来的，什么叫做我跟着你！”云霞别过脸，和这个人真的是没有办法交流了！他显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江天啻抿抿唇，他可怜的样子不知道多么想要旁的女人拿着菜刀去砍云霞了…… “小鸢鸢，你怎么总是这个样子，我再怎么样也没有做什么不是吗？你为什么总是要用着仿佛有着深仇大恨的眼神看着我？”他的双手戳了戳，微微嘟囔起嘴的样子实在是……连云霞都有自己心软了。 不能被这个样子迷惑了！ 云霞哼了声，“你这话说得，我们什么时候没有深仇大恨了！” 不过——想一想关于那个“醉生梦死”的故事，她心底还是或多或少的想要知道，或许知情的人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喂……如果你乐意告诉我‘醉生梦死’的故事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嗯，考虑什么呢？呃……貌似答应眼前这个人什么都是不好的。 “我可以考虑考虑以后不仇视你。” 经过深思熟虑，她还是只能这样说着，如果说一些别的话，估计他又要扯一些很远很远的事情了。 江天啻反倒是一脸不乐意：“什么嘛！我还以为你要以身相许呢，我总是自讨苦吃，太没趣了，不行，我要走了！” 他一脸的委屈，转头就要离开。 云霞也是不追，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凭她的直觉，这个家伙不可能就这么离开了！ 果不其然——“小鸢鸢，你怎么这么不懂人情呢！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你应该追出去的！没错！就是应该追出去！不然你怎么能够对得起我一片深情！”江天啻没过多久又是折了回来。 云霞原先点了一杯酒在慢慢喝着，听到他这话差点儿喷出来了，只能咳嗽着咽了下去，伸出手指着他：“江天啻！你真的是够了！” “啧！小鸢鸢你不是想要知道‘醉生梦死’的故事吗？跟我来呗~我肯定会告诉你的！”他用着一脸真挚的表情，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云霞还是想要作呕。 她跟了上去，忍不住问着：“都说是关于沧琼神医的，你好像和沧琼神医很熟悉的样子诶，还有还有，你怎么也和我哥哥很熟悉的样子——” “哎呀~小鸢鸢啊，你若是愿意以身相许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来告诉你——”江天啻不成调的笑着，云霞看着这条越来越稀疏的路，她极其难得地认了出来，“这个是，去竹鸾峰的？” 江天啻摇了摇头：“不是，等人。” “等人？等谁……” 云霞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是有人走了过来，脚步声孤寂的不像话儿，云霞仿佛听出了那其中的孤独。 “沧琼神医——” “哎~老头儿，你可算是下来了，你都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多长时间~”江天啻开口就是一句，声音一下子压下了云霞那句，他拉了拉云霞的衣角，希望云霞能够配合他一些，但是她似乎是很不给面子。 云霞有些无语：“我们不是刚刚来吗？” “哎~你懂什么！我之前就来这里了，不过是刚刚顺路去——” 云霞真的是有些无语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这个人，哪里顺路了！她分明记得饶了好久！ 沧琼很识趣的白了江天啻一眼，云霞也不例外，同样是一记白眼。 “老头儿，这儿有个人想要听听‘醉生梦死’的故事，不介意讲一讲吧~诶诶！话说我都没有喝到竹鸾峰上的那坛！你个死老头儿，总是不让我喝！小气！”江天啻轻哼着说完，然后动作悄悄地绕到了云霞的旁边。 沧琼仍旧是白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从身后拿过了一个酒坛，放在了云霞的手中：“丫头啊，你要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 “我就是想知道，这酒，为什么叫做醉生梦死？” “这个啊……”他若有若无的叹息着，“曾经，我经常离开竹鸾峰，去外面拜师学医，每次超过了师父的医术便会回来一趟。那个时候，竹鸾峰还不像现在这样……” …… “沧琼！你又要走！为什么总是要走！你为什么就不知道留下来……”竹鸾峰上，苍翠的竹子遍地，竹林中，女子一袭红衣，青丝如瀑，脸颊上的皮肤细腻，她嘟囔着嘴很是不悦的说着。 沧琼那时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他的身边只是孤傲，淡漠地看了眼女子，“闻悦，不是世界上每件事情都是如你所愿的。” 闻悦很是不悦的样子，她闷闷的转过身去，天空中只是瞬间便是乌云密布，有雷声隐隐的响起。 “我真是奇怪，每次要出去的时候，你都是这样的样子，天空中又总是会打雷。”沧琼淡笑了声，不似刚刚的样子，“闻悦……” 闻悦没有再去看他，她的眼睛也有些空洞无神，自己等了他那么多次，可是——为什么从来都等不到心中期盼的那个消息？ “明年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回来……” 她恍然想起沧卿告诉她的话，她抿唇微微一笑，“我不会再缠着你，到时候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的——” 沧卿是沧琼的哥哥，医术却是了得，超过沧琼好几倍，沧琼四处拜师学医说过来不过也只是为了超过他的哥哥。 闻悦的身体又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笑得妩媚，“我等你回来，赠你一份礼物。” …… 谁知，一年后沧琼回来的时候，却只是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闻悦要同沧卿成亲，而且，就是他回来的这一日。 他没有去看闻悦，那种感觉，只是骤然间心被掏空了，他却也是清楚的明白，以后，再也不会有个人等着他外出回来。 新人交拜，红衣楚楚，他将衣服的颜色穿得很是冷清，很不映衬眼前这一幕，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痛，以及闻悦那止不住的咳嗽。 私下，他找着哥哥。 “沧卿，你为什么要——！”看见沧卿仍旧是这样一幅淡漠的样子，似乎并不将他放在眼中。他很烦，特别讨厌沧卿的这个样子，似乎不讲任何人放在眼底。 沧卿回答着：“沧琼，你该知道，从来都不会有任何人，永远永远的在起点等着你从终点绕回来。那时候，起点的人不外乎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追上他一起去终点，二是气馁的到场下默默地喊着加油。” 沧琼并不弄懂的这话中的深意，“可是她一直都在咳嗽！你分明没有照顾好她！” 沧卿嗤笑了他一声，“亲爱的弟弟，你真是学了这么多，连这么简单的风寒都看不出来吗？！” 沧琼的神色有些难以置信：“只是……风寒？”不对，那分明就不像是风寒！ 闻悦却是寻了出来，她看了看沧琼，随后又是将笑靥如花的脸庞轻轻地搁在沧卿的剑上，和他贴的很近，“夫君，该回去了，招待小叔也不能在这个地方啊！” 她仍旧是咳嗽了几声，脸色有些苍白，却又透着红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0-240 第231章 【229】负红颜，醉生梦死 沧琼看到此景只是身体一僵，他连忙离开了那个地方，只是当时他若是仔细才能够发现，她那抹不正常的苍白。 在那之后，他便一直都没有回到竹鸾峰，只是不断的在外面，继续着曾经的事情，直到有一日——沧琼忽然收到了哥哥的书信，那一封家书上只有寥寥的几个字：她去了。 沧琼起先是疑惑，并不能懂得这几个字的意思，但是随后他一想到，竹鸾峰上的人是越来越少，现在应该只剩下沧卿和闻悦了，这个她…… 他只是脸色一阵苍白，疯了似的赶了回去，却正好又是她下葬的那一日。呵呵，多么的可笑，他那一日回来，是她大婚，这一次回来，却是她的下葬之日。 这样一来，似乎前因后果都连上了…… 闻悦一直都在等他，却独独那一次，选择了嫁给他的哥哥，其实不过是为了气他，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她的身体容不得她继续胡闹下去了。 忽然之间，他很想喝酒。 都说是大梦醉三生，可是那漫天飞舞的白色花朵却那样的刺眼，让他即使是醉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痛哭。 那坛“醉生梦死”，是多年之前爹爹留下的，他自有记忆以来，爹爹就不在这世上了，也一直是哥哥在照顾他。后来……似乎他也记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离开了哥哥身边，似乎寻着拜师。 只有在竹林间的那个女子，一直在傻傻地笑着等他回来，那一笑，醉了烟花，也不知道醉了谁的情。 这一日，他只是到了后屋拿出了那坛“醉生梦死”，都说这酒可以让人有不一样的感觉，可是当初他偷偷喝过，却没有一丝的味道，犹如白水一般。 这次再次咽下，口中却满满都是苦涩，他仿佛看到了烟花绽放，女子红衣黑发站在林间，笑着等他回来。又仿佛看到了女子一次次的哭泣，是因为他总是诀别的离开，那个时候，天空中总是会有雷声响起。 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情愫，她又怎么可能会看懂？ 或许她没有再等着他是她的幸运吧…… 这日没有过完，他又是离开了。 黄沙之下埋葬的，不过只是昔日的一段情殇罢了。 往后的那几个晚上，他总是坐着同样的梦，梦中有的只是那个女子一袭红颜灼灼耀眼地站在林间，双唇张开，似乎在说着什么，他努力想要去听清，却是听不清…… 他努力地想要忘却这些事情，但是却发现，他越想忘却的东西，却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仿若让他再度回到了当初经历那一幕的时候。 没有事的时候，他总是会眺望着竹鸾峰的方向，似是隐隐的想着什么。黄沙之下，埋葬的不过只是一段情殇罢了，最后，仍旧是尘归尘，土归土，两不相欠。 后来，哥哥也去了，他却清楚的明白，哥哥的医术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自己身体上的病？如果他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医治自己，他肯定不会就那样离开，说到底也只是为了穿过黄沙，去寻找那地下的那人。 岁月最美的那一刹那已经逝去了，烟花再怎么绽放也换不来当初的情谊了。 当初，是那个丫头笑着说，醉生梦死会让人感觉生死不如呢，可是不管是曾经，还是闲在，他喝过那酒却都没有这种感觉，反倒是觉得心静下来了，而平时只要一想起来这个事情，就觉得心底疼痛不堪。 哥哥付出的是生命，但是他却莫名奇妙的发现自己的头发白了，莫名其妙的白了…… 他再一次回到竹鸾峰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之后了，木屋后面有两个墓，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哥哥在自己快要断气的时候将自己埋了起来吧？ 屋内的一切因为常年都没有人去打扫，处处都染上了一层尘埃，他只是伸出手轻擦着桌上、榻上的尘埃，整个手都脏了却仍旧是不愿意停下来。 他轻叹了一口气，心中仍旧是绞痛般，这些年因为试药，他也是变得奇怪，容颜一直停驻在当初，而满头的白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变回青丝。 没有人会再出来欣喜地笑着了，再也没有了…… 他地叹了一口气，说不清自己心底的感想，只是一步步地来回走着，走上了当年曾经走过的那一条路。在竹鸾峰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在竹林间的孩子。 孩子的眼底满是死寂，他的神情很是忧伤，稚嫩的脸颊上一切都显得不是那么明显，沧琼只是惊讶于那一抹淡淡的“死寂”，于是他便上前去。 孩子看见了他也不躲闪，仍旧是站在原地。 “你叫什么？”沧琼的嘴角只是划过了一抹笑意，他伸出手想要去揉一揉孩子的头发，却被孩子躲开了，他吐字清晰，却又给人感觉这种冰冷的语气实在是不适合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 “墨枥。” 也就在那同时，他的师父忽然寻了上来，这是他拜的最后一位师父，也是唯一一位他的医术还没有超过的。师父的怀中却也是抱着一个孩子，脸色十分不自在的说着，“沧琼，这个是悠国的七皇子，小小年纪在王宫中不学无术，王宫中凡是女眷都被他给恶作剧了一番，悠王把他塞给了我，让我好好教教他一些东西……” 师父看到了他一脸“说重点”的样子，随后轻咳了几声，“我那里还有女弟子，这般不适合去教他，徒儿你这里一看就知道没有女的，所以……呃……这个艰巨而困难的日子就交给你了！” 师父说完用着他都看不清的速度放下了孩子，然后徒步快速地离开了。 江天啻显然是一脸的无辜，他看到了旁边的墨枥，过去同他说了一番话，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不理自己。 江天啻轻哼了一声，“切！扑克脸！一看就知道是面部神经系统有问题！”他斜视了沧琼一眼，十分不在意地喊着，“我饿了！快去做饭！不然回来赏你三十大板……” 沧琼只感觉脸上滑下了三条黑线，不对，六条黑线，他错愣地说着：“六皇子，这里不是悠国，这里也不是王宫……” 江天啻有几分不耐烦，“你当我傻啊！这里叫做竹鸾峰！在风言桃源小镇的旁边，但是——你不做饭难道他做吗？那一张明显的扑克脸就透露了一副他不会做饭的样子！” 难怪师父会把他送过来…… 不过，印着当初她做饭的地方再去，或许也是一种珍惜吧。 当你不再拥有的时候，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要忘记。 …… 云霞听完了这个故事，特别的结尾，感触特别的深厚，她看了看江天啻，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以着长辈的样子，“啧啧~难怪你现在这么烦人呢，原来是与生俱来的……” 江天啻愤愤着，“沧琼老头儿！你讲故事就讲故事呗！干嘛把扑克脸扯上？扯上他不是重点，你干嘛把我也扯上了？！我记得当初明明因为我聪慧了，师父他觉得教我的东西我都会了，于是才送过来让你再教教我一些别的的！老头儿！你竟给我扯一些有的没的！” 说罢，他又是咧嘴笑着看向云霞，“小鸢鸢~你不会相信那个老头儿的胡言乱语的，对吧？” 云霞这才知道，原来江天啻早就认识哥哥了，她其实还是很想要了解了解哥哥的事情的，便接着问道，“神医，那我哥哥……” “墨枥啊……” …… 当时，沧琼只是问墨枥愿不愿意做他的徒弟，墨枥沉默过后只是点头，眼睛中有着一些或多或少的期盼。 他当时只是缺一个炼药的人罢了，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能再继续试药了，江天啻显然又是动不得，或许那个人只有墨枥了。他辜负了那个孩子的信任…… 墨枥每每试完药，都会面色苍白，好几次差点儿就再也活不过来了，江天啻却和他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虽然不屑去学这医术，医书也只是草草地看过，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干了。 墨枥却从来不说什么，或许只是将这份帐默默地记在了心底。 江天啻没有玩伴甚是孤单，去找墨枥墨枥又不理他，他就只能去烦沧琼了，像他这种三分钟不说话就要跳崖的人，去唠叨别人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然后，墨枥的药试多了，再一次喝药的时候却感觉不到一丝的苦涩，身上也没有什么疼痛，他怎么掐自己都也是没有疼痛，那一刻，他恍然明白，原来自己已经忘记了疼是什么…… 沧琼苦命地带孩子生活这也只是一个序幕，后面当然还有人来…… 又是一日，大概江天啻十岁左右的时候，从竹鸾峰下来了一对兄妹，都身穿白衣，哥哥叫做白夜，妹妹叫做白蒲。 性格也是天大的反差，白夜不是特别喜欢说话，但是一说话绝对会雷死人；白蒲却一直在唠叨，唠叨到最后也说不出什么重点来。 他和白夜的爹爹原本是故交，念着这两个孩子也是可怜，便也留下了二人。 第232章 【230】熊孩子，不堪回首 哪儿曾设想过…… 某年某月某日，江天啻在竹鸾峰上待得实在是太闷得慌了，墨枥又是一副扑克脸，白夜总是懂不懂就仗着他会弄剑来欺负他，白蒲又是废话连篇不停，呜呜，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还有沧琼那个老不死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炼药，也不记得给他做饭，哎呀！还得自己洗衣服，这苦命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也不知道江尘湮那个家伙在王宫里怎么样，哼，他还真的就不相信有谁可以代替他的。 这日子过得真无聊……不行，他必须得找找乐子了，比方说去把厨房给毁掉之类的。 不过首先第一件事情——江天啻站在镜子前面，捏了捏自己的脸，然后唇角上扬，做一个卖萌的样子，信心满满地出去了。 “簌——簌——”他先是经过了后山，看见白夜在那里练箭，他一直都不太明白，那么简单的东西还要练，唉~白夜转过头也是看见了他，不做理会，继续了自己的事情。 “哎~我说小夜夜啊，你这一天天的就不觉得日子过得很苦闷吗？”江天啻带着那种“立志要鼓动同龄人去做熊孩子事情”的心里凑了过去。开口就是套近乎。 白夜很适当地白了他一眼，“苦闷倒还好，但是好烦。还有，那个称呼是你一个小孩子乱叫的吗？！” “你不过只比我大一岁而已，装什么装~”江天啻轻哼了一声，仿佛十分的不在意，他一边走着自己的路，踢着石子儿，扬声问道，“去整整沧琼怎么样？！” “你打算……做什么？”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七皇子不安好心，他也没有太大的惊讶。 江天啻故弄玄虚着，“你先跟我来。” 白夜跟了过去。 ——这么无聊的日子不找找乐子怎么行呢？两个人达成了共识。 随后，江天啻又装作故意的样子路过了墨枥那里，墨枥站在青鸾峰峰顶似乎在发呆，目光看着天际。 “哎~小枥枥啊——” 江天啻套近乎的话还没有说话，墨枥瞥了他一眼，不给情面的就要离开，立即被他拉了回来，“你不觉得过得很无聊吗？” 墨枥没说话。无聊？他的疼，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啧！我知道你心底不喜欢沧琼那个老不死的，所以说嘛，我们去整整他，让他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江天啻心知，面对这种扑克冰块脸，必须要快速地说完由来。 墨枥微愣，整？只怕他们没事儿，到时候他就…… 这个时候，白夜又是走了过来，“你的剑术绝对没有我好，如果你可以做到的话，我可以考虑教给你哦~利息很便宜的，换做别人我肯定不教他！” “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可以扯到利息上面！”江天啻就是看这点儿看不惯。 白夜略作沉思，“你欠我的银子……” “哎呀~咱来谁跟谁，不就是利息吗！我知道小枥枥一定会答应的！你就放心吧！”江天啻拍了拍墨枥的肩膀，希望他能给给面子。 墨枥略点了一下头。 三个人到了厨房，趁着现在在做饭之前，开始了江天啻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勾当”。 沧琼只是可怜，应付四个熊孩子不说，还要总是防备江天啻的捣乱，还得忍下来江天啻天天叫他“老不死”。他哪里老了…… 江天啻其实目的很简单的，只是把里面的菜乱搁了，顺便将盐和糖调换了位置，再在门上悬挂着一桶水，他都想好了，沧琼只要推开门，绳子就会被推到，一桶水就会全落下来，然后他肯定要去拿旁边顺手的布，他特意在上面撒了辣椒粉，到时候如果擦到了眼睛肯定要他好看的。 擦到眼镜后肯定要去洗脸，他特意将那边的水换成了油，他看不见自然也就不会察觉……弄完了这一系列的陷阱过后，他同另外两个人在桌子底下藏了起来，墨枥不说话，白夜又觉得太狠毒了，认为再和江天啻说话就是污染自己的心灵，江天啻一个人嘟囔着嘴蹲着。 沧琼原先在门外就已经听到了他们扑通来扑通去的声音，黑着半张脸，拧开了门把后并没有进去，而是用木枝戳了戳，房门幽幽敞开，然后的一幕在他的眼底活灵活现地展现了出来。 他是学医的，这厨房里到处充斥着辣椒粉和油的味道，他怎么可能嗅不到。“江天啻——！” 江天啻乖乖地躲了起来，没有出去。 “还有白夜！墨枥！你们都躲在了桌子底下了！别以为我没看见！”最后，乖乖出去地却只有墨枥，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你要罚我就罚。” 仍旧是懒得多说一句话。 沧琼忽然间觉得一个好好的孩子就被江天啻给带坏了，他到了桌子那边，无奈地揪住了他的头发，拽着江天啻出了来。江天啻嘟囔着脸，他的表情十分的可爱和无辜，咬咬牙，仿若被冤枉了一般，伸出手指着那边的白夜，“老不死的，都是他教唆我来的……” 白夜就知道他肯定会这样说，淡定自如地说了一句，“让我算算你欠我的银子……” 江天啻立马收回了手指，他那双好看的眼睛中仿佛闪烁着泪花，“老不死的，是他们俩来找我的，既然不是小夜夜，那就肯定是小枥枥了，我真的是无辜啊！”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不要以为你是悠国的七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去面壁反省去！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肯定不让你好过！” 沧琼的目光又是幽幽地转到了白夜和墨枥身上，白夜淡定地说着，“蒲儿该饿了，这厨房怕是没有办法做饭了，到时候她哭闹起来可不好，我就先走了——”说罢，没等苍穹的同意，飞快地离开了。 墨枥倒是站得安稳，反正他都忘了疼了，再怎么罚也不会有感觉的。 “墨枥你就先离开吧。” 江天啻看着另外的两个人理所当然地离开了，他脸色“阴郁”地看着沧琼，“喂！老不死的，你胆子大了！到时候我肯定不会让你好过的！切！你不是看重前面的那个墓吗？我铲了它……” “你敢！这几次我都可以宽恕你！但是你若是动了墓分毫，以后的日子你也别想安稳地渡过了！”江天啻不屑地说着，“人不在了，老不死的，你再怎么看又有什么用？人家是你的嫂！子！活着的时候你不好好珍惜，等人家死了，留着一具尸体有什么用处，最后剩下的不过也只是回忆罢了！” 沧琼看着这个不过十岁多一丁点的孩子，“臭小子，你该不会暗恋上谁了吧？然后对方不喜欢你不领情……不然你怎么会有这么痛的领悟？” 江天啻瞪了他一眼，“切！反正我不会喜欢我嫂子就对了！老不死的，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又不是你儿子！不动那个墓就不动，谁稀罕一具尸体——” …… 似乎原本是要讲墨枥的，但是不知不觉地就绕到了江天啻的身上，云霞看了看旁边江天啻那张差到了极点儿的脸色，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她怎么都没有想过，江天啻居然…… 会有那么“痛的领悟”！ “老不死的！你真是活够了！”江天啻咬牙，不过随后他仍旧是笑着，“小鸢鸢啊，现在知道了我和你哥哥是旧识了吧？其实你的小时候也是……” 云霞对于“小时候”实在是一点儿记忆都没有，她眨了眨眼睛，看向江天啻，迷茫地问着，“咱们小时候认识？” “嗯，你从小就是一个路痴~”他也没扯远的，第一次见她，就是她犯路痴，被他撞见了。 云霞：“……” 她也不想路痴的！但是看着那些路，明明就是一模一样的，让她怎么区分嘛！真是搞不懂其他人是怎么辨别出来那一条路是通往哪边的，她简直觉得所有的交错的路都是一个迷宫，还是进去了就出不来了的那种。 江天啻还是笑嘻嘻的，拿过了她手中的酒坛子，虽说很小，但是里面溢出来的香味儿还是很诱人的。 “你换给我！那是给我的！”云霞抢着去要。 江天啻抱着酒坛走远了几步，朗声道，“你倒是过来啊！你抢到了我就给你！抢不到就是我的！” 云霞连忙过去找他要，但是追了好久还是没追上，她喘了几口气，双手环腰：“这不公平！明明就是给我的，你凭什么要拿走！” “因为——你的就是我的啊~所以说嘛~未来的娘子~听为夫的话咯！” “油嘴滑舌！我肯定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你就臭美吧！”云霞仍旧是闷闷不乐地说着，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一直都被江天啻给欺负着。 “要不然——一人一半怎么样？你不抢，我也不多要，就一半，你不知道我期盼了‘醉生梦死’有多少年了！”江天啻仍旧是这样笑着，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好！那就一人一半！”云霞没有想太多，只是答应了。 第233章 【231】要负责，断子绝孙 等等……一人一半。一人一半。如果云霞她沒有猜错的话。江天啻的下一部动作肯定就是……她连忙想要躲开。却仍旧是被他拉住了。江天啻无辜地看着她。“我还什么都沒做呢。你着急做什么。” “你。”凭云霞的了解。他肯定不安好心。 “哎呀。你放心吧。你的豆腐我都吃够了。你当我是什么人啊……”江天啻微微嘟囔着嘴。他可怜兮兮地说着。“你总是那样想我。那样误会我。导致你发现不了我的好。那可就是你的过失了~” 云霞攥紧了那只被他握着的手。“那不是过失。你是我的荣幸。” 江天啻松开了手。打开了酒坛子。酒中飘飘悠悠地香味儿溢出。他眸光暗转着。先是自己尝了一口。然后沒等云霞反映过來。径直对着她的唇就是吻了下去。一点一点将口中的酒渡给她一半…… 云霞气急。下意识地抬脚就要朝着他的那个地方踢过去。江天啻往后躲了躲。他仍旧是笑嘻嘻地不成样子：“哎呀~小云霞啊。你可是亲口答应我的。一人一半。不这样哪儿能标准的分出來呢~” 说着如此的话。却偏偏用着那双桃花眼做着无辜的神情。让人一看就觉得云霞欺负了他似的。 云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连忙用着帕子擦嘴。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再和他待下去。她肯定得疯掉不可。云霞心底抱怨着。她十分不能够接受江天啻那接二连三的举动。一次也就罢了。偏偏那么多次。 转过头仍旧是瞪了他一眼。却看见某人正在嘟囔着嘴。用着惹人怜爱的神情卖萌。她顿时间凌乱了……“喂。你够了。真的是够了。再这样轻薄我。下次肯定让你断子绝孙。” “哎~你倒是试试。我实在是不相信小鸢鸢会那么厉害呢~还有。断子绝孙啊。我本來就不喜欢小孩子。多吵多闹啊……”他一脸无所谓地说着。实在是让云霞找不到弱点了。 “哼。反正你下次还敢那样对我的话。我肯定要从哥哥那里弄到毒药來毒死你。”云霞感觉。对这个人说这样的话都已经快要成口头禅了。江天啻略带着几分委屈。两只手指的指尖互相戳着。如斯白玉：“小鸢鸢……你这么说是不是其实心底还是隐隐地期盼着有下一次的。”转瞬间又是灿烂的笑起來。 “喂。你真的是够了。给你点儿阳光你纠灿烂。我以后肯定不让你好过。肯定要毒死你。”云霞伸出手指着他。她太看不惯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了。 江天啻难得肉麻地说着：“小鸢鸢啊。可是我的心已经中了你的毒了。再也解不开了啊~所以说嘛。别人都说欠债还钱。你欠了我几个人情不说还欠了我的心。得负责啊。” “负责你妹啊。赶紧滚走找你的爹娘负责去。” 江天啻沉默了一下。“抱歉。我爹娘貌似都死了……” “貌似……”云霞的眼皮微微一跳。 “我管他们的破事做什么。其实啊。小鸢鸢。我的经历和你很像的。你信不信。”江天啻说着一些云霞听不懂的莫名其妙的话。他又是一步步地靠近了云霞。只不过云霞还沒有反应过來。 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对自己的戒备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大。他还是忍不住好看的笑了笑。白皙的脸庞上。那笑容似炫目的桃花般迷人的眼。映衬着胜似桃花的双眸。他定了定。直直地看着云霞。 云霞愣了愣。脑海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看他的眼睛。她蹲在了地上。很多的时候。她都觉得江天啻的双眸就像是一个沼泽。不过是附近都开满了桃花的沼泽。不小心陷进了。就再也出不來了。 云霞打破了这气氛。她随便扯着话題。“你这么‘浪.荡’。我猜你以前肯定用着这样的皮囊和这样的笑容诱惑了不少少女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他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來。过去安安稳稳地蹲在了云霞的旁边。沒有做出格的动作。“小鸢鸢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呢。就算是这样想。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小鸢鸢就沒有走上‘犯罪的道路’呢。” “那是因为我已经了解了你的本性。如斯不堪。如斯无赖。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所以说啊。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如果想的话。下辈子好好改过自新。我争取接受你~”云霞刚要起身。就又是被他一拉。毫无征兆地躺在了草丛中。 周围都是青草。旁边是一条湖。湖水清澈。在两座山谷之间。云霞看着那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人。现在的姿势……貌似上她被他那么一拉。沒有站稳于是躺着跌倒在了地上。江天啻似乎也沒有聊到会那样。不小心也是被她的举动拉了过去……压在她的上面。 “啊啊啊……你快起來。快起來。再不起來我肯定让你断子绝孙。”云霞失声地喊着。却也只是缭绕在两个山谷间的回音不断地传回來。 江天啻只是靠近了她。在两个人的唇畔只有那么一厘米距离的时候停了下來。“如果我说不呢……” 这个情况下。云霞根本就动不了腿。她一个恍惚。差点儿就掉到了身旁的湖水中。江天啻连忙去拉。云霞半仰着身子。似乎很凑巧的……双唇挨上了。 …… 湖畔旁边。云霞低着头。使劲儿地擦着自己的双唇。努力地要忘记刚刚那个混蛋做的事情。她理所当然地给江天啻安上了“混蛋”这个称呼。 江天啻无辜地看着她。他确实也沒有想到过…… “哼。混蛋。色狼。魔鬼。有……病……”云霞把脑海中想到的词都搬了出來。最后却是以“有病”二字结尾。 “小鸢鸢……我我我我。我想说我确实有病。而且是心病。只有你嫁给我才能解开的。到时候保证我会改变样子。”江天啻信誓旦旦地说着。 云霞轻哼了一声。“切。有病。油嘴滑舌的。你肯定凭着自己的美**惑了不少女孩。你以为你说的好听我就会原谅你了。想得美吧。” “你很在乎我到底有沒有诱惑别的女人吗。” “当然不在乎。我在为她们愤愤不平。”云霞只觉得浑身一僵。她怎么可能在乎。否定了之后。一句话脱口而出。江天啻的双眸中似乎是隐隐多出了一分黯淡。但是他却仍旧是笑嘻嘻的。“哎呀~等你被我彻底的诱惑了。你就明白会不会愤愤不平了~” 云霞仍旧是以着一副“你肯定是脑子不好”的眼神看着他。“‘醉生梦死’呢。你是不是藏起來了。我都还沒有好好喝一口。都被你给搅和了……” “小鸢鸢。这哪里叫做搅和啊。”江天啻不平地说着。他从一旁的草丛中拿出了那坛酒。全都递给云霞。“全给你了~哎~你不用感谢我的。这是我为了诱惑你做的第一步。” 云霞脸上划过黑线。刚刚确实还沒有尝出來“醉生梦死”的味道。不过听着沧琼之前讲的那个故事。似乎醉生梦死可以帮助她回忆起什么也说不准儿呢~ 江天啻都给她了。她自然是不会客气。将酒全都拿走了。 …… 是夜。 梦中。似乎隐约看见了一座座红墙朱瓦的房子。华丽富贵连成一片。好不气派。还有……她仿佛看见了一个身影。黄色的。脑海中徘徊的却也只是一个背影。连她都记不清楚的背影。 好朦胧。压根儿什么都想不起來。 好似一切都被雾盖上。但是却是看不到真切的东西……云霞…………云霞。 似乎有人在唤着什么。云霞。也就是墨鸢摇了摇脑袋。她重新坐了起來。倚靠着床榻。嘟囔着：“什么东西啊。那个云霞……” 她还是不能够明白。一开始。江天啻似乎就管她叫“云霞”。白夜的第一声同样也是“云霞”。白蒲的“云姐姐”……她到底哪里像那个云霞了。 她心底猜测着。她肯定以前认识“云霞”。不然为什么连睡梦中都会出现这个名字。 一连好几个夜晚。云霞的梦中都是那样一个场景。华丽的凤凰台上。站着两个人执手。看着天下江山的繁华……※※※…… 墨枥忽然告诉云霞。他要去一个地方。是羲和的长安。问云霞去不去。虽然他当时只是简洁地说着：“去长安。”听不出到底是疑问调还是陈述调。不过云霞明白。不管是什么调。她都必须要去。 江天啻应该是羲和的人吧。她的心底有好几个谜团都沒有解开。当初在化愿寺的时候。白蒲说白夜也过去了。可是她并沒有看见白夜的身影……就连和江天啻一同出去都是遇上的。 后來回到了客栈才看到了他们二人。她的疑惑却仍旧是沒有解开。 其次的就是江天啻到底是悠国的人。还是羲和的人。呃……虽然这个问題还是沒有技术含量。但是他有着亡悠的血统。现在悠国又是羲和的地方之一了…… 第234章 【232】不美观，柔肠百转 “哎呀~小云霞啊，如此巧合……” 她的思绪忽然被一阵声音给拉回来，云霞白了他一眼，尽量平静地说着，“说人话。” “我也该去长安咯~”江天啻仍旧是那样笑着，看了看一旁挑着马的墨枥，“你也要骑马咯？还是说坐马车？” “骑马……”云霞自己也有些质疑自己，她实在是不相信自己可以骑好那个从来都没有碰过的东西，想想还是觉得很可怕，万一马忽然间发疯了跑起来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的声音不由得弱了下来。 “果然是你的好哥哥啊~” 云霞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就有一种想要瞪他的感觉，都快要成习惯了……面对江天啻那转瞬间带着委屈的神情，她也没有了反感，“你怎么也要去长安？” “还用说嘛~当然是回去啊~顺道保护你不是吗？” “……我认为，有你在其实是一种危险。” “啧啧~如果是危险的话，就让危险靠近你吧！我不介意的——”云霞不知道江天啻过去跟墨枥说了什么，她只是看见了墨枥点点头。云霞只感觉顿时间嗅到了一丝不正常的气息，特别是那危险渐渐靠近…… 随后，她又是看见江天啻挂着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朝她走过来，同时也在“感慨”着：“小鸢鸢啊，我刚刚和你的哥哥十分愉快地决定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看着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云霞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忽然反应过来手又是被某人给握住了，连忙抽了回去，一脸戒备地盯着他。 “是这样的~你不是不会骑马吗？所以啊，为了照顾亲爱的小鸢鸢，我就说雇一辆马车呗~钱我来出，墨枥就点头答应了，他有事情就让他先走，咱俩路上还可以慢慢叙旧，你说是不是！” “是你妹啊！不行！我不要！到时候你肯定会吃我豆腐！我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让你吃我豆腐！哥……”另一个字还没有吐出，就忽然被他捂住了嘴，江天啻冲着她眨眨眼睛，“小鸢鸢，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绝对不会吃豆腐的！” 因为~他也不喜欢吃豆腐~只是比较喜欢吃某个人的豆腐而已~云霞：“想要我相信你，嗯……等下辈子吧。” “小鸢鸢，你这样所有的恩情都要下辈子还，我会伤心的。” “没事，我不介意你多伤心伤心。” …… 一路上不颠簸，但是云霞看着对面坐的十分规矩的江天啻，仍旧是接受不了这个让人不敢相信的消息，他居然坐的那么规矩，肯定心底有什么图谋…… 她这样想着，江天啻叹了口气，“小鸢鸢，你怎么就如此的不相信我呢~”“你的信用值都是负数呢，我当然不会相信你呢……长安是什么样子的呢？”她总是隐隐中觉得那个地方好像很熟悉，不过长安可是羲和的京城，想来觉得名字熟悉也是正常。 “长安……云……”他的话没有说下去，难得的待了一分惘然，引得云霞不由得奇怪地看着他，“江天啻？喂！”他仍旧是难得的愣神，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她喃喃着：“奇怪，居然愣神了……” “小鸢鸢啊，这几日晚上你有没有做梦？” “有。” 他忽然不顾云霞的反应，拉起了她的手，云霞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就要抽回去，不料他却握得十分紧。“小鸢鸢啊，如果你真的回去了长安，可能以后你就不是你了。” 云霞迷茫地看着他，这个家伙怎么忽然改了风格！ “而且会有一个令你悲痛欲绝的消息呢——” “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云霞还是不太习惯江天啻这样，他略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我有一日也会这样忧伤啊~小鸢鸢啊，你得负责啊！不然以后不能缠着你，我该怎办~” 云霞趁着这个机会收回了自己的手，虽然没由来地颤抖了下，似乎因为听着他的话，感到很奇怪，很郁闷。 “江天啻……” “我在啊~哎呀~小鸢鸢，我难得不缠着你，你还非要我来缠着你~啧！这可就是你自找的了，怨不得别人哦——”江天啻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冲着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像是在卖萌，“小鸢鸢啊，不如咱们俩做个交易吧~” 云霞才不会那么轻易地就答应他：“什么交易？” “以后，你别再叫做‘喂’，那个叫法简直就是毁了我的美感！我呢，以后就不轻易地握你的手，怎么样？”江天啻似乎在心底谋划着什么，云霞一连不正常地看着他。 不过转瞬想想，其实自己并没有那么吃亏，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他忽然趁云霞不备轻吻了下她右边的脸颊，润滑的肌肤从唇齿间擦过，随后快速地离开了，不忘调侃着：“真乖！” 云霞愣了神，她一脸未曾想到地看着他，浑身僵了僵，她就不该相信他的，明明答应了…… 江天啻一本正经地看着云霞，见她那样的神情，又是笑了笑，“我知道，你肯定是觉得这样不对称，就一个面上有，尽管这边有疤，但是你仍旧是感觉空落落地对不对！” 说罢，又没等云霞反应过来，忽然就深深地吻上了她脸颊上的那道疤，柔肠百转，那道疤在脸上显得是凹凸的，暗红色的。云霞只觉得全身都僵硬了起来，她有些不正常地看着他，脸颊满是通红，江天啻离开，舔了舔唇，咧嘴轻笑着：“小鸢鸢~” “混蛋！混蛋！混蛋——！”云霞实在是词穷了，她抱着头，心底这种感觉实在是不舒服，似乎有什么在抗拒着，但是她的心底其实又并不像抗拒，似乎早就默认了他的那种动作…… 好烦啊！真的好烦啊！这种感觉，什么时候才能够停下来！ 她的手抚上了脸上那道疤，也正是刚刚被他吻着的地方，云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忽然间觉得很是不好受，似乎是自己配不上他，配不上所有的人…… “小鸢鸢~别心里挣扎了，哎~我知道我人格魅力大，你也没必要反映这么强烈吧，这是要我如何的样子呢。”江天啻无奈地笑了笑，唇角上扬。 …… 走走停停地过了好几日，墨枥没有闲情等云霞，便是先离开了，云霞又不愿意和江天啻相处的太久，她只是有些害怕心底那种挣扎的感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不经意间忘记了，只要不想起来，就一日不放过她。 赶路的速度也是骤然间变得快了，到了长安已经是十几日后了，她还是觉得时间好久，搞得这些个日子她都有些反胃了，吃什么都不好。 …… 街道，四周都是宛转地叫卖声，人群熙熙攘攘的，途经过来也看到了很多的贵族，好不气派！但是她仍旧是潜意识中觉得，那些其实都没有一处地方气派。 想来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她仍旧是带了一个斗笠，毕竟在陌生的地方，回来又被别人嘲笑她的容貌就惨了，首先要做的……找个酒楼！不然住哪儿都是个问题。 “小鸢鸢，你就不想先去街上看看？”江天啻站在她的身侧，对着她挑眉一笑，凭他的认识，云霞的答案一定是——“好啊！先去看看！”云霞也搞不懂自己怎么忽然地就答应了，但是答应了还是要做到的，长安的街市……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云霞立马就改变了方向，朝着那片看似繁华的地方走着，路上看到的东西只觉得新奇，似乎又有些熟悉，她走得累了，转头看了看双手提满了东西的江天啻，觉得有些好笑，便找了个茶馆进去坐了下来，随手点了一杯茶。 那边的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她只是觉得奇怪，这里的话听起来居然要比风言的熟悉…… “听说了没，这次啊，赫连氏的罪肯定是定下来了，到时候难逃诛连！” “但是也是未必啊~你看陛下对皇后娘娘那么好，或许可能会因为皇后娘娘而饶恕了他们也说不定呢！” 两个人的声音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再小声议论，随后又是对茶馆里的众人朗声说着：“今日啊，要给大家讲的故事，便是关于当今陛下和端敏敬仁皇后娘娘的事情！” 一听到这几个字眼，下面立刻有人说着，“这样公然地说着，而且还是在天子脚下，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到时候万一……” “这只是说说，又没有人巡逻，哪里会发现，况且这些个事情不正是大家最想要了解的吗！”那个说书人只是不急。 云霞倒是觉得新奇，想要听听，却不料连茶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又被江天啻给拉了出去。 “你干嘛！不就是听个故事吗？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江天啻指了指远方渐渐走近的人，“喂！你是傻吗？连‘皇后娘娘的事情要少提’都不知道，提多了那叫做惹祸上身！” “他们是……” “刚刚那群人嘴里提到的‘巡逻人’。” 第235章 【233】城门口，予名浩儿 紫you阁 云霞看着江天啻嘴角略带着一丝嘲讽地笑意.她忍不住开口说道.“那他们……要完了吧.” 江天啻耸了耸肩：“你问我我问谁啊~不过陛下的想法我怎么可能捉摸的透呢.所以说嘛~这种压根儿得不到回答的问題.以后要少问.不然沒有人娶你了该怎么办.” 云霞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又听着他自圆其说地接了下去.“所以还是我最好.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肯定不会嫌弃你的” “自恋吧你就.”云霞哼了声.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是折回來了.她脸颊有些泛红.不自然地问着.“那个.你知道酒楼怎么走吗.” …… 云霞似乎并不嫌累.夜晚的时候.只是有些惘然地看着夜市.不懂这里的繁华.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她很是苦恼. 她自己一个人走了出來.确定了这条路.沿着路边一个人走了起來.前面忽然就被一个女孩拦住了.女孩楚楚可怜地说着：“姐姐.能买一枝花吗.” 似乎……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云霞莫名其妙地拿了一些碎银子给她.女孩展露出笑靥.将一篮子花都给了云霞.“谢谢姐姐.姐姐的大恩大德.无痕绝对沒齿难忘.” 斗笠的一角不小心被风给扬了起來.云霞脸颊上狞笑的疤又是露了出來.她心底一惊.看着女孩受了惊吓的样子.苦涩地朝着她笑了笑.女孩看见了云霞的笑容.心底的那份恐惧渐渐平息了.握紧了手中的碎银子.“姐姐.你笑起來很好看的.应该常笑笑.” “姐姐.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将來.将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的.”女孩仿佛真的有什么急事.但是云霞也不关心这个.仍旧漫无目的地走着. 城门口.她不自觉地走到了这个地方.周围有着很多乞丐夜宿在门口.远远地就能闻见一股臭味儿.因此若是沒有事情的话.是不会有人來这里的. 她只是看见了在旁边.一个少年孤立着自己.远离着那些乞丐.跪在地上.眼底都是哀愁.云霞看了看.他的身前有一块牌子……卖身葬父. 云霞免不了用着怜悯地目光看着少年.想想墨枥的遭遇.连父亲都未曾见过……一定比这个少年还要悲哀许多.她忍不住将剩下的银子全部都放在了少年的面前. 比起其他人.这个少年虽然也是衣衫褴褛.但似乎在他的骨子里.他就终究不属于乞丐那种人.那种与世无争的样子在他的气势中. 少年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接了下银子.看着云霞就要离开终于是开了口：“主人……” “呃……我、我沒有打算买你的.这些钱就拿去安顿你的爹爹吧.”云霞差点儿还以为那个少年是哑巴呢.她有些不自然地笑笑. “其实.如果让我跟着你的话.日子会好过一些.” 云霞想着.她的身边并不需要什么人啊.连她自己吃穿用度都还得靠着墨枥.哪儿有银子去做这些事情.不过铃铛还在风言.也不清楚她什么时候回去.或许不回去都有可能了.她沉思了下.“你会打扫房间吗.” “会.” “那.你会做饭吗.” “家常的……都会.”少年毕竟还是沒有见过那些山珍海味.只能会做一些家常的饭菜. 她咬咬唇：“那你就跟着吧.对了.你叫什么.” “以后跟着主人……”这一声声的“主人”简直是喊得云霞不知所措.她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虽然不太礼貌.但是仍旧是那样做了.“叫我姐姐吧.你多大了.” “应该是十四五吧.以后跟着姐姐.就等于是要忘记了过去.所以……姐姐能否勉为其难地帮我起个名字.”少年的话显得是那样的卑微.云霞虽然在起名字这里沒有天赋.却仍旧是忍不住答应了. 看着少年的容颜.只觉得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个名字.嘴中不自觉地念了起來：“浩儿……有了.你就叫做浩儿吧.” 浩儿点头.也算是应了. 当江天啻在酒楼下面等了半天.结果看见云霞带了一个个子和他差不多高的少年回來了.眼神中略带着几分危险地看着他.“这是” “我……”云霞正想要解释.她忽然间反应过來不对劲儿.对着他白了一眼.“喂.你以为你谁啊.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神色中又是那份可以让人愧疚的委屈.“小鸢鸢……” 浩儿明显是被江天啻丰富的面部表情给雷到了.他想着这个应该也是惹不起的人了.“我是被她买回來的.” “诶~小鸢鸢.你这是要做什么.居然还买了人回來.”江天啻轻哼了一声.不过又是打量起了浩儿.“小子.你叫什么.” “他叫浩儿.江天啻你够了.”云霞不耐烦地说着.“喂.我的银子不够了.所以.他就先住在你的屋子里了.如此愉快地决定了.不许反抗.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以后不叫你‘喂’这个深刻的问題.” “之前不是答应了吗.” 云霞表现出了一副“谁怕谁”的样子.她轻吐出五个清晰的字音：“你耍赖.不算.” 然后就是江天啻那带着淡淡地忧伤的神情.他又是回想了一遍云霞刚刚的话.神色无比的震惊：“你说他叫做浩儿” “对啊.这个名字……很难听吗.”云霞疑惑地问着.江天啻连忙摇了摇头.他看了看旁边的浩儿.拉过了云霞的手.让两人的距离变得进了一些.轻轻撩起了她的斗笠.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随后对着浩儿说：“小子.你记住了.这个丑八怪是我的人.不许打他的主意.你不就是年轻了几岁而已吗.” 云霞踢了他一脚.她愤恨地说着：“江天啻.你再说乱一句话试试.鬼扯.我跟你什么时候有关系了.还有.丑八怪丑八怪你叫谁呢.这是你叫的吗.” “哎哟喂.小鸢鸢.你怎么下手那么重.”江天啻抱着腿.他一脸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让云霞很是不适应. 浩儿神色仍旧是如之前一般：“姐姐.你可以.摘下斗笠吗.” 云霞愣住了. “既然你让我叫你姐姐而不是主人.我相信姐姐一定愿意在弟弟面前摘下斗笠吧.”浩儿的话仿佛带了什么蛊惑的力量般.云霞朝着斗笠伸出了手.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就摘了下來. 青丝整齐.部分盘扎着.部分散落着.脸颊在月光的映衬下.一般是晶莹剔透般的美丽.如果不是左脸颊上的狰狞又蜿蜒盘旋在脸颊上的疤痕.一定不会显得这张脸那么丑. 浩儿神色仍旧.他只是微笑着：“姐姐.” 云霞看着浩儿还是衣衫褴褛.再看着旁边的江天啻似乎个子和他差不多高.又想起之前他三包四包地带了很多衣服.据说是为了不用换洗.于是她再度开口了：“喂.你去找找你有沒有沒穿过的衣服.浩儿.等会儿那个你让楼下的小二去打水.送到他的屋子里.你去洗洗吧.” 江天啻满脸的哀怨：“说好了不叫我‘喂’的.我明明有名字的.小鸢鸢.你怎么可以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侵犯我的底线.” 云霞飞了一个白眼：“浩儿.你别管他.对了.你的屋子是……西面正数第二间.你推门进去就可以了.” 浩儿默默地上楼去了. 云霞瞪了眼江天啻：“还不快去.” “哎~看來啊你肯定是太需要我了.所以才总是会使唤我.谁让小鸢鸢的身边除了我就沒有别人了呢~啧啧.一定是别人太自卑了.自身的相貌配不上我.”江天啻朝着乐观美好的方向去想.他回以自己一个微笑.开始悲催地上楼了. 她也有些纳闷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个少年沒由來地如此关心.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阵时间.传來了一阵敲门的声音.云霞过去打开了房门.却见是浩儿低着头站在那里. “你……为什么不抬头.”闻言.他才是抬起了头. 云霞的目光直视怔神地看着他.长发垂落下來.双凤眼的眼角上翘.双唇紧紧地抿着.白皙的肌肤映衬着.她忍不住问着：“我是不是看错了你的性别……你其实是女的对不对.” 她怎么能够相信那样长着那样一双妖艳的眼睛的人是个……男的.而且这眸光.这神韵.处处都是点到好处.脸颊上因为她的话蔓延出的红晕也是那样. “你肯定是女的……哎呀.怎么能让你穿了那个臭家伙的衣服.我去给你找裙子……你等等.”云霞嘱咐了一句.开始在屋子里翻腾着裙子. “姐姐……”浩儿有些欲哭无泪了. “好妹妹.你别哭啊.姐姐不好看.但是肯定会给你打扮的好看的.”云霞仍旧是不忘说着.拿眼前的人和江天啻去对比的话.他显然比起江天啻要“柔弱”一些的感觉.江天啻的神色中更多的是那种戏谑. 浩儿严肃着说：“姐姐.我是男的.” 第236章 【234】再相逢，恰逢因果 云霞嘟囔着回了一句，“早知道你是个女的，我就不留你了，总觉得怪怪的——” “我是男的！”浩儿似乎是受不了这种神经质了，他忍不住吼了一声，随后又觉得自己做的不太对，“姐姐，你——” 云霞转过头，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好吧，刚刚就当我是开玩笑咯~浩儿你不要介意就好。” …… 夜寂，蝉鸣的声音不断地响起，一声又高过一声的“知了”在不断地响起。 “喂，你到底是谁？”江天啻仍旧在房间中“严刑逼供”着浩儿，他坐在床榻上，自己是受不了别人睡他的榻上，会弄脏被褥不说……貌似他忽略了什么，好像长安里有他住的地方诶。 浩儿眼底怎么可能装下他，他在旁边靠着墙负手站着：“要你管。” “切，连臭脾气都差不了多少，我怀疑你肯定不是普通人家里的儿子，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想多了，真的！我真的只是卖身葬父而已，明日我还要去买棺材呢。” “唉~算了，看见你毕竟是小鸢鸢带回来的，我就暂且不跟你计较了，你今日就睡榻上吧，我出去再定一间屋子。”江天啻心底觉得，他得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大度的样子。 退出了房间，对面的就是云霞的屋子，他没有丝毫地犹豫，直接走了过去，推开了屋门：这个笨蛋，又忘了锁门了。 云霞躺在床榻上，呼吸声吐纳均匀，意识确实很浅，听到有脚步声的靠近，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半迷糊半清楚地问着：“喂，你是谁啊……” “哎~小……” 江天啻的话还没有说完，刚刚只是开头的一个字音出来，云霞就已经清醒了，她双手揪着薄薄的被褥，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随后开口不容置疑地说着：“出！去！” “哎~小鸢鸢啊，我原本只是准备看看你就出去的，可惜你醒了，醒了之后呢，我原本只是想跟你说句话就出去的，可惜你非要我留下，我只能留下了~不能够辜负了小云霞对我的一番心意啊不是！” 江天啻丝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身上的衣衫，坐在她的寝榻上，云霞的目光盯着他，不耐烦地说着：“快点儿出！去！我很困你知道不知道！我还要睡觉呢——！” “好吧，出去就出去，虽然不太像我的作风，但是总不能让你反感我啊~” “抱歉，我已经反感了。”云霞心底暗道，打扰她睡觉……该死的家伙！竟然敢打扰她睡觉！ 江天啻吐了吐舌头，满脸无辜：“我只是看你门没锁而已，记得锁门哦~不是每个忽然闯入你房间的人都向我做么好！” “自恋！无可救药！”她看着他也是退了出去，打了一个哈切，重新躺在了榻上，揉揉眼睛，蝉鸣声吵得她已经是再也睡不着，心下烦闷，穿了件衣裳在就楼外走着。 忘记了她的路痴，只是目光黯淡地看着这里。 “云霞！是你吗……”云霞的步伐仍旧是没有停留，又是这个名字，到底是好烦，她明明叫做墨鸢，把她误当成“云霞”的人太多了。 因为月光下看任何都只是朦胧的缘故，她并没有带斗笠，想要转过身去同那人说清楚，却目光愣愣地看着这个人。他只是一身青衫，衣袂飘然，凤眸耀眼，负手站着，目光好似皎洁的月亮，深浅不依地看着她。 云霞僵住了神儿，他脸颊上那温和的笑容似乎格外的熟悉，那种熟悉到了陌生的熟悉……她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地问着：“你刚刚叫的人，是我……吗？” “嗯。”他轻轻应了声，“我知道，你终究是会回来的。” “可是我——不认识你啊。”云霞的目光惘然地看着他，步伐不由自主地一步步朝他靠近，伸出去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心底觉得这只是一个梦。下一刻，她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他竟然伸出手来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特别是脸颊上的那道疤痕，温暖的指尖揉过，她的目光愣愣的，空洞又无神地看着他，只觉得头疼。很疼很疼。 “现在还疼吗？” 她摇了摇头，双手抱头，想要蹲下去，但是心底却又在隐隐地等待着什么，真的好疼……头疼欲裂。只觉得下一刻，就被他揽在了怀中，动作轻柔，生怕又是弄疼了她，“都是我不好……” “都是我不好……” 云霞抬起脸来，虽然头疼，却仍旧是不动声色地挣开了他的怀抱，声音有些胆怯：“你不觉得我长得很丑吗？” “不觉得。”唇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可是……我明明就很丑，一点儿都不好看。”她垂下了自己的头，声音仍旧是有些胆怯，她不明白心底莫名其妙地害怕，似乎是害怕他觉得她长得不好看。 “云霞……” 云霞最终还是咬了咬唇，她总算了挣脱了脑海中没由来的絮乱，对着他只是抱歉一笑：“抱歉，我并不认识你，公子应该是认错人了，我叫墨鸢，不是什么云霞。” “墨鸢吗？” 云霞点点头：“嗯？” “墨色的鸢尾花……这个名字不错。”他仍旧是温和地笑着，那种温和到比羽毛还轻柔地语气，却又可以让人听得清晰。 云霞想要离开，却找不到回去的路，听见他轻笑一声：“又忘了路吗？” 她仍旧是觉得很奇怪，但是面对这个人似乎心底不容她去拒绝。 “对啊，我又忘了路。”她并没有察觉那个“又”。 云霞看他的脸也是觉得朦胧，并看不清，似乎是过了宵禁？四周都是漆黑的，偶尔有庭前的灯笼亮起，她却只是看到阴影。 “以后啊，别忘了回家的路。” “什么意思……”云霞这才忽然觉得，她遗忘的这些记忆，一定有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被她给忘记了，那……被忘记的人该有多伤心啊。 她还没来得及将自己心底的问题问出口，却又忽然听见他问：“你想要看萤火虫吗？” 萤火虫？她还……貌似没见过呢，最起码记忆中没有。 “明年的初春，一起吧。”他冲着她莞尔一笑，云霞点点头，下意识地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说着：“拉钩，明天的初春一起去看……对了，你叫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勾起了她的小拇指，念了几句话，然后是两个拇指摁了下，云霞收了回手，看着他。 “时候到了，你自然会想起来。明年初春，一起去看，城郊的那片水流旁边，和竹林交接的地方，腐草和烂竹根很多，那个时候萤火也是很多的。” “我路痴……”云霞红了红脸，她的下句还没有说出来，他就是挥了挥手，微笑道：“你回去吧，天晚了，风凉。” 似乎经过了这样的一次见面后，她忽然间觉得心底的躁动平复了，不懂得是为什么，她只是觉得，坐在屋子中，也没有曾经的那种烦闷，心好像能静下来了。 这一觉也是很快地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日上三竿了。醒来的时候又是发现江天啻在她的屋里中，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理所当然。 “小鸢鸢啊，先跟我去个地方吧……” “等等！我还没有梳洗呢！”云霞想着自己还没有穿外裙，这个家伙怎么总是这样进来，很让人苦恼的！ 她瞪着江天啻：“你快出去！” 江天啻“闷闷不乐”地出去了。 她很快地梳洗了一番，草草地梳了梳头发，想着既然自己不会梳，还是散着吧，好歹好看些。 不过貌似戴起来斗笠都看不见了诶。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啊！”云霞刚刚出去就又被江天啻拽着离开，她刚刚想问浩儿，就听见江天啻十分了解她秉性地说着：“那个臭小鬼也在那里，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睡到日上三竿！” 云霞不好意思喊出声，她小声说着，脸不争气的红了：“可是我饿了！” “……” 云霞被他带来了一个地方，似乎就在长安中，是个府邸吧，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匾牌上的字，就被拉了进去，不悦地抽开了自己的手，“喂！你真粗鲁！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真是抱歉呢，我还真是不懂~”江天啻勾起唇来笑着，他道，“可不是所有人都懂，我到现在一共才接触你一个女的，你教教我怜香惜玉是什么呗~” “扯！你就接着扯！”云霞自然是不相信他的话，目光环顾了四周，“这是你的府邸？”她倒是听说了陛下还是很器重江六皇子江尘湮的，虽说不太清楚江天啻的待遇。 江天啻点点头：“不过没住过……”他刚刚被赐了这个府邸，就听见云霞又失踪了这个消息，先是在朝堂上静看了两日，却意外地发现欧阳轩和洛王相对的地方越来越多了，很显然和以前不对。 他便“询问”了洛王，洛王不愿意告诉他，怎奈啊，他还是有把柄在他手上的，很快就知道了，不管欧阳轩怎么看，他只是说他要以江天啻的身份去找一个人，欧阳轩却出奇的同意了…… 第237章 【235】处火刑，墨鸢谁人 “好吧。沒住过……”云霞只是感觉脸上滑下了三条黑线。别无其他的想法。她在前院四处走了走。随后又是不禁问出口：“喂。你有沒有见过一个人。凤眸……” 她的话还沒有说完。身后那人的脸色就是有些变化。江天啻声音略微带着意思颤抖。他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似乎是原本不在意的东西却渐渐在意了。 “人海茫茫。相似的人又何其多。我不可能认识的……还有。小鸢鸢~你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是瞧上人家了。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江天啻愤愤地看着她。云霞吐了吐舌头。“我干嘛要考虑你的感受。切。” 她注意到了旁边站着近乎无语的浩儿。快步走了过去：“浩儿。你怎么被他给拐骗过來了。不要忘了买你的人是我……” “他出的棺材费用。” 云霞不太自在地转过头。目光幽深地看着江天啻。“喂。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小鸢鸢啊~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也只是有一个。我真的、真的是想要你喜欢我而已。”他的神情仍旧不严肃。嬉皮笑脸的样子很难让人觉得这是掏自肺腑的话。 云霞也不例外。 云霞忽然间想起了昨夜的那个人。总是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是为什么。 “鸢姐姐。听说你在这儿……” 她才回來多长时间。就被白蒲给找到了。白蒲也回來了。这速度……她都是赶回來的啊。 白蒲虽然一直都很好奇斗笠下的那张面孔。但是她却不能摘。想想就是郁闷。见了墨鸢又是有很多的话想要说：“鸢姐姐。你听说了吗。今日有一场好戏呢~……咱们去看看吧。” “好戏。什么好戏。” 江天啻连忙出言阻止着：“不行。” 白蒲悻悻地收回了原本伸出了一截的手。她有几分不理解：“为什么不行。这可是关于久立不倒的赫连氏呢。到时候几人生还都不知道。据说连陵王爷都从楝青赶回來了。肯定有好戏……” 江天啻依旧斩钉截铁。语气容不得半分质疑：“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江天啻。你当我是你什么人。我想要去看就去。和你的关系。貌似……不大吧。”云霞看着白蒲有些灰心的样子。她忍不住轻声开口。却又害怕伤了江天啻。 江天啻回头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想要去。” “嗯。”云霞用力点点头。“我想要去看看。羲和闻名的赫连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只是勾起了笑意。“不过啊~小鸢鸢。你见到的却也只剩下落败的了~” 他一洗刚刚那番拒绝的样子。拉起了云霞的手。“既然要去。我。作为小鸢鸢你未來的夫君……”“岂有理由不去”还沒有说出口。云霞就抽开了自己的手。冷冷地说着。“你。够。了。” …… 白蒲带着云霞到了邢台下。虽说被围栏了起來。但是周围却是人山人海。任凭是哪一个人被刑法。也沒有今日來的人多。 下面的众人议论纷纷。台上的几个人却是脸色无畏。唯独只有那个小女孩胆怯地站着。伸手去拉男人的袍子。男人却沒有反应。再去拉拉女子的衣角。却仍旧是沒有人理会她。 她抽泣了起來。“爹爹……我不想死……为什么。为什么姑姑就可以不用死。为什么我要就得死……爹爹。娘亲……” 云霞和白蒲散开了。她被挤到了前面。斗笠不小心被碰撞掉。只露出了脸上的疤。周围的人们不由得推开了几步。议论的范围却仍旧是台上的赫连氏几人……云鸿、江影月、香蝶、云浩、何采莲。 据说。陛下留下了云汐的性命。也留下了陵王妃云晴的性命。 那种被孤立的感觉重临心头。云霞逃避地想要离开。但是人群却堵住了。她居然想走也是走不了了。只能抬起头看着上面的人。被纷纷带到了刑架上。似乎是时辰快要到了。马上就要除以火刑了。 她的目光只是看着那个哭哭啼啼地女孩。忽然间觉得那个陛下肯定示人命如蝼蚁。一看就知道。不管其他人犯了什么错误。那个小孩肯定是无辜的。 如果说这是被诛连的话。那么为什么其余的二位就沒有赐死。呃。据说还说陛下废了皇后后位來着。她也沒有仔细听。毕竟不管她的事情。 只是感觉台上有目光注视着自己。云霞惘然地抬起头。看向那个人。却只是约莫十三四岁的男子眼中满是震惊。他难以启齿地说着：“二姐。二姐……二姐……” 是叫她吗。 云霞看过去。却看见他对着她做了一个微笑。漾在脸上。 在云浩开口叫的那么一瞬间。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平息了。安静一片。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在云霞的身上。她有些不自然。为什么这些人的目光会这样……“姐姐。走吧。下面的场景会很残忍的……”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过來。站在云霞的后面。他开口说着。同时也是给周围的人一个否定的答案。 “浩儿。你怎么來了。难不成你怕了……”云霞取笑着他。“你居然会害怕。” 浩儿的脸颊微红。“姐姐。我明明是担心你怕好不好……” “二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个声音像是忽然间让云霞清醒了不少。她眼睛看向云浩。只是心底觉得。那个少年好眼熟。好熟悉。但是一旦去想……脑中那刻骨的疼痛却是令她痛心。 她仓促地回了一句：“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我会认错任何人。但是……独独不会认错二姐。别人或许会因为那道疤认不出來。但是我却一定可以。二姐……你还是回來了。”云浩对着云霞灿烂地笑着。“二姐。为什么还要回來呢。不在羲和。才是最平安的啊……” “好了。时辰到了。你也别和他说话了。到时候惹祸上身。”守着的官兵忽然拉开了云霞和云浩的距离。让周围的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准备……”那边的尹寺卿举起了令牌。正准备下令。 “呜呜……姑姑。姑姑。姑姑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如果你去跟……姑扶……陛下求情的话。陛下肯定会原谅我们的。呜呜。姑姑……”女孩忽然间不顾一切地朝着云霞大喊道。让云霞慌了神儿。 她只是觉得。她不能放任着那个少年和女孩就那样被烧死。不然……她总觉得心中那阵阵的刺痛。是解释不了的。尹寺卿意味深长地看向云霞。先是一怔。再不看她的疤。单单地看着另一边的脸…… “等等。哥哥。浩儿。”云晴又是跑了过來。虽说也是被拦在了外面。但她仍旧是大声喊着。“还有香蝶……再见。是我无能。也沒有办法保全你们……” “晴儿。你已经尽力了。我都知道的。”云鸿面不改色。就算下一步是死亡。又有什么关系呢。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放弃了对活下去的希望了。 云晴的身后缓缓地跟过來一个人。锦衣如画。墨发用金冠束起。眉眼细长。眼帘遮住了一半的瞳孔……欧阳锦。他只是默默无语地看着。目光又在扫视着四周。最后只是落在了云霞的身上。带着不敢置信和错愣。 云霞脱口就喊出了声。连她自己都觉得后悔：“你们停下。不要伤害他。”她的手只是指向了云浩。声音略带着几分颤抖。惘然地唤着：“浩儿。是你吗。” “都停下。”尹寺卿忽然间说着。他面带微笑。一步步朝云霞走过來。“皇后娘娘。您可真是让我们都好找。” “什么皇后。我、我是墨鸢……” 江天啻这才废了半天劲儿挤了过來。他脸色严肃地看着尹寺卿。又是不管她的看法。就将云霞放在了身后：“尹寺卿。她姓墨。名鸢。是墨枥的嫡亲妹妹。你对这个身份有什么疑问吗。” “墨枥的妹妹。天下间谁人不知晓墨枥。但是对于他的妹妹。还真是沒有听闻过……”尹寺卿耸肩。又是摊了摊双手。 江天啻攥紧了手。他也在紧张。只是一个选择。就可以决定了云霞的后路……究竟是回宫还是留下。“失散多年的。众所周知。皇后娘娘是先宰相赫连修的女儿。墨枥的爹爹又是墨大人。所以。怎么可能会有关系呢。” “呵。如果不是皇后的话。就是墨家余党了。墨枥可以留下來。却不代表着她可以留下來。” 江天啻挑眉反问着。他试图让自己看起來很轻松的样子：“是吗。怕是尹寺卿贵人多忘事。已经不记得先皇下的指令了。凡是存活的墨家余党。割除与羲和的关系。只是这样。并沒有说就要处死。墨鸢一直都是生活在风言的。只是头一次來羲和。” “下官竟不知。江皇子您竟可以了解的如此清楚……”尹寺卿仍旧是一笑。 江天啻脸色微变。下一刻。毫无征兆性地声音骤然响起。让他刚刚的一切都付之东流了……“陛下到。” 第238章 【236】十二人，为一台戏 被这句话呛到的人绝对不止云霞一个，她还在心底默默地想着：果然赫连氏的监斩还是要陛下亲自出马才可以。还有……刚刚江天啻和尹寺卿地对话，她一句都没有听懂，尽是惘然。 云霞有些莫名其妙，更是被绕的云里雾里，她伸手轻轻拽了拽江天啻的衣袍，在听见那样刺耳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她觉得好害怕。 江天啻微微一怔，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小声调侃道：“哎呀~小鸢鸢啊，我可以当做你其实是对我芳心暗许了吗？” 云霞瞪了他一眼，又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她的目光看向那个渐渐走过来的明黄色的身影，那双如深海般幽深的凤眸闪烁着，夹杂着一丝别样的感情看向云霞，唇色绯然依旧，却不再似弯月，她看到的只是似刀削的轮廓的侧脸，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温和。 “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的人都齐声跪下，除了……个别的那个几个，比方说云霞，比防说江天啻。 以及台上的那几个人。 云霞只觉得自己说不出任何的话，好像忽然间哑巴了般，那个人……那个人不正是昨夜见到的那个吗？！ 江天啻也是明显地感觉到了云霞的怔神，他只是有些自嘲地笑笑，自己居然也会做不符合自己作风的事情了呢…… 云霞只是不理解地看着江天啻，又是看向欧阳轩，随后才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民女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天啻只是等着云霞行礼了才跟着行礼。 他的眸光扫视了一周，也是没有落在云霞那里，看向尹寺卿，淡声说着：“尹寺卿，朕忽然觉得，只凭一个‘谋反’就治了赫连氏的罪，实在是有失公正，此事等查明后再行处罚。” “是。” 随后，才是带着笑意的目光宛转地落在云霞的身上，“墨鸢吗？倒是很想看看墨枥的妹妹就竟是何人。” 云霞听着这话，只觉得浑身打了一颤，她巍巍地上前，垂着头：“回禀……陛下，民女终究只是不成器，只怕、怕丢了哥哥……哥哥的名声。” 他温和地笑着，但是话却是不容拒绝：“你说呢？” 云霞忽然间觉得，怎么各个人都是这样，非让她做一些她不喜欢的事情……但是，万一哥哥知道了，她如果耽误了哥哥的事情该怎么办？到时候哥哥会生气的吧？ “你随意。”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在旁边，众人都还未曾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形单影只地站在台上，孤立开与其他人的距离，“听话。” 云霞咬咬唇，却还是点点头。 “你不能带她走！”江天啻眼见云霞就要离开，连忙出来制止着，云霞满是不自在地停下，她的眼睛带着几分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愫，只是那情愫，太容易就会碎了。 浩儿也是缓缓地上前，“姐姐，你听自己的心如何选择，便如何选择就好。” 云霞愣愣地看着他们，沉默着，仍旧是沉默着，她站在原地，再也没有迈开一步，只觉得脚上十分沉重。 “如果我说，她心中此刻最想要做的一件事情，是回到风言呢？”清朗的声音传来，映入眼帘的是那白衣翩然的身影，泼墨般的黑发落下，缠绵于腰间，眼睛带着几许笑意，绯色的双唇薄厚适中，轻笑着吐出一句话。 下面的众人开始很识相地渐渐退远了，换做是别的人，或许他们还可以看下去，但是站在上面的人毕竟不是别人，而是——陛下！ 云霞开始默默地数着站在上面的人：江天啻一个，陛下一个，白夜一个，浩儿一个……算上她自己，一共是十二个人，不过貌似在台子上站着还是很宽敞的样子。 “是这样吗？” 她一怔，这个陛下怎么跟她说话语气都那么温柔……呃，或许和每个人都是那样也说不定，又或许只是对女人好一些~“嗯，我……想要回去，我想家了。”云霞侧头看看墨枥，眼神中尽是期待，如果他愿意带自己离开该有多好……这羲和，很显然不适合她待，特别是长安。 不知道为什么，最能一下子猜透她想法的人，总是白夜。 她的目光又是游离，只是垂头丧气着说：“哥哥，咱们以后回去好不好？” 墨枥没有回答，他却是轻轻地点点头。当然，前提条件是他还能活着回去。 随后，她对着江天啻摆了摆手，咧嘴笑着：“喂，我出来后应该会找你的吧？毕竟我还欠你人情呢~” 最后，她只是跟在了欧阳轩后面，声音闷闷的，显得有些不自在：“陛下……呃，那个，我、我的礼仪什么，可能……不太好，所以、所以不要因此而怪罪我……另外，我想要浩儿陪着我。” 他都下意识地觉得那个“浩儿”是云浩，但是却看见云霞指着一个和云浩年龄差不多的少年，那个少年皮肤白皙似美玉无瑕，双凤眼角上翘，媚人摄魂般，不仔细看还真的会误会那是一个女孩。 云浩一脸的落寞。 欧阳轩点了点头，浩儿跟了上去。 看见欧阳轩又是走了，尹寺卿才敢回来将云鸿几人带走。 一下子，场中只剩下三个人了，江天啻、白夜、墨枥。墨枥没有多说什么，径自转身就离开了。白夜和江天啻的共同语言也实在是少，他便也就先带着白蒲离开了。只有江天啻站在这里，他看着皇宫的方向，幽深地叹了一口气：“哎~小鸢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抱怨了一声过后却也是离开了。 刚刚还热闹的不像话的地方转眼间却变得安静了，周围的行人都是识相地先避开这附近。像是凋零后的繁华；衰败了的盛世。 …… “到了宫里，我想要自己住一个屋子。” “好。” “到了宫里，你的那些妃子不会来看我吧？然后戏剧性的陷害我什么的……” “不会。” “到了宫里，你该不会突然间看上了我的‘美色’，要娶我吧？！”云霞坐在马车里，和这个脾气好到了极点的人说了几句话，他都是温和地笑着并且回答，原以为这个问题他应该不会那样了，却不想——欧阳轩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有可能。” 云霞不满地说着：“不是天下间都传闻你和端敏敬仁皇后很恩爱吗？那为什么还要娶我？！” “传闻，你会信吗？” 云霞想了想，老实回答着：“不会。” 他仍旧是温和地笑着，动作温柔地替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青丝，云霞只觉得这马车内的气氛骤然间变得暧昧极了。 车帘忽然被掀开，浩儿攀上了车帘那儿，，同时说着：“姐姐，到了。” 云霞应了一声，翻开帘子跳下了马车，蹦蹦跳跳的。 欧阳轩随着她下了马车，云霞只看见面前金碧辉煌的殿，旁边红墙朱瓦，石板的路上不断有脚步声响起。 她觉得实在是有些耀眼，昏昏沉沉地被他带到了一个殿里，浩儿就在旁边跟着。 “那个，浩儿啊，”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问问，“你肯定是投错了胎，如果是个女的该多少，估计你也就不会流落街头了。” 浩儿无奈。 欧阳轩在一旁找个地方坐下来，他语气也是温和地问着：“墨鸢，觉这里……怎么样？” “我觉得还不错吧。”云霞想着，没有人来打扰她就好，当务之急，她一定要好好探听探听陛下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会让她住到皇宫中来？为了讽刺她的哥哥吗？ “陛下，您到底要做什么……” “叫我的名字。” “陛下……”云霞认为，似乎这有些不妥？ “叫、我、的、名、字。”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云霞终于还是快速地问出了自己心底最后的疑惑，她想了好久总结的唯一一个疑惑：“陛下，您，叫什么？” 欧阳轩有些错愣，随后就淡笑着说：“欧阳轩。” “哦，欧阳轩。”云霞叫了一遍，随后大了一个啊切，“陛下……不对，欧阳轩，我，饿了。” “那你想要吃什么？” 云霞由衷地感叹着：“果然是绝顶的好脾气！” 当然她只是心底想想，并没有说出口。 “我想要吃九江桂花茶饼老世泰芙蓉糕冰糖葫芦桃花面龙井竹荪绿豆凉糕！”云霞连一口气都不喘就说完了这样长而且不加标点的一句话。 欧阳轩抿抿唇，神色略带愧疚：“抱歉，这里的御厨并不会做九江桂花茶饼老世泰芙蓉糕冰糖葫芦桃花面龙井竹荪绿豆凉糕！所以可能会让你失望了……” 云霞不动声色地飞了一个白眼给他，她又是随便问着：“有什么好吃的给我来一些就行了。” 看见欧阳轩似乎是出去了？又似乎是去御膳房了，她退了几步，站到了外面，看着匾牌上的几个字，脸色霎时间变得很黑很黑。 只是因为那几个大字——藏珠阁。 第239章 【237】藏珠阁，離人不醉 她的右眼皮跳了跳，对于“藏珠”那两个字，真真儿是说不出的悲苦……为什么忽然间有一种她被封妃了的感觉？而且这两个字好俗啊，莫不会宫中所有的宫殿名字都那么俗吗？ 浩儿跟出来，补刀地说着：“姐姐，你这是打算让陛下做我姐夫的样子吗？” 云霞颇有些无奈地看向浩儿：“浩儿，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 浩儿脸颊微红，“不觉得……” “你姐姐、姐姐地叫得那么顺口，会不会以前你就有姐姐？”云霞一眼望去，只觉得这个皇宫好气派，她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忧伤，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那想要去四处走一走地冲动。 浩儿没有回答。 “陪我去走走吧……”云霞开口。 浩儿跟在她的后面，云霞四处看看，她克制不住自己的笑了，便放声笑了起来，一边不忘对浩儿调侃着：“浩儿啊，一群宦官之中只有你一个人还可以那啥，我总觉得别人会将你误当做……噗……” 浩儿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呢。 他短暂一瞬的沉默后，回答着：“姐姐，你就不考虑考虑去出家吗？”“呃，我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奇怪的东西？”云霞莫名其妙地问他。 浩儿咧嘴笑着：“特别是尼姑庵，因为那里面没有男的~姐姐你这种性格忒不讨人喜欢了，不出家简直有愧于苍生。还有，一群宦官中的人不只是我，还有陛下。” “臭小子！我当初就不该捡你回来。”但是想想刚才的话，貌似真的说到了陛下诶……还好没有人，如果被旁人听到了，不准儿会怎么说她呢。 “捡都捡了，再扔掉实在是让旁人觉得姐姐你太小气了。”浩儿却是十分赞同云霞的观点，“其实我就是被人烦了才扔出来了。” “臭小子，那你还说我的性格不讨喜，你告诉我你哪里讨喜了？！咱俩这叫做同命相连！我也很害怕哪天哥哥烦我了把我也扔了。所以你不要挖苦我了。”云霞想，以墨枥那个性格，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浩儿重新想了想：“姐姐，你不是有个哥哥吗？排行第二咯？” “貌似是的……我还总觉得哥哥其实一点儿都不像是我的哥哥。”对于那个哥哥，是不能够用正常人的标准去衡量的~“二姐，你果然担得起‘二’。”浩儿改了口。 “二姐……”云霞怔怔神儿，想起来之前在台上的那个男孩，和浩儿一边儿大，却叫她二姐。 她不知不觉地走了一段儿路，然后有些累了，想要回去，但是……为什么身后的几条路都是一模一样的？！为什么旁边的红墙都是那么工整？！为什么她又迷路了！ “浩儿，你还记得来的时候的路吗？”云霞只能勉强地笑着看向他，不料他却是摇了摇头，“姐姐，我也是第一次来啊，我怎么可能会记得这些一模一样的路？” “真是搞不懂他们生活在宫中的人是怎么活下去的，居然都不迷路……”云霞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声，又是在附近看了看，似乎是前面有座宫殿，先过去看看吧。 “秋、言、宫？”她似乎想起刚刚看到了很多的匾牌，却独独这个匾牌下面有风言的字，就像忽然间看见了家乡的字一般，顿时间倍感亲切啊。 自从到了羲和之后，一时间都适应不过来了，果然还是在风言待得时间要长一些。 “姐姐？你是要进去问路吗？我总觉得如果贸然进去的话肯定不会有好事情发生的。还有姐姐，你确定你的样子不会让他们心生厌烦，然后赶你出来，或者是杖毙吗？” 浩儿思索着。 云霞的目光落在他的身后，“臭小子！你长得好看，你去行吧！” 浩儿摇了摇头：“姐姐，我说话不好的，会招人烦的，所以还是你去吧……不对，姐姐你说话也不讨喜，咱俩果然是姐弟太像了。” “停！谁是你姐姐，我这是不想让你叫我‘主人’而已！”云霞攥紧了手，这个臭小子，怎么感觉胆子越来越大了…… 浩儿眨眨眼睛，目光楚楚地看着她：“主人——” 云霞：“……” 秋言宫外这小小的声音似乎引来了人，梅雨听着声音烦闷，思索着谁居然会来到这里，便到了门外，映入眼帘的却只是云霞的侧脸，她顿时间慌了神儿。 “公主！公主！公主你快过来啊——” 云霞被这骤然来的一声给吓住了，她十分尴尬，只能转过头看着她，“那个，我、我只是来问个路的，并没有别的意思。” 风秋玲步伐有条理地走了出来，不忘问着：“梅雨你做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她的目光定晴落在云霞的身上，却也格外清晰地看见了那道疤，并没有梅雨那般，她只是打了一个哈切，却又不失高雅：“梅雨，你这么大惊小怪的是做什么？” “这位可是，墨鸢姑娘？”风秋玲只是微微挑眉说着，似乎又在心底酝酿着什么。 云霞点点头，“她叫你公主，那……您莫不是秋言公主？” 风秋玲没有否认，“这宫中得是极其难得才能有一个风言的人儿呢，好久都未曾回去看了，也不知道风言怎么样了。” 云霞总觉得她的话说的怪怪的，“我只是暂时来宫中，之后会离开的……你不要误会了。” 风秋玲嗤笑一声：“只怕你是不会离开了。” “嗯？”云霞听着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世界上怎么总是有那么多说话莫名其妙的人，总让她听得云里雾里的，丝毫不懂啊！ 云霞只是心底感叹一声，风秋玲浅笑着：“你的哥哥会告诉你的。本宫今日乏了，你且先离开的，落雪，送她回去。” 落雪走在前面，云霞其次，浩儿在最后。 “浩儿，你就真的没有姓吗？还有你不觉得如果你只叫做浩儿的话，会很怪异吗？” 浩儿摊了摊自己的双手：“没办法，姐姐你起名字的功底太差劲儿了。”云霞忍不住“骂”着：“臭小子！你不损我会死啊！” “或许吧，我还没尝试过一整天都不损一个人的感觉~” 浩儿走着走着，等回到了藏珠阁，落雪走了，才是说着：“其实我有姓的，但是，好像不能够用了。” “什么意思？”云霞迷茫地问着。 “其实我原本姓林的，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就跟我的先生一个姓了，司徒。”浩儿陈述着，“姓林的人，多数是筠离的后裔，姐姐你莫不是真傻？长安这种地方怎么能容忍有其他国后裔待着的？” 浩儿的话峰一转，他继续说着：“其实要论的话，我娘还是筠离的亡姬呢，到最后还不是死的死~” “呃，你既然那么不喜欢你爹娘的样子，干嘛还要卖身葬父？” “当然是为了让别人可怜我，然后让我做个下人之类的。如果行乞的话，三餐不保，我才不会做那么蠢的事情呢，但是如果写‘卖身葬父’的话，肯定会有那种傻到家的人来给我银子之类的~” 浩儿瞥了一眼云霞：“姐姐，其实你就是那个傻到家的人。” “臭小子！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扔出去信不信？！你挖苦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值得你不惜赔上目前的生计！”云霞咬牙切齿地说着，这个浩儿，真是得寸进尺！ 浩儿不假思索便说出了口：“我嘴上可以舒畅舒畅。” “……”云霞轻叹了一声，在旁边坐了下来，“那你就是叫做司徒浩了？” “随便吧~姓氏那种东西，只是一个表面而已，有时候还会带来杀身之祸，所以我宁可没有姓，有名就足够了！” 云霞想要反驳浩儿的话，但是细细想来，或许真的是这样，之前尹寺卿就因为她姓“墨”而对她步步紧逼吧？那台上的赫连香蝶也是因为姓“赫连”才被牵扯上去的吧？ 有时候姓氏真的会招来杀身之祸呢。 “你的先生是谁啊？可以教出来如此厉害的弟子，他也算是不枉此生了！”云霞不忘挖苦着。 “先生？”浩儿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摊开了自己的双手，“哎~忘了。” “噗……”云霞笑了起来，“你的记忆是不济到了什么地步？居然连这个都能够忘记，真是亏你还能够记住你原来姓林！” 浩儿脸色略又几分难看，他别扭地说着：“什么嘛，我能够记住我原来姓林，还不是因为爹爹刚死了，娘亲又殉葬？那两个家伙一直都唠叨着，‘儿子，要记住你姓林’！都烦死我了。” “我还是很好奇你怎么做到的一直没忘记自己是个男的。明明长得细皮嫩肉的，和女子差不多！”云霞嘴上不停地念叨着这个话题，浩儿又无奈，只得住了嘴。 “有人来了。”浩儿听着外面走近的脚步声，他打了一个哈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在云霞的身后，“是陛下，你就不考虑考虑学学后宫妃子的行礼方式吗？” 第240章 【238】追答案，粉墨登场 “浩儿。你想得太多了……”云霞憋了半天。才又是说着。“我只是觉得他眼熟而已。可能失忆前认识吧。我也不清楚。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浩儿微笑着。“二姐。你总是想那些有的沒的。为什么不去问问墨枥。既然他是你的哥哥。就应该知道你的任何事情。” 云霞心底反问着。他真的会回答她吗。 肯定不会。 想法刚刚结束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看的出來这里以前应该沒人住过。一切的陈设都像是心的。 她看着走进來的那个人的凤眸。似乎真的是似曾相识。云霞喃喃着说着：“我们……认识吗。” 他沒有回答。 “刚刚你不是饿了吗。我回來的时候你貌似出去了。就寻了一番。听人说你回來了。我才又过來的……”云霞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是陛下。不都说“陛下”那种生物生來就鬼蓄吗。她开始怀疑之前“无意间”看到的“小言书”里面的到底是不是全部胡诌的。 云霞轻咳了几声。面色有些发红。她不自在地吐了吐舌头：“你干嘛对我那么好。难不成我长得很像皇后娘娘。不对不对。都是皇后娘娘特备好看。我这么丑。肯定不会像啦~” 云霞觉得。眼前这个人既然是陛下。肯定沒有少经历过腥风血雨。她沒有必要绕來绕去说那些连她自己都听不懂的糊涂话。于是便直白地说着。“陛下。你带我回來。究竟是为什么。”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似乎牵扯到了哥哥身上。但是却又好像和哥哥沒有关系。她总不能相信这是“小言书”中的狗血一见钟情吧…… 咳咳。她什么都沒看。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陛下仍旧是淡笑了一声。云霞浑身战栗着。却听见他用着舒缓的语气道：“为了让你安全。” “什么意思。难道我以前不安全吗。” “在你的哥哥面前。就是不安全。”欧阳轩很确定很确定这一点。他又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而且那一日你的样貌露了出來。只怕还会招惹到许多的麻烦。虽然宫中也是一个麻烦的地方。但是总要好过外面。” 云霞疑惑地看着他。仍旧是听不懂他说的什么话。 他伸出手來。指尖轻轻地抚上了她的发梢。细碎润滑的青丝划过指尖。他不由得放慢了语气：“听不懂沒关系~日后你肯定会懂的。” 云霞有些苦恼。她闪开了他的手。对上欧阳轩有些错愣的目光时。云霞只是咧嘴笑着：“陛下。你的语气有一种哄小孩的感觉呢~可惜我不是小孩子。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拿我当小孩子來看待。”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的胆子都那么小。却会在我的面前显得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轻笑了一声。“不让我拿你当小孩子。首先你得要不像一个小孩子。不然你以为总是头发弄得这么乱。以上弄得这么乱。还总是喜欢赖皮……” 一旁的浩儿看的胃里翻江倒海。于是默默地退了出去。他终于是信了那句谣言“千万不要在陛下和‘皇后’独处的时候呆在屋子里面。会把你郁闷死的”。 闻言。云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貌似是有“一点儿”脏。她只怎么弄脏的……还有头发。她连忙到了镜子前面。左看看。右看看。果然头发也弄得有些乱了…… 她到底是怎么弄的…… 欧阳轩走到了她的跟前。轻叹了一口气。帮她束起了青丝。那指尖的温暖倾泻在她的青丝中。她只觉得身子都有些暖了起來。云霞看着他。惘然地开口。“我以前……肯定认识你。” “那些都不重要。想不起來就想不起。沒有人会逼迫你想起來的。”欧阳轩做好了手头的工作。双手却仍旧停留在那里。不愿意离开。直到看见云霞皱眉。他才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 “可是我总觉得。我忘掉的回忆很重要。因为里面有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云霞开口。她随后又是哭笑不得。“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能帮我恢复记忆。” 欧阳轩顿住了。他似乎有着几分颓废。只是说着：“有个人。可以治好你的失忆。” “谁……” “就是你的哥哥。” …… 云霞孤身一人坐在屋顶上。望着月亮。她仍旧是不敢相信白日里他的那句“就是你的哥哥”。怎么可能。如果是哥哥的话。他为什么不治好她。还有她的容貌。他说。她的哥哥也可以治好。 她似乎一直都忘记了。哥哥不是别人。正是墨枥。那个名扬天下的墨枥。那个让所有人都敬佩的墨枥。那个年少有成的墨枥……那个医术天下第一的墨枥。 她该笑。还是该哭。一直以來。她自认为对她最好的哥哥居然欺骗了她这么多。可是。她又能怎么样。那是她的哥哥。血浓于水的哥哥…… 这个地方。是宫外。欧阳轩给了她一日的时间。让她去找墨枥。但是却将浩儿留在了宫中。 她只是在屋顶上做了不多时。身后不知何时已经有脚步声悄然到來。云霞站了起來。不去看屋顶下面。似乎只要是腾空起有些距离。她就会恐惧着什么。 “哥哥。你还是來了。” 墨枥不答。那双比星辰闪烁更加璀璨的双眸确如死水般死气沉沉地看着她。沒有丝毫的感情。 “哥哥。你到底还是对妹妹隐瞒了那么多。可是妹妹对你却沒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哥哥……你……”云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的心中久久也无法平静。“哥哥。你真的一直在害我吗。” “让我失忆的人是你。陷害我的人是你。害我毁容的人是你。可是。为什么都是你做的。你却还要留下我的姓名。”云霞连着问了好多的问題。她仍旧是不能够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霞理不清自己感情的同时。那个厌恶说话的人也是开口了：“全是我。” “那……为什么……”云霞瞪大了双眸。她仿佛感觉到了所有的人都因为脸上的疤而嘲笑她。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墨枥要这样对待她…… 墨枥只是回答着：“我讨厌所有人。” “为什么。哥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大不了。大不了我不怪你害我。都说只要能有一个人倾诉。心中的苦就会全部消失的……哥哥。” “呵。如果你要对我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话……”墨枥难得开口说了一句比较长的话。他的脸上也是写满了讽刺。俊美的脸庞在斑驳的月光下似乎有着几分挣扎。 云霞立马摇头：“哥哥。我是你妹妹啊。我是墨鸢啊。我记忆中的第一个认识你。就算你不怎么同我说话。但是我却真的将你当做了我的哥哥。亲哥哥。我从來都沒有想过……” “连我自己都沒有想过。”墨枥苦笑着。“你等一等吧。后日。我就会还你一个答案。一个让你……”他终究还是沒有说出“悔恨终生”这几个字。毕竟。对于云霞而言。那太残忍了。 墨枥离开了。云霞都还沒有察觉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应该是在她沒有察觉的时候吧。 云霞看着屋顶下面。身上还是忍不住颤抖着。却沿着梯子下去。天也是黑了。快要宵禁的时间了。她又沒有带银子。不知道去哪里好。 最关键的是……她貌似迷路了。 好吧。这个槽点真是一出门就出现。云霞随便走着。却被突然出现在前面的人吓了一跳。她换过了神儿來。看着这个有着吓唬她的恶趣味的人。只是不清楚为什么这个人会长的这么好看。“喂。你做什么……忽然就冒出在了路上……” 江天啻原本还打算“粉墨出场”。一洗在云霞心中“坏人”的形象。但是如今看來貌似不可能了。他的神情颇有些无辜。牵着衣袍。孤零零地说着：“小鸢鸢。你沒有看错。我是來拯救你的。” “……拯救什么啊。你到底在莫名其妙地做些什么……”云霞看着他。月色下。那绝美的容颜有些模糊。不过她可以断定面前的人绝对用着那张好皮囊准备色.诱她。 不过~她的心可是雷打不动的。 “小鸢鸢。你又这样想我。这已经是第几次我。我很无辜的好不好。明明是出來给你引路的帅哥。你却偏偏把我想成丑八怪來对待。”江天啻抗议着。 这种无所谓的挣扎换來了云霞仍旧鄙视的目光。“快到宵禁了。你带我去你的府邸吧。” “哎哟喂~我居然沒有想过原來小鸢鸢你这么主动……啧啧啧~小鸢鸢你放心。我今晚肯定会好好招待你的。”说罢。他不忘记给刚刚那番话弄一个贼兮兮的配音。 “喂。你想多了好不好。” 很快。做着无谓挣扎的人又换成了云霞。她被江天啻给扣上了一个“主动”的帽子。很是郁闷与气氛地看着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0-250 第241章 【239】相亲吗，打晕小厮 江天啻仗着自己“脸皮厚”对于云霞刚刚的话视若无睹，拉着她就走，云霞只得答应，自己怎么偏偏就遇上这么一个掐死无赖却又更胜无赖，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别人说不出狠话来就对她“动手动脚”的。 这是她承受能力好，要是遇上一个承受能力不好的，岂不是一下子就吓晕了！ 云霞胡编乱造地想着…… ————幕间———— 皇宫中，夜很寂静，天空中似乎是印下的银河，繁星璀璨，星辰的光芒照耀着，孤寂衬托出蝉鸣的声音。 只有那一声声的“知了”“知了”在不断地徘徊着。 月色下，没有人的废殿前，有个人的声音淡然地传来：“解药。” 墨枥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不曾言语。 “条件随你……解药。”他沉默了一瞬之后又是开口，虽然这代价“略”大了些。 他哼笑一声：“这个条件是很诱人，但是于我而言仍旧是没用。”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再不把解药给她，她还能够活几日？！我终究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这么狠心！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妹妹啊，血浓于水！”欧阳轩实在是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改往日的温和，冲着他喊道。 墨枥挑眉：“所以……？” “你就不应该给她下毒。” 他的斗笠遮住了双眸，不然，如果那平常死寂般的眼睛露了出来，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迷茫。他恍然间想起了云霞那句话： ——哥哥，我是你妹妹啊，我是墨鸢啊，我记忆中的第一个认识你，就算你不怎么同我说话，但是我却真的将你当做了我的哥哥，亲哥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他从来都不知道，哥哥是什么？该做什么？妹妹又是什么？该做什么？看透了那么多的感情，尽管面对的那个人是他的亲妹妹，他也仍旧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就像因为经常被炼药而麻木的痛觉，从来都没有回来过。 不论在何时何地，他所感觉到的，永远都是冰冷，彻骨的冰冷。比三九天还要冷…… 只是那个女孩，他始终是看不懂她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相信他，就因为那种冥冥之中带着联系的感觉吗？亦或是他是她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可是，如果她知道了一切的遭遇，她的一切悲欢离合都是他所制造的，应该会痛恨他吧。 墨枥没有多想，就要转身离开，欧阳轩正准备阻止他，就听见墨枥淡然地话传过来：“如果今日我回不去的话，解药就应该全都被烧了……” 尽管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他却仍旧无奈地放他离开。他不能，拿云霞的性命去赌…… …… 破晓，晨曦的光明一缕缕穿过窗户纸，照射到屋中，云霞躺在榻上，打了个哈切，穿好了衣裳走了出去。如果不出她所料的话，门口肯定会有着一个人——可是云霞打开了房门，却又迟迟没有一个人进来，她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门口处，莫名其妙的有一些悲伤的感觉。 以往的那个人……怎么忽然间不在了？ 云霞被一个小厮引领着吃完了早膳，然后小厮就要送她回宫，没有了那个啰嗦的人的打搅，一切的速度都变得那么快。 快要上马车了，云霞终于才是忍不住开口：“你们江大人呢？” “江大人啊，早上见大人急急忙忙地出去了，只是临行前告诉了我们如何安置姑娘，但是对于其他的事情只字未提。姑娘可还有什么疑问？”小厮又是问着。 “急急忙忙地出去了？”云霞大开脑洞地想着……“他该不会去青楼吧？！以前一直听说长安的青楼里面都有很多的漂亮的姑娘的，花魁更是偏偏要人大清早地就去那里排队！” “如果不是去青楼的话……那会不会去相亲？！听说也是要从大清早地就开始装扮，然后还要花大价钱请漂亮的未嫁娶的姑娘去，倒地是有钱人啊，可以随意挥霍银子！” 云霞最后不由得喃喃地感慨着，原本胡诌的话却让耳朵灵敏的小厮听到了。那小厮先是一震，随后用着不敢置信的目光：“姑娘！你的推测真的是有一定的道理！完了完了，大人可千万不能去相亲啊……” “为什么？”云霞看着这个小厮，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 小厮连忙答道：“虽然大人是亡悠的皇子，但是陛下对大人那是十分的器重，因为大人身居高位，所以没有女子家的敢来提亲，万一大人想不开去相亲了，娶了个母老虎回来该怎么办？！呜呜……” 小厮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居然都落了下来。 他用手抹着，还不忘一边说着：“大人怎么能够自暴自弃到相亲呢……” “砰！”小厮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一袋子东西给砸中了脑袋，摔倒在了马车前。云霞想起刚刚那个“惊心动魄”的场面，还是“心有余悸”，看着那个满脸黑线的江天啻，莫名地高兴起来，原来这个家伙也会无语啊！ 江天啻黑着脸，轻哼着走过去，小厮也是悠悠地起来，看见江天啻连忙抱大腿：“大人啊！您没有自暴自弃到去相亲吧？！虽然大人您很帅，非常帅，非常非常帅，但是千万不能够自暴自弃啊！” 云霞掩唇笑了起来，看见江天啻郁闷地脸色，笑得更加大声了，她伸手指指小厮，又指了指江天啻：“哎~我说江天啻，别的看不出来，你的‘人缘’还是不错的嘛！小厮都能为你‘考虑’那么多！哈哈……哎哟我笑得肚子都疼了……” 江天啻轻咳了几声，小厮听到了又是连忙说着：“大人您刚刚到底做什么去了？这都染了风寒……” “闭嘴！”江天啻忍无可忍，他心底在默默地打着算盘，这些天就算是一天换一个下人，怎么各个都这么啰嗦？他可是小云霞的！怎么可能和他们搞基！ 江天啻说着，弯腰默默地拾起了刚刚的袋子，重新砸了小厮，确定小厮倒在地上，随后对着云霞开口：“小鸢鸢啊~你怎么可以想我去相亲呢？！不要忘记了我可是为了你而洁身自好的！居然这么想我！” “得了吧，你都十八十九了吧？不还是没有成婚，将来肯定是剩男一枚！不用多说！我都懂！你的清白是为谁留着的……哈哈哈……” 江天啻顿时间石化了，他居然就这么落下了弱点？！这不对！！绝对不对！ 江天啻上了马车，坐在了云霞的旁边，不管她的意愿，揽着她说着：“小鸢鸢啊~如果你再多想些什么，我可不保证我的清白就毁在你手上了……” 云霞全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连忙摇头，不言苟笑着说：“江大人！我保证我什么都不想！您放心！对了，是您驾车吧？！” “我像是那种会给别人驾车的人吗？”江天啻耸了耸肩，随后对着外面那个似乎像是晕倒了的小厮喊着，“快去叫车夫来！磨磨唧唧的！还有你，千万不许跟上来！敢多说一句废话信不信我再打你一顿！” 随后他动作高雅而不失风趣地又坐了回来，仿佛刚刚那些话全然不失他讲出口的。“呃~江天啻，你不觉得刚刚那些话很毁形象吗？难怪女子们都不愿意主动来找你提亲。”云霞感觉理所当然。 江天啻面色不善地看着她，“小鸢鸢~你这耳朵可是越发的不好使了，我何时说过‘那些话’，‘那些话’又是什么鬼？” 这个赖账的家伙…… 不过貌似不关她的事情~云霞心底这才是意识到了，原来这个人是这么的恐怖…… 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 “对了，你早上到底是做什么去了？”云霞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疑惑，她问着。 “哎~小鸢鸢，这叫做个人**~管的太多了可就不好了，我还是要留下神秘感的！”江天啻拍了拍云霞的后背，“自从说了你不叫我‘喂’，我不‘握’你的手之后，你看，我再也没有握过了吧~” 云霞无语：“手腕难道不算？” “当然不算！手毕竟是手，手腕毕竟是手腕，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东西！”江天啻辩驳着，云霞早就了解了他的口才好，所以默默地没有再去像以前那么傻的反驳。 江天啻见她不说话，便感觉索然无味，他重新找了一个话题来，不正经却又不像开玩笑似的说着：“小鸢鸢啊~我问你，如果让你在生与死之间选择，你会选择生吧？” 云霞觉得他莫名其妙，“这不是废话吗？难不成我还要死不成？！有没有听说过人应该乐观积极向上的，如果想死的话，我真是愧对了老天爷孕育了我！” “……小鸢鸢~我再问你，如果说，你的哥哥和你喜欢的人之间有一个人必须要去死，而另一个人会活下来，你会选择是谁？” 云霞打量着他：“江天啻，我怀疑你被你的小厮传染了，怎么连这种问题都问得出来？！” “彼此彼此！”江天啻回答着，“这就和你刚刚问我‘手腕难道不算’一样蠢，对不对？” 第242章 【240】见故人，凤栖梧桐 云霞沉默.随后还是沉默.再随后仍旧是沉默…… 她的心底暗暗计较着.江天啻说话怎么也是这么厉害.为什么一个个地说话全都比她厉害呜呜~ “云霞……”她似乎听到他恍惚地说着.不过云霞选择性的忽略了这句话.因为从身旁的那个人口中.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如此的话~这种正剧风格实在是不适合他. 江天啻默默地白了她一眼.“小鸢鸢~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題吗.” “什么问題.喂.你不会今天抽风了吧.怎么一阵一阵的.”云霞不太自在地说着.因为江天啻实在是太反常了.搞得她惶恐不安. 江天啻淡淡地说着：“你喜欢欧阳轩吗.” “那个陛下.”云霞歪头看着他.忽然间笑出了声來.“喂.我和他才见过几面.哪里谈得上喜欢不喜欢.你”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眼前这个人身着墨绿色.永远都仗着自己的头发飘逸所以散着……不多想了.想多了都是伤啊. 毕竟这么好看的人会有“那副德行”实在是不敢恭维. 她还是接下了自己的话.“你该不会真喜欢我吧.不对不对.这不是我要问的.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唔~小鸢鸢.你还真是对我体贴入微.连我大清早的就蘸着醋吃了一些饺子都知道了.你肯定在无形之间默默地喜欢着我.但是害怕你配不上我这绝世容颜.所以就一再不敢说出來.肯定是这样的~哎呀~小鸢鸢.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來呗.我当真沒有想过你居然会这么闷骚.” 云霞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忍……再忍……再忍忍……忍无可忍. “喂.你到底有完沒完.你这臭屁的自恋什么时候能好什么时候能正常些.你肯定不是正常人.”云霞瞪着他.他该不会真的吃醋了吧.不过为什么想想她就觉得异常的开心呢~ 江天啻哼了一声：“我自恋我是因为我有自恋的资本.不像某人~不能多说.回來戳中了某人的伤痛处就不好了.” 云霞盯着他半晌.目前在考虑着要不要踢他个断子绝孙. …… “大人.姑娘.到了.” 云霞听到后连忙下车.她真害怕自己再和这个人待下去难保会发疯什么的. 江天啻并沒有过多的表示.看着远处走过來的身影.他连忙就让车夫掉头.虽然有些不懂自己这种类似于吃醋的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大度的.居然还会吃醋~ 算了.吃醋就吃醋呗.顺便蘸着饺子. …… 云霞的目光看向着前方.又转过头看了看只是背面的马车.她真的开始怀疑江天啻也有克星了~她看着前面走來的那人.目光直直地注视着他的凤眸.波澜深邃到她分辨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陛……陛下.”云霞叫了声.她发现自己还是沒有学会怎么行礼.终究是她沒有见过给别人行礼是什么样子的. 他似有几分不悦.云霞连忙改口：“欧阳……轩.” “嗯.”欧阳轩不忘补充着.“下次再叫我‘陛下’.我跟你吃不了兜着走.” 云霞“噗嗤”地笑了出來.她捂着嘴.“陛……不对不对.欧阳轩.我真的怀疑你是冒充的皇上.刚刚那个表情哪里像是‘陛下’会做出來的.” “随便你怎么想咯~”他耸了耸肩.不甚在意. “墨鸢.你最喜欢什么.”云霞理所当然地并肩走在他的跟前.她实在是不知道是跟在后面合适还是走在前面合适.不过貌似走在他旁边他点了点头.那就沒错了. 云霞怔了怔.随后又有几分木讷地回答着：“我喜欢哥哥.” “东西.” “呃~那就是星星吧.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喜欢星星.却莫名地恐高.”云霞小声说着.不经意的话却被他听到了. 他眉头微皱.“恐高.” “嗯.好恐怖.”云霞点点头. 他忽然间想起那一日.她就被那样毫无征兆地推落悬崖.那样在他的意料之外.只是看她惘然的像迷路般的神色.只是看她那样像蝴蝶般坠落.他却无能为力. 或许.她是怕了吧. “你为什么喜欢你哥哥.”欧阳轩想着.最不正常的就是这一点的.正常的妹妹喜欢哥哥可以理解.但是墨枥对云霞那种很冷很冷的感觉应该不会惹人喜欢吧.……该不会她好这口吧 云霞笑：“因为他是我哥哥啊.”一句话脱口而出.连她都沒有想过到底是为什么.或者是见到墨枥的那种亲切感.那种不可割分的感觉吧. 她并不大度.旁人做错什么.她肯定不会原谅.但是他毕竟是她的哥哥…… 这个理由.为什么会这么耳熟.这么熟悉…… …… “因为……”他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让着哥哥……“他是我哥哥啊.”（详情回顾【180】章.） …… 欧阳轩沒有说过多的话.只是对着她温和地笑着.“蹩脚的理由.” “哪里蹩脚了.难不成你喜欢一个人还要有理由吗.就像我喜欢哥哥.就是因为那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事实上我才不喜欢他呢.”云霞快速地说着.她脸颊上有着抹嫣红. 云霞还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他的动作只是和上次一般.温暖的指尖触碰着她脸颊上的疤痕.轻轻地划过.似有着无数的眷恋.云霞说不清那种感觉.很熟悉很熟悉…… “当初.一定很疼吧.”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云霞有些不自在.被他捧着脸的这种感觉.唔.就像下一刻就要亲上來似的. 呃.她想到哪里出了.陛下的真爱明明是皇后娘娘. 云霞意料之外的却是.他的唇竟然擦过了她脸颊上的疤.浑身战栗着.云霞理不清自己的感情.神情略显慌乱. “我……”欧阳轩正准备说些什么.云霞红着脸低下了头.她咬咬唇.鼓起勇气说着.“虽然我对你有着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或许我们失忆前可能认识.不太清楚.但是.我的脸绝不是你们乱.亲.的.” 她看上去义正言辞的样子.引得他发笑. “诶.你笑什么.” 欧阳轩顿了顿.回答着：“那不叫乱亲.那叫tiaoqing.” “……”云霞的脸更红了.她她她她竟然沒有料到原來陛下也这么会……这种情况.需要……跑. 待到欧阳轩反应过來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一溜烟地跑开了.估计是胡乱跑的.肯定会迷路的.只是未曾想过.她失忆后竟然会变得这么……可爱. …… 云霞确定了身后沒有人跟來.她才松了一口气.但是目光环绕着四周.停留在了那个匾牌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栖梧殿. 门前还有着梧桐树.云霞怔了几分.看來是迷路了.进去问问吧.会不会唐突.然后被处死.怎么看都感觉这里阴森森的.还是赶紧走比较好. 云霞真正确定并肯定自己迷路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次绕回了栖梧殿门口.她明明记得自己是直走的啊.到底是怎么绕回來的.这不正常. 算了.还是进去问问吧.只是不知道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到里面的人. 云霞发现这个殿殿门口竟然一个宦官都沒有.而且连丫鬟也沒有.仿佛里面空荡荡的.十分寂静. 玉荷听到了有人走进來的声音.她无精打采地到了门口.却在看到云霞的那一刹那中.目光透露着不敢置信.最后还是落在了她脸上的疤上.有些挣扎地开口：“小姐.小姐……小姐你终于回來了.” 云霞盯着自己被她握住了的手.有些不自然地抽了回去.她摇了摇头.说着：“那个.我不是你小姐.你认错人了.我沒见过你.哦.还有.藏珠阁在哪里.” “藏珠阁.那是什么.”自从云霞走后.玉荷做不上任何事情.只能在殿里带着.很久也沒有听过外面的事情了. “好吧.你不知道……呃.打扰了.我先走了.”云霞想着还是再沿着路走一走吧.万一有可能出去呢. 玉荷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迷路了.”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面前这个人的目光似乎是要帮助自己.于是云霞点了点头：“嗯.我……迷路了.” “我带你去紫宸殿吧.到了那里.你肯定能够找到回去的路.”玉荷心底咬定.她一定是小姐.世界上和小姐像的人虽然有.但是就算是有.也绝对不可能连神韵都如此一致. 云霞跟在玉荷后面.左右看着.忍不住感慨一声：“原來这个皇宫也这么漂亮啊.”周围的红墙旁总是放着一些个植物.池塘的地方更是荷花妖娆. “姑娘如果见过了五月的皇宫.估计这辈子都见不到比那时的皇宫还要漂亮的地方了.”玉荷轻叹了声.“姑娘叫什么.” “我.我叫墨鸢.姓墨.名鸢.鸢尾的鸢~”云霞虽然那么解释着.她却不忘说着.“可惜我还沒见过鸢尾呢.还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姑娘会见到的.”玉荷笑盈盈地说着. 第243章 【241】亥时整，玉林桃源 云霞越发觉得这宫中的都是怪人了.一个个说话都那么绕弯子.她都快听不懂了.不过.貌似她也沒有太大的必要听懂吧.反正她肯定是会离开的…… …… 又是过了几日.云霞在宫中过得只算是惬意.而且她居然沒有听到传说中的流言蜚语……之前一直听说书人说.宫中的流言蜚语铁定是最多的.她却一次都沒听到.觉得十分不正常~ 或许是那些人胡扯.也不是沒有可能. “姐姐”云霞并非和浩儿共处一室.每回浩儿要來找她都隔着好几座宫殿.绕了好长一大段路.而且总是有这人盯着.浩儿一开始还比较长來.后面那几日索性不去了.被人盯得实在是不自在. 他只得咂咂嘴.心底抱怨着：这陛下疑心也忒重了些吧. 浩儿清早醒來的时候.屋子的墙壁上有着一支箭插着.上面还附着一张纸.他颇有些无奈.想來这消息应该是给姐姐的.压根儿不可能是他的.之所以不给姐姐.是因为那边的守卫太多了. 他叠起了纸.放入袖中.就朝着藏珠阁悠哉地走着.当然.他只要一回头就能够发现后面远远地跟着的宫人.似乎他的饮食起居都被别人盯着了.实在是不舒服. 云霞闲下了两三日浩儿都沒有再來找她.估计再找下去.她铁定要怀疑这个小子有“恋姐情怀”了~ “浩儿.你又來做什么.” “二姐.这个东西给你看看.”浩儿只是将纸条给了云霞.然后调侃似的问着.“二姐啊.陛下对你如何.” 云霞接过了纸条.听着他的话.霎时间面红赤耳.她咬牙切齿地说着：“浩儿.你老实告诉我.你以前是不是和江天啻认识.呸呸呸.你以前是不是和江天啻是好兄弟.” 浩儿轻叹了一口气.“二姐.天下间那么多人说话都比较毒.你为什么总是把我和那个家伙联想在一起.” “因为……”其实云霞脑海中只要一想象如果浩儿和江天啻……她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不堪入目的想法.一定是因为这两个人脾气略有相似.一定是这样的. 她沒有再理会浩儿.打开了纸条.依稀辨认着那上面难以看出的极其潦草的字迹 亥时整.玉林桃源. 云霞怔了怔.然后还是怔住的样子.她有些无语：“这是个什么鬼啊.玉林桃源.皇宫有这处地方吗.我倒是知道桃源……”提起桃源小镇.她就想起了那段被江天啻“欺负”的悲惨时光. 浩儿摊开了双手：“我又不知道.” “我还是去问问陛下吧.这皇宫.应该沒有人比他还要了解了吧.”云霞嘴上嘟囔着.她作势就要离开.浩儿连忙跟上.“二姐.你都不知道最近宫中的流言蜚语把你说的有多难听.” “咦.为什么.”她都沒有听到.他是怎么做到的. 浩儿看向这个“傻”姐姐.“二姐.你最近真的是傻过头了.还不是因为你是被陛下带回來的.唔.连关于我的谣言都有.果然宫中这地方不能待得太久.会闷死的.” 云霞盯着浩儿看了一阵.随后用着啧啧称奇的语气道：“浩儿.不是我说.你这幅样子.怕是旁人看见当真会觉得你是个女的” 浩儿的目光冷冷地回瞪了她.“二姐.你” 云霞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走了一段路.她看着陌生的地方.摇了摇头.果然这皇宫走错一个岔路就会到一个完全沒见过的地方.她看见浩儿身后的那个小宦官.过去问着：“公公.紫宸殿往哪边走.” 宦官略显惊讶.随后说着：“姑娘.我给你带路吧.” 因为不会再迷路.很快地到了紫宸殿.安公公依旧是按照原先的礼仪在门口等着.看见了云霞.目光从诧异到不敢置信.他却是是听说了陛下带回來了一个“墨姑娘”.但是万万未曾想过.除了脸上那道疤.简直和皇后娘娘……分毫不差. 云霞看见安公公.对着他笑了笑：“那个.公公.陛下他是在这里沒错吧.” 安公公点头：“是.”云霞想着.如果安公公知道的话.她就不用去问欧阳轩了. “公公.您知道玉林桃源是哪儿吗.” 安公公瞬间就想了其來.他的脸色不太正常.“墨姑娘.玉林桃源那个地方……闹鬼.姑娘您确定要去吗.” 云霞浑身哆嗦了一阵.她不由得结巴起來.“闹、闹……闹鬼.” “而且桃源本來就是宫中的禁地.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到底闹不闹鬼.从陛下登基前就是禁地了.自是沒人去的.” 欧阳轩在殿内怎么可能听不见这声音.他打开了房门.看向云霞.“既然有问題.不妨直接跟我说.我知道的.都会全部告诉你的.” 云霞有些意外.她仍旧是问着：“那个玉林桃源……” “玉林桃源吗.我也……确实沒去过.有记忆以來.那里一直都是宫中的禁地.所以我也沒去过.怎么.你要去.”欧阳轩看着她.目光不偏不倚地看到了她手上紧紧攥着的纸条.下意识地就要去拿. 云霞手忽然松开.纸条飘飘悠悠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只是拾起來看着上面潦草的字.辨认了之后.目光略带疑惑：“这纸条.哪里來的.” 云霞看了看身后的浩儿.然后又看了看他.垂下了头. 浩儿被云霞看着.一时间十分的不适应.然后又被欧阳轩看着.他连忙行礼：“草民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与云霞那不会行礼的惘然比起來.浩儿的礼可谓是齐全.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身份. “起來吧.” 浩儿起來后便讲述了纸条的出现.末了还不忘加上：“陛下.前几日不是说姐姐出宫找墨枥了吗.现在……” “我见过哥哥的字.沒有那么丑.”云霞打断了他的话.她才不会相信“天下第一”的哥哥会把字写的那么丑. 浩儿略微有些无语.或许是刻意写成那个样子呢. 欧阳轩沉默了瞬间过后.就说着：“入夜.我陪你去.” …… 这一日似乎过得十分快.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亥时.云霞去了栖梧殿找欧阳轩.浩儿理所当然地跟在云霞后面.他似乎是故意不想让那两个人有过多的接触. 玉林桃源. 与别处不同.这里的光景略显得残败.全然不似宫中的其他地方.连门前的桃树、梨树都早已干枯.可见已经很久都沒有人來过了.青石板的地方堆积着早已干败的树叶. 云霞只觉得眼熟.特别是外面的那个枯井.上面堆积着枯树枝.她觉得这里真的好……不敢恭维. 真是想不到.平日里豪华气派的皇宫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就像是经过了连绵不断的炮火.被人一扫而过.杀戮不停的残留下的宫殿. 欧阳轩想了想.似乎是怕云霞害怕.解释地说着：“这玉林桃源原是前朝的.一直都沒有重建.所以破败也是应该的.皇爷爷留下这个地方.应该只是为了告诫后嗣.不可像前朝那昏庸的帝王.让一个本该华丽的盛世王朝走向了衰败.” “都说这里闹鬼……”云霞想想还是有些胆怯.她缩了缩身子.跟在他们俩后面的浩儿忽然间有些后悔.他为什么要跟过來 “砰”骤然间.像是房门被粗暴地踹开的声音响起.与之一同的是屋内忽然亮起來的灯光.云霞顿时间吓着了.她紧紧地闭上眼睛.害怕看到些什么. 欧阳轩却显得十分淡定.语气依旧是从容的：“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这样做有什么用.” 云霞看见了坐在屋顶上的墨枥.他仍旧带着斗笠.面纱隔住了她对着他的目光.像是一道隔阂.将二人彻彻底底地分开. 她虽然早就料到了可能是哥哥.但是……为什么她总是看到哥哥坐在屋顶上 她都已经可以摘掉斗笠了.可是哥哥.你为什么还不摘掉.以着本來的面貌示人.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云霞心底这样想着.有些黯然伤神.却听见墨枥异常地主动开口.“今日.我是來给你讲一个故事的.” 云霞疑惑地看向他. 他顿了顿.眸中如死渊.毫无一丝光彩.与往日相同.却又不是往日的那种目光. 他摘下了斗笠.用着那种慑人的目光淡淡地看向云霞.云霞却找不到那灿若星辰的眸光了. “一个关于从小就被遗弃的遗孤的故事.” …… 从前.有一个只是三岁约莫的孩子.他的娘亲因为不爱他的爹爹.而且是被爹爹强抢.因此不合.何况娘亲是机缘巧合下失忆的.一开始还是幸福美满的家.却在娘亲记忆恢复的时候直线下降. 后來.娘亲走了.爹爹以“反党”的名字被抓了起來. 原先.他也是要被抓走的.但是因为那个陷害爹爹的人竟然执意保他一命.而且.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宰相.权高位重. 第244章 【242】等离合，开始凄恻 其实.最可笑的不是别的.而是那个孩子的娘亲和他的杀父仇人又有了一个女儿.不过只是娘亲去世了而已. 墨枥说道这里.他只觉得有些干涩.已经很久.他都沒有说过这样多的话了.但是.这仅仅是那个故事的开头.他的目光看着云霞.带着几分挣扎. 她不仅仅只是他同母的妹妹.也是他杀父之人的女儿. 这个和他有着血缘关系.却又是仇人关系的人……呵. 那个孩子.不是别人.也正是他. …… 后來.墨枥被陌娘带走了.陌娘是墨府的下人.后來更名了而已.时间太久.他也记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被驱逐离开了羲和.天下之大.何处容身. 只是六岁的他实在是经历了太多.就连爹爹斩首那日.赫连修都要让他去看.让他看到.他的所有亲人.都死在那利益熏陶的权力下. 更让他觉得可笑的是.娘亲就在他的旁边.却不主动看他一眼.留了他一命.却将他赶出了羲和.只是颠沛流离地到了风言.听着那些人口中陌生的话.一点点去熟悉. 其实.他的心中也是有梦的.梦中.他见到了娘亲. 他先是去了化愿寺.原本只是希望.要活下來……只有活下來.才能去奢望别的.强求别的.拥有别的. 可是.却不知所谓的僧人却也只是看重自己钱财的人.到最后他在寺庙外站了许久.却只换來了别人唾弃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掠过.不会停留太久. 似有一个人过來上香.墨枥站在寺庙外.那寺里的和尚欺负他……他未曾犹豫就出口对來人说着.“你还沒有听说吗.这个寺庙里面闹鬼.” 那人先是不信.执意要进去. 墨枥拽着他的衣服.头上戴着的斗笠遮住了面容.他近似惨兮兮的声音响起：“居然不相信我的话去死吧” 月亮已是高高挂起.却又被乌云掩埋.随着他话音出來的还有“轰隆”的雷声.天际划过白光.墨枥心中略带着诧异.不过上天助他.他也就沒有什么可抱怨的. “还不相信吗……” 那人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传十.十传百.镇上的人很少再去化愿寺了.连里面有些出家的和尚都是还俗离开.另寻出路. 墨枥只是神色略显忧愁.他就算是欺负了那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活下去.好饿……他來到了湖水边.看着倒影中的他.将斗笠掀了去.脸上都是脏兮兮的.双眸黯淡无光. “你.还想要活下去吗.” 身后骤然响起声音. 墨枥沒有转过头去看.“废话.” “既然这样.为何不去竹鸾峰.” “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收留我的.更不会有人为了一个陌生人而浪费食粮的.”墨枥的话轻飘飘的.却也十分肯定.他起身.矮小的个子转过头去看那个人.“你跟我说这样的话.肯定是为了让我做旁人不能做得.” “聪明.”他顿了顿.“我要你名扬天下.” 墨枥皱着眉头：“怎么个名扬.” “说起你的名字.天下人都知道.” 墨枥思索着.不可能只是这么简单的.他的预感告诉他……“然后呢.” “那是将來的事情了.”那人勾唇笑着.身上散发着一种奇特的香味儿. 墨枥当真去了竹鸾峰.这里环山环水.竹林更是茂密.他沿着那条小路往上走.徘徊在竹林间.沧琼看到了沒有带斗笠的他.似乎目光中有些惊讶. “你叫什么.” “墨枥.” 他仍旧是坚信.不会有人毫无原因地对一个人好.果然验证了这句话.沧琼并不会白白收留他.每日在他的身上试药.那锥心的疼痛恐怕连沧琼自己都沒有尝试过. 他却不愿意喊痛.每次都咬着双唇.紧紧的咬着.哪怕是嘴巴都溃烂了也不愿意叫痛一声. 后來……再也不痛了.他每日在他的身上试药.他却感觉疼痛一点点淡去了.直到后來.一丝痛觉都沒有了.不管怎么做.也始终是感觉不到半点儿疼痛. 或许是因为日日都要经历那种疼痛.渐渐地.就觉得正常了.习惯了. 他每次偷偷地看着沧琼炼药.将那些全都记了下來.再去翻医术.将那些哪怕是不认识、不懂的字也都印刻在脑海中.竹鸾峰的对面是天台峰.每日那里都会传來琴声. 他就趁着每日下山砍柴的时候偷偷去听对面的弹琴.那琴声他只觉得熟悉.后來.听得久了.那个人仿佛也知道他每日都什么时辰下山.弹琴的时间从以前的不规律.变得只在他下山的时候去弹. 却从來沒见过…… 谁也沒有见过谁. 只是有一日.沧琼让他去做别的事情.他离开了竹鸾峰.听着琴声如期而至.他略有些不懂自己的情绪. 那件事情做完了.他赶回來后刻意去了天台峰.踌躇了许久.也不知道该不该再往上走.而且.他也不确定那个弹琴人在哪里弹琴.似是引路般.琴声开始幽幽地响了起來.他顺着琴声走去.在远远的只能看见一个背影的地方停了下來. 弹琴的人似乎是听到了有脚步声渐渐靠近.她却沒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直到一曲终了后.才回过头去.她一身碧蓝色的衣裙.恍若星辰的眸子耀眼.头上披着一层轻纱.连面容也用轻纱遮掩.墨发淋淋散落下.恍若一幅接天的画. 墨枥愣了愣.“弹琴的……是你吗.” 她点点头.看向这个十二岁不过的孩子.勾唇浅笑着.只是在面纱下看不清：“你想要学吗.” “你为什么要戴着面纱.”墨枥沒有回答.尽管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那双眸子.恍若星辰的眸子…… 她笑：“你为什么要带着斗笠.” 墨枥面无表情地回答着：“沒有人.再配见到我的样子.” “那么.我的回答和你一样.已经沒有人.能够再配见到我的样子了” 面前这人明明看上去只是二八年华.但是他却有着一种直觉.她的年龄绝对不可能那么小…… “听了我那么久的琴声了.你也该弹给我听听了.”她仍旧是勾唇浅笑着.看向他. 墨枥一僵.他根本就不会弹琴…… 只是在她略带着蛊惑的双眸下.不自觉地坐到了琴码旁.犹豫了一下.开始想着往日的音.寻找着对应的琴弦.曾经.依稀见过几次弹琴的动作.他学着.一边弹着. 琴声并不美妙.却不难听.有着几分动人. “以后.跟我学吧.”她顿了顿.张口就说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墨枥点头.“时辰.” “你什么时候來.我就什么时候教.” “师父.”墨枥唤了她一声.她的表情沒有变化半分.“从來都沒有那样叫过你真正的师父.又要为何” 墨枥忽然间话多了起來.虽说不过只是多了那么几个字：“你教我弹琴.就是我师父.” 师父的神色仍旧那般.她任何时候都在浅笑着.却从來沒有过一丝一毫真正发自心底的表情.更沒有从來真正的笑过. 墨枥总是会找出时间來去找师父.为弹琴.却又不似那么简单. 那个师父.却又不止只教他弹琴.就连书写、画画.还有很多都一一教给他……他却只用一年的时间.将一切铭记于心. …… 墨枥讲述到这里.他的神色异常地略显惘然.这个世界上.早已沒有了有权利看他的人.就连所谓的最后一个人.不过也只是…… 云霞却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觉得“故事中”的“师父”和墨枥实在是相似.从來都不曾有过发自内心的表情.她从第一眼见到哥哥到现在.从來都沒见他笑过.从來.沒有. 看着墨枥的神色.云霞咬了咬唇.她唤着：“哥哥.你……” “别打断他.”欧阳轩说着.云霞点了点头. “其实.那个师父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说.让我名扬天下的那人.”墨枥仍旧是一脸淡然.仿佛说着任何的事情都不会在意.云霞看着他的表情.心底有些闷闷的. …… 再往后.沧琼让他出去寻找一味药材.极其罕见.他便出去了.除了医术.师父将一切都教给了他.但是他的医术.看过沧琼无数次炼药.早就将那些药铭记于心.倒背如流. 或许真的是记忆力好吧.他从來沒有见过面纱下的师父.但是.却冥冥之中感觉他对师父身上熏香的味道很熟悉.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竹鸾峰的时候.师父跟在他的后面.先是到了桃源小镇.小镇中的人基本上都对他躲得很远.越远越好.都说传闻.他不怕任何疼痛.所以他们全都将他当做了“怪物”.就算他想要去亲近他们.也是无用. 然后又是路过了楚国的楝青.他却惊讶地在酒楼中看见师父.带着面纱却依旧浅笑着的师父.师父似乎被一行人给拉过去的.他有些疑心.便跟了过去. 那些人只是在酒楼中指着师父.不忘说着：“都说现在‘琴闻天下’的人非琰夫人不可.我等小辈今日就要试试.到底是谁的琴技一绝.还望大家能够赏脸评个分.” 第245章 【243】琰夫人，诉尽悲欢 琰夫人…… 墨枥脑海中只是盘旋着这三个字.久久也不能够忘怀. 天下间.问女子谁能当第一.非琰夫人不可. 原來.他的师父就是那个所谓的琰夫人.早就嫁了人的……琰夫人. 师父的表情沒有过大的波动.她冷冷地开口.“你以为.我凭什么要与你來比.你.还不配我來.跟你说这一句话就已是便宜你了.” “那你说.谁能够与你相比较.都堪称我琴技一绝……” 师父并沒有给那人过多的时间说话.她只是手腕一挑.指向了墨枥.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徘徊着墨枥身上.见他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怎么也是不会相信这是“琰夫人”所指定的人. 师父不急不慢地说着：“难不成我还会看错人吗.” 墨枥的眉头紧紧地锁着.他恍然间想起了当初那个人的话.让他名扬天下……他心中轻叹一声.随后却是点点头.“愿意一试.” 先是琰夫人弹了一遍琴.琴声宛转悠扬.却又缠绵至极.似有莺莺燕燕仍在盘旋.春不去的朦胧感.而换到了墨枥.琴声却在刹那间变换了风格.他的琴音似乎是在描述着战火硝烟.烽火连篇.似有生死离别浮现在眼前.与刚刚那暖心的感觉不同.带來的是无比的寒意. 在场听着的人.其中不论是懂琴的.不懂琴的.都是全神贯注地听着.脑海中络绎不绝着边疆的战事.随后都是纷纷指说墨枥的琴声胜过琰夫人. 一曲终了后.墨枥起身就要离开.却被好多人给拦住了.他们都纷纷围着墨枥.想要询问他的名字或是什么.墨枥只是简洁地回答了两个字.“幼稚.” 随后他就推开了挡住自己的人群.快速地离开了. 琰夫人嘴角勾起着一丝笑意.她快步跟在了后面. 墨枥刻意在沒有人的地方停了下來.有意知道身后之人的意思.他脸色十分不好看.“所以呢.你的下一步又是要我做什么.” 琰夫人缓缓地摘掉了脸上的面纱.肤如凝脂.脸庞又似白玉般.对着那双星辰璀璨的双眸.她似望穿洞悉了一切.淡笑着说：“如今看來.这世上还是有人配见到我样貌的.” 墨枥早就能够料到她的面纱下会是怎样的容颜.沒有丝毫的震惊.只是神色中隐隐有着一丝慌张. “所以说.你也该拿下你的斗笠了……” 尽管被岁月模糊了样貌.但是墨枥记得.当时的那个人.也是穿着和今日琰夫人一模一样的衣裳. 他伸出了那修长的手.掀开了斗笠.眸中死寂.不见光彩.他轻哼了声.“下一步.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我要做的……是慢慢毁掉你.” “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世界之大.所有的不幸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为什么.就连所谓的师父都是这样对待他.沧琼用他试药.她却要毁掉他…… 琰夫人眸光暗淡地看着他.仿佛星河万千都失了光彩.“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是听琴的那个人.其实.总会有一个人实在毁灭中慢慢成长的.将來”她勾唇笑着.“你就会明白了.” 墨枥皱眉离开了. …… 只是后來.饶是墨枥也未曾想到.她居然处处紧逼.让他不得一次又一次地在众人面前以“最好的面貌”示人.还被扣上了一个“天下第一”的名号. 那种东西.他不稀罕.更不想要.其实.他的愿望很简单.这么多年从來都沒有见过.却也从來都不可能实现…… 在那之后.他只是沉默寡言了.再也沒有什么话能说的完整. 只是在他“名扬天下”后.琰夫人又渐渐地提出了一个又一个要求.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只是來到了羲和之后.每每看见了那个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活的那样自在.似乎什么都是围绕着她一个人转. 他只是看不惯.她如果就那么想要那个孩子.那他毁掉又有什么不可.是她.毁掉了他的一切吧.呵……就算是什么都沒做.仍旧是介入了他的生活.那么多. 其实.她的一切又何尝不是被他毁掉的. 包括那个孩子.那个丫鬟.她的记忆…… …… 墨枥沉默了下來.直到现在.他才能够理解琰夫人话中那句“将來.你就会明白了”. 云霞于他.就算是有血缘之亲.但终究只是个陌生人.他不认识她.不了解她.她也不知道他.不了解他. 云霞看着他.并不明白话中的“她”是谁.她想也未想.张口就问道：“那个‘她’.是谁.” 墨枥语气近似冰冷地解释了一句：“云霞.” 云霞.墨鸢……云霞.墨鸢…… 忽然间.她只觉得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在脑海中分散开.陌生的东西一涌而上.但是细细去想.却又什么都想不到. 墨枥翻身下來.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雕琢的木盒.将里面的药丸取了出來.对云霞似乎是哄小孩的口气.“吃了它.就不疼了.” 云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过了药丸.片刻都沒有犹豫.将药丸放入口中.那蔓延开的苦涩让她觉得难受.极其的不习惯.但是所有的疼痛也渐渐消散了.她想要说一句话却发现浑身乏力.也是昏昏欲睡地倒在了旁边欧阳轩的怀中. 欧阳轩正准备问他.墨枥却回头看着另一个人.“师父.你终究还是來了.” 闻言.沒有任何动静. “呵.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以为你们会比我还要清楚的.”女子的娇笑声传入耳畔.她仍旧是戴着面纱.浑身浅绿色的衣裳.从旁边的古井后面慢慢走出來.步伐踏过枯草.惹得一阵声响. 琰夫人的目光略过欧阳轩、浩儿、云霞.最后落在了墨枥身上.她轻哼了声.“我以为你会让她不再想起來一切呢.居然乐意告诉她.” 欧阳轩下意识地搂紧了怀中的人.不希望她再次迷失了回家的路. 随后.琰夫人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欧阳轩.“这么多年沒见了.你肯定也记不清我了.真不是每个人都有他的记性.” “我认得你.”又是一声响起.紫色的衣袍顺着墨发飞扬的方向飘动着.他那双慑人的桃花眼似勾魂.同样是轻笑地说着：“琰夫人.其实我的记性比他们都要好的.” 琰夫人双眸转动一圈.“是吗.你倒是说说我是谁.” “琴贵妃.换了一个面貌确实可以用另一个身份.但是.您再怎么说也活了那么多年了.平常总是调戏墨枥不说.人家老成.沒准儿真将你当做了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你这下不仅欺骗的人家的感情.还欺骗了你儿子的感情” 江天啻似乎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是谁.说起话來还是行云流水.让她的脸色变了变.“我沒见过你.” 他点点头.“你确实沒有见过我.” “那你怎么知道我……”琰夫人哑然.就连他都沒有猜出來的事情.就让他这么猜出來了. 听了江天啻的话.所有的人都是真正不已.欧阳轩的神色却显得落寞.好似并沒有多少喜悦. 他嘴角挂起了一丝牵强的笑意.似乎并不太高兴.饶是旁人也只见过他温和的笑.却从來沒有见过这般牵强的…… …… 云霞低声呻.吟了一声.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所有的事情.这次却不是穿过.而是重新烙印在了脑海中. 好痛……好痛……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感觉 她幽幽地睁开了双眸.在那个人的怀中. 眼神略显得空洞.她咬紧了双唇.用着自己的力气挣脱了她的怀抱.站在地上.先是看看他.再是看看在场的所有人. “好久……不见.”云霞想了许久.却想不到任何的话.面对着欧阳轩和江天啻.她垂下了头.低声说着. “是啊.小云霞.好久不见~”江天啻轻松地说着. 欧阳轩目光黯淡着.随后对她温和一笑.“你终于舍得回來了.” 云霞又是看着墨枥.那双和她眼睛的轮廓像极了的人.却找不到一丝的神采熠熠.她对着他也是微微笑着：“哥哥.好久不见.” “……”墨枥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样子. 琰夫人倒是笑着.“下面的故事.我來讲给你们听吧.” …… 一方面是琰夫人致使.一方面却是墨枥心中的想法. 就像庆贺那日.云霞可是“千杯不醉”.就算是身子不适.也不可能只是小小的几杯就昏迷不醒.是他故意在酒中做了手脚.才让她昏昏沉沉的晕倒. 就像当初.水嫔其实并沒有做什么.是他可以在熏香炉中放下了合欢散.等着太医去诊治.才让原本的假孕变成了“偷人”. 就像欧阳轩喝酒那日.以他的酒量不可能一杯下肚就已醉.是他刻意在酒中洒下了药.让酒的功效变得加倍.同时也在栖梧殿中点燃了一部分…… 【流流：为嘛都是下药.因为人家专修下药.】 第246章 【244】那一年，灾星是否 云霞听后.眸中带着惘然地看着他.原來所有的事情.都欠一个合理的解释.而这个解释.恰恰好就在墨枥的身上. 所有的事情都欠缺一个“到底是谁”.可是放在墨枥身上.一切都合理了…… 云霞的目光惘然地看向墨枥.似乎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开口.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她的哥哥……亲哥哥. 可是.为什么……她想.自己此生都不能够体会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了吧.云霞的神色显得失落.她再怎么样.也是接受不了.在她作为“墨鸢”的时候.和她朝夕相处的哥哥.虽然看似冷淡但是却对她无微不至的哥哥.那个会在她头痛欲裂时熬一碗不哭的药的哥哥…… 怎么会是他. 不可能吧. 不可能吧…… 从第一眼见到墨枥的时候.她就觉得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令她很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莫名其妙的感觉.她不懂自己那种心情.仿佛将要见到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那么.当初将她推入古井中的人.又是不是他.然后再将计就计将她救上來.然后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不对.她早就见过他.他更早以前也见过她.只是她忘了而已. 前朝墨家欲反.幸得宰相赫连修与墨家交情深厚.却又大义灭亲.举报了他.却又以着“孩子是无辜的”名声.向先帝苦苦挽留下了墨枥的一条性命. “哥哥”她压抑了那么久的话.其实很早就想要这样唤一声.却又迟迟沒有机会.以云霞的身份.叫他一声哥哥.她咬咬唇.尽管悲哀.可是.做错了一切事情的人.终究不是他. “哥哥.我……我不会怪你的.我真的不会怪你的.所以.你就原谅我好不好.以后.就当是所有的仇恨都一笔勾销了好不好.”云霞垂下了头.她一时间也是无法承受. 那么多的记忆跌跌撞撞地闯进了脑海中.再沒有他用药物帮她制止那疼痛.她觉得好疼……就像是浑身上下都被虫子堆满了.蚀骨般的疼痛.却又不是分散的.集中在脑海.令她近乎昏迷. 原來.她真的早就见过他.那种微妙的感觉.只是因为她忘不掉…… 原來.所谓的恐高.只是会令她回想起从崖上坠落.那种站在高处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他废了皇后的后位.那不是谣传.是真的. 而马上就要面临的.是赫连氏的“诛连”.还有……江天啻…… 她不敢再去看其他人.她欠了他们那么多.那么多.这辈子.下辈子.怕是再也还不清了. 云霞深深地抽了一口气.她看着墨枥.只是在等待着他的开口. 墨枥看着她.无声地张了张嘴.却沒有发出任何声音.双唇轻抿着.那一句“对不起”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说出來的.可是.就算说了“对不起”.他也赔不了她任何. 琰夫人看着此举.痴笑着出声：“果然是终究是兄妹.狠不下心來.呵~”她看着欧阳轩.目光中仍旧是挂着浅浅的却又冰冷彻骨的笑意.“轩儿.” 欧阳轩浑身一僵.他的记忆骤然间被拉回那么多年前.他所谓的遭遇 “有娘生.沒娘疼.” “有娘生.沒娘疼.” “如果他不是灾星的话.为什么连陛下和他的亲生娘亲都要避而远之” “就是就是.有娘生.沒有娘疼的灾星.” “刚出生这年就是雪灾.肯定是灾星.” “切.不就是四皇子吗.这可是皇长子的命令.我们欺负他就是了.” “皇长子将來可能会是太子呢.这个灾星能在皇后娘娘那里住下.不知道是他几辈子修來的福分呢” 冬日的雪天中.鹅毛大雪纷纷而落.他独自一人捏着衣角.看着那边摆宴的地方.母后怀中抱着的哥哥.其他娘娘怀中抱着的哥哥或是弟弟.不由得心生羡慕. 其他官人家的孩子似乎聚在一起.然后把他拉开了那个地方.他却只能不舍地看着.眼眶中不由得有些晶莹的泪水. 那群孩子围着他.把他逼到了墙角的地方.一边还唱着讽刺他的童谣有娘生.沒娘疼.问是谁.四皇子.出生年.大雪灾.隔一年.闹旱灾.沒人管.沒人教.顶着名声的野孩子.爱哭鬼.羞不羞…… 他不懂.为什么父皇会对其他的皇子、公主欢声笑语.却独独对他不闻不问.更不懂.为什么母后会对大哥那么疼爱.却连目光的施舍都不愿意过多的停留在他的身上. 那些个孩子显然是受了大哥的蛊惑才过來的.还有这个童谣…… 他不过才四岁啊.四岁.却要在雪天中受着非人的“折磨”. 他蜷缩着身体靠在墙角.轻声抽泣着.白皙的面庞显得苍白.不管是衣服还是头发.都显得凌乱无比. “陛下到闲杂人等都让开.”那些孩子听到这句话.连飞速地离开了.连个人影也不剩下.只有他的父皇在雪天中沿着长长的小道走着.看见了在墙角哭泣的他.忍不住问着：“孩子.你怎么了.”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身穿龙袍的人是他的父皇.可是父皇的记忆中却从來都沒有他…… “父皇……” 父皇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是想要旁边的宦官赶他离开.他却不依.趴在地上抓着他的衣角.哭泣的声音变得更加大了：“父皇.您为什么就不肯看看儿臣.到底是为什么” 父皇听到这句话.似乎是心软.又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就留他一个人离开了“想要朕多看你.就要比其他的人出色.” 他虽然自己一个人住着一个小小的宫殿.因为国子监那种地方.父皇不会想到他.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去.他独自思考着那句话.这座于他而言偌大的宫殿中.却只有他一个人.沒有任何一个下人. 他先失去偷看丫鬟们洗衣服、厨子们做饭.一点点慢慢地自己学着.可是.逢年佳节国宴.仍旧是沒有他在那里的位置.他只能远远地看着.然后被那群孩子用着污秽的话侮辱着. 他却下定决心.再也不哭. 他却又听到了宫中很多人的谣言.都说他其实不是母后亲生的孩子.他的生母是琴贵妃.可是.他却连琴贵妃的一面都沒有见过.到底是一个怎么狠心的人.居然舍得…… 因此.他不仅会的比其他皇子要多得多.而且也比其他的皇子努力的要多得多.偷偷跟着去国子监上课的皇兄的后面.在外面偷听他们的讲课.尽管有很多地方不懂.却也要很快地悟懂. …… “欧阳轩……”云霞的声音徘徊在耳畔.他仍旧是对着她温和地笑笑.“我沒事.” 琰夫人看似好像带着几分愧疚.但是却又沒有什么表情：“轩儿.你一定怪我吧.” 她仍旧是浅笑着：“但是你一定发现了.有许多的事情.其实都是身不由己.可以去想.但是却不能去做.” 欧阳轩沒有说话.脸上挂了那么多年的微笑突然间消失了.或许面对这个人.他真的是笑不出來了. “太后娘娘到” 却不想.还有一个人正姗姗來迟.江天啻的目光只是看着云霞.不过现在的场景.只怕是谁也沒有心情再去行礼了. 太后让喊话的宦官呆在了外面.自己走了进來.那张桌上留着的“亥时半.玉林桃源”似乎是提醒着她不得不來.她却沒有想到.居然会看到这么多人.目光绕了一圈.那纸条上的字体恐怕如今还能深刻记得的人.只剩下她一个了…… “苏染烟.”太后的脸色在看见她的时候真真正正地变得苍白. 琰夫人莞尔一笑：“柳晚晴.” “你不应该……早就死在了火刑之下吗.” “抱歉.苏染烟早就死了.死在了那场火刑之下.我叫苏画琰.”琰夫人淡笑着说.她仿佛看淡了一切.“毁了我的人.是你的夫君.” 语气轻飘飘地仿若马上就会坠落.她那种不经意却能够引人深思的话显得有些淡淡的伤感.琰夫人似乎不论何时都在浅笑着.“怎么.我将皇后之位送你.他送你.我就想留下一条性命.不可以吗.” 太后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看了看欧阳轩.只见他的神色尽是黯然.从她刚开始看到这个孩子开始.他从來都沒有流露出这种目光…… 哪怕是云霞不知下落的时候.他也只是执着的要去寻找.却从來沒有过这种黯然. 云霞却是实在是看不懂这个对仗.貌似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她就算是想要了解也无法融入其中.她轻叹了一声.目光复杂地看这欧阳轩.“如果是你的经历的话.告诉我.” 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欧阳轩还是牵强的想要去笑.可是云霞的话音却打断了他的一切思绪：“我懂.那种笑容.其实只是你用來伪装自己孤独的工具而已.可是就算是对我.你也不能放下戒心吗.” 【流流：其实这一章是另外一部书的引子.哦.当然不是下一本~】 第247章 【245】只一笑，瞬间倾城 他一笑置之：“你想要知道的话” 云霞神色认真地看着他.似乎是等着他讲述下文. “这里人这么多.我怎么可能会说那么屈辱的历史~”欧阳轩挑眉微笑道.彻底让云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云霞哼了一声：“切.那你回來如果不告诉我” “让我想想吧.再怎么说也是那么多年了.我记不清了.”欧阳轩仍旧是这样淡笑着的语气.让人说不出心底的滋味. 云霞这才发现.回想起记忆中.似乎不论何时他都是这样温和地笑着.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这种表情从來都沒有变过.真的只是他用來藏起真正面目的假面吗. 云霞发现.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更需要理一理这两段记忆……以后.那个叫墨鸢的人是不是就不在了.还是云霞不在了……似乎.她心底的那个人是欧阳轩.可是因为“墨鸢”.脑海中却也有江天啻挥之不去的身影. 她到底该怎么办…… 太后与琰夫人对视了几眼.琰夫人就眼神轻蔑地要离开.欧阳轩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今日会要來的人.他不慌不忙地叫了一声.“琰夫人.” 琰夫人停住了脚步.看着他.她亏欠这个孩子的太多了.与其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显得假兮兮的让他心生厌恶.倒不如让他一直误会下去.他毕竟不知道那其中的缘由…… “轩儿……”话语忽然被中断.欧阳轩摆了摆手.“我与你.早就沒有什么可说的了.” 她的心底有些内疚.却仍旧是面不改色.“呵~我当然知道.早就沒有什么可说的了.我带着这人皮面具活了那么多年.当真让天下人都以为琰夫人只是琰夫人了.还有”她的目光看向江天啻.“你是怎么猜出來的.” “猜.”江天啻似乎并不为此挂齿.“传闻吧.都说琴技第一的人是琴贵妃.这也正是贵妃娘娘‘琴’这个封号的由來.但是琴贵妃‘香消玉损’那几日.却又忽然多出了一个琰夫人.当时或许人们还有一些记得琴贵妃的本名其实带有‘琰’.” 云霞看了他一眼.他回以洋洋自得的样子.孤身一人站着的样子.尽管风华万千.却又显得孤寂. 她身旁这人只是用着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胳膊.似乎是担忧什么.她目光能够清晰地看到他凤眸中那一缕痛.却又刻骨.或许.他真的是隐藏的太好了吧.从來都是她诉苦.却从來沒有听过他倾诉一句话. 这样的爱情.事实上只是他一直都在谦让着她吧. 云霞苦笑一声.有几分哭笑不得.她不太明白.自己自从刚刚那个瞬间恢复了记忆.却忍不住想要感慨.她现在有是谁呢.云霞.墨鸢.云霞都被废了.墨鸢和他更是沒有交情. 浩儿一直在远处默默地看着.更加觉得他來的毫无用处 云霞看着沉默不语的墨枥.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样子.她轻叹了一口气：“哥哥.你……”始终都沒有一个归途的人.就是他了. “其实.”墨枥看着云霞.他只是向她走进了一步.“我很早以前.似乎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有个妹妹.后來.都说这个妹妹‘琴闻羲和’.我心底只是想着.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上我.所以始终只是个‘羲和’.”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才是样样都比不上你.” 墨枥将这样一句话说得是轻描淡写.一切都只像是过往云烟.沒有什么真正值得他去留恋的.让云霞预料不及的是.向來都不喜欢和她有过多接触的哥哥.竟然伸出手來轻拂过她脸颊上的疤痕.“我还害了你那么多.可是现在.就算是我想要去医治好你的脸颊.也是來不及了.”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云霞浑身都在轻颤着：“哥哥” 墨枥不答.“以后……” “以后什么.”见他犹豫并不打算说出口.云霞追问着. 墨枥垂下了双眸.再抬起來的时候.他对着云霞轻轻一笑.唇角弯出來一抹很小的弧度.虽然笑容有那么几分生涩.但是在这俊美的脸庞上沒有丝毫的不符. 然后.墨枥就以着自己最擅长的翻墙离开了. 云霞想要追上去.却是沒來得及.她咬着唇.脑海中回想着刚刚哥哥的那个笑容.她还是有几分觉得恍然如隔世.一点儿也不真切.知道唇瓣上的疼痛才将她唤了回來. 欧阳轩快步上前.抢在了刚刚迈出一小步的江天啻前面.江天啻愤恨地看着欧阳轩.轻哼了一声也是离开了.或许.一切是要落幕了吧.等等.墨枥还是沒有将解药给她. 想到这点.江天啻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离开的脚步.一定要赶在他离开长安之前追到他那里. 琰夫人的目光仍旧是有些留恋地看着欧阳轩.随后才准备离开.却被太后命人拦了下來.她冷笑着：“怎么.还要除以我火刑吗.” 太后摇摇头.反常地说着：“你就真的沒有话” “呵呵.我说姐姐.我都淡忘了的事情.你又何必苦苦执着于心中.他不爱你就是不爱你.就像你当初强求.最后换來的又是什么.不过只是空有一个太后的位子.却失去了一切.” 琰夫人嘲讽地笑着.不顾那些人的阻拦.离开了. 云霞还能听到她脚踩过枯枝所发出的声音.云霞的脑海中翻腾着那句话不过只是空有一个太后的位子.却失去了一切. 那.也会是她最终的结局吗. “姐姐.宫禁了.该回去了吧.”浩儿这才说出了自己晚上这么长时间以來的第一句话.他在憋下去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 云霞轻轻地拽了拽欧阳轩的衣袍.她似乎回到了从前.仿佛还什么都沒有经历过. 欧阳轩怜爱地看着她.随后只是扬唇一笑.仍旧是那样带着一丝刻骨的痛.他向太后行礼道：“母后.夜晚露重.对身子不好.还请母后回宫.” 太后点头.走了. 一瞬间.这个玉林桃源中只有云霞和欧阳轩.对了.还有个电灯泡浩儿.浩儿看着无聊.向欧阳轩行了一礼.随后对着云霞说：“二姐.我不打搅你们了.走了~” 然后跑着离开了. 云霞的目光默默地鄙视地看着浩儿的背影. “欧……” “露重.先回宫吧.”欧阳轩说着.陪着她并肩走着.知道她心中思绪万千无从说起.他并沒有什么话.到了藏珠阁的门口.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到了.进去吧.” 云霞点头.她看着满天璀璨的星火.就如同通明的灯火般.闪烁着照耀整个夜空.一颗颗好似点缀在夜空中.她虽然一直都沒见过萤火虫.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你说的季夏月.去看萤火虫.是真的吗.” “你沒看过.”他略有些惊讶. “嗯.” 欧阳轩伸手.动作暧昧地抚了抚她的青丝.“真的.” 云霞欣喜地回到了屋中 不萌的分界线 云霞仍旧是“墨鸢”这个身份.可以说是听尽了闲言碎语.她实在是不太在乎这个东西.步伐穿过华丽的长廊.然后.就到了紫宸殿. 门口的那块匾牌依旧是用金边镶嵌.那么多个宫殿.可以说这是唯一一座用金边镶嵌的了.安公公见她正准备行礼.却被云霞的话弄得不知所措.反应过來的时候她已经进去了“我只是墨鸢姑娘.” 他却像是早早地就弄完了所有的事情.只是在等着她过來. 云霞进去后不客气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來.或许墨鸢的这种性格或多或少的也烙印在了她的身上吧.她张口问着：“给我讲讲吧.是时候换换.让我做那个倾听的人了.” 记忆仿佛回到了那时候 夜晚.天空上繁星闪烁着.他坐在宫门口的青石街上.靠着皇宫的城墙.伸出了细小的手指.一颗一颗地数着. 似乎真的是困了.在一夜冷风肆意挂着下他竟沉沉地睡着了. 醒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了古朴典雅的宫中.旁边是垂下的一排帘子.各个尾部都用金玉镶嵌着.显得华丽却又不显眼.这是他的屋中从來都沒有的…… “咦.你醒了.你就是那个四皇弟吧.这么长时间我还沒见过你呢~”那是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他微愣.掀开帘子准备出去.却听见声音又不急不慢地响起.“我是你的皇姐.欧阳翎羽~” 看着这里的陈设.他的心情从一开始喜悦大跌.原來.所谓的天之骄子.从來都不是他. 心底的苦楚又有几个人能明白. 后來.欧阳翎羽却沒有像其他的皇嗣一样疏远他.觉得他是个灾星.反之.却对他异常的亲切.害的欧阳锦时长抱怨着.自己的亲姐姐都不怎么理他. 从一开始的落魄.到后來瞬间成为了太子之后的耀眼.旁人只会觉得他是突然间的幸运.却不知道他中间所付出的…… 第248章 【246】相争执，却留把伞 云霞沉默了良久.随后她咧咧嘴.不明所以却仍旧是在笑着.他的那种经历.她懂不了.她的经历.他也懂不了.虽然很像.同样都是“有娘生.沒娘养”.可是不同的是.他的娘还活着.她的娘却已经死了. 他也沒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下來.目光盯着她. 云霞原本想要等他说话的.但是半晌也沒有见他说一句话.她被他看得感觉有些发麻.不自在地说着：“你……” 欧阳轩咧嘴轻笑着.很自然地接下了她的话：“我很好啊~其实.我一开始多加留意你.只是因为觉得我和你的遭遇.其实很像.” 太子非皇后所出.这句“流言蜚语”在后宫中基本上人人都是知晓的.可是云霞却从來都不知道.她恍然间才深深地意识到了.远在在她和他之间.她其实从來都沒有真正的费心费力地去关心他…… 最终.云霞还是问出了那句她难以启齿的话：“我想问问.我现在留在宫中.是什么……身份.” “墨鸢.”他从一开始就在等着她问他.可是云霞却拖了这么长时间.欧阳轩有一种深深的感觉.云霞也不太像云霞了. “那.我又要以什么身份留下來.” 云霞眸光中还是带有期待地看向他.望着那刀削般的侧脸.棱角分明.线条却又柔美.只要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的心情从期待变成绝望. 可是.他却偏偏说了那句话.“如果.我要立墨鸢做皇后的话.云霞会同意吗.” 欧阳轩的眼神也很是惘然.看着面前的人.瞳孔中倒映出她的脸颊.那道歪歪曲曲.呈暗红色的疤就静静地躺在上面.仿佛睡熟了般.看上去并沒有之前的那么狰狞. “云霞不是样样都由着你吗.”她说着.“墨鸢啊.其实她并不适合做皇后.墨鸢太焦躁了.而且沒有丝毫的大家闺秀的样子.更何况还是墨家余党.如果立为皇后的话.只怕朝野上下都会不同意呢……” 可是.你已经把云霞的自由弄丢了…… 她的心底闪过那么一句话.带着一些淡淡的心痛.云霞还是咧嘴笑着.“选择在你的身上……” …… 踏出紫宸殿的第一步起.云霞就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或许是在里面闷得慌.云霞想起刚刚和他的对话.就觉得有些不一样的沉重在两个人之间悄然地开始了. 有些事情.开始了.就再也不会结束. 欧阳轩给了张令牌放在她身上.她想要出宫就出宫.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要离开皇宫就离开…… 似乎他真的给了她自由.可是却又无形之间将她牢牢地抓了起來. 似乎是真的好几日都沒有去街市了.不.似乎是赫连云霞已经很久都沒有再看过街市了. 她步行离开了皇宫.长安的街道上.两边摆摊的小贩都是高声吆喝着.她草草地看了看一些东西.也并沒有太在意.不管多久.似乎那个位置的人都已经换了.然后街道上永远都会有吆喝声. 再过几日就是民间的香庙会了.她还是显得无聊.另一方面是想要看看他治理的天下.是怎样的.记得以前.他总是会很快地处理完那么多东西.然后來到她的宫中陪她说说话儿. 就算他后宫的妃嫔再多.可是一个月真正宠幸的.不过也只有两三个人罢了. 她到了寺庙中.旁边的古钟正在被敲响着.带着庄严的声音响起.“砰砰”告诉众人已经是午时了. 云霞的目光直视很快的锁定了正在上香的一个人.她快步的走了进去.那个女子浑身素白的衣裳.青丝用发簪挽起.尽数的挽起.从簪子的位置上垂下了白纱.盖在了身上的衣裙上. 这种妆容……是丧夫的. “昭竹.你” 昭竹回过头.看看云霞.脸色隐隐带着苍白.她的嘴角勉强地挽起了一抹微笑：“月忧.” “其实你完全可以再嫁的.毕竟陛下又给了你‘公主’的封号.你完全沒有必要再为了他守寡……”云霞眉头微蹙.她还是想不透.毕竟昭竹和沈秦扬并沒有成婚.而且单单只是婚约.就像欧阳轩曾经也和别人有过婚约一样. 昭竹看着云霞.随后她笑着说：“月忧.心爱的人就那样骤然间离开了的痛.你是体会不到的.而且我根本忘不掉他.倒不如日日來上一香.为他求平安.” 云霞微愣.她确实沒有体会过.但欧阳轩…… 据说.她坠崖那日.他彻夜不归地在悬崖下面寻找着.好几日都未果才迫不得已回去的……那个时候.他应该认为她已经死了吧. “很痛的……真的很痛很痛.自己无能为力.救不回他的命.那种绝望……若不是他希望我代替他活下去.或许我真的就随了他离开了.”昭竹似乎是故意说着什么.她又是转过身重新拜了三下.才转身离开. 他都不在了.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只是代替他活下去而已.从此.用她的双眼.去看他的世界. …… 云霞看着她绝尘而去.她还是怔怔地站在原地.恍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往回跑着.不顾裙摆早已沾染上的尘土.她像是一支离弦的箭.只是拼着自己的命想要快些的回去. 她忽然间懂了…… 她一定要告诉他.其实……云霞从來都沒有被弄丢过.她其实从來都记得回家的路…… 可是似乎是上天注定的.被路上的石子给绊了下.她狼狈地跌倒在了地上.然后再起來.想要赶回去. “你冷静点儿……” 身后冷不丁地冒出了一个声音.云霞知道.会这样幽幽地出现在别人的背后说话的人.除了江天啻.别无他人. 她心底不想要理会他.仍旧是想要赶回去.却被他紧紧地拉住了手.他站在原地不懂.也不让她离开.云霞有些恼怒地回头.生气地说着：“喂.你放开我啊.我要回去.” “赫连云霞.你是疯了吗你知不知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就这样赶回去.你确定你不照照镜子看看此刻身上有多狼狈.原本干净的衣裳都成了什么样了.” 江天啻并不希望看见这样的云霞.尽管心里苦楚.不管她怎么样.始终都不是为了他. 他伸出手.晃了晃她的肩头.好让她清醒些.又是指了指天空.似乎一开始就是乌云密布.酝酿着一场大雨. 云霞感觉身子摇摇晃晃的.她回过了神儿來.抽回了自己的手：“不管我怎么样.都与你无关.不是吗” 他嘴角仍旧保存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似乎是自嘲.又似乎是在嘲笑着云霞.脑海中想了想该说些什么.低头看着自己原本白皙的手.刚刚因为被她使劲儿地抽开而有些泛红的掌心. 若有若无的苦笑盘旋在他的脑海中.始终都是他的自作多情吧…… “对.与我无关.我今日就跟你把话说明白.赫连云霞.有些事情你必须要看清楚.你以为你又是谁.凭什么让我一再地帮你你欠了我的那么多人情.你又还了几个” 江天啻语气中的冰冷与往日的笑嘻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云霞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他有些不正常.似乎是真的受不了他这样的语气. “是.我一个都沒有换你.我什么都沒有帮你.我不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忙.所以.烦请你以后都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你又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我吼.” 云霞一直都沒有想过.她居然也会有这样吼着说话的一天. 似乎因为天空在不经意的乌云密布.周围的行人、小贩都早已经回到家中.宽阔而寂静的街道上只有她和他两个人站着. “你就可以对任何人冷静.却独独不能对他冷静吗……”他喃喃着.随后表情变化极大的在脸上提起了炫目的笑容.荡漾在他的面颊上.他开口说着：“所以.你就不觉得弄得这么脏.到时候还要让他來费心……” 云霞这才是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裙摆的地方因为一直沾染着扬起來的灰尘.再加上她刚刚跌倒地一跤.确实是不堪入目.还好现在街道上并沒有太多的人. “我……” 江天啻懒懒地打了一个哈切.与刚刚的态度截然不同.“刚刚是我唐突了.”他只是将一个包裹递给了云霞.“这是你落在竹鸾峰忘了带走的衣裳.我帮你拾了起來.虽然……你现在也不会稀罕.但是我留着回來让别人觉得我有怪癖该怎么办.到时候我脸面往哪儿放~” “……”云霞还在奇怪着他这瞬间天翻地覆的变化. 江天啻仍旧是不上心的样子.“要走赶紧走.等会儿下雨了可沒人管你.”说完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云霞嘟囔了一声奇怪.却感觉包裹里面根本就不像是只有衣裳.她有些不对劲儿地翻开了.却发现还放着收下來的伞. 第249章 【247】绿光漫，血染长街 她目光愣愣地看着那把伞.将伞柄握在了手中.回过头还想要去看那人身影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唇畔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讥笑.似嘲讽着自己.“为什么……” “一个个的都那么傻……” …… 伴随着空中阵阵雷声.雨水哗啦地落下.砸在了她撑着的青伞下.云霞手中还拉着那个包裹.望向皇宫.她忽然间看不懂自己心底的想法了. 明明那么厌恶那个地方.却为了他一再的回去. 明明一次次告诫着自己不要理会他.却又总是觉得他那么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最终还是垂着头.这里距离皇宫的路还有好长一段.这雨的架势.想必今日是不会停了.她还是等雨停了再回去吧. 到了酒楼定下了一个房间后.她仍旧是时不时看着外面.酒楼中也显得十分冷清.并沒有太多的人來. “这位公子.你也是來住店的……”老板好不容易才又盼來了一个客人.连忙凑到跟前去问.他点点头.信手扔了一锭银子给老板.目光落在云霞的身上. 趁云霞看过來之前背对着她.收了伞. 云霞看到的是个青色衣袍的背影.乌发润滑的垂落下.虽是束起.却好像也因为风尘仆仆而弄乱了不少.衣袍映衬着头发.显得好似光泽万千. 她心底一僵.单单只是个背影.她也能认出來啊……云霞淡笑着.“竹公子.你也來避雨.”语气上扬.却带着明显的讽刺.或许因为在宫外.她的胆子也变大了. “不然.林姑娘以为呢.” 他转过身看向她.凤眸中倒映着那人的身影. “你倒很闲在……” “在你眼里.我不应该日日都很闲在吗.” 她小声嘀咕着：“不是吗……” …… 僵持着这样坐了一阵时间过后.外面只剩下雨滴划过屋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街市上仍旧是安静的很.仿佛还沒有多少人察觉到雨已经停了. 她完全沒有想到雨会停的这么早.原以为会下上一整天呢……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的语气也是不容云霞拒绝.她清晰地看见了他眼底的那抹期待.云霞点点头.“好.” 穿过了几条街道.云霞跟在欧阳轩的后面.逐渐走到了偏僻的城郊.面前的河水清澈见底.长长地横在了前面.岸边的芦苇很多.苇絮湿湿的在地上成了一大片.被风吹过.还有一些沒有被雨水打落的苇絮飞舞起來. 后面就是竹林.由于常年沒有人管理.腐烂的竹根也在岸边.被河水冲打着.眼前的景象似乎让她联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日落黄昏.直至太阳将随后那抹余晖收走.月光渐渐高升挂起.月光皎洁地照射着二人.云霞在岸边蹲了下來.一边揉着自己的腿.一边问着：“你带我來这里是做什么.” 欧阳轩淡笑着回答.“你不是想看萤火虫吗.” “可是你说.那是初春才会有的……”云霞从來都沒有看过.以前从书上看到的东西也基本上都快忘光了.她自然是不确定. “骗你的.你也信.” 他仍旧是那样淡笑着.薄厚适中的双唇漾着丝丝抹不掉的笑.就连一句戏谑的话.都能够说成柔情似水的感觉. 云霞有些不正常.她吐了吐舌.“可是哪里会有萤火虫啊” 她倒是能够清晰的听到岸边树上“知了”不断的蝉鸣声.萤火虫却是一只也未曾看到. “再等等.会出现的……” 话音落下.她就看到水草中渐渐亮起的微光.虽不及天空中璀璨的繁星.却带着别有的样子.一束、两束、三束……从水草中渐渐升起來个个小圆点大小的萤火.开始环绕着树林四处飞舞着.围绕着云霞转了几圈.仍旧是沒有散去.周围还都是漫天萤火. 一点点.一簇簇.如黑夜中碧绿的光影.点亮了这孤寂的黑夜.荧光满天翩飞.恍如在梦中.随着风而起舞打转. 云霞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几只萤火虫顿时萦绕在她的手上.飞絮的绿光点点.恍若置身于梦境中.夜晚仍旧是如同之前.静谧无声.那空中漫天的绿光.丝丝缕缕.缭绕着二人.如同剪不断的青丝纷纷扰扰.周边都拥簇着无尽的期盼. 这些萤火虫翩然起舞的模样好似比天空中的繁星还要璀璨千万倍.她咬着下唇.全然不似身旁那人.眸中含着浅笑. 她自己好像真的被萤火虫吸引了般.她亭立在纷扰的绿光中.眸子重新望向他.想起了白日里就准备想要说的话.重新开口.“其实.你从來都沒有弄丢过云霞……因为她从來都在你心里.不是吗.” 他轻轻地点头. 云霞只觉得自己的脸颊都变得通红.但愿不要被看见了才好. 他再沒有主动开口.点点似星光的萤火穿插在二人间纷飞着.云霞的目光又是被吸引了去.“你早就知道这里会有萤火吗.” “对啊.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可惜.第一次看萤火虫.却沒有一个人陪他. “许个愿吧.据说它会帮忙实现呢~” 云霞心底早已想不出什么愿望.但是不想坏了他的性质.双手合并.眼中闪烁着熠熠的光.不间断地看着萤火.随后缓缓闭上了双眸.双唇无声地说着话. 他或许看清了.或许沒看清.仍旧在她的背后盈盈笑着. 云霞只是希望那个愿望可以永远的不会被想起.她并沒有发现身后那人眸光闪过的黯然伤神. “谢谢……你.” “你都和我说这么生疏的话了啊……”他故意做出伤心的样子. 云霞弯起唇來.“以后.我陪你看萤火虫吧.” “永远.” “嗯.永远.”她轻笑着应了下來.似乎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的水到渠成.好似她不答应都不行. 云霞想到了什么.她咬着唇.正准备询问墨枥给她下的毒到底是什么.他又为什么一直瞒着她不肯告诉她. 却听见他轻念着：“季夏三月.腐草为萤.君应有语.不诉终殇……”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别样的回答.云霞却听到了他这若有若无的低叹声.不诉终殇……殇……她的脸色忽然间变得苍白无比.仓惶地说着：“我们走吧.回去吧.回去吧……” “好.”他仍旧是这样一个简洁的字.却可以表达了无数的感情.让云霞觉得无处容身.她真的还能找到一个归宿吗. 季夏三月.腐草为萤. 君应有语.不诉终殇. …… 翌日.刑场. 似乎赫连氏的一切已经成为了定局.要斩首的几日却是面容淡定.赫连香蝶却被赦免了.她泪眼苦楚地站在刑场外.看着自己的娘亲、爹爹、叔叔……都被压了上去.可是几个姑姑却可以安稳地站在旁边. 她唯独不能够理解的是.为什么云汐姑姑也被赦免了.她还是忍不住喊着：“爹.娘爹” “香蝶……”江影月看着她.眼中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过了脸庞.滴答地落在了地上.她也是大声喊着.“香蝶.以后娘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香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还是留下了一丝希望.“娘.你可不可以不死.你可不可以陪着香蝶……” 江影月却决绝地摇了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她小小年纪第一次体会到了绝望. 江影月动作缓慢地摇着头.并沒有再去回答这个问題.泪如雨下.透彻的脸颊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时辰到.刑法” 那些人往刀上吐了几口酒.酒水还在滴落.刀锋转眼间就已经挂上了几人的脖颈处.云霞拼尽了全力仍旧是赶來的迟了.她连忙用手捂住了香蝶的眼睛.痛声大喊着：“浩儿” 云浩的目光熠熠地看向云霞.他的嘴角荡漾着甜美的笑容.仿佛并不畏惧下一刻将要來临的是什么.动了动嘴.无声的说着一句话二姐.照顾好自己. 下一刻.无情的刀锋就落在了脖颈上.鲜血四溅.凄凉的场面不断.她的亲人正在一个个的走向死亡.青石的长街都充斥着鲜血的味道.苦涩到了极点. 邢台的木板上.也都被鲜血染红.云霞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好恨.真的好恨.为什么不能与赫连氏荣辱与共……昨日还是一切平静.可是今日却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也是泪如雨下.香蝶哭闹着拍开了云霞的手.看到了木板上的……她惊悚地捂住了嘴.沉沉地昏倒在了云霞的怀中. 云霞紧紧地搂着她.周围的人们散的散.离开的离开.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邢台旁边.有人将浩儿的头颅搬开.她才疯着跑出去阻止着：“不要.不要.” 可是旁人哪里允许她來介入.自顾自地搬走了头颅. 云霞还记得昨日的萤火纷飞.可是转瞬间…… 第250章 【248】策皇后，册封墨鸢 云霞这才意识到.原來他们之间的感情.其实那么脆弱……他需要完成他的千秋大业.可是她希望的不过只是和平安宁. 可是在他的身边.却永远都沒有那所谓的和平安宁. 云霞的脸色苍白.想起浩儿……她挫折地跪在了地上.痛哭着.十分接受不了这个真相. “浩儿浩儿姐姐说过要保护你的.姐姐说过一定要保护你的……可是姐姐沒有做到”云霞掩面痛哭着.她此刻真的顾不上自己的样子了. 她忽然间想起.浩儿是要被火化.对.就连最后的尸首也不放过吗.他为什么可以那么残忍.做到如此地步……当真将她的情分弃之如履吗. 云霞看着那边的云晴.她丢下了香蝶.追着之前那人跑着.努力想要追上他.可是速度毕竟是跑.不及对方驾马的快.她无助地大喊着：“停下.都停下.” 前面的人似乎是顾忌到了她的身份.停下了马.回头有些不耐地看着她. 云霞的脸色真的是苍白到了极点.她紧咬着双唇.“将他的尸首给我……给我.”几人面试眈眈.随后就是摇头.“不可.” “凭什么我不记得陛下的旨意中有说过还要火化尸首.”云霞试图换回自己的理智.可是回想到之前浩儿那带着笑意的眸光.回想起从小时候起两个人就是互相扶持着.她的双唇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几个人似乎有着说不出的话.最后仍旧是不给云霞选择的余地.驾着马快速地离开了.云霞再也追不上去. 她无助地走过.不知不觉中会到了赫连府.门口的封条是那么显眼.她冲上去就要撕开进去.门卫连忙当住了云霞.“墨姑娘.抱歉.这里不让进.” 她抬头望着这重重楼阁、浩浩殿堂.却从來都不是她心中的家. 云霞苦笑着.她收回了自己原先的目光.又是去地牢拿走了他们扔出來的浩儿的衣服.自己來到了城郊.不知道是为何.她竟然出奇的沒有再路痴.伸出双手挖开土.河水冲打过手.手上沾满了湿着的泥土.她却是满不在意的样子. 然后将那件褴褛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起來.一边抱怨着手怎么这么容易就沾了土.她将浩儿的衣服放进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坑中.然后双手开始将两边的土拨弄着. “浩儿……以后这里会有萤火虫.它们会陪着你的.二姐……食言了.二姐对不起你……浩儿……” …… 记忆中的画面似乎朦胧的倒回着.她仿佛看到了当初.在两个人逃着离开了赫连府.到外面去玩的时候.有的人要劫财.云浩为了救她.不惜挨了一刀.她叫到官兵赶來时.他却已经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劝说着云霞：“二姐.回府吧.最起码府中……是安全的.” 她紧紧地握着云浩的手.不忘说着：“浩儿.以后二姐一定要保护你.二姐会永远保护你的.” …… 她当时还真的天真幼稚的以为.自己会永远保护浩儿的.不论何时何地.她都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浩儿的. 她回过神的时候.有人往她的身上披了件披风.云霞转头看着.是他欧阳轩. 云霞失了控地喊着：“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可以放过他们的命.却独独不放过浩儿的命.为什么” 他伸出手去轻拍她的背.正准备解释.云霞冷冷地躲过了他的手.捂住了耳朵：“我不听.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浩儿……浩儿……你斩了他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尸首都不放过.还要去火化.” 她的声音凄凉地响起.一遍遍地唤着那个名字浩儿. 他确实是下令斩首了许多人.可是……明明沒有云浩.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有下令过.要去火化尸首.是谁.胆子敢这么大. 又是巧妙地利用了云霞的性格.她收了这么大的刺激.而且心底认为一切的主使者又是他.怎么可能会听他解释. 青石长阶染了妖冶的鲜血.似盛开的玫瑰.鲜红无比.生离死别在一切阴谋中.又显得那么渺茫…… 她顿悟.或许江山与美人可以兼得.但是当两个起冲突的时候.明君选择的永远都是江山. 嘴角凄凉地挂着一丝笑容.天空中的阴云还沒有散开.眼前闪过一阵白光.“轰隆隆”的雷声骤然间响起.好似千万个刺耳的铜锣声同时响起.又是这样來回了几次之后.瓢泼的雨水落下.浇透了她的衣裳. 云霞不顾泥土沾染了水的肮脏.甚至是将脸颊轻轻的靠在泥土中.雨水肆意地划过了她的脸庞.那种血腥的味道仍旧是挥之不去.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闪过. “云霞.云霞” “为……什……么……”只是说完了这一句.似乎是毒发般.云霞的目光还是带着一丝期盼地看着他.却也陷入了昏迷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她只看得见一片黑暗.似乎沒有任何的光明.前后左右.不论是哪个方向.都是漆黑的一片. …… “二姐.你看这个蝴蝶银花钗多好看.我买了送给你吧.” “二姐.那边的布匹是鸢尾花的样式呢.可惜好贵啊……” “二姐.你看……” “二姐……” …… 最后.一切的寂灭都归于到了那句“二姐”上.画面似乎永远定格在了那个男孩在耀眼的阳光下冲着她笑的模样.眉似弯月.带着女人的秀气却又有着爹爹的刚强.双唇有些薄.但绝不薄情.绯然的唇色似点缀上的…… 云霞原本以为.她再也不会醒过來.可是万万沒有料到.她还是睁开了双眸.面对着那个眉目焦急地守在她床榻边上的人.想起浩儿.她的心底还是一番烦闷.吼着：“你出去.出去” “好.我出去.你……不要再伤心了.”云霞却沒有意识到.她从來说什么.他都会应一声“好”.访苏样样都由着她.随着她.只要她开心就好. 云霞的眼眶还是湿润着.她想起之前那一幕.就觉得心底火辣辣的疼痛着.仿佛要将她摧毁. 云霞蜷缩着身体在被褥中.她真的不想去面对那一个个那么不堪的事实.可是她所知道的事实就好.他杀了浩儿. 是他.杀了浩儿. “姐姐.姐姐.我能进去吗.” 门外是浩儿的声音.云霞总算是找到了一丝理智.她说着：“浩儿……你进來吧.” 浩儿推门进去.就看见云霞脸色惨白地躺在榻上.他的心底也不是滋味.“姐姐.你别伤心了.你还有我……不是吗.” “浩儿.你以后会平平安安的吧.”云霞看向他.此刻的这个人仿佛已经成了她精神的寄托.她真的是沒有办法再去面对一切了.她恐惧了.害怕彻底了. 浩儿咧嘴一笑：“姐姐.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平安的.我肯定会活的比你久的.” “损人.”云霞骂了句.她的心底却又不失这么一会儿就能够释怀的. …… 翌日.紫宸殿. 不只是云霞.甚至还有太后、风秋玲等人.云霞万沒有想到.他的速度回那么快.她只是答应了回去.他却已经拟好了诏书……不.应该说是早就拟好了.因为他胜券在握吧. 云霞这样想着.她虽然理不清自己的想法.但是清楚这个“封墨鸢为后”的消息一出.会有多人反对. 就连她自己的心中.也是隐隐反对的. 许是真的仍旧不能够释怀.云霞这样想着.她看着欧阳轩.重新跪在了地上：“请陛下收回旨意……” 云霞的话一出口.其他众人也纷纷跪在地上.重复着那句话：“请陛下收回旨意.” 行礼 跪下 磕头 起來 这样來回循环着.直到欧阳轩不耐烦地打断着：“你们什么时候拒绝能够相处新一点儿的法子.不管怎么样.这次绝对不容改变.” 云霞垂着头.难道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吗.不.她原先的显赫家世已经沒了. “回禀陛下.墨姑娘乃是墨家余党.因天下大赦饶恕其姓名.但作为罪臣女.绝沒有理由当后宫妃嫔.于祖制不合.”江大人站了出來.就算赫连氏被诛.他也是独善其身. “臣等赞同江大人” 云霞心底默默地想着.朝臣完了.该后妃了.呵.不知道打头的人会是谁. 璃雪出列.垂着头.屈膝行礼：“陛下.妾以为皇后姐姐……云霞姐姐会在意的.陛下心中明明是有云霞姐姐的.为何还要立墨鸢做皇后.” 许多位高的妃嫔也都怯怯地开口.至始至终只有风秋玲是站在旁边看着.一句话也沒说. “秋言贵妃以为如何.”太后骤然间开口. “妾认为.立后乃是国师.妾作为皇宫的妃子无权管陛下的国事.陛下所认为对的.就是对的.嫔妾无异议.”风秋玲比起其他的妃嫔.却是是更加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 云霞心底仍旧是冷笑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0-254 第251章 【249】道无言，好久不见 商议了半天仍旧是无果.众人都退下后.云霞站在殿中.目光盯着他看了许久.随后淡淡一笑：“你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却偏偏硬塞给我不想要的.” 她的语气停顿着.等着时间渐渐流逝.画面定格在这一刻.才说出了后面的那句话.“赫连云霞.也在昨日……被诛了.” “云霞” 看着她毅然转身离去的背影.他抑制不住心底的感情出声喊着.云霞转头看向他.嘴角仍旧是那丝牵强的笑容.却让他的心中有着无与伦比的疼痛. “再……多陪我几日.可好.”欧阳轩的声音带着颤抖.似乎只要那人说一声“不”.他心中的一切就会崩塌般.目光的希冀落在了她的身上.希望她不要拒绝. 云霞仿佛感受到了那目光的强烈.又仿佛什么都不清楚.看着窗外的细雨绵绵.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撑起了伞便离开了紫宸殿. 毛毛雨仍旧是淅淅沥沥地沒有停下.路上的积水也有点儿厚了.雨水落在油纸伞上.顺着伞的圆盘向下滑去.落在了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屋檐上也是不断地水滴向下话落.却被雨水掩埋在了其中. 她绕去了栖梧殿.玉荷一直站在门口.见到云霞的表情有些忧愁.“小姐……” “玉荷.照顾好你自己.”云霞打断了她的话.这个时候说得再多.不过也是徒增伤悲.倒不如像之前那样一走了之.只是.貌似听上去她的身体快要不行了. 玉荷还在看着她.她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双唇.转身.用着悲凉的目光盯着这座华丽的宫殿. 一路上似乎走哪条路都是如行云流水.都沒有再迷路. 她又是准确无误地到了秋言宫门口.看守着宫殿的人见到云霞.想要行礼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行礼.这样一來又把风秋玲引了出來. 风秋玲仍旧是一身华衣.似乎奢华在她的身上只是显得普通.头上那些摇摇欲坠的头饰几次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想同你说几句话.” 风秋玲应了.她撑了一把伞也就出來了.和云霞并肩走着.两个人的个子差不多.区别的也只是衣裳.一个朴素.一个华丽.虽是如此.画面却显得很是柔和. “其实.我一直认为.你之所以对我的敌意那么大.是因为风言吧.而不是因为他.”云霞低着头走着.话刚刚出口的时候.前面正好是不平的路.积水十分的厚.她止住了步伐.站在绿树的旁边.静静地等待着站在对面的风秋玲的回答. 风秋玲不可否置地点点头.“你并不是在我所生存的环境下长大的.自然不懂我身上肩负的.如果.我也可以像你似的.想要离开就离开.那该多好.只是可惜……我永远也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了.直到死.” “我其实也很不懂.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离开这里.明明比起其他的地方.在这里最起码不用愁吃穿用度.而且应有尽有.陛下又对你那么好……” 云霞淡然：“比起一切.我最想要的.只是自由而已.”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來.舍不得吗.”她的油纸伞倾斜着.正好遮挡住了那姣姣的容貌.以及脸上的神色.云霞耸了耸肩：“我如果知道.该有多好.” “我倒是还有一事想要问你.”云霞想着.这如果是最后一面.不如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有很多次机会.你都可以将我置之死地.却又总是给我留下生路.到底是为什么.” 风秋玲嗤笑着.眼神轻蔑：“你不知道我的母妃是谁吗.”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如果算來的话.应该是你的姑姑……” 云霞手中的伞砰然落地.积水溅到了她的裙摆上.毛毛细雨划过青丝.落在脸庞上.她却仍旧是愣愣地看着风秋玲.风秋玲弯腰将雨伞拾了起來.重新放在了她的手中.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也并不知道.只是了解我的母妃是赫连修的妹妹.当初似乎是联姻.而先皇的子女姊妹又沒有年龄适宜的.恰巧母妃合适.而且是宰相出身.” 风秋玲松了一口气.她颇有几分无奈：“我从來都沒有想过.我会有一个这么笨的表妹.” 云霞仍旧是束手无策.她原本想好的面对风秋玲的话忽然间全部烟消云散了.努力想要去想却又想不起來. “如果不是因为母妃.我也不会经历这么多……”她仍旧是眼神轻蔑地笑着.似乎在讽刺着云霞.又似乎在讽刺着自己.“你们果然是近亲.一个个都那么蠢.” 云霞无言以对.这么久以來.她虽然一直都觉得风秋玲看上去眼熟.原來是有着几分像自己.可是却从來沒有想过她.居然是她的表姐. 风秋玲见她那么愣神.随后撑着伞.踏上积水就要离开.不忘说着：“但愿.不见.” “好.不见.” 该去找下一个人道别了……如嫣姐姐. 冷如嫣备受冷落.也算了习惯了.在院子中叹了一口气.却正好迎來了缓步走來的云霞.先是震惊与不敢置信.随后她还是笑着：“云霞.” “如嫣姐姐.好久不见.” “不过.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云霞不容她说话.两句话都在她欲张口的时候打断.弄得冷如嫣也是无奈了.云霞沒有再去给她多说话的时间.就已经转身离开了.冷如嫣的目光呆呆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仿佛那人不曾來过. 最后.她要去一下宫中的佛堂. 佛堂里经常会有三个客人.一个是太后.剩下的便是昭竹与璃雪. 就算是杀人不眨眼的宫中.也会有这样一个安详的地方.淅沥的雨中充斥着檀香的味道.佛珠转动发出的声响从不间断. 昭竹又是“正巧”在里面.看见云霞來了.又不是如何安慰好：“月忧.我听说了……” “我叫墨鸢啦~那些事情.都是和赫连云霞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云霞淡笑着.她也去拿了几柱香.点燃了插在了香炉中.然后面对着佛祖像跪了下來.拜了三下. 随后她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烟灰.起來了. “你刚刚点了三支香.拜了三下.让我猜猜.一下是给赫连云浩的.一下是给赫连云鸿的.最后一下是给你自己的.” 云霞佯装生气的样子：“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了.” 昭竹并不为她的生气所动.许是以前公主的气势摆久了.“猜的.” “那……再见了.不对.应该是不见了.”昭竹淡笑着接受了.同样回了一句“不见”.目光飘飘悠悠地看向远方.“璃雪.出來.” 璃雪面对着昭竹.气势总是会若下好多來.她有些胆怯地看着昭竹.却被昭竹的话给弄愣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和她道歉吗.现在说吧.不然以后就沒有机会了.” 璃雪畏缩着身子.不敢抗拒昭竹的话.目光怯怯地看着云霞：“对不起.当初都是因为我的飞扬跋扈.殊不知……” “你也沒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倒是我.一开始因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跟你计较.”云霞不在意地摆摆手.“同样的一句话吧.以后不见~” 璃雪点头.“不见……” …… 雨.仍旧在淅沥的下着.好似缠绵悱恻不停歇. 荷花迎着这雨水逐渐绽放了花苞.荷香隔岸相闻.她似有些走累了.在岸边歇着. 身后传來了脚步声.很轻. 云霞转过头.不出意外地看见了那个“喜欢幽幽地出现在别人的背后”的人.她沉默着.这个家伙又是打扮的极其妖艳.浅绿色的长袍本应该朴素些.但是衬托上他那双惑人的桃花眼的时候也变得莫名的妖艳. “果然这种清纯的衣服不适合你……”云霞嘀咕着. “小云霞~好久不见呢.” 云霞无语：“我记得前几天刚见过……” “前几天都是前几天了.当然是好久不见.”江天啻反驳着.他的目光停驻在荷花上许久.双手还握着伞把.青绿色的背影倒是能够和这景色融为一体. 云霞见他沒有继续主动说话.十分的不自在.她问着：“你做什么好端端地又出现在宫中.”“啧啧~小云霞.你果然是越过越傻了.这么蠢的问題也问得出口.像我这么痴情的人.毫无疑义是來找你啊~”江天啻转过身笑得反常.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云霞这次是真的无语了.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真是抽风了才会主动和这个人找话題.到头來还是被扣了顶不好的帽子啊. 江天啻好似浑然不觉.他的声音淡淡的.却蛊惑人心.“小云霞.你在这里发呆又是做什么.” 她……难道看上去像发呆吗她明明就是歇会儿好不好居然被说成发呆…… 一脸怒气地看向江天啻.他仍旧是一脸无辜.写满了“你当然是发呆”. 第252章 【250】九十九，最亮的星 云霞心底虽是习以为常.但是怎么看仍旧是觉得怎么不舒服.她正欲开口.却被他打断了.“小云霞.如果我说……” “你说的话都是开玩笑的.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云霞笑着反问.话语锐利地无疑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他仍旧是笑嘻嘻的.不过瞥开了头.“光凭一时间就断定一个人可不是好习惯.” “我所认为的好习惯.就是离你远点儿.”云霞坚决不让他反驳.说完好快速地转身离开了.徒留给站在河边的他一个背影. 江天啻嘴角抽动着.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却落在她撑着的那把油纸伞上是哪一日他留下的那把. …… 雨停了. 似原本披在这座皇宫上的轻纱被揭开了.又是一轮艳阳高照. 云霞却始终都觉得心底苦恼.烦闷得很.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烦闷的根源.阳光透过树叶.照射在敞开的宫门下.留下了斑驳的影子.外面还有微风拂过绿叶发出的“沙沙”做响声. “姐姐.你已经发了半天呆了.就不能正常些吗”一直坐在屋里的浩儿看着云霞自从午时回來之后就一直看着窗外愣神.或许睁着眼睛睡着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浑身一阵激灵.连忙又喊了几声云霞.云霞才是迷迷糊糊地回道：“你吵不吵啊.沒看我正在练习睁着眼睛睡觉啊.” “……” 浩儿哪里会甘心在语言上轻而易举地被云霞“呵斥”.他回道：“姐姐.如果你要练这种神功的话.首先要学会水……” 云霞疑惑地看向他. “只有鱼会闭着眼睛睡觉.鱼生活在水里.所以说咯.姐姐你这种天生注定不会水.而且永远也学不会的人.就不要做那种白日梦了.”浩儿轻叹了声.“姐姐.你……” “停.”云霞生气地说着.“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丢了.” 浩儿不留情面.“……不信.” 云霞见他都拿捏好了的样子.她嘴角抽动着.狠狠地说：“如果有下次.我不把你丢出去.我就……”她想了一圈也沒什么好说的.随后又变回了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就将你（流流：扔出去当小受.呸.）……将你……” 浩儿洋洋得意地样子.“姐姐~所以说.不管如何.我绝对不用担心你会对我怎么样的.” “……”云霞转过脸.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心底还在狠狠地郁闷着.自己这个“悲惨命运”.怎么遇到什么都不顺溜. 浩儿轻咳了两声.似乎是并不希望云霞的重点在他的身上.他绕开了话題：“姐姐.你就不去见见我的前任姐夫吗.” “前任姐夫……”云霞的嘴角依旧是抽动着.这个词还真是完好地解释出了她和欧阳轩的关系. “姐姐.你死之前想见的人不都见了吗.就差前任姐夫了.”浩儿将从前那个敬称“陛下”默默地改了.云霞嘴角抽动的更加厉害了.“我死之前……” 浩儿一把将云霞推出了藏珠阁.不忘说着：“就算不死.我也知道你如果不去见见他的话会继续发呆下去的.那么蠢的样子.你不知道我心底看着有多么不舒服.我真的是接受不了自己居然认了一个这么蠢的姐姐.” 云霞打了个哈切.她似乎是真的有些困了.冲着浩儿挥了挥手.也沒有继续推辞.她的身影渐渐在他的褐瞳中消失.浩儿依旧站在藏珠阁门口.目送着那早已离开的身影. …… 让云霞惊讶的是.居然在路上碰到了欧阳轩.而欧阳轩原本似乎是要去藏珠阁.却被也是撞见了她. 他只是自己一个人步行着.像是沒有想到居然会碰到她.云霞也不例外. 夜幕降临.夜晚天空中的那一抹红霞渐渐退去了. 和风肆意的吹打着.拂过人的青丝、眉睫.却又带來一种舒适感. 云霞站在凤凰台下.仰头看着这一共由九十九层台阶筑起的凤凰台.金碧辉煌.就算是夜色下.却比星星耀眼千万倍. 被风刮得.她有一种前所未有地困累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她更能够感觉到.站在旁边的那人的目光正无比紧张地看着她.似乎是担忧害怕着什么. “再陪我走一次凤凰台.我就放你离开……好吗.” 欧阳轩温和带着笑意的声音回荡在耳畔.纵使眼眶再累.困意再浓.她还是缓缓的睁开了双目.看向欧阳轩. 她回以一笑.似害怕他担忧.自己先他一步踏上了第一层台阶. 一层一层的往后走…… 每多走一步.她就感觉刮着的风越发的凌厉.看來是越來越高的缘故吧. 脚下沒有注意.一时间踩空了一脚.她神色忽然间变得紧张.身体向后仰去.幸好被他很快地接住了. 云霞显得有些别扭.从他的怀中起來.连忙快步走着.在第九十八层台阶处等着他.他也是很轻松地上來.一起站在九十八层的位置.云霞沒有说过多的话.微笑着像他伸出了一只手. 欧阳轩微怔.沒有预料到云霞的这个动作.却仍是一刻不曾迟疑地握了上去.共同走上了第九十九层台阶.然后站在了凤凰台上.俯瞰着下面的宫殿以及人. 人都犹如蝼蚁般.仿佛轻轻一踩.就会让他们无处容身. 或许.欧阳轩所站在的位置就是这个凤凰台上.而其他的所有人都只是凤凰台下的蝼蚁而已. 云霞最后沒有再往下想去了.她再怎么想.以后.这些也终究不不管她的事情了. 云霞望着天空中的繁星.她轻笑着：“听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 “你说.那么多的星星.哪个会是浩儿……”她的声音很轻.似乎这个词真的已经成了二人之间最沉重的隔阂.云霞又是自言自语着.“快要到七夕了呢.” 听到最后的那句话.他原本骤然握紧了的双手逐渐松开.似乎并沒有察觉到云霞的那只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抽了回去.他淡笑着说：“或许他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也不是沒有可能.” “最亮的星是北斗星……”云霞似乎在不经意反驳了他的话. “可是.那一日之后.你再也沒有迷路.不是吗.”欧阳轩仍旧用那种淡然的笑容掩盖起了所有的伤痕.似乎看不出來他心中的悲哀.“或许.他就是给你指路的那颗星.” 云霞的神色也是透着几分悲凉.虽然离开这个地方是她一直以來.心中都在想着的事情.可是当这一日真的要來临的时候.她忽然间觉得心中有些难受. 生活了这么久的长安…… “云霞.我……”他想要解释.其实云浩并不是他下令害死的.真正陷害云浩的人.是…… 可是看着她此刻的样子.或许就算云浩并不是他害死的.但是云浩也一定会是她心中一道磨灭不掉的伤痕. 欧阳轩仍旧是哑然无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陛下.”云霞重新开口.她又是走下了几层台阶.似乎是准备离开.未曾回头.只是一边向下走.一边学着他曾经的样子.叮嘱着.“夜晚露重.早些回去.” 他凝视着她一点点越來越小的身影.时间在缓慢地流逝.直到最后化作了蝼蚁般的大小.他忍不住喊着：“云霞” 云霞在下面仰着头.冲着他嫣然一笑.尽管他看不清.但她同样是大声喊道：“欧阳轩”她咬咬牙.狠心补上了最后那句.“再见” 他听着那清晰的声音.伴随着蝉鸣的喧闹声.他的脸色忽然间的苍白.欧阳轩头一次感觉那样的无助.他的神情显得颓废地坐在凤凰台上.曾经.就算是他的世界毫无一丝光芒.但他却始终想着将來. 后來.云霞就如同一束光.出现在他那阴暗的世界中.他心底却始终认为.自己配不上她.那个爱笑、爱哭的女孩.可是.看着她和欧阳锦越走越远.心中却有着不甘. 他自认为自己配不上她.她一直都很单纯.从來不清楚他一开始接近她是带着目的.为了能够有朝一日灭掉宰相府讨父皇欢心.可是到了后來.他逐渐放弃了这个念头.那是她的家啊.她唯一仅存的家.他又何必执着地为了父皇而毁掉. 谁会想到.父皇竟然又将她与他绑在了一起. 父皇临终前的遗言.就像是这辈子的枷锁.他或许再也逃不开了顾全大局.诛连赫连氏九族. 他却用私心留下了云霞的命.抬头看看天空的星河.或许人归去后.真的有可能化作天空上的星星.他低喃着.“父皇……放过儿臣吧…… 云霞.不管你怎么样.始终都是我心中.黄昏前、日出前的仅存的唯一的光芒. …… 云霞越走越远.直到回到了藏珠阁.转过头.不管在哪里.这个皇宫都会看到凤凰台.那个掠过一座座宫殿.比一切都要奢华的凤台. 虽是高处.却又是无与伦比的寒冷. 第253章 大结局 笑归去，隐退红尘 宫阙深深.雨势又是磅礴而下.宫灯摇曳着.那似乎已经成了黑夜中仅存的光芒了. 云霞站在回廊中望着外面的雨.似乎停不了了. 她之所以还站在这里.是为了等待一切事情的最后一个终了. 回廊的尽头.是道浅蓝色的身影背对着她.犹如初见时.墨发三千皆是散落于腰间.尽管蒙着面.但只是裸.露在外面的那双与她酷似的双眸.就让她感到无数的亲切. “哥哥……”原來.那一日并不是所有的终结. 墨枥转过身.双眸黯淡地看着她. 依旧无言. “哥哥……” 云霞有很多的话想要去质问他.但是却不懂.到了这一刻.所有的话语却在喉咙间卡住了.最后却只是吐出了一句.“你过得好吗.” 墨枥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那……以后能过得好吗.” 她也不懂.到了这时候.索要解药的那些话却都是说不出來了. 他仍旧是轻轻地摇着头. “那.你能做到什么.” 他能做到的.似乎很多很多.但是云霞心底想要的.不过只是“过得好”.也仅此而已. 墨枥默默地拿出了一袋解药.放在了她的手中.半秒也沒有留恋.就将自己的手抽回.似乎准备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听.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几近崩溃地说着：“哥哥” 可是当他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她似乎未曾说过刚刚那句话.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他却并沒有离开.恢复了之前背对着她的动作.淡淡地开口.说出了今日与她的第一句话.“你以为.他会放我这个‘墨家余党’离开吗.” “我也是啊……”云霞还想说.她是“赫连氏余党”.更应该灭了她. 墨枥不语.随后他神色带着一丝讥笑地说着：“赫连氏只是威胁到了地位而已.却从來沒有什么真正的举动.但.墨家却是真正的欲要谋逆.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所以.赫连氏只是因为盛极必衰吗. 云霞的目光空洞得无神.难道这就是“她问他将來会不会过得好”地真正答案吗.可是…… “围住他们.”她的耳畔跌跌撞撞地闯入了熟悉的声音.但是云霞知道.不是他.她看过去.站在那边的人是欧阳锦.欧阳锦未曾料到“她”居然会是云霞.立刻又说着.“不能伤害到墨鸢姑娘.” 云霞往前走了几步.她站在了墨枥旁边.对上了墨枥疑惑不解的目光.冷冷地开口：“你若是敢伤他.今日.我绝对不会活着离开.” “云霞.你” “他是我的哥哥.” 似乎这个意义并不足以表达.她又是笑着.“我现在唯一的亲人.” 欧阳锦似乎不能了解她的这句话：“云晴她们……” “不一样.”云霞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否定了.“我说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就是唯一的.如果连我最后存在的意义都沒有了的话.我还要找什么理由.让自己活下去.” 云霞握紧了手中的解药.如果她不服下的话.或许……这条命就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可是他是害你的主使者啊.若非是他.你又怎么会中毒.”欧阳锦真的对此不解.他更加疑惑地看着云霞.周围的御林军左右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上前. 墨枥却并不打算就此离开.看着云霞有些幼稚的举动.他淡笑出了声. 云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她认识了他那么长时间.似乎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听他笑出了声. 墨枥揉了揉她的青丝.将原本有些整齐的发丝弄得很乱.仍旧是轻笑着.他揭下了那蒙面的纱布.对上云霞莫名其妙地目光.并沒有解释什么. “害你的人.确实是我.阿鸢.你到底是有多傻.才会要保护置你死路的人.”墨枥的声音冷冷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线.随后又是开口.“傻妹妹.” 云霞的眼睛有些酸.似乎有泪水要滴落下來. “要哭的话.就哭吧……我连阿鸢哭泣的样子都沒有见过呢.”墨枥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这样笨拙得表达.似乎也早已成了习惯. 云霞回想着.似乎她哭的次数.也是越來越少了. 她扑在了墨枥的怀中.低声抽泣着：“哥哥.哥哥.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哥哥啊……都是我醒來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不管怎么样.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阿鸢……” 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斜斜地从鼻尖上划过.滴落在唇瓣上.她抽泣着.似乎要将一切的苦楚都在这里哭出來. 墨枥的手有些僵硬.却仍旧是轻拍着她的背.与之前的话矛盾地说着：“阿鸢.不要哭了.” 云霞却是哭得更加厉害了.欧阳锦看着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下令抓住墨枥.墨枥毕竟是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对付那么多人. “傻哥哥.竟说我傻.明明你才是最傻的.”云霞肯定的说着.她嘴角动了动.狠下了心來.将解药撇在了雨中.里面的药粉从纸中洒了出來.被雨水一冲.皆化作泡沫一点点消失. 然后她看着墨枥.神色似有些愧疚. 墨枥仍旧是淡定地说着.沒有责备.沒有生气.沒有崩溃.始终是语气冰冷地说着：“那解药.是独一无二的.你扔了.可就再也沒有了……” 云霞点头.“我懂.” 欧阳锦神色大变.他过去一把拉住云霞的手.随即又吩咐他们赶紧围住墨枥.不能让他逃了. “你疯了” 云霞轻笑着.摇头.“沒有.”“我说了.他是我最后的一个亲人.也是我最后活下去的意义.这个皇宫中.整个天下中.我只要哥哥平安”云霞声音沙哑.近乎吼着说出地这句话. 她猛烈地咳嗽了好几声.竟然有鲜血喷出.云霞仍旧是觉得神色疲倦. 他.为什么不愿意见她最后一面. 云霞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却发现在很远的远处.也正是穿过了深深地宫阙.在那耀眼的凤凰台上.有着人在看着这边.尽管只能看到一个不清晰的身影.连颜色都无法确定.但她可以肯定.那是欧阳轩. 他似乎沒有撑伞.只是任自己在雨中. 她低喃着出声.“我的名字在清晨.在傍晚.只要天边还有云霞的时候你就一定会想起我……或许.还有夜晚的月亮也是.就连满皇宫的鸢尾花也不例外……”她的名字云霞、月忧、墨鸢…… 她不知道.那个人在凤凰台上.却也是苦笑着低喃：“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我不应该为了自己将那道遗诏拿出來的.我不该册封你.强留你.让你生活在这里.一次次地寻你回來……我早该知道的.你不属于这里.可是.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 云霞嘴角滑过了一丝凄惨的笑.之后.她就感觉脑海中一片混沌. 一切都是黑暗的.看不见一丝光彩. 她不知道墨枥最后怎么样了.有沒有活下去.有沒有平安. 不知道欧阳轩怎么样了.会不会被雨水淋出病了…… 不知道江天啻怎么样了.会不会还在笑嘻嘻的.却也是傻傻得等着她…… 最后.归于寂灭. …… …… 淅淅沥沥的雨缓缓落下.滴落在地上、屋檐上.滴答的声响沒有再停歇.树影葱茏.映照的雨声如同莺鸣. 马蹄声声.随着清风. 一辆马车在幽静的小道上飞驰着.小道两侧绿树成荫.雨声就如同百鸟啼鸣.虽不宛转.却悠扬动听. 躺在马车中昏死的人迷迷糊糊得睁开了眼睛.她的神情似乎是有些惘然.环顾着这四周：“自己.居然沒死……” 云霞掀开了车帘.像往常似的.无数次朝窗外看着.心底竟然隐隐地期盼着能看到什么.却始终只是看到了美景. 她索性坐在了外面.不怕雨水地打落. 看着驾马的人.轻拍了拍他的背.“浩儿.原來你会骑马啊.居然不早说……” 浩儿仍旧是投以鄙视的一眼目光.“姐姐.我貌似不需要和你说吧.貌似说和沒说也不会有什么区别的.” “对了~所谓的给你下毒不过只是一个幌子.为的是告诉天下人.墨家余党.已经全部除掉.以后.姐姐.你貌似要便会姓林了.” “林月忧.” “那我就叫做林浩.” 浩儿咧嘴笑了笑.“陛下还想要告诉你.‘对不起’.然后就是墨枥……他到最后只是让我转交给你一句话.” 到最后…… 难道.真的是死了吗. 云霞的心中一片死寂.但是看着眼前浩儿明媚的笑靥.她忽然间重新确定了自己将來活下去的目的.不再是为别人.似乎.她该为自己活一回了. 小时候.是为了爹爹…… 后來.是为了浩儿与墨枥…… 似乎.她真的从來都沒有为自己活过.哪怕只是那么一天. 她的脑海中依稀勾勒出那人的样貌.仿佛看见了他在冲着她招手.仍旧是温和得笑着说：“对不起.” 她又是坐回了马车中.掀开了车帘.却意外得发现了一个笑嘻嘻得人仍旧是躺在马背上撑着伞. “江天啻” 他负手躺着.风吹得他衣衫摇摆.紫色的袍子显得异常妖艳.却仍旧是勾勒出那挺拔的身姿.他仍旧是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她.嘴角漾着丝笑容：“林、月、忧.” “姐姐你再这样趴着窗户.知不知道马车一边重一边轻很难弄得.”外面仍旧是浩儿的声音在愤愤着. …… 似乎.一切都只是归于这样一句话 不如红尘笑归去 正剧正文终 第254章 结局三 蝶恋花，已成追忆 （接上一章“归于寂灭”） 死寂.不管在哪里.都到处充斥着死寂的味道.仿佛一切的生物就此沒有了生命.仿佛阳光永远消失了那般. 留给他的.只剩下那份深深的绝望. 他的目光仍旧是紧紧地盯着床榻上躺着得那个人.脸色苍白如雪.他伸出了同样白皙的手.轻轻地擦过她的脸颊.在那润滑的脸颊上來回得抚摸着. 如果.这些只是戏剧里面的一段戏.哭过后也就罢了.可是…… 到处都是阴阴的、沉沉的空气.让人感觉压抑到了极点.她的双眸空洞.也是无光.半睁半闭. “云霞……” “你醒醒啊……” “你还答应过我明年的季夏月要去看萤火虫呢……”“你还答应过我会好好的生活下去的……” “可是.你一次次地离开我也就罢了.” “为什么要这样的诀别.就连最后一个笑容也不愿意给我吗……” “云霞.” 他神情近似颓废.将脸轻轻地抵在她的脸颊上.又怕弄疼了她.重心仍旧放在自己的身上.靠着她.忍不住伸出手将那冰凉的身体揽入了怀中.想要尽自己的一切去温暖她. 欧阳轩只是靠着云霞.目光毫无眷恋地看着外面.又是看着云霞.他忍不住痛哭着.伏在她的身边.泪珠一颗颗地滴落下來.打湿了他的衣衫.也打湿了她的衣裳. 他喃喃着：“我错了.我不应该弄湿你衣裳的.还要换.不然会着凉的.虽然知道你并不会有什么大事.可是.尽管是有些小病.我也会心疼啊.” “云霞.你为什么就从來都不肯为我想想.你为什么就这样不顾我的感受.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到了最后.我还是将你弄丢了.对不起……我.我并沒有想要弄丢你的.对不起” 他撕心裂肺地哭着.似乎在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 有时候哭泣不是因为难过.而是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再也无法挽回了. 就如此刻的他. 记忆中那个就连酒窝和眼睛都在笑着的女孩似乎就那样如泡沫消失了. 云霞……你当真那么狠心.将我一个人孤单的丢到了这个世上么.哪怕是你离开.我说过.我还可以去寻你.就算是远远得看着你幸福.也总比这样好. 或许.其实狠心的是他吧. 若非他.云霞又怎么会就那么……就那么……去了…… 若非他.她就不会当这个皇后；若非他.她就不会沦落到连孩子都保不住；若非他.她就不会一再的离开皇宫却又回來；若非他.她就不会失去记忆…… 若非他.她就不会走的那样诀别. 一切.都只是因为他…… 欧阳轩几近泣不成声.不知何时.他竟然颓然地跪在了床榻边上.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拿着一壶酒.径直就往口中倒了一口.他只觉得心好疼.撕心裂肺的疼.那种忽然间就被掏空了一切的疼痛…… 原來.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输赢.而他.终究是满盘皆输的那个人. 恍惚间.似乎看到那个人笑靥如花.脸上挂着一些生气.跺脚说着：“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听.喝酒还不带上我.” 记忆中.似乎如果她还在的话.看见他这样喝酒.肯定会生气得骂他竟然不带上她一次. “砰” 一下沒拿稳.酒壶掉落在了地上.溅到了床榻上.弄湿了他的衣衫.青瓷的壶四分五裂地碎开.白酒染湿了地面.渐渐地在地上勾勒出了花的形状. 他猛然间想起來.连忙弯腰去捡碎开的酒壶.不小心被弄破了手.却仍旧是紧紧地握着酒壶.锋利地碎片犹如刀一般.顿时间鲜血直流.滴洒到了刚刚被白酒染湿的地面.鲜红的血液在水中迅速地蔓延开.犹如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盛开. 那也是彼岸花…… 欧阳轩只是觉得心如死寂.就连手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他将碎片又是愤愤地扔在了地上.却仍旧是泄不出心中的苦恼.又是重新趴在了床头.对着云霞小声痛哭着：“你都不安慰安慰我……” 他语气脆弱得就像一个孩子. 他又是伸出手.动作轻轻地拽了拽她的衣裙.见她沒有反应.又是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可是却不小心将血蹭在了上面.他惊慌失色：“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给你擦……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不要不理我了……” 原本站在栖梧殿外的江天啻将屋内欧阳轩的话听得真真切切的.他若有若无地苦笑着.轻轻地说了声“卿可安好.”.便又落寞地离开了. 谁又会想到.当今的陛下居然会有着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云霞.你骗我.你为什么总是骗我.你为什么从來都不能不骗我……为什么……”欧阳轩的眼睛挫折得看着云霞.他真的感觉天塌了.也就是此刻的感觉. “我來陪你好不好……我來陪你.一起去渡冥河.你会不会已经去了.都不愿意等我.”他又重新地贴在了她的跟前.不忘说着.“呀.我忘了洗了.你会不会嫌我脏.” “如果下辈子.我还能记得你.一定要去寻你.” …… 羲和轩帝二年兰月.帝寻回敬仁皇后.但敬仁皇后忽暴毙.殡天. 帝痛哭不已.停留七日后火化. …… 熊熊烈火纷飞着.仿佛要将一切的记忆都吞进其中.彻底的燃烧. 空气中还有些潮湿.好不容易才将这火点燃. 他的手中空荡荡的.到最后抱着那个骨灰盒.似乎是在也不愿意放开.可是.离开这里.似乎是云霞的梦吧.生前她不能离开.死后.决不让她再葬在那个沒有自由的皇陵中. 似乎一切都迟了. ……茫茫江流.他站在甲板上.将白花花的骨灰撒出了一手.不忘说着：“你不会水.现在让你练练……” 鸢尾花丛.只有枯萎的花瓣还飘零着.他又是撒了一手.同时低喃着：“虽然枯萎了.但是明年的五月还会有的……” 定情湖畔.无数河灯远去.他到了这里的时候正好是七夕.看到了无数佳人互相依偎着在湖畔边坐立.他孤寂地扬着手.又是将一轮骨灰撒在湖畔中：“我去买花灯.和你一起放……” 只是.当那最后一缕骨灰也都被抛洒之后.他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就连站立起來的力气也都沒有了. 欧阳轩只是带着绝望地看着四周.那么多的骨灰.他却一丁点也沒有撒在长安.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不愿意再回來. “云霞……你还会回來看我吗.” 他仰起头來.仿佛看见了蓝天白云中点缀着一个笑脸.直到那人的容颜渐渐由模糊到清晰.最后却又是模糊不堪…… …… 羲和轩帝三年.晴嫔诞一子.帝过继于敬仁皇后.赐名“凌昭”. 羲和轩帝七年.封三皇子为太子. …… 皇宫中.看着哥哥或是弟弟都是结伴着走.他一个人站在墙角的地方.无助地望着天空.五岁的少年有着一双无邪的.乌黑的双眸.双眸的样子或是颜色.都像极了云霞. “父皇……” “昭儿.怎么了.” “为什么要封儿臣做太子.”昭儿不解地问着. 欧阳轩自嘲地笑着.“因为……你有着一双与她一模一样的眼睛.丝毫不差.” “她.是母后吗.”昭儿的印象中.因为他是过继给皇后娘娘的.所以母妃常常想來看他也看不到.他的样样东西.也基本上都是由父皇亲自來教的. 欧阳轩沒有说什么.凤眸仿佛透过了他.看到了什么.扬唇温和一笑：“昭儿.有些事情.你将來自然会懂.” 昭儿最烦别人这么说了.但是这个人毕竟是他的父皇.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因为父皇太过宠他.以至于其他的皇子都和他十分的疏远. “昭儿.你该去练琴了.” 昭儿睁着无辜的眼睛：“父皇.儿臣今日可以不练吗.” “你讨厌学琴.” “不是……一直都在学春江花月夜.父皇从來都不让儿臣换.儿臣有些乏味了.”昭儿哪里会懂得那么多的事情.仍旧是这样理直气壮地说着. “好.回來让先生再去教教你别的.” 昭儿有些震惊：“咦.父皇您不亲自教儿臣了……莫不是儿臣做错了什么……” 欧阳轩仍旧是十分温和地说着：“父皇.只会春江花月夜一首琴曲.” 五月了.鸢尾花又是开满了皇宫.那个似乎是整个皇宫的禁忌.从來都沒有人敢提起來“端敏敬仁皇后”这六个字. 仿若蝴蝶在翩然起舞.昭儿练习春江花月夜的声音徘徊在花海之中.挥之不去.他独自一人站在了鸢尾花中.蝴蝶在他的身边轻展着翅膀.各色的蝴蝶都在四周.显得五彩斑斓. 似乎是春江花月夜的琴声在袅袅响起.余音绕梁三日不断 分支结局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全文完结】 第255章 文尾声 季夏月，腐草为萤 多年后. 烟雨朦胧.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着整个长安城. 空气也变得十分的潮湿. 茶楼中. 有个女子头上戴着斗笠.面纱垂落.遮住了她的面容.窈窕的身子在贴身的衣裙下仍旧是彰显着.她坐在了桌子旁.手中捏着一个茶杯.撩起了面纱轻抿了一口. 那边得说书人互相看着.随后轻咳了几声.示意大家要开始讲了.台下一片安静. “今日啊.我们要说的故事.就是轩帝和当年的端敏敬仁皇后.” “嘘.说这个不会被抓起來吗.” “这里只是长安中的一个小茶楼.哪里会有人管.” “这个倒是很感兴趣呢~快点儿讲讲~” …… “听说啊.当年的端敏敬仁皇后一开始心属的并非是陛下.而是陵王爷.但是因为陛下的遗诏.陛下才娶得皇后娘娘.”屋外如莺鸣般的雨声仿佛成了茶楼中故事的伴奏. 说书人面对着近年來沒有听过这桩事情的人期待的目光.他继续往下讲着.女子也是全神贯注地听着.对于整个故事的跌宕起伏.到最后不过也只是轻笑声. 手中茶杯里的茶水不知道何时已经喝完.她端起了茶壶.再斟了一杯.轻嗅着飘逸的茶香.理了理面纱. “还有.到了最后.据说皇后娘娘病故了.陛下先是停留七日.日日都沒有上朝.在皇后娘娘的灵柩旁哭泣.最后却是火化.而非下葬.这才是皇陵中沒有皇后娘娘碑的原因.” “当时.陛下去了很多曾经与皇后娘娘去过的地方.将那骨灰一点点撒去” 下面有人反驳着：“我怎么记得我听到的故事.最后皇后娘娘其实沒有死.只是因为看淡了红尘.出家了而已.” “胡说.明明就是隐居了.” “不管怎么样.那终究也只是个故事.不是吗.”女子这才起身.声音淡淡地打断了人群的哄闹.很多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女子的身上.衣裙的颜色十分的淡雅.斗笠下有青丝垂直而落.其中参杂着一两根白发. 面纱却又像是给这样的容颜平添了一份神秘感. “说到底只是个故事.” “还都说‘帝王家无情’.只怕这个故事被美化了不少.” “就是就是.” …… 女子结了账.离开了茶楼.撑着一把青伞.目光仿佛穿透了什么.看向了皇宫的宫阙深深.一眼望去.却也只有那屹立不倒的凤凰台.这么多年仍旧是辉煌耀眼. 红墙似乎朱漆不掉.仍旧是如鲜血染红的般. 她的步伐有些孤寂.独自走在这条小路上.穿过了许许多多的街道.绕到了城外.水流很急.岸边有着腐草与烂竹根. 雨停了. 天边渐渐燃起一丝丝的红霞.她望着这美不可言的空中.那血染般的云霞红遍了整个天空.擦掉了原本遍布的乌云. “看來.明后天的天气会不错呢……” 女子低喃着.蹲在了河岸边.直到夜色降临.周围都看不清东西.却也仍旧呆在那里.指尖轻轻地抚过岸边被雨水冲湿了的土地.“浩儿……” 有着萤火虫悄悄地飞起.像一丝很小却绚烂无比的烟火.在空中擦过.接二连三地开始提着灯笼飞过. 绿光漫舞.周围都被笼上了一丝如梦似幻的感觉. 女子终是沒有摘下斗笠.隔着轻纱看着外面朦胧的光点.记忆就好像被拉回当年.墨染般的年华却又早就过去了. 她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沒有转过头.仍旧是静静地呼吸着.恍若对走來的那个人并不相识. “其实.我每个月这个时候.都会來一次这里的.” 女子无声. “虽然平时不是季夏.萤火虫也少.只能看着这些枯草.” 仍旧是无声. “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了你的一次到來.” 女子原本紧密的双瞳骤然间瞪大.充满着不敢置信的目光.转过头看着身后笼罩在夜色中.看不清面容的那个人.她淡笑着：“你的声音苍老了很多.” “你的声音仍旧是沒有变化……但是.现在为什么还要戴着斗笠.” “因为.或许真的已经沒有人能够再配上再去见我的样貌了.”女子的声音很轻.不带丝毫的感情.“浩儿病逝了.他……”女子的声音顿住了.沒有再说下去. 她的目光期待地看向远方.避开了男子. 他只是有些苦涩地说着：“你还记得我.就好.” “听说.宫中有个叫昭儿的.” “嗯.” “听说.是过继到云霞名义下的.” “嗯.”他仍旧是这样应着. “其实.我最痛恨得就是每回跟你说一些事情.你回答我的永远都是‘好’‘嗯’.我从來都看不透你心底再想着些什么.尽管对我再好.可是这些话却透露出一些无数的生疏.”女子的语气尽是淡然.她微微抿唇. 他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有着悲哀：“可是.我想要去改.却已经來不及了.” 女子弯唇笑道：“貌似是那样的.” “你……” “叫我林姑娘吧.”她仿佛忘记了和眼前的人所经历的种种.“我叫林月忧.” 他点点头.并沒有反对.也沒有再多说什么：“林姑娘.” “天黑露重.早些回去吧.”女子开口. 他有些好笑地反问着：“你呢.你不打算回去吗.” “我在等人.”她继续说着.目光时不时地看看远方. “等谁.”他忍不住多嘴问一句.原來.当那个人跟你说一些絮叨的话的时候.在温暖与之而來的时候.会有那么一丝心烦. 她灿烂地笑着：“我的夫君.” “看來我问多了……”他的心情只感觉瞬间跌落到了谷底. “本來就问多了.”她嗔笑着.“來了.”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我还需要回避吗.” 女子只是摇摇头.“不需要得.他会相信我的.再说了……公子.我们不过才见了第一面而已.” “第一面……”他低喃着.沒有來得心伤. “可不可以.让我來生再去补偿你.”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仿佛只剩下这一个要求了.虽然.明知沒有來生.却还是有着那么一丝期盼.只是单纯地希望她答应. 她的目光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一直都沒有等到她的回答.他忍不住自嘲地笑着.看见她正准备离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记住了.我叫林月忧.”她明媚的笑靥挂在脸上.即使隔着一层面纱.他也能够感觉到. “好.我去找你……” 她的目光又是重新环顾着四周.城中灯火万千.这个地方.仿佛哪里都值得恋恋不舍. 他只是感觉.她带着曙光渐渐远离了他的世界.直到最后连个影子都看不到.重新闭上了双眼.喊着：“再见” 那边.仿佛起此彼伏的一句话：“再见” 脑海中想要重新勾勒出她的样貌.却发现只是一个朦胧的样子.再也想不清楚她的面容.但.那使她倾城的笑.他永远都会记得.十分清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的周身仍旧飞舞着萤火虫.绿光漫天.盈盈飞着. 学着她当初笨拙的动作.轻轻的伸出了一只手.仿佛有萤火虫轻轻地停在了上面. 他忍不住轻笑着. …… “你这个新买的面具.也忒……” 女子撩起了面纱.盯着旁边那个一身人就穿着妖孽的男人戴着的狐狸面具.她在脑海中想着形容词. “切.我喜欢.不行啊.” “反正看上去好鸡贼……”女子掩唇笑着. 他瞪了她一眼.随后自我安慰般说着：“再怎么样.也好过你终日必须要以斗笠示人.” “切.反正……你再赶顶嘴.我就带着这里不走了信不信.” 男人勾唇.自信地说着：“不信” “噗.我说留下來.绝对真的留下來.” 他却像是故意岔开了话題：“茶馆里的故事.好听吗.” “还好吧.不过捏造了不少.” “比方说.” 她的语气有些郁闷.“到了后面.他们居然说我毁容了我明明只是脸上多了一道疤而已.仅此而已.” “……”他反问着.“你确定你理解了毁容是什么意思吗。” 她当即摇头，“我不清楚诶~不过，我脸上的疤貌似可以用药物去掉的。” “可是如今天下沒有了那个神医，怎么可能还会有人能去掉……” 她瞪了他一眼：“喂，我笃定你比我蠢，某个神医的医术是谁教的。再说了，易容术会一些医术的人肯定都了解，我这还是低级的易容术，这都医不好，以后他们就别救人了。” “……” 他强忍着笑意. …… 背后.只是有着一个人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地方.看着两个人并肩离开了长安.越走越远.似乎是夜里也不打算歇息. 看到了她如同以前的笑容.他脸色虽是苍白.却也是仍旧是忍不住在脸庞上勾勒出一丝笑意.抿着双唇.温和的笑容依旧. 月亮皎洁的挂在空中.沒有了忧伤. —全文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