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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20

作者:绿水长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11章 【209】五月鸢尾似蝶


    云霞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江天啻.转过头实在是不想理会他.恰巧瞥见刚刚还在说话的人已经歪倒了她的床榻上.斜斜地伸了个懒腰.自顾自地解开了束发的发冠.然后躺在了床榻上.侧着脸看着她.


    江天啻仍旧是不忘记戏谑地说着:“哎小云霞啊.我好累啊.你让我歇歇.忙你跑來跑去找证据的感觉腿都要断了啊~”


    跑來跑去.腿都要断了.


    云霞只能“呵呵”一声.最赤.裸裸地扯淡莫过于他此刻说的这些话.对于这个人云霞又是颇为无奈.但是又沒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离开.凭她的一己之力根本就不可能让他离开.


    她郁闷的.过去要看看那所谓的证据.却仍旧是被身后传來的声音打断了:“哎呀~小云霞啊.你也太不体贴人了.我都要累死了也不帮我揉揉.”说罢.他又是坐了起來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再怎么说‘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你还是个有夫之妇.让你帮我捏的话.回來让你那亲爱的陛下看见了我就算是九张口都说不清啊~”


    “为了我的清白.我得洁身自好.不能躺在你的榻上.回來若是你”他那双促狭的桃花眸盯着云霞.见云霞回过头來瞪着他.这才是挑眉笑道.“哎呀哎呀.我这么好的人可不能说.到时候脏了我的嘴呢~所以就不说咯~”


    “告辞啦~”江天啻笑嘻嘻地说着.他一边用手摆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翻窗离开.


    云霞嘴角的笑容都僵住了.她连忙过去看了看寝榻.上面的被褥一点儿都沒有皱.一如之前那般正解.仿若刚刚沒有人躺过.


    “毛病.”她轻哼了一声.按照常理來说他不应该会一直赖着不走吗.下一刻沒多久.就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难怪呢……


    “笨蛋云霞.待得闷吗.”


    云霞尴尬地笑了笑:“还好啦~还好啦~你是闲得慌嘛.这才下午就过來了.”


    屋门关上.他浅笑一声.“想你啊要不要我下令.让春苓回去.”


    “那……是不是会有顶罪啊.不是我肯定会是别人的……”云霞还有些犹豫.伤及无辜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会去做.何况本就和她无冤无仇的……


    “那你知道是谁了.”


    云霞的心底还是挣扎了一下.想着该怎么告诉他比较合适.毕竟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如果让他知道他亲生儿子的母亲害了他的亲生儿子……等等这话怎么这么玄乎.搞得她都有些晕了……


    “告诉我.我想要听实话.”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后宫中.特别是风秋玲和上官璃雪的宫中奸细格外的多.毕竟是风言和亡楚……


    “嗯.好吧.”云霞应了一声.她耸了耸肩.“毒啊.是风秋玲自己下得.害得是我.”她璀璨地笑了起來.“对吧.她所害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我”


    欧阳轩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但是风言的势力确实是不容小觑.所以必须要找一个替罪羔羊了.”


    云霞的身体僵硬了几分.就连他知道是风秋玲下毒却也是无能为力.只是因为“不容小觑”.而同时却会有人冤枉而死……


    他双手环住了她的肩.轻声道:“不忍心吗.”


    “嗯.倘若我是她们中的一个.不幸地被冤枉死了.肯定会死不瞑目的.”云霞顺着他的动作靠在了他的肩上.忍不住哽咽着说.“那会不会有朝一日.你也会因为别人而要冤枉我.”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温暖的手來拍了拍她的背.“你想什么呢.竟喜欢说这些胡话.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别人而冤枉你呢.”


    ……


    翌日.后宫上下只是听说下毒的并不是皇后娘娘.而是一个不知名的姬.传闻是因为一直都不得圣宠.心怀嫉妒.想要一次性除掉皇后娘娘与秋言贵妃.赐死.


    御医也很快地研制出了解药.风秋玲和皇长子也都醒了.


    不过转眼间.已是五月.


    ……


    御花园.或许更恰当的是整个皇宫.


    路旁还是空地上.就像蝴蝶有着三瓣翅膀般.蓝的紫的白的连缀成一片.就像是一副梦幻的画卷.


    云霞赏心悦目地看着这些花.鼻尖轻嗅.仿佛那清香就传入了鼻尖.她游走着看着.目光远远地瞧到了芦贵嫔掩着鼻口走着.裸露在外面的手上都起了红疹子般.脸色也是极其不好.


    她忽然想起來好像芦贵嫔对鸢尾花……过敏.


    芦贵嫔也是看到了云霞.摇摇欲坠地过去.仿佛每一步都是极其艰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妹妹快起來吧.听闻妹妹对鸢尾花过敏.这些个日子还是不要出來了.以免伤了身子.”云霞淡然地笑了笑.她垂眸.“妹妹还是快走吧.别坏了身子.”


    芦贵嫔点了点头:“谢过皇后娘娘……”


    虽说是芦贵嫔因为这满园的鸢尾花过敏.但是却也是沒有影响到她的心情.到处都是盛开着.引來一只只蝴蝶翩然起舞.


    这些个花儿呢.还都是他为了博她开心呢.不顾别人对这些花儿的感受.就因为她当初好像说过.只要他能够养活多少朵鸢尾花來着.她就可以考虑考虑嫁给他.


    她却一直都只是将那当做戏言.却不想他却当真了.当时就传闻太子在东宫拔了桃花树.开始到处种鸢尾花.偏偏又有很多人对这个鸢尾花过敏.体质不好.到了每年五月开始出门的人就越发得少……


    云霞轻叹了一声.在她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一个声音传入耳畔:“哎呀~小云霞啊.好巧好巧啊.又遇见了~”


    云霞转过身看着那个欠扁似得人.他身上和鸢尾花般颜色的衣袍.在群花中显得格外动人.连花瓣都也随着他飞舞般.蝴蝶轻轻落在他的肩头.


    云霞甚是有些不悦.那些蝴蝶真是沒眼光.居然会落在他的肩头.


    “你做什么.这里可是在御花园.我警告你”“哎呀~小云霞啊.你这般防备我又是为了什么啊.我可是什么都沒做啊.你怎么总是误会我呢”江天啻微微嘟囔着嘴.目光无辜地看着她.垂下了头.闷闷不乐地说着.似一个生气的孩子.“小云霞啊.我到底是做什么得罪你了.就是友好地打招呼嘛~你怎么还想歪了呢.”


    云霞退后了几步.玉荷看了看云霞.又是看了看江天啻.微愣.然后远远地退后了几步.


    “江天啻.我警告你.这里可是皇宫.由不得你胡來.总是这样乱來.”


    他却只是带着几分危险地眯了眯那双似乎可以沾惹桃花的双眸.随后展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小云霞啊.你在想着什么呢.我乱來了吗.我乱搞了吗.我乱碰你了吗.”


    见着云霞发呆地后退.他却沒有动.弯腰摘下了一朵鸢尾花.见着云霞瞬间不悦地表情.他轻笑着:“你说~若是我将这朵花盘在你头上.你的夫君会不会很生气呢.”


    “废话.”云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屑地要转身离开.


    他却是死缠烂打地又过去.紧紧地跟着:“小云霞啊~云霞啊~你最好了嘛~我都沒有想要做什么你就走开了.”


    “要你管啊.我不想见到你可不可以.这就是我的理由.玉荷.告诉江六皇子.本宫身体不适.要回宫歇息.往他看在礼仪的份上不要再跟去栖梧殿了.”云霞连忙到了玉荷旁边.让她绊住江天啻.逃也似的离开了.


    江天啻并沒有再同玉荷纠缠.他靠着御花园中的假山石块上.那紫蓝色的衣裳却仿佛沒有染上一丝尘埃.如瀑的长发也是肆意的散落着.原本围绕着鸢尾飞舞的蝴蝶像是被他吸引了.停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看着旁边的蝴蝶扬起一抹笑意.看了看手中的那朵鸢尾花.轻哼了一声.动作高挑地将它扔在了花丛中.丝毫不气馁的样子继续走着.沒有再去跟着云霞.


    ……


    云霞走了许久.身后再也听不见脚步声才是吁了一口气.意外地发现好像自己身处的地方都……沒有來过诶.偌大的皇宫她怎么可能每个地方都去过.然而这个地方沒來过.该不会迷路了


    转过身想要去看看过來的路.却隐隐地发现根本就找不到过來的路了.云霞的目光瞬间悲哀无比.她环顾着四周这些被树木包围的地方.旁边是一口古井.再顺着这个方向走走应该就是一些不出名的宫殿吧.


    要不过去吧……


    云霞刚刚擦过古井旁边.就感觉中心一失.似乎有人有意将她推下來.她的整个身子都不稳了.跌入了那不见天空的古井.处处一片漆黑.不见丝毫的光芒.下面只是枯藤.沒有水滴……她抬起头來要去看看天空.却发现上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见任何的物品……


    第212章 【210】玉柳阁谓真相


    云霞跌在了漆黑的古井中.她咬牙起身.揉了揉腰.她只能凭借着外面折射进來的一点点光分辨出这下面只是枯草.水早已干涸.


    她蹲了下來.不想挨上古井的任何一周.想着那上面一定很脏.但是却又是不得不挨着.这个古井狭窄得可怜.略微动一动就肯定会挨上古井的任何地方.想必她此刻身上已经满是灰尘了.


    上面似乎是被什么遮挡住了.只能漏下点点的光圈.似乎是一大片树叶遮盖住了般.


    有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她发现上面更黑了.外面的动静又逐渐变小了.脚步声似乎也是远去了.


    她皱眉.想着该要怎么出去.


    但是这古井放下用來舀水的木桶也是长满了青苔.绳索已经断了.在遥遥的上面悬挂着.她就算是拼尽全力也够不到那绳索的一丁点儿.


    所以说……只能干等着别人來救她吗.可是这古井这般的隐蔽.上面又是被人给盖上了.在荒草中根本难以发现.而且她从來都不知道宫中有这么一个地方.想必是常年都不怎么有人來.才导致如此.


    常年都沒有人來……若非她误打误撞.又怎么可能会來到这里.连她都是第一次來.更何况是别人.所以说就不会有人來救她了.还是需要自己.等着别人也是等死.


    云霞静下心來想着.四周沒有一丝的声音.她到底该怎么办.


    等着别人发现皇后娘娘不见了.然后出來寻吗.但是好像除了这个办法.真的沒有其它的方法可以离开了.那绳索也是摇摇欲坠的.仿佛也要断下來了.


    云霞叹了一口气.良久.又是灵敏地听到了轻轻地脚步声逼近.


    不同于之前那种.仿佛轻到了根本就沒有人过來.


    上面的落叶被打开.堆积的树枝也拿开.她仰起头看上去.裸露的天空已经是夜幕了.有星星在闪耀着.


    一条麻绳被放了下來.她好奇地问一声是谁.上面却沒有一丝的回答.毕竟是出去最重要.云霞将麻绳缠在了身上.她现实觉得脚尖一轻.身体也轻盈起來.渐渐地出了去.


    快到上面的时候.一双比她的手还要冷上好几份的手握住了她的双手.将她拽了上去.


    云霞狼狈地坐到了地上.周围也是寂静.只有远处的灯火照耀到这里的光.眼前的……是一个身着蓝色衣袍的人.背对着她.她看不见那人的容貌.散落下的乌发在风中摇曳着.


    “你”云霞在脑海中想了一遍.她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救我.我沒有见过你.你到皇宫里來究竟是……”


    “干你何事.”那人惜字如金.依旧是背对着她未曾回首.起身就要离开.云霞赶忙追了上去.回來再迷路就不好了……


    那人也沒有看她.径自走着自己的.云霞只得在心底无奈地想着.真是的.装什么清高.


    拒人于千里之外似的.


    只是.宫中似乎是沒有人发现她不在.刚刚出去就看到远方宫闱的一切都是井井有条了.沒有一点儿像她之前失踪的慌张.这天色显然是早就黑了下來.她还沒有回去.就不会有人着急吗.


    云霞心底自顾自地想着.前面的人脚步一顿.极其难得地主动问道:“好奇.”


    ……真的是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对啊.居然沒有一个人……”云霞还是回首看了看身后那里的荒芜.似乎一开始还看不出來什么.越走进去才越是明显.连里面的树木都枯萎了.古井的绳索也断了.都沒有人续上.就连冷宫旁的都还是好的.怎得这里


    她又是转过身去.看了看身前那个人.虽然连面都沒有看见.但是她心底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作祟.仿佛这人和她有着一种联系般.“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简练的三个字.随后才是又道.“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


    说着.未等云霞同意.又快速地拉着她朝着一个地方走去.云霞差点儿就摔倒了.但是面前的这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容置疑的.云霞只觉得从來都沒有过这种感觉.就是莫名地感觉这个人仿佛和她有着什么联系……割不开的联系……


    云霞的脚步停滞了一下.她想要看看这个人长什么样子的.感觉到云霞停了下來.那人也是停了下來.将手抽开了.


    他转过身來.脸上被面巾遮住.只是露出一双眼眸在外面.恍若漆黑的天幕中不加一点儿缀饰的眼睛.双眸弯弯长长的.似若桃花.眼角上翘.眼神似醉非醉.有些朦胧而奇妙的感觉.剩下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到了一种不敢相信的样子.看不出一丝生机來.双眸中的寂灭让云霞颤了颤.她这才惊人得发现他的双眸居然与她的那么相似.


    他对云霞那震惊的神情视若不见.依旧淡淡地说着:“走吧.”


    仿佛有什么驱动她一般.云霞竟然莫名其妙地跟了上去.又是穿过了几处地方.一个死气沉沉的阁楼映入眼帘.阁楼显得陈旧.不似栖梧殿永远都有人按时候拭擦那么干净.轻轻一吹就可以扬起无限的灰尘.


    “玉柳阁”云霞看着阁楼的匾牌.就算是字迹已经很不清晰了.她还是努力的辨认了出來.


    玉柳.玉……柳……玉……


    读得次数多了.云霞有些不不敢置信地吸了一口气.这不就是柳玉的名字倒过來吗.想一想之前柳玉说的那个人的名字中带着一个“轩”字.她的脸色开始有些苍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欧阳轩呢.应该只是一个巧合吧.嗯.一定只是一个巧合.


    “……沒有巧合.”旁边的人仿佛猜透了云霞的想法.不关己事的样子.语气淡然到沒有一丝感情.“就是那个意思.”


    云霞瞪了他一眼.就算是她对着这个人有着一种莫名的情绪.但也绝对不允许他这么乱说话.“你胡说什么呢.况且你怎么知道我在想着什么.连我都不清楚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会比我还要清楚”


    他的眼睛幽幽地看了一眼她.有着几分不屑道.“随你.”想來.他顿了顿.不等云霞再去说话.就又拉着云霞朝着灯火最明亮的地方走去.这一夜的皇宫格外寂静.沒有一点的声音.也看不见什么人影.


    云霞还沒什么.他竟然拥着她翻身到了屋顶.


    那人上去了便又是松开了她.沒有多出一丝的逾越.动作轻轻地掀开了几个瓦片.让人瞧不到有人再看着般.


    ……


    “陛下.赫连氏一族的势力已经除掉了不少.接下來请问陛下应该怎么办.”


    “你们觉得呢.”


    “依臣之见.陛下您应该冷落皇后娘娘.以后只是每月十五去看望皇后娘娘.并不留宿.”


    “陵王.你觉得呢.”


    “臣认为也应该如此.可以的话最好能够找出皇后娘娘犯错的证据.废皇后位.”


    只是.屋内的那个人又怎么可能听不到瓦片被揭开的声音.他只是狠下了心.若不伤她.又如何给她一个理由.离开这里.让她彻彻底底地忘记将要发生的一场血腥风雨


    ……


    云霞清晰地听到了下面的对话.她的身子僵硬了起來.硬是要下去.


    那人只是淡淡地说着:“闹到了最后.吃苦的是你.”“你是谁啊.你到底是谁.”云霞忍不住再度问着.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一再告诉她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那人轻哼了一声.仿佛对她的一举一动沒有丝毫的心疼.将瓦片搭上.翻身带着她下去.却沒有让云霞进去.而是拉着她又是离开.


    云霞听了刚刚那一席话.只觉得全身都被掏空了.会被叫做陛下的人能有谁.除了欧阳轩在羲和境内别无他人.会被叫做陵王的人又会有谁.除了欧阳锦更是寻不到第二人.


    她仿佛可以感觉心碎的声音.但是事实上却仍旧是站立着.眼眶中连一滴泪水也是沒有.


    她……不应该哭吗.像以前那样痛哭一场……可是为什么只觉得连泪水都已经是奢侈品.流不下來了.仰起头來看着漫天的星光.旁边那人灿若星辰的眼睛也及不上这景色的万分.她忍不住对着那人吼道:“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你娘……叫林玥馨.对吗.”他忽然问出了一个问題.沒有省略掉任何一个字.特别是在“林玥馨”这三个字上加重了字音.


    云霞点了点头.但是并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这样大的声音却招惹不來一个人.空荡荡地飘回着.


    那人的回答十分简洁.却仍旧是不为所动.云霞见他并不准备说话.还想要再去质问一些什么.好发泄自己心底的苦楚.却听见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传來:“墨枥.”


    第213章 【211】亲兄长不置信


    云霞浑身一僵。脑海中飞速地闪过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


    那个被成为天下奇才的人……墨枥。


    据说。他小时候就是颠沛流离。后來被沧琼神医收为徒弟。开始学医。同时却也在习文学武。琴棋书画不但全部精通。就连武学方面的也是无一不精通。而且医术更是好的让别人无地自容。


    那样一个就像是神话般的人……


    直到他的下一句轻到不真实的话说出。云霞才迎面而來真正的不可置信。


    “……我的娘亲叫做林玥馨。爹叫做墨榭。”他只是面无表情。任凭着云霞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从最初的不相信到恐惧。再到透彻的顿悟。他沒有再多说一个字。放着云霞在栖梧殿的门口。自己离开了。


    难怪。难怪她会有一种从第一面就那么熟悉……熟悉得彻底的感觉。仿若二人有着这世间最亲密的关系。她还不相信。自己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有那样的感觉……


    难怪。她怎么看他的双眸都是那样的熟悉。那平淡如死寂的双眸的轮廓是那么得向她的。只是眼神中的一切像是被吸尽了般。才让人有着幻觉一点儿也不相似。


    那……他为什么还要蒙着浅蓝色的面巾。盖住了白皙如纸的脸。只露出了额上那苍白的空地。下面都是被蒙了起來。看不见任何。


    云霞哆哆嗦嗦地。她的身体靠着门前的红柱子。毫无挣扎地坐在了地上。愣神般不可置信。双膝拱起。她俯身抱着。


    所以说……她也不是爹爹的亲生孩子吗。可是从之前云氏的那些话当中明显的告诉她。她确实是啊……对了。那五年。空白的五年。到底发生过什吗。所以她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


    再加上。刚刚欧阳轩同欧阳锦。还有她不知道的人讨论的话。足以就让她绝望……


    她该恨吗。该厌恶吗。不。不……从一开始。他就说了“对不起”三个字。想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说……他沒有爱过她吗。从來沒有吗。她不该怪的。毕竟早就知道了赫连氏在这个朝堂上就是一个不能容忍存在下去的地方。她一开始就隐隐觉得欧阳轩会对她那么好不对劲儿……


    云霞绝望的闭上了双眸。靠着柱子仰起了头。旁边虽说鸢尾花芬芳。她却感觉再也嗅不到一丝香气……


    什么鸢尾花。这个时候不过只是一个讽刺她的笑话。


    “小姐。小姐……小姐。”玉荷之前远远地就听见了不对劲儿。已经过了宵禁。她却一直都沒有看到小姐回來。一般情况下小姐肯定是去找陛下了。于是她去了一趟紫宸殿。却被安公公拦下了。想來应该是那样的……


    但是现在又重新看看小姐这样颓丧的样子。看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


    “玉荷。”云霞又是重新睁开了双眼。那一双璀璨的双眸有些悲哀。她眨了眨眼睛。又是垂下了头。她拍了拍衣裳。重新地起身。“玉荷……我沒事儿。回去吧。”


    玉荷明显地看出了云霞的不对劲儿。虽然她在极力掩饰着些什么。但是她还是能够感觉得出來。这人。是她陪伴了十几年的小姐啊。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什么。恐怕沒有人比她还要清楚了。


    云霞长长地一个深呼吸。她摆了摆手。“我真的沒事。你在屋内点上安神香吧……都是半夜了。再不点香只怕天亮了我也不能睡着了……”


    “是。”玉荷应了一声。她点燃了屋内几个长长地灯烛。撑起了片朦胧也微小的光。然后在熏香炉中换掉了之前的香。点上了安神香。正准备关门退下。听见云霞说着。“以后。不要要点鸢尾花香了。还有……栖梧殿上上下下所有的鸢尾花。明日午时之前全部拔掉。不然到时候每人杖责一百……”


    玉荷感觉云霞很是不对劲儿。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却又是不知道。只得应了一声。这种时候。还是让她静静比较好。


    云霞靠在软榻上。嗅着那安神香。闭目叹了一口气。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蜷缩着身子睡了下去。


    安神香的作用似乎真的是很大。云霞再醒过來的时候。已经是翌日的日上三竿了。她有些面无表情地起身。少了往日那种欢快。换了件衣裳。到栖梧殿外殿看了看。随意走了走。


    已经看不到一株鸢尾花。也沒有一丝的香味传进这里。但是满皇宫那么多的鸢尾花。应该也只是将栖梧殿这里得拔掉了。


    她说不上此刻的心情。悲哀。难过。还是觉得开心。


    悲哀什么。她一直被利用吗。难过什么。她痴心错付吗。可是她沒有痴心……开心又是什么。开心她终于知道了原因。


    云霞恍惚之际。只听见安公公那声音划破云霄般传來:“陛下到……”


    云霞跪了下來。一眼也沒有再去看门口的那个地方。她只是跪下來。像一开始那般。低声行礼:“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嫔妾不知陛下近日前來。已是怠慢。还望陛下恕罪。”


    毫无波澜的一句话。他也觉得有些心痛了。但是。只能忍。不然到时候她的心才是会被真正的伤害……


    “云霞。你这是做什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原來。人人都会演戏。真亦假时假亦真。演戏中却渐渐忘记了那只是一场戏。


    听着他这样一句话。云霞顿时感觉心痛如麻。她狠狠地咬了咬唇。神色略有那么一瞬间的慌张。好像露出了什么破绽:“陛……下。您这样。不妥……妥。”


    她觉得说话都有些口吃了。低下了自己的头。怕再去看到他那如月亮般的清浅的笑容会心疼。心疼他。其实是她想多了也不是沒有可能……毕竟昨日那番话他始终都沒有发出任何的评论……一直都只是问着“你觉得呢。”……所以。或许他并沒有想要做什么……


    云霞想到这里。只觉得有些欣喜。抬起头來又是直视着他的双眸。双眸中闪烁着些心痛。


    他却又是有意避开她的眸光般。故意疏远着。“云霞近日可是身体不好。听说昨夜用了安神香。安神香虽然可以安神。但是用多了毕竟对神智不好。宫中的御医日日把脉却查不出的了然……”


    ……


    皇宫外。


    “闪开闪开。贴告示了。贴告示了。”


    “今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如若尔等有人可以医治。待皇后娘娘凤体恢复后。赏黄金百贯。银两千贯。”柳玉看着黄色的纸上面写着的爽朗的字。不禁念出了声。转念一想:皇后娘娘生病了。会不会很严重呢。


    又想到自己的医术可以去冒个泡。治不好应该不会砍头吧。如如果碰巧成功了。拿钱都够几辈子來花了。而且有了银两。在这偌大的长安也好有个安身之处……


    想到这里。柳玉连忙去撕告示。


    大和既然讲究女子入学。自然也就不会排斥女子学医。甚至都有女医博士。


    ……


    柳玉跟着许多人坐在了一起。有男有女。最前面坐着一个宫人。看样子应该是太医。


    “大家都是民间学医的人。医术讲究能不能救人。而不是有多么厉害。知道皇上招陛下的郎中是为了什么吗。”蓝太医的面色很严肃。对这一行人说道。


    “为了给皇后娘娘治病。”柳玉先所有人一步说了出來。她的声音甜甜的。很好听。


    柳玉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上面的睫毛长长的。眉毛弯弯的。像一轮弯弯的明月。樱桃小嘴红红的。鼻梁十分高挑。其她女郎中一般都会在腰间挂一个香囊。驱赶身上浓浓的药味儿。而柳玉不一样。身上因为行了好几年医。药味儿自然也是浓浓的。但是她却沒有像一般的女子一样带香囊遮味儿。就这样让药味儿散发着。


    柳玉虽然沒有云霞倾国倾城之色。但是却也算得上是清秀。


    “很好。你很聪明。”蓝太医看着这个直接就接下了自己话的人。表扬了她一句。继而又跟所有人说道。“当今皇后娘娘乃一代先后。脾气也不像以往的娘娘那般的大。只要你们小心翼翼地行使。就绝不会治你们罪。”话锋一转。蓝太医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民间一般怎么形容皇后娘娘的。”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不约而同的说道。“倾城倾城之色。温文尔雅之姿。琴闻大和。舞闻天下。”


    柳玉却沒有跟着他们一块儿。知识等她们都说完过后。才有张口。“当年皇后娘娘在先皇生辰上的一曲《春江花月夜》和一曲霓裳羽衣曲才使得皇后娘娘又获得‘大和第一美女’的称誉。更在七八年前先皇让所有的皇子公主与各个大臣家的子嗣各做一首赏梅的诗。当时皇后娘娘年仅十二岁。但赏梅的诗却超过了所有大臣的子嗣。这才使皇后娘娘又得到了‘大和第一才女’的美誉。”


    好几道目光落在了柳玉的身上。似乎是佩服她的胆大。


    “啪啪啪。”蓝太医拍了拍手。目光很是赞赏的看向了柳玉。但是目光却逐渐加深。最终说道。“你的确很聪明。但是这些话最好不要在皇后娘娘的面前來说。都记住了吗。”


    【流流:啪啪啪亮了。这里仿佛预示着什么……】


    “记住了。”


    第214章 【212】亥时整御花园


    云霞在栖梧殿中坐着愣神,就看见一支钗朝着自己迎面而过,钉在了桌子上,上面的那张宣纸平坦的铺着,纸上是几个清晰分明的字——亥时整,御花园。


    没有署名,但是云霞的直觉告诉她,除了那个说是她同母的人之外,别无他人……


    是夜。


    云霞孤身一人来到了御花园中,看着那一朵朵艳丽的鸢尾花她就感觉没由来的厌恶,那个让自己喜爱的那么多年的东西,如今却单单因为像是一种手段,便被她所厌弃了。


    旁边的地方,只是一个华丽的转身,来人一袭蓝衫,斗笠遮住了面容,纱布和着衣衫融合在了一起,云霞轻哼着,略带着几分颓废的嘲笑:“你该不会长得很丑吧?所以才要带着斗笠出来——”


    墨枥没有说话。


    “说啊,你找我什么事情?”云霞倒是无所谓地说着。


    “不是我。”


    虽说确实是同一母所生,但是却从语言上一下子就看出了传说中的差距,像是幻觉般,云霞心底才不会相信这个沉默寡言的人会是她的哥哥!她那么爱说些话,哪怕是废话也爱说,怎么可能和一个惜字如金的人是兄妹呢?


    云霞狐疑地看向他,正准备问他是什么意思,就看见旁边又是走出一人——黑发紫衣,眼眸轻咪着,灿若星辰,脸上雕刻的甚是“美丽”,那种让人可望却不能触及,“哎呀~小云霞嘛~好巧啊——”


    “你是不怕死吗?居然敢在宫中穿白衣……”


    他无辜地辩解着:“不是不是!明明是有人要死了~我是看在没人奔丧,自己来热心的奔丧而已——”


    “鬼扯的理由!你怎么会在这里?”云霞不得不去正视他,墨枥说找她的人不是他,那么还会是谁?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冒出来——江天啻!


    江天啻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弯唇低下了头,“小云霞~我真的不是鬼扯,因为那个人是你啊~”


    云霞感觉她的脸部已经完全僵硬住了,面对这个人却也将性子慢慢磨了出来:“呵呵,是吗?到时候我肯定要你来陪葬——”听着他的话,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之前听到的那番对话,固然不想要在这个人面前做出那副样子,她只是面无表情地道,“江天啻,我没心情和你玩!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一再地缠着我!我很烦的你知不知道!”


    “你……很烦吗?”江天啻的声音隐得有着那么几分微弱的颤抖,微弱到让人听不出来。


    一旁的墨枥饶有兴趣地看着。


    “废话!如果有着和你无关的人整天缠着你!开心的时候缠着,就像是泼了一把冷水,将所有的高兴都浇灭了;不开心的时候也缠着,就像是原本已经深陷沼泽,他不但不帮你,还将你狠狠地推一把!你会高兴吗?”云霞忍不住对着他吼出了声,她却觉得在那话出来的一瞬间连她自己都有些颤抖……


    只是想着这个人他应该不会放在心上的,毕竟她说过那么多次,他都没有听过……


    “你……不开心吗?”江天啻的神情依旧是那般,好得让人感觉他只是一个未曾下棋也未曾观棋的人,连观棋人的跌宕起伏都没有。只有他自己能够明白,心里的那种感觉……


    云霞背过了身,不去看他,“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凭什么总是管我!我不想看见你!你听到没有!”


    江天啻感到他的心上是前所未有的疼痛,不像曾经受过伤的那种感觉,他只是沉默了那么一瞬间,云霞就听见了他无喜无悲的声音:“好,那我以后不缠着你了,你要开心些——”


    说着,就转身离开了,步伐端正,一丝凌乱也没有。


    有的只是在无人的地方不小心触及了那一直都未曾痊愈的伤疤,疼痛地令他不得不靠着旁边的红墙坐下,仰头望着夜幕中璀璨的星河,北斗星依然在闪耀,永远都不停下,只是等待着生命陨落的那一日……


    墨枥定晴看着云霞,想着这个人竟会是自己的妹妹,心底的不敢置信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刚刚的那些话,实在是狠了些。”他顿了顿,难得地肯乐意完好的解释出一句话,“而且,今日要找你的,不是他。”


    “不是江天啻?那是……是谁?”云霞这才觉得刚刚错怪了江天啻了,或许这一次真的是巧遇吧?但是她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再去看——听到一阵轻轻地脚步声传来,墨枥没有再说过多的话,“来了。”


    云霞看过去,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柳玉……


    柳玉看到了云霞也全都是震惊,她又是看到了云霞旁边站着的墨枥,双手抓紧了几分,“师兄,你让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明知道他不会回答的,柳玉还是这样问着。


    墨枥沉默,无话。


    玉柳阁,玉……柳玉……!完完全全就是她的名字,所以说之前墨枥所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云霞一直都曾经听说过,“宫中有个玉柳阁,阁中住着玉郡主,因闻贵妃被火葬,诛连整个大九族。心上人听了很怒,禁地就此为柳阁……”但是她想着,小时候毕竟是小时候,那时候的感情都是儿戏的,也就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那个童谣中的“心上人”怕是不会是别人了……


    “云姑娘?你——就是皇后,对吧?”柳玉倒像是什么都已经知道了般,她看上去神色也在骤然间变得憔悴。


    云霞未曾否认:“我从来都没说过我不是——”她从来,都没有否定过这个身份。


    柳玉一步步走近,她垂下了头:“我要找的那个人,你是不是也猜到了?”


    “是。”云霞依旧是应了一声,她咬咬唇,“你就是玉柳郡主。”


    “对啊,就是我,我也从来都没有说我不是——”柳玉笑了起来,有些自嘲,“我竟不知道,那个让我一直恨之入骨的人会是你——当年是因为你的一个巧合,误打误撞地害死了我姨母,也害死了我爹爹、娘亲……整整一族的人,只有我存活了下来。”


    云霞不语,她说的全是事实……


    柳玉抿唇,似乎是想要做什么举动,墨枥一惊,连忙过去制止了她。她不甘地说着:“师兄!你做什么!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和我有血海深仇的人活着!你做什么!”


    他见她实在是太过于激动了,双手点了穴道,让她动弹不了,然后淡淡地说着:“她是我妹妹。”


    “你不是流离失所吗?怎么会有妹妹?!”虽然不能动,但是嘴上却还是可以说话,柳玉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她只觉得再难以……


    “不知道。”墨枥淡淡的说着,他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淡然地仿若能够让人陷下去般。


    云霞被风吹得有些发抖,她不想再继续站着,也不明白墨枥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霞想要离开,却听见那冰冷的声音传入耳畔,似落花轻拍着,她停住了脚步:“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你那样从小有家的。同是一个娘,我的生活不是你能够想的起的——那种感觉你永远也体会不到。”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仿佛可以望穿斗笠下那双和她神似的双眸。


    “你……”


    连他都仿佛深陷那个回忆,小时候娘亲因为一件事情一去不复返,他颠沛流离,只能处处寻找着生机,原以为被沧琼神医收为徒弟后会好过一些,却不像自己只是他一个试药的工具,因为一次次的试药,他都忘记了痛觉是什么……


    云霞不懂他那带着几许哀愁的声音,她只是木然,心底因为他的话有着短暂的起伏。没错,她或许真的永远也体会不到。


    一片寂静。


    云霞首先打破了这似湖面般的寂静,“我又凭什么就一定要相信,你就是我的哥哥?”


    墨枥不语。


    云霞也是料到了他并不会说什么,她低叹了一口气,“除非你能证明什么,我不然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跟我未曾谋面的人?我……”她沉默了一下后,努嘴还是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她第一次觉得回到栖梧殿的路是那样的长,似乎……隐约看到了一个人靠着红墙坐着,似乎是昏迷了般,那个身形那样的眼熟——江天啻!


    他怎么会坐在那里晕倒了呢?云霞有些着急的过去,连忙过去要看看他,刚刚到了旁边就听见那个人又是略带着几分戏谑地开口:“哎呀~小云霞啊~你这是心疼我嘛?”


    “想得美吧你……我就是看看,你好端端地穿着一身白色在这里呆着,若是让巡逻的侍卫看到了,回来将你当成刺客抓走了——”云霞没好气地说着,她不想再去理会眼前这个人,转身就要离开。


    “哎呀——小云霞啊!你就等一等不行啊?”


    云霞头也没回,继续向前走着:“没门!”


    江天啻喃喃自语着,他似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这里本来就没有门啊!”


    第215章 【213】竹公子林公子


    云霞也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回答,却还是闷闷不乐地转过身去,倚靠着墙等着,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等他……


    江天啻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云霞竟然转过身来等他,虽然脸上的神色满是不乐意,但他还是笑了起来,不似以往的那种戏谑,在星辰的映照下,那双眸灿若星辰却又更胜星辰,眸中跳跃着一种情绪。他连忙追了上去,又是笑嘻嘻没脸皮地说着,“小云霞啊~最近脾气怎么难得这么好呢——”


    “刚刚……”云霞沉默了一下,她的声音有些哑然,自己如何能说出一句“对不起”呢,但是毕竟是她错怪了他,虽然有些为难,但她还是开口,“刚刚,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那么说的,只是觉得心里很烦……可能那个时候任凭是谁来和我说话我都那样吧,你……别往心里去?”


    江天啻打量了一番云霞,又是逾越地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又将手缩了回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疑惑地自语着:“奇怪啊——没有生病啊,怎么这么奇怪?不对劲儿……”


    云霞就知道他会这样想,轻哼了一声,别过脸不去看他,自己往回走着。


    江天啻自然是追了上去,在她的身后缠着:“哎呀~小云霞啊——御医没有给你把脉吧?这是病,得治!不能拖着,不然回来被别人误会有神经病了该怎么办——”


    看着云霞愈加愉快地脚步,他在没有再继续跟着,懒懒地打了一个哈切,看着早已沉寂的黑夜,他清朗着道:“走那么快——我都跟不上去了,算了算了,不跟了……”


    他似乎从腰间的锦囊中翻出了个小小的泥人,轻轻地抚摸着,随后又是舒心一笑。


    ……


    看着路边盛开不败的鸢尾花,云霞的记忆仿佛又被拉回了当年,那个少年半开玩笑地对着云霞说了一句,要如何才能嫁给我?


    女孩只是轻笑着,也是半真半假地说着,若是他可以让一千朵鸢尾花同时开花,她就会心甘情愿得做他的妻子。


    后来呢,果然有数不清的鸢尾花开遍了皇宫,却也在同时,是她遵先帝遗诏,嫁给他的日子,也确实是,心甘情愿。


    云霞只是听宫人们议论着,那些鸢尾花全都是他一个人种的,好几日连别的事情都没有干,惹得先帝当时很是不快。


    星光下,鸢尾花也是显得那么娇艳,让人不敢置信,这幅锦绣的画卷仿佛看不到终点,在哪里都是渲染般的梦幻。


    看着那些鸢尾花,云霞的心底只觉得酸痛,却又没有那种窒息的感觉,不像书中看到的……她轻笑了笑,书中的毕竟是书中的,哪里会有那种针扎般的心痛呢?


    讽刺的笑意不散,她在那人注视的目光下回到了栖梧殿中。那灼灼的目光,她又怎可能感觉不到,只是,到底是谁呢?


    ……


    ……


    落英缤纷,层层叠叠的鸢尾花交替着生长,蝶翼舒展,蝴蝶飞过这一副美到不真实的画卷。


    一人站在鸢尾花丛中,青色的衣袍在摇曳着,宽大的袖袍也是垂下,散落的青发不加梳理,却是没有丝毫的乱,反而增添了几许洒脱的感觉。


    他蹲在这条无尽的路边,双手还是托着腮,静静地等待着那个女孩地走过。


    仿若等待了很久,才有一个少女从这条路走过,粉色的青衫着身,她轻声哼着歌儿,绣鞋在青石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却也似伴奏,只为等待着那一曲将要唱响的……


    少女看着眼前这幅景象,震惊地捂住了双嘴,似乎是不敢相信,目光四处看着,只觉得像是梦。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吃痛地叫出了声,才顿悟,这不是梦……


    但是,倘若不是梦的话,为什么这条路过山丘的路会有漫山遍野的鸢尾花?而且城北的下边就是竹林啊,这里竟然连一支竹子都没有……


    “我说了我会做到吧!你还不相信。”这时候,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脚步声逼近了少女,她回过了头来,用那一双无害的双眸水汪汪地看着眼前这个人,“那个……我只是开玩笑的……”


    “早就知道了你是开玩笑了!你以为天底下会有几个人像我这么傻?明明知道你是开玩笑,却还是当真的——”他的语气略带了几分伤感,不满地看向云霞,随后又是挑眉道,“所以——你得补偿我。”


    她被他的表情搞得全身一哆嗦,很不习惯,“怎……怎么补偿?”


    他侧过了脸,笑得柔和:“亲我。”


    少女涨红了脸,推了他几下,自己又远远地走了几步,“我才不会呢!殿下!没有人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样戏弄我!”


    “其实……”他依旧那样笑着,恍若桃花,“这不叫做戏弄的,这叫调戏。”


    “闪开吧你!”她瞪了他一眼,“除了这个和要成亲的,你再提一个要求,我肯定答应!”


    他爽快地答应,“好啊。嗯,那就等会儿和我一起下去逛一逛吧~长安城的街道,平安郡主应该格外熟悉吧?”


    她的脸颊还是有些涨红,略结巴地说着:“那是……那是当然!去就去,谁怕谁——那……你要去哪儿?”


    他不做一丝一毫的沉思,不假思索地道:“青楼。”


    “你!你居然要逛窑子!回来传出去堂堂的太子殿下要逛窑子……”云霞捂着嘴笑了起来,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是解释道,“有件事情,只能在那里做。”


    “废话!有些事情当然只能在那里做!”云霞听得脸颊已经满是红晕了,她的语气上挑,带着几分嘲笑。


    他也是拿她无奈,“有个人在那里,我今日出宫是为了查一件事情的,和那里有关系——”


    “哦,”云霞的表情似乎没有之前那样飞扬,神色有些黯淡,“你出来……不是等我的?”


    “当然是等你的~两件事情一起做而已。”他只是柔和地笑着,动作也是温文尔雅地过去,对着她浅笑道,“走吧~我想你要比我更了解吧?长安不是有个叫做‘陌娘’的吗?在哪家?”


    云霞一听自然是知道,但是不想让他误会她经常去……于是她故作沉思,虽然语气有些不稳地说着:“留君醉吧?我记得是那里的——”


    他眯了眯凤眸,指尖撩起了她额间细碎的软发,动作十分亲昵:“看来你经常去各种的青楼呢,连在哪一家都不能确定呢——”


    云霞有些气急,她确实无话可说,因为是她要那么做的。但是看着他的目光似乎隐约间带着几分异样,“喂!很多名妓的名字里面都带‘陌’呢,我怎么能确定你说得那个‘陌娘’是谁啊!”


    “不是卖艺不卖身吗?”


    云霞对上他似乎有些迷离的目光,总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但是却有找不到到底哪里说错了……


    “很多名妓……”他轻轻地念着,到像是提醒了云霞般,她这才飞快地回想起来自己说的话到底哪里不对了!“很多”!岂不是说了她经常去各种各样的,所以连认识的也就多了……


    云霞狠狠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那个人,“我觉得我真的要散播散播当今太子殿下逛窑子这个消息了……”


    他无害地笑着:“好啊~我也觉得我有必要要散播散播当今平安郡主经常逛窑子这个消息了——”


    “卑鄙!小人!”云霞咒骂了声,她开始朝着留君醉的方向走着,一边还好奇着他到底要调查什么事情?虽然曾经听说了陌娘的身份不简单,但是如今竟然不简单到连欧阳轩都要调查她……


    留君醉向来都是歌舞偏多,愿意卖身地较少,所以……客人来的只能说是还可以,文人墨客较多罢了。


    而那次的目标陌娘,则是一个舞娘,称呼陌玟。年纪也不过只是二十左右。


    留君醉中,因为时间只是下午,所以来的人比较少,云霞想来想去,还是磨蹭地换了一件男装,虽然看起来有些软儒,但……长相也还算是清秀。


    留君醉的大娘一看到云霞与欧阳轩,就像是看到了活宝似的,连忙过去乐呵呵地问道:“林公子?可算是将您盼来了,这好几个月都未曾过来了呢,她们几个少了可以吟诗对唱的,整日闲得慌……还带来了一位……”


    云霞想要介绍介绍欧阳轩,却听他淡笑着道:“我姓竹。”


    “哦哦,竹公子,林公子,里面请!里面请!”大娘说着便照招待着,生怕有什么地方不如意了,“二位公子,需不需要去叫舞娘乐娘来……”


    “呃,你让陌娘来吧。”云霞说完逃也似的连忙上楼,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欧阳轩将会如何去嘲笑她了。还有……她是“林”,他居然说自己姓“竹”!


    待欧阳轩也是缓缓地走了进来,带着笑意地看了一眼云霞,自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动作行云流水不失文雅,他轻笑着:“林公子?”


    第216章 【214】白纻舞舞奇闻


    云霞哑然,这样单单一个词就可以看出来她不是第一次来了……唉……不过只是偶尔来过几次,还是跟着欧阳明来着,关她什么事!“你干嘛说你姓竹啊!”云霞偷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是别国脸,嘟囔着嘴似乎很是不满。


    “你不是林公子嘛?我说我姓竹又怎么了?又不碍着你什么事情?还有你不觉得竹、林这两个姓很般配吗?”他柔和地笑着,轻声细语地问着。


    云霞轻哼了一声,她仰起了脸:“不觉得!”


    “没眼光!”


    “哼,我要你管!”


    “反正我是管定了!林公子,你说对吧?”


    云霞看着眼前这笑得漂亮的人,她的脸颊微红,但是还是不在闲聊,切入了主题,“你要……查什么?”


    “墨家余党。”他的嘴角高高的扬起一抹弧线,笑容似太阳般耀眼,灼灼的。


    云霞的脑海中转了一遍这个词——墨家。但是却发觉丝毫的印象都没有,好奇心驱使着她开口,“墨家余党?什么墨家?”


    他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着:“我也不太清楚,听父皇说,是十多年前剿灭的一个叛党,当时只有几人存活下来,但是却是诛连九族,所以那几个人一直都是重金的通缉犯……”


    “呃,”云霞有些语塞,她不能明白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欧阳轩肯定不知道,居然还要让他来查,“你那时候应该还是襁褓里的婴儿吧?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这就是我带你来的目的啊,笨蛋。”他的话虽是嘲弄,但语气却尽是无奈,“父皇说,剿灭墨家的人,是赫连修。”


    “你……”


    “陌娘显然是知道,当时墨家有一个遗腹子尚未出生,只是听闻赫连修无意间放走了那个女人,好奇就在这里咯,一向是杀人如麻的赫连修原来也会放走别人啊~”看着云霞准备说些什么,他连忙伸出一只手指轻点着她的双唇,敲门声响了起来,他将手缩回,对着云霞浅浅一笑,“进来吧。”


    陌娘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舞娘和琴姬,她的容貌娇娇,似出水芙蓉,眉间一点朱砂痣。对着云霞与欧阳轩姗姗的行礼屈膝,娇柔着声音,“二位公子,不知道是要……”


    “白纻舞。”欧阳轩未等她话音落下,自己斟了一杯茶,又是体贴地帮云霞斟了一杯,他抿了一口,声音轻笑着传过去。


    陌娘似乎怔住了片刻,随后赔笑了几声,下去换衣裳。


    云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十几年前,十几年前,陌娘的年龄最高不过花信年华,按照时间来说十几年前最大也就八岁,能知道些什么?除非是后来和墨家的人有来往……但是墨家的人肯定早早地就逃出了羲和,不可能还会留在这里……不对,也不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能藏身在长安更安全些吧?


    不多时,陌娘就换了一件与羽白色的舞衣回来,长长的袖子摇曳到地上,她先是低笑着恭敬地敬了二人一杯酒,然后作为领舞,等着音乐奏起。


    悠扬的乐声开始,她双手举起,长袖飘曳生姿,形成各种轻盈的动作。陌娘的眼神含笑流盼,如诉如怨,似乎产生了勾魂摄魄的魅力,也难怪这里最盛的就是她的舞了……


    云霞压低着声音,在乐声的掩盖下已经听不到她声音,只有旁边的欧阳轩耳尖的能够听见,“为什么要让她跳白纻舞?是不是这个舞……”


    “嘘,你小声点儿,等会儿她不跳了,自然会独自来问的。”欧阳轩只是淡淡一笑,“我要去做一件事情,肯定会查清楚一切的。”


    云霞白了他一眼,至此,乐曲结束。


    陌娘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她跟着其他的舞娘琴姬说了些什么,她们都纷纷含笑出去,只有她一个人还身穿舞裙站着,眼睛无畏地看着欧阳轩:“你是谁?”


    “当朝太子。”欧阳轩居然没有隐瞒,陌娘的目光又是疑惑地迁到了云霞的身后,虽然早就看出来了她是一个女子,但是……欧阳轩居然顺手就将云霞揽入了怀中,他仍旧是面如春风地说着,“她是我的女人。”


    云霞听着这话,愕然着,随后又是瞪了他一眼,似乎对这个姿势以及称呼很是不满,想要从这瞬间变得暧昧的气氛中离开,他却没有松开,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这样。


    陌娘垂下了脸庞,连袖子也垂落在地上,好似黯然神伤着,“你要问些什么?”


    “你与墨家的人可还有来往?”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陌娘心虚地转过了脸,明知眼前的人惹不起,但却还是要赌一把。


    “呵,”欧阳轩的双手落在了云霞的背上,云霞这番才是受不了,连忙从他的怀中挣扎着起来,远远地坐到了旁边。陌娘似乎是没有看到这一切,只是听见他说着,“不需要你听不听得懂。”


    他拍了拍双手,掌音落下,房门被打开,旁边走出来了一个女子,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少年那墨色的长发只是垂下,他的脸色惨白,双眸毫无生气,桃花般上挑,脸上也是雕刻的近乎完美,白皙的面容如玉般,鼻梁高挑,双唇紧紧的抿着,看不出来是什么样子……身上那件浅蓝色的衣衫虽然晶莹,但反而更加衬托得他毫无生气。


    云霞瞪着眼睛看了看他,十分惊讶地看着这个居然和她有着六七分相似的少年,少年见她看他,目光中多了几分生气,却没有丝毫的话。


    陌娘缩了缩身子,有些害怕地看着欧阳轩,又是狠狠地盯着旁边的女子,“你!悦娘,你居然……”


    “我可不想死,再看着他几日,我可能都会被连累!”悦娘紧紧地抿着唇,她连忙哭着道,“殿下!殿下!您就饶恕了我吧,这个少年就是墨家的后人,也正是现在天下都在传闻的墨枥!”


    他挥了挥手,“你走吧。”


    悦娘赶紧飞快地离开了,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待一会儿。


    墨枥瞧了一眼欧阳轩和云霞,最后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和他的五官有着无限相似的少女身上,却仍旧是毫无波澜般的死寂,他没有开口说话。


    陌娘将他护在了身后,“殿下!如今这偌大的墨家,诛的诛,杀的杀,已经只剩下枥儿一个人了,您就饶了他吧!我当初也算是在墨家长大,那时候亲眼见到了林姑娘怀着身孕,虽说是墨家的,但是……但是万一不是呢?你就……”


    “陌娘,你很清楚,既然这般护着,不是墨家最后的人,还能是谁?”他勾起了一抹笑。


    陌娘的眼睛中有些恐惧,她怎么可以因为一个白纻舞就落下了破绽!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之前他说如果有朝一日会说白纻舞的人就是墨家余党啊,难道说……


    “你以为这个留君醉当中,当真会连一个孤的探子都没有?往往,歌舞坊与青楼才是可以泄露更多消息的地方——”欧阳轩的话只是那样的无情,云霞听着都觉得不熟悉,她还是偷偷地看着那个漂亮的少年,真的和她……好像……一个模子里面雕刻出来的,特别是那双眸子,纯黑的瞳孔……


    少年也在偷偷看她,不想到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他却依旧那样看着,云霞娇羞地连忙挪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欧阳轩拍了拍她的背,云霞看着他,郁闷地问着:“你做什么?”


    “废话。”他轻笑着,“我只是问问你,你了解你娘亲的事情吗?”


    云霞瞪了他一眼,“你才是废话呢!我刚出生她就不在了,我想要了解还不能了解呢!”


    听见她的话,少年的瞳孔骤然间更加的死寂,他反常着与刚刚不同的沉默,声音冷淡地开口,“若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死。”


    云霞被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听不懂,而且也不太高兴。但是这个少年的嗓音很好听呢……


    他依旧是平淡如水地说着:“要杀要剐你就放马过来,我不怕。”


    “墨枥!”陌娘攥紧了双手,“我好不容易才从沧琼那里要过来你,你怎么可以……”


    “他们,不是我的对手。”墨枥面无表情地说着,仿佛连同欧阳轩也是看不起般,他的嘴角勾勒起一丝带着几分残酷地笑,“我不怕疼,可是他们怕。我会下毒,但是他们不会——”


    云霞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这、这……这就是传闻中的墨枥?不应该吧?只是同名也有可能呢……要让她相信真的不太可能啊!


    “什么怕疼不怕疼的?”云霞还是觉得奇怪,看到这人没有来得亲切感,让她原本想要克制住的话也是脱口而出,她后悔地想要捂住自己的嘴,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根本就没有办法收回。


    墨枥没有回答她,想着他的一切遭遇不过也只是因为她的存在罢了,但是想要讨厌却又是讨厌不起来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第217章 【215】聚仙楼又偶遇


    墨枥没有再去看她,转了身就要离开,欧阳轩也没有什么动作,他只是温和地笑着:“陌娘,墨枥是谁的孩子我想我不用点明了……”他的目光看了看云霞,“替罪羊是谁你自己去找吧,相信天下间的人也不会相信那个余党会是墨枥的。”


    他说着,忙不迭却又是缓慢地起身,动作优雅,过去拉着云霞离开。


    到了外面,云霞连忙挣开了他的手,她轻哼着,“欧阳轩!你有完没完!”


    “当然——没完。”他对着她璀璨一笑,“云霞,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己回府吧。”转过身要离开,还是回过头来看了看云霞,才放心地离去。


    “真是个奇怪的人……不对,奇怪的死太子!”云霞嘟囔了几声,也就回去了……


    ……


    记忆像是水面般溅起层层波澜,她有些模糊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金碧辉煌啊……其实黑夜栖梧殿若是不点灯,只将窗户打开那光许是也会倒映进来吧?


    云霞这样想着,她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再过一日便是陵王要去封地的日子了。她……也该送送了,不过如果按照理来说,欧阳锦不应该离开的啊?


    想不透就不想了……


    一夜无梦。


    ……


    云霞总觉得,她需要弄明白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必须在宫外去看看……想要出宫,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欧阳轩,不过云霞下意识地笃定他百分之九十九不会同意,但是——现在不同!


    她还是去问了趟欧阳轩,他却只是淡笑着同意,多说了一句“保重”,别无它话。


    云霞无话可说,只是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留君醉,却不想这里却是关着门,周围也是没有什么人,看来她很长时间没来,这里的变化都这么大了。


    看到旁边有着说说笑笑的人走过,云霞连忙过去问了句:“可否问问二位一个问题?”


    两个路人看着云霞那明媚的笑容,连忙点头:“不知姑娘要问什么?”


    “这边起先有个留君醉吧,不知……为何会关门呢?”


    路人顺着云霞值得方向看了看,直到那映入眼帘的发旧的匾牌,才是恍然大悟:“留君醉啊,现在京城里那么多歌舞坊和青楼,这里又不火,自从陌娘走了过后生意更是一落千丈,所以就关门了。”


    “那……你们知道起先的老板娘在哪里吗?”


    两人摇了摇头,也尽是惘然,“这,还是真的不知道,爱莫能助了……”


    云霞还是对着二人笑了笑:“多谢二位了,民女还有要事再身,就先离开了。”她匆匆地说完了这句话,又开始漫不经心地寻找着路人。


    却都是对那老板娘的住处无一所知,这样一一问下去又不是办法,云霞无奈,或许可以去找找留君醉起先的琴姬,要从当初最有名气的浅儿开始,浅儿后来不是去了聚仙楼吗?


    云霞看着不知不觉中已经和聚仙楼只有短短的几步之遥了,过去问问也不是不可。她的步伐怔住,愣神地看着那映入眼帘的白袍,将眼睛往上挪了挪,不出意外……


    白衣墨发,衣袂以及乌发都是飘飘逸逸,不加任何的扎束,随着春风漂浮着。他那白皙如画的脸颊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中的闪动着一种似琉璃般的光芒。


    “呃……好久……好久不见……”云霞垂下了头,半晌才吐出这样一句话,听到对面那人回了一句,“的确,好久不见。”


    云霞一直都特别好奇他是怎么做到可以把衣服从来都不弄脏的,但是现在好像不是问那个问题的时候……她嘴上有些错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感到语言上很是跳跃,“你……呃,为什么我每次看见你基本上都在聚仙楼附近?莫不是白蒲总是缠着你要来聚仙楼——”


    “嗯,可惜我身边有着一个这么烦人的妹妹,不然——”他勾唇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宛转着声音问道,“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云霞沉寂了一秒,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听见那人自己接了下去,“你若是不愿意说也就罢了,我等等蒲儿便要走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很乐意来哦~”


    “那你就先别走了……”云霞的声音弱弱地响起,她总觉得若是就自己一个人,各种担心啊,查不查得出是一回事儿,回来又被黑衣人暗算了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白夜脸上虽说温和地笑着,他的话也是十分平淡的响起,“要我帮忙,可不是免费的……”


    “……”她为什么会有一种骤然间他变了一个人的感觉?之前不是还乐意一锭银子也不要让她用钗子去换吗?果然人是会变得……


    “我可不相信堂堂的——会没有银子哦。”他仍旧是温和地笑着,吐出的字却极其清晰。


    云霞还是点头答应了,“可以赊账吗?”


    “你说呢?”


    “我觉得可……”


    他打断了她的话,“当然不可以。先付账,我就帮忙~价格也不贵,一个时辰一个夜明珠就可以了,挺便宜的吧?”


    便宜?好吧,比起那些一个时辰才几文钱的真是“便宜”多了!而且为什么听着他隐约间带着几分不情愿的话就像是要卖身给她似的?还是说她其实哪里欺负他了?


    “便宜……但是我身上没带那么多……”


    “嗯?那就先把你身上的给我吧。”


    云霞看着眼前这个白衣翩然,笑起来似水面无痕的人,她原本想要发的火刹那间烟消云散了,从荷包中掏出了几锭银子塞到了他的手中,闷闷不乐地问道:“你是缺钱吗?”


    白夜摇了摇头,对着里面淡然地说了一句:“蒲儿,这顿饭的饭前在这儿。”“……!!”云霞打量了他一番,“呃,你是不是出门没带银子啊?还有白蒲也没带,所以才——”


    他浅笑了声,“你真聪明。”


    白蒲蹦蹦跳跳地过来了,看到云霞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忙不迭地拿走了银子,又是蹦蹦跳跳地进去。白夜这才是切入主题,“好了,你要我帮什么忙?”


    “呃……”她想要他帮什么来着?对了!浅儿!“我想要查查原来留君醉的老板娘住在哪里,听说原先在留君醉的琴姬浅儿现在在这里,没准儿问问就可以知道了。”


    “你是要去找陌娘吧?”白夜结合了一下她的话理了理思路,然后说出了一句云霞不敢置信的话。


    云霞奇怪又是疑惑地看着他:“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有陌娘的下落,只是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那里,赶过去需要一天的路程,而且可能无果,你确定要去吗?”


    云霞除了这个,她还想要知道如果她失踪了欧阳轩还会不会找她……没有丝毫的迟疑,她微笑着点头:“好啊!去!”


    “嗯,那跟我去白府签马吧,正好我也有事情去那边,顺道勉为其难地做你的……嗯……”他一时间有些语塞,随后又是舒展开眉头笑了笑,“正好勉为其难的顺路免费保护你~”


    “……”云霞一时间说不出来她心底的感想,但是面对这人她真的感觉像是变了人一般。原本是高兴地上路,但是云霞却不知道,这条于她而言就是有去无回的路面临着什么……


    ……


    路上,云霞的骑术不好,所以就变成了马车,去了趟白府过后白夜又是不用她去付费了,这路上颠簸的她真是难受……


    想要趴着躺会儿,也总比坐着煎熬要舒服,但是一看到白夜在旁边坐着,她的下定决心不能趴着啊,不然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皇后形象就全部丧失了……


    “唔——”她做过了那么多次马车,独独这一次的路这么颠簸,究竟是车夫的技术不好,还是这路太不平!以后非得重新修剪修剪,一转眼看到了白夜若无其实地坐着,好像根本就感受不到这马车的颠簸。


    “那个……你就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吗?”云霞看着他脸色也是极好,衣上竟然连一个皱褶都没有,那样的飘逸,尽管是路途劳累却也是不染纤尘。


    白夜摇了摇头,“不然,你以为我这一路的费用得多贵?算算也有好几个时辰了,我忽然间不打算免费了……”


    “别啊!别啊!千万别!我的银子可都给你了,现在全身上下是分文没有,你把我买了也不到一个夜明珠的钱啊,就算要也等我回去好不好~”云霞吐了吐舌头,她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将表情做的还是无辜可爱。


    “那好吧,就允许你赊账一次,但是……要有利息的~”


    云霞语塞,近似结巴地问道,“什么……什么、什么利息?”


    他将那恍若白玉般的脸庞一点点靠近她,云霞先是浑身一僵,有些恐惧地想要退后,却听见他只是轻声开口。


    “利息啊,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将来肯定会让你换给我的~”他笑了笑,语气也很是温和,扬了扬脸,他才是又坐了回去。


    第218章 【216】赶来却是已迟


    云霞沉默,他也是沉默,不去说话。于是就变成了一片冷场。


    只有马不停蹄的声音在不断地响起,云霞忍了又忍,才惊觉原来自己根本就受不了不去说话!她有些忧伤,嘟囔起嘴来,又开始郁闷地寻找着无聊的话题,“那个……白蒲她有没有倾慕的人……”云霞问出了这个问题只觉得好……她居然会问这种问题!


    白夜轻咳了几声,似乎是被云霞那个问题吓得不轻,他才是又挑眉笑了笑:“就算有,你以为她会告诉我?除了要去聚仙楼,这个丫头没有别的事情会跟我说了。”


    “你烦她?”


    “没有……”


    云霞有着几分羡慕地说着:“白蒲真好,有你这么好的哥哥,不像我……”她的声音小小地抱怨着,原本只是喃喃自语,却是被白夜听到了,他勾唇淡笑着,“你比她幸运的地方也很多。”


    她顺着他的话下去:“比如呢?”


    “比如……比如……你让我先想想……”白夜忍住笑,他正色道。


    云霞白了他一眼,同时也还是有种想要吐的感觉,这马车颠簸的……惨不忍睹,“我想出去透透气,真的好……难受。”


    他点了点头,又是耸了耸肩,似乎对她此举十分不解:“你不是一直都可以出去透气吗?还有,为什么要经过我的同意?”云霞脸颊有些泛红,她心底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冲着他笑了笑,自己下了马车,看了看这条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个坑洼不平啊!可是为什么那马车可以起得那么颠簸,她又是仔细看了看,路上都是石子,也难怪。


    这条路竟然十分的宽阔,但是旁边却紧邻着悬崖峭壁,蜿蜿蜒蜒地陡峭而上,悬崖下面的似乎就是一条河流,相差着那么远的距离,站在悬崖上往下看也是云雾缭绕,看不清什么。而蜿蜒向着悬崖的另一边却是苍翠茂密的树林。


    云霞做了一个深呼吸,才感觉好多了,耳朵敏捷地又是听到了一些动静,她的目光惊悚的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骑马而来的洛王。


    一身锦袍似华丽富贵,但是云霞乍然看上去却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他的年龄又不过二十有四,却会有这样的表情……


    云霞想着,他终于肯露出真身来了吗?不用再去伪装成黑衣人暗地里放冷箭了?


    “赫连云霞,我想,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和你说清楚了。”洛王的语气很是平淡,看着从马车上缓缓下来的白夜,他轻哼了一哼,似乎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只是讽刺地对着他说道,“白夜,你的杀父仇人是谁用不着我去点明吧?你总是和杀父仇人的女儿在一起,就不怕你的爹爹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白夜只是回了一句:“他不会希望我背着仇恨的包裹的。”


    洛王又是重新看向云霞,他的眼底没由来多出了几分狠戾:“今日,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


    “你从一开始就跟踪我?!你知道我要去找陌娘……”


    “呵,我跟踪你那都不算什么,真正要算账的应该是我对你吧?”洛王只是嘲讽地笑着,那自嘲的笑意那般的明显,眼底的狠戾也是不减去分毫。


    云霞的脚步不由得退后了几步,她心底害怕是真的,面对这个像魔鬼一样再三纠缠她要刺杀她的人,她怎能不怕?!


    洛王缓缓地说着:“你的爹爹这一生作恶多端,父债子偿听过没有?赫连云鸿他们倒是没有意思去追究,反正迟早这偌大的赫连府上下所有人都逃不过一死!除了你——我只需要除掉你就可以了。”


    云霞还是狐疑,她的爹爹速来不是什么好人,她也是清楚,但是——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可以让洛王如此的憎恨,一次又一次地要夺取她的性命!


    洛王并不打算解释,似乎是觉得那太浪费口舌了,他只是毫无感情地说着:“这次,不会有人再去帮你了……”他的目光落在白夜身上,随后只是浅笑着开口,“蓝儿,你将她带出来。”


    话音落下,从旁边的树林中走出了以为蓝衣女子,她还拽着一个白色衣裳的少女,少女的嘴被一块布堵住了,她的脸色甚是难看,瞪着那个女子,又是撇过头,很是不屑。


    那少女,俨然就是白蒲。


    “蒲儿——!”白夜惊叫出声,他的目光余家狠地看着洛王,真是想不到他用尽了卑鄙的手段……


    他从来都没有交过白蒲一丝一毫的武功,就是希望她可以像其他的女子一样,及笄出嫁便好,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成了他用来利用的一步。


    既然他不仁,也就休怪他不义了!


    云霞都未曾看清楚,只看见身后的白影一闪,快速地将蓝衣女子撸了过来,白蒲因为有洛王挡着,根本就没有办法过去。


    “呵,白夜,你以为单单凭一个夏笑蓝可以让我改变主意?不去将那上上下下的几百条命来一个归宿?!夏家终究也只是夏家,死了一个夏笑蓝还有很多人!我可不是那种会因为女人而改变什么的人!”洛王的话很是无情地吐出,蓝衣女子似乎也是料到了一般。


    “你若撸了我来,我也会自尽的……”夏笑蓝只是道了这样一句话,便咬破了口中的毒囊,嘴角蜿蜒地留下了一条血迹,她看向洛王,只是浅笑了一声,“王爷,望您可以报了那份……仇。”


    洛王的神情只是闪过那么一瞬间的动容,却也只是惆怅地闭上了双眼,再没有说任何的话。


    白夜似乎也是没有料到洛王居然会那么无情,将一次次就他于水火不容的女子就这样推向了绝境,他也只是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地方,洛王身后的白蒲已是满眼的恐惧,嘴里的麻布忽然被洛王拿开,她大声地喊着:“哥哥!云姐姐!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洛王的目光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夏笑蓝,他的嘴也只是上扬起一抹笑,将匕首放近了白蒲的脖颈处,低声道:“你求饶啊!求饶啊!大点声!”


    白蒲浑身一个激灵,她有些哆哆嗦嗦地说着,似乎是真的很害怕那匕首再进一点儿,“哥哥!云姐姐……你们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想死!”她还没有嫁给她倾慕的人,哪里会甘心就这样死去?


    洛王轻哼了一声,“赫连云霞,我知道你和她并没有什么太深厚的感情,但是——”


    “你要我……做什么?”云霞咬牙切齿地说着,她看着旁边白夜那犹豫的神情已经眸光中的黯淡,还是问出了口。


    “很简单,你,去那边……跳下去。”


    “欧阳睿!就算你要死!你也应该说清楚些!我可不愿意做一个连为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死去的人!”云霞大声地吼着,她隐约似乎是听到了从后面传来了马蹄声,虽然很小,但是她还是可以听清,应该是有人要来了,只要拖延拖延时间……


    不只是她,就连白夜也是隐约听到了一些,洛王的手一紧,白蒲那洁白无瑕的脖颈上忽然就出现了一道伤痕,鲜血直流而下,她胆怯地叫出了声:“哥哥……你救救我……救救我!”


    她的手脚都被绑着,如今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而且处境又是这么危险,根本容不得她去淡定。


    云霞犹豫了几下,听着即将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靠近了悬崖,她道:“你快放开她!不然我凭什么信你!”


    洛王轻哼了一声,他将白蒲远远地推开,就在云霞窃喜可以离开的时候,洛王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到了悬崖边上,白夜连忙过去扶起了跌倒在地上直哭的白蒲,想要再过去却也是迟了。


    “欧阳睿!你住手!这一下推下去到时候朕保证不留洛王府上上下下以及太后的性命!”云霞提心吊胆地听到了赶来的这样一句话,似乎是有人将他们团团围住,然后清朗的声音响起。


    她的目光直视着悬崖的方向,下面的云雾缭绕根本就是毫无生还的可能,她……


    洛王似乎也是一惊,但是他的动作已经容不得他再去制止,不仅用着石块划破了她粉嫩的脸颊,一条狰狞的伤痕盘旋着粉嫩的脸颊上,更是将她退了下去,那人飘逸地像一只蝴蝶一样坠落,裙袂飘然,披帛掉落在了悬崖边上。


    云霞只觉得脸上被那气流强烈的冲击着,她想要去呼吸却又不能,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她似乎听到了悬崖上有撕心裂肺地吼声传来,唤着她“云霞”……这,就足够了……


    然而,她却坠落到了湖中,冰谭般没有丝毫的温度,全身上下顷刻间变得冰凉无比,她又不会水,呛了几口气便昏昏沉沉地晕过去了。只是记得有蓝色的身影闪过,用了一种奇特的方法将她救了出去……


    第219章 【217】忘却前尘旧忆


    帷帐层层,有珠帘垂下,不算豪华也不简谱的屋子内,香气缓缓升起,遍布的薰衣草香使人不愿意醒来。


    寝榻上的那人轻盖着一层被褥,侧着脸颊躺着,遮挡住了左边脸颊上的那一条狰狞的疤痕,呈暗红色。她晕乎乎地睁开了眼睛,一双漂亮的眸子惘然地看着四周,似乎很是疏离般的陌生。


    寝榻旁边坐着一个蓝衫的人,他的双眸中只是死寂,见到她醒了也没有说任何一个字。


    那条河,叫做忘尘河,传闻只要落入忘尘河中,就会被洗去一切记忆,洗掉尘世的一切。


    “你……是谁……”


    “我……是谁……”


    她有些微弱地张口,好像吐字都是那样的艰难,脑海中只是一片空白,根本就记不起任何,鼻尖轻嗅着屋中的味道,好香啊……她仍旧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少年异常难得地动了动嘴,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一般,“你,叫墨鸢,是我墨枥的妹妹。”


    云霞只是惘然地看着他,重复着:“我叫……墨鸢?”


    墨枥点了点头,她既然醒了,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正准备离开,云霞连忙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她缩了缩身子,对他的话没有分毫的质疑,有几分微弱地问着:“我……饿了……”


    墨枥一怔,她竟然不多问问一些事情,而是说“饿了”?他转过身,拉开了她的手,看着原本是白玉无瑕的脸上赫然出现的那条疤,似乎在狞笑着,与旁边白皙的皮肤在一起,显得格外难看。


    “饿了?自己做饭。”


    “可是……可是……我……好像不会。”云霞有些忐忑地说着,“既然你是我的哥哥,帮我做一顿,有何不妨?”


    墨枥这才是重新看着她正色道:“我,也不会。”他向来都是只会熬药,不会做饭。一闻到厨房中那个味儿就恶心,反而对药味儿有一种极大的亲切感。


    云霞眨了眨眼睛,狐疑地问着:“那以前——都是谁做饭?”


    “以前啊,都是……”他顿了顿,随便扯了一句,“以前你会做饭的,可能现在忘了。”


    “忘了?为什么我会忘了?”云霞还是狐疑地看着他,“以前都是我给你做的吗?可是我感觉我并不会下厨啊,还有——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她蜷缩着身子,有些痛苦地说着,“我还好冷,好冷好冷……”


    “扯吧你就,六月了还冷。”墨枥轻哼着,说话还是极其的冷,没有再等云霞说些什么就径自出去了。


    云霞一个人奇怪地喃喃自语着,“真的是——我的哥哥吗?”她想要下寝榻,脚刚刚落在地上就觉得冰凉冰凉的,全身都打了一阵哆嗦,还有脚底好不舒服……


    她刚刚让自己不会摔倒的站稳,墨枥就又进来了,看见云霞的样子,一改往日的风格,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连穿鞋都不知道了吗?!”


    “鞋?什么是鞋?”云霞又坐回了寝榻上,无辜地看着他,她双手无措,“我不知道啊——”


    “……”记得吃饭,不记得穿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这么——那什么的人!墨枥只是淡淡地叫了一声,便走进来了一个似乎和云霞年龄差不多的女子,他淡漠地吩咐了一句,“以后伺候好她,顺道再教教她做饭,还有穿鞋穿衣服!”


    说罢,便又是拂袖离去,云霞奇怪地看着女子,她问道:“你叫什么?”


    奇怪……


    云霞伸出手来看看自己的双手,还是觉得奇怪,但是却又找不到哪里不对,女子低着头,“小姐,奴婢没有名字,还请小姐为奴婢起一个名字吧?”


    “好吧,那你说叫……”她看了看这个脸颊圆圆的丫鬟,“圆圆怎么样?”


    丫鬟垂下了头,“小姐,奴婢以后就叫做铃铛吧。”


    “……”云霞无语了一阵,这个名字也不差啊!圆圆嘛,不是和她的外表挺符合的吗?


    “墨鸢……”她轻轻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还不错,墨枥?莫离莫怨……听着就像是兄妹的名字,看来刚刚那个人应该就是她的兄长了吧?


    “铃铛,这里是……哪里啊?”她仍旧是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就那么陌生?一点儿记忆都没有,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


    “风言笙祈,靠近京城。”铃铛回答道,她虽然在风言,但是却是羲和人,焉能不会羲和话?


    云霞皱着眉头想了想,声音不确定地问着,“风言?笙祈?那是不是还有一个地方叫做羲和,还有长安?我记得好像是这样的……”


    铃铛点头,“嗯,与风言交好的国家便是羲和,其实说来天下也只有羲和与风言二国了。”


    ……


    如此度日,云霞迷迷糊糊地在这个“墨府”过了半个月,也算是明白了一切该怎么样,她惊讶着自己竟然说羲和的话却身在风言,想想墨枥说他们本身是风言的人,只是在羲和待了很长时间。


    虽然云霞不清楚他说的到底对不对,但是一见到墨枥的那种亲切感是挥之不去的,所以他说的话应该也就是真的了。她也没有过多的质疑。


    梳洗的那日——云霞怔怔地望着镜子中的那张脸,伸出手掩护了左半边的脸颊,盯着镜中那一面的容颜,算得上是很美了,但是——她只要将手放下,看着左边那条似乎是狞笑着的伤痕,就觉得心底被蒙上了一层灰。


    光光是面纱根本遮不住那条疤,她只得带着斗笠,听墨枥说那是因为她小时候玩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河里,被碎石砸中了脸颊,才会有这样一条疤。暗红色的疤盘旋在脸上,日日告诉着她,她是一个丑八怪……


    丑八怪而已。


    是日。


    墨枥居然带着云霞要去竹鸾峰,留下铃铛在墨府中,她心底想着这个哥哥也真是奇怪,却也是跟着去了。


    竹鸾峰的两边路上都是青翠的竹子立着,只留下这条蜿蜒通向山顶的小路,路上的泥土稀疏,带着青草的芬芳。渐渐地走到了山顶,她远远地就看见了一个木屋,靠着树搭建,还有一棵古老巨大的树横着,往着树顶又是一座小木屋。旁边是各种奇花异草,再往后还有一个山洞,被草一般的帘子遮着。


    她看着沉默不言的墨枥:“哥哥,那是——?”


    “阿鸢,竹鸾峰。”他仍旧是懒得多说出一个字,但是云霞还是很好奇,他虽然一副很讨厌说话的样子,但是却总是对叫她“阿鸢”乐此不疲。


    “竹鸾峰?是不是沧琼神医居住的地方?”她倒是听说过这个“沧琼神医”,好像是墨枥的师父?据说是这样的,她并不是特别的清楚。


    墨枥没有说话,云霞已经见怪不怪了,听着鸟儿的叫声她只觉得心情也变的好了起来。


    墨枥向前走,云霞连忙跟上去,他到屋门口时敲了敲房门,应声有一人打开房门,他的容颜像是二十岁的少年,却是霜满青丝,白发垂下,满脸皆是沧桑。


    云霞怔住了神儿,她有几分不解,却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较好,只是跟着墨枥的后面低着头。


    屋内似乎还有一个,紫色的琉璃衣,轻纱垂落,他将手中的白子落下,浅笑一声:“我赢了。”同时也是起身,来到了门口,就看见了墨枥以及一个带着斗笠的女子,只是……女子的身形格外的眼熟。


    “小云霞……?”他的声音刹那间多出了几分希冀,云霞奇怪地听着这个称呼,只是以为不是再叫她,那人见她没有回应,脸色微微一沉,只是过去一下子就揭开了她的斗笠。


    目光触及到脸颊上那道疤,他的手也是僵硬着,斗笠掉到了地上,颤抖着开口:“小云霞……”


    云霞只觉得无地自容,她这么丑的样貌被揭开了,这个人肯定会讨厌她吧?他又生的那么好看……云霞无助地想要遮挡住,却是发现已经迟了,她只是垂下了双手。“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小云霞,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叫墨鸢。”


    她拽了拽墨枥的衣角,“哥哥,我们……离开好不好?”


    “迟早都是要面对的。”墨枥淡漠地回了一句,轻哼了一句,看着江天啻僵硬的脸色,他嘲讽的笑意渐浓,“阿鸢,以后不要再戴斗笠了。”


    云霞咬唇,犹豫着不想要答应。


    “墨枥,你也知道回来。”白发的沧琼轻咳了一声,他苍白着脸色,却仍旧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墨枥。


    “哦?师父,这里毕竟是竹鸾峰啊,我长大的地方不是吗?”墨枥虽然说话十分的温和,也没有了平常的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他的语气尽是嘲弄,“还不知六皇子来此是为何?”


    江天啻的目光只是看着云霞,“下棋。”


    “下棋?你不觉你那般唤着皇后的闺名,当真合适吗?”


    第220章 【218】却是擦肩而过


    “合适?那是什么?还有闺名不就是名字嘛,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嘛,不然名字还能用来做什么?再说了,我叫别人的名字,又不是叫你的名字,小枥枥啊,对人不能太冷淡了,动不动?多管闲事也不是你的作风吧?”江天啻挑眉,悠哉地笑着,随后又是像以往一样凑到了云霞的跟前,“好吧,小鸢鸢!”


    云霞瞅了瞅墨枥,他仍旧是冷着一张脸,对于他的那个称呼充耳不闻,她的心底只觉得有些恼火,“谁让你那么叫了!”


    “那不叫小鸢鸢了?小阿鸢怎么样?”江天啻拽了拽她的裙摆,对于她脸上的疤并不敏感,眼睛无辜地看着她,“我还是觉得小鸢鸢好听一些,你说对不对?”


    云霞瞪了她一眼,她撇过头,轻哼了一声:“小鸢鸢是你叫的吗?那是我的名字!”


    “可是嘴长在我脸上!我爱说就说!小鸢鸢小鸢鸢!”江天啻誓不罢休地叫了几遍,随后才是又咧开一个笑容,笑嘻嘻不成调地说着,“小鸢鸢!”


    云霞气愤不过,她瞪了他一眼,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不要理他不要理他不要理他……


    沧琼神医似乎是想不到江天啻会这样的无赖,轻咳了几声,才让他回想起来这里还有个人。


    江天啻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沧琼啊,那个……”


    “我是你长辈。”


    “哦,老沧琼,不介意我去尝尝那‘醉生梦死’吧?我要喝喝——你藏了那么多年,一次也不让我喝,不对,一次也不让我们喝!”他的眼睛又是笑着看了看云霞,“上竹鸾峰很累吧?路上都是泥泞不堪的,对吧?”


    云霞白了他一眼,“废话!”


    “哎呀~小云……呸,小鸢鸢!你跟我去个地方看看——”说着,没等云霞同意,也不管一旁坐着的墨枥,直接拉着云霞的手腕拽着她出去了。没错,是拽着!毫不留情的拽着!她都觉得手腕上生硬地疼,想要将手抽开,却又是抽不开,只得闷闷不乐地跟着他……似乎是到了后山。


    旁边是青色的连绵山脉,一条瀑布从上垂直落下,溅起水花到岸边,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石头矗立着或散落在地上。地上也全是芳草一片,青石阶交替着,有些乱却又显得极其美。后山居然还有一棵古树,古树十分的巨大,也是斜斜地生长着,横垂在地上,青苔遍布着,靠着古树的是一个木屋。


    木屋中似乎匿藏着什么,有一种香气扑鼻而来,有些刺鼻,却又是令人沉醉。


    云霞还是挫折地想要抽开自己的手,知道她完全绝望了,根本没办法在这个陌生人面前抽开手!他还这么非礼她!


    “小鸢鸢,你得记住我叫什么啊!”江天啻仍旧是笑着,拉着她进了木屋,由于前面有古树遮挡着,这里一直都是阴暗潮湿的。


    “我才不想记呢!”云霞轻哼了一声,她仍旧是不乐意理这个人。江天啻对她的话视若不见,松开了她的手,开始在木屋中翻来翻去翻来翻去……还不忘说着,“我啊,姓江,叫做天啻!记住了么?”


    “没记住!”


    “江天啻将天啻江天啻!小鸢鸢啊,我知道你记住了!”他十分洋洋自得地说着,云霞怔在门口没有离开,她鼻尖嗅了嗅这个屋中的味儿,自己也不自觉地朝着屋角走去,随后指着屋角的屋顶那里,“那上面有酒!而且像是酿了好几十年的!”


    江天啻疑惑地看了一眼云霞,转念又想到了什么,便不觉得惊讶,因为屋顶并不高,他轻轻一跳就可以够到。将一坛酒拿了下来,放到了她唇边:“你再闻闻。”


    “是刚刚那个味儿……”云霞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她转过身去,背对着那人,闷声说着,“你拿我当狗啊!居然让我闻!”


    难得江天啻有一次并没有什么特备的意思,居然还是被她误会了。他只得无奈,“这个酒叫做‘醉生梦死’,居然还有一个关于它的故事,你听过吗?”


    “没——听——过——!我也不想听!不就是酒嘛!我又不爱喝!”云霞撇过头,对于那味道的诱惑视若不见江天啻无奈地抱过了那坛酒,自己又是走了出去,云霞觉得奇怪,她也不能理解自己的动作,就跟了上去,“喂!我来的时候看见山下有酒肆呢,好像这附近都买‘醉生梦死’,你干嘛非要喝那个怪人的?”


    她不得不说,刚刚那个人好奇怪啊,明明脸是年轻的二十岁模样,却是满头白发,却又密集,就像是一头青丝被染了霜华般。


    “咦?你不知道啊!都说‘醉生梦死’只有经历过真正的‘醉生梦死’的人才能够酿出来真正的‘醉生梦死’……”江天啻的话忽然被无限延长,云霞都被那一连好几个“醉生梦死”给绕晕了,她连忙道,“打住!打住!喂,你别说绕口令了!”


    江天啻可怜地看着她,“小鸢鸢,我明明不叫‘喂’,我叫江天啻!”


    “好吧,江天啻……喂!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江天啻白了她一眼,仰起头一脸的高傲:“说了我不叫做‘喂’!我有名字!而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云霞嘟囔起嘴来,她不想再去理会他,自己就要离开,却仍旧是被江天啻拉住了手,“你别走嘛!小鸢鸢别走嘛!”


    听着这近似于“撒娇”的话,云霞感觉整个胃里都是翻江倒海,她捂住嘴忍住自己那种想要吐的冲动。


    周围忽然间安静一片,只有水流声不断,云霞和江天啻都是安静了下来,有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踏着青石板,却发出莫名的孤寂。


    “你还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要喝吗?”


    云霞看过去,走来的人便是她之前认为的那个“奇怪的人”。


    “天啻啊,外边又来了一个人,也是找你的。”沧琼一笑,笑容中带着几许沧桑,“白衣翩然的比你好看多了!你这一天天的颜色都那么花!多难看!”


    江天啻轻哼着,他将那坛酒放到了地上,“不喝就不喝,谁怕谁!”


    云霞还没回过神儿来,就被江天啻又是拽着过去,她吃痛地叫了一声:“喂!你能不能轻点儿!下这么重的手!疼死了!”


    “小鸢鸢啊,你说这种话如果换一个语调,可就不是我拉着你的手那么简单了。”江天啻的眼睛中带着同情、怜悯、无辜等一系列让云霞无法读懂的神情,他的语气甚是平坦,连话也是说的十分缓慢。


    云霞迷惑地顺着他的意思走了走,脸颊顿时见红霞遍布,她咬了咬唇:“……滚!”


    “滚?这么个滚法?我如果滚的话肯定会拉着你的!到时候如果不小心滚到了什么地方可就不是我的不对了!是你先提出来的哦!”江天啻仍旧是用着那种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她,让云霞都感觉那样的话简直不是从他的嘴里出来的……


    “喂!你说话怎么那么不知羞啊!知不知道羞耻心怎么写!”


    江天啻挑眉:“哎呀~会写啊,我当然会写,不过会写并不代表知道以及理解啊,就像你们女人来的葵水,我不也是会写,但是仍旧是不理解啊!”


    他说话怎么那么……那么……!!


    云霞的心底已经说不出的雷人了,她语塞到无语,推了推他,“喂!那个老头儿不是说有人来找你吗?还不过去!”


    “好啊,我过去,你去吗?”江天啻兴高采烈地说着,似乎是等待着她的回复,随后又是自顾自地接了下去,“不过你还是不要去了吧,白衣翩然,呵,看来就是他了~你等会儿就在屋子外面!就这么决定了……”


    云霞看着他说话就莫名其妙地决定了她下一步的行动,她感到一阵玄乎,自己并不认识他啊!


    “对了!不许再叫我‘喂’,我叫江天啻!”


    “喂,我不叫你那个名字行吗?”云霞说不出自己心底的感觉,只是莫名的想要和眼前的人作对,他扶了扶额,无奈地摆了摆手,垂下了头:“好吧好吧,随你便咯!”


    ……


    木屋外,云霞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白衣翩然,衣袂飘飘,好似有仙气围绕着那人不散,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那斑驳的影子,她咽了一口口水,想着自己那么丑,还是不要去想一些不该想的了……


    对了,哥哥呢?


    她不再管“喂”和刚刚走进屋子中的白衣人,自己转身离开,要去找墨枥。


    白夜只是怔了下脚步,似乎有什么和他……擦肩而过。


    “哥哥!哥哥?墨枥——!”她似乎唤了唤,却始终是没有动静,只有那此起彼伏的回应,云霞郁闷着,她恍然间仿佛听到了竹鸾峰的对面响起了一阵阵琴声,她想要去看看,但是一看到竹鸾峰顶到下面再到对面那座山的距离时,她沉默了一下,转身就离开打消了刚刚那个念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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