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末日19
他自己出了多大的力气, 自然是门儿清的。
只是陆淮也没有预料到君陌宁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让他咬,也不采取任何挽救的措施,以至于真的见了红。
那作用在内里的伤口似乎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好转的姿态, 液体顺着唇往下滑落。
定然, 是很痛的吧··
陆淮想着, 却警示着自己不能同情这个心思不纯的大尾巴狼。
——前尘往事暂且不谈, 最近每次都是半夜来袭,而后留下满地的烂摊子。
对面的君陌却对这皮肉伤势满不在乎似的。
除了刚刚分开的时候,眉宇还是控制不住因疼痛而蹙起, 现在用手指粗略随意地把淌出来的血渍抹去, 便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那些没有拭去的星点留在原地, 斑痕血点和整张清俊书卷气、一看便叫人生出信任之意的脸显得格格不入。
如同正派仙人坠入心魔的泥沼, 瞧在陆淮的眼里颇显妖异。
再联想到口腔内那样私密的地方被咬出了血,一下子, “正经”两个字便与君陌无关了。
君陌看了看自己沾着血的手指,看上去泥泞不堪。
一向爱干净的他却在这一刻非但没那么强迫症作祟,还回味似的摩挲着薄唇上, 刚才和对方相触碰的地界。
那滋味是一等一的好, 也的的确确是让人着迷, 叫他这个可笑的、两世以来都没有和人有过这样亲密链接的chu哥难以自拔。
不过他之前又何尝能想到,第一次和陆淮有这样负距离的接触, 是在孟静堂的地盘。
不知是否吊桥效应作祟,君陌好像能听到自己胸膛心脏在勃勃跳动的声音。
“砰—砰—”地, 澎湃激昂得很。
他却发现自己确实是数一数二的能装。
君陌听见自己笑了,说出来的话在陈述事实这块还算轻松:“用了这么大的力气,阿淮,看来你当真是厌恶极了我。”
他原本还想幽默一句“从前也不见你这样牙尖嘴利”, 却惊觉亲手推走对方的人是自己。
足以灭顶的酸涩苦闷不知源于这一世残留的自己的意识,还是重来的他自身。
陆淮却摇头:“谈不上厌恶。”
瞥见君陌如释重负的模样,他补充道:
“但厌不厌恶是另外一回事。只是我想,强迫别人,只怕也不是一件值得被喜欢的事情吧?”
“对,是我混蛋,我不值得阿淮喜欢”
君陌坦然地承认,反倒让陆淮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混蛋”这个词也是他没想到对方会用在他自己身上的,一时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但我有个疑问:你被孟静堂亲的时候却一点反抗的意思也没有,难道是他亲的你很舒服吗?”
陆淮也不是纸糊的脾气,以前依赖尊敬他是因为信任,当这份链接被破坏了之后,便不再有那样多畏首畏尾的顾虑。
他虽然不喜欢和这种亲密的事情扯上关系,因为和男人搅合在一起至今还是叫他不愿回想。
之前的二十多年人生里,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摸过,他只归咎于自己身体不好、长得又弱气不够阳刚,谁知道作为男人的自己还会勾动别人的欲望。
在这种人性愈发放大的时代,甚至被追逐和索取远远超过了以前的程度,无论是莫承则、还是孟静堂···这些人着实让人心烦意乱。
可这样的烂桃花挥刀斩不断,当真是··莫名其妙···。
陆淮回敬君陌,在他眼中,这样的话语算得上十分尖利。
他反问君陌:“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无论是谁,都比你这样对我来得让我愿意。所以,君陌,你离开好么?”
对方却不愿谈话就这样结束,反而露出了受伤的神情:
“我不是故意做这样的事情,只是想和你谈谈。”
看到陆淮典型的不为所动,灿亮黑眸沉静无波,君陌心里隐痛直摇头的同时也不由苦中作乐的欣慰:至少有点长进,没那么容易被男人骗了。
于是他又说:“如果你不喜欢,谈完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纠缠你。”
毕竟还有三年的情份在,陆淮到底还是软了态度,点了点头:
“如果你答应,我们可以谈。”
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气恼地补了一句:“还有,无论你要谈什么,不许亲我。”
他再也不想让对方找到任何借口来占他的便宜!!
殊不知薄怒使得白嫩的脸颊上飘出粉色桃花,让这寒玉显得格外娇俏,更加让人想要调戏捉弄一下。
君陌咽了下口水,努力克制住想要采撷的欲望,和陆淮分析着:
“你不觉得刚才的自己很奇怪吗?你看,我亲你的时候你反抗的这么厉害,但就在孟静堂对你做同样的事情的时候,却一段抵抗的意识也没有,你在接纳、在···”
“够了!”陆淮不想听他再描述更多,双手几乎都要覆盖到耳朵上逃避。
君陌情难自已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察觉了陆淮绝美颜容上逸散的冰寒,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得罪”人家,又识时务地松开了。
不过这种事情去细究,其实已经发生了不只一次了。
只是孟静堂对异能的操控火候十分毒辣,每当他即将回归清明,便警惕着调整,以至于没有君陌这样直白的质问,陆淮还没办法这么快摸清问题所在。
其实陆淮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想到自己被人那样的时候君陌全都看在了眼里,甚至还有闲心关注他表现的细节,便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羞耻爬上身去。
君陌却察觉到了他的变化,立刻追问了下一个问题:“难道你是真的喜欢那个姓孟的吗?”
他咽下自己的心痛:“如果是你们两情相悦,那一切当我没说。”
一切毕竟只是推测,他已经在陆淮这里不剩下多少信用了。
不能再因为过于主观地以己度人,而把对方越推越远。
听到这样离谱的揣测,陆淮却立即给出了回答,几乎不假思索地就传递出了自身的情感态度,一点都不想和对方挂上关系:“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我,我只是··”
这是君陌最希望听到的答案,他内心的喜悦抑制不住。
一时之间小翠都被感染,悄悄地游走到了陆淮的手边,情难自已地触碰了一下对方的手。
熟悉湿滑的触感贴近,险些叫陆淮一开始吓了一跳,但发觉小触手这回显得格外乖巧老实,便也犹豫着,试探性地揉了揉它。
小翠开心地贴贴着超喜欢的美人儿,几乎要把自己这株草,卷成了一朵漂亮花。
陆淮边抚摸着自己正常状态下的老朋友,边回忆着先前发生的一切。
一开始···孟静堂说让他当秘书,然后外出形影不离,进而,他居然就···同意了那些不合理的要求?
他对孟静堂之前的态度可支撑不起那样大的牺牲和让步,毕竟陆淮知晓他除了君陌算得上放进心里过,其他男性要么只是朋友,要么是陌生人,又怎么会有同意做接吻这种只有恋人能做的亲密事的空间?
有些东西就是经不起推敲细思,正如此时陆淮绝望地明晰了任怎么组织、都无法解释出自己那刻鬼迷心窍一般的失控模样。
君陌趁热打铁,适时给出了他自己的猜想,显露出来的认真姿态恍惚间竟然像极了他还没变时的样子。
陆淮看着他有点失神,痴楞着听他说:“阿淮,你被控制了,我得到了情报,知道孟二的异能应该是和精神操控相关的。”
“他对你显然有龌龊的想法,但你不同意,有些便无法实施。”
“所以他就对你用了暗示,篡改了一些思维的机制,至少在那一刻无法穿帮,能让你继续,心甘情愿地陪着他。”
“你想离开吗?只要你想,我可以带你走。”
“走?走去哪里,离开南方基地吗?”
孟静堂的手眼何其通天,他们要么自己灰溜溜地离开基地,要么寻着更高的靠山···前路定然死路一条,但是又有谁能够替他们背负被孟家仇视的骂名?
君陌也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前世自己被陆淮杀的时候也感觉对方的神情不对。
但无论如何,杀他的人是陆淮这件事,板上钉钉子跑不了。
想在一回来的时候就把人杀了以绝后患,现在反央着对方不要和自己把界限划分的那样开的,却也是自己。
但他君陌就是贱骨头不长记性,恐怕就算陆淮再杀他一次···
君陌想,估计他也不会忍心反过来把陆淮给毁灭。
陆淮坚决地要离开孟静堂,重新回到小队。
陆淮哄孟静堂开心,甚至还让他占了便宜,终于找到了跑路的机会。
他今天,没有动用异能操控陆淮···陆淮居然也表现得这样亲近?
事出反常必有妖,孟静堂本能地感到警惕,但这温柔乡太过缠绵,简直和做梦一样,直叫人无法招架。
那葱段般的细腻手指轻柔地摁压着他的太阳穴,那诠释着一切美好的脸庞离他那样的近。
陆淮的呼吸都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鲜甜,这股芬芳自然地顺着耳后那一片敏感的区域拂过,轻缓地如同一阵风,再卷入孟静堂的感受之中。
他宁愿相信这一切真的是自己的异能升了级、或者陆淮开了窍,真的把他纳入了自己的心底,也不想这是什么不利于他的阴谋。
陆淮却觉得火候还不够。
他在被操控的过程中学到了一些提升体验的技巧,而今天,他要把这些技巧反过来用在他的“老师”身上。
让驯化和被驯化之间对调,让狩猎者和猎物的主次更迭。
于是,陆淮几乎连自己也骗过了。
他慵懒眼眸半阖,长睫婉转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碎光水汽氤氲了瞳仁,那枚泪痣显的更是红得似朱砂。
难得的水光潋滟,难得的显出几分动情的姿态。
孟静堂入神地望着他。
陆淮半坐半趴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
蜻蜓点水地沿着下巴向下细细缀着亲。
宛如初出茅庐的懵懂狐妖,青涩着不知道怎么做,却已经有了操控凡夫的得力本事。
至少那花瓣的盖章对于这白发碧眸的圣子还是格外受用的。
孟静堂一开始有放任陆淮动作,想看看他藏着什么居心的刺探在,后面却着实是忍他不住。
一把扣住了那伶仃却实在优美的细腕,让他实打实地坐在自己怀里。
那魅魔,那狐妖却没准备好一般,破了工停下了动作。
已经进入状态的圣子却不愿意放过他,反倒把着他衣服笼罩下看不出来、实际上却丰腴挺翘的臀,缠着他细韧狭窄的腰身,迷醉而堕落地吻上他的唇。
带着一切思绪,都翩飞进漫天的花海里。
时间的维度变得何其漫长。
因着孟静堂的感知极其敏锐,连君陌都没有把握能藏在与他的领域里。
作为原主角受,君陌自然有几分真本事,也不会惧怕和孟二单挑。
但他根基尚浅,全靠拳脚在这块最核心、最受人类掌控,也是群英荟萃的地方很难站稳脚跟。那日夜闯已经被孟静堂注意到,事后南方领主也召他语重心长地谈过,大意是若要长远前途,且需藏匿锋芒。
万不能在实力不够强横的时候,就直接对A。
故而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守候在幽暗环境中,藤蔓拟态成和树木相似的色泽,人则躲避在其中。
但是内部隔音极好,几乎一点的东西都传递不出来。
唯有他这个窃听者对于内部的信息抓心挠肺,头脑中千般可恶的遐思叫人痛苦。
难捱地等待着陆淮脱身。
他不知自己忧心的一切几乎都要发生了,实际的表现甚至更过分。
而他挂心的主人公正艰难应付着自己“引火上身”的后果。
一吻过后,陆淮的眼眶还失神地挂着泪,身上的衣服也已委屈地生出许多褶皱,挂在腰间皱巴巴地凝结成一团。
雪白的肩颈若隐若现地浮现在身下人眼前。
但腿脚不便的青年显然没有餍足,他开始不关注陆淮的时候,竟然头一回,把手伸向了自己永远封闭得严实领口,解开了位于最上头的扣子。
这种行为虽然不算出格,比起他那个便宜侄子莫承则更是好了许多。
代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突破,也让原先自以为能够应付好一切的陆淮感到惊慌。
察觉到他的不安,孟静堂的动作似乎慢了下来,到最后戛然而止。
陆淮闭上眼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却没有再被做些什么,而是轻缓地察觉到对方努力地调动着自己的腿,配合着他的手臂一起把他送出了怀里。
“时间也晚了,你先休息。”
杏眸重新睁开,白发青年爱恋地抚摸着他的脸,在他的眉心正上方落下一吻。
“阿淮,你能接纳我,我真的很开心!”
“我知道你怕,剩下的事情,等结了婚之后我们再继续。”
“结婚?”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而退却,以为将死的局孟静堂要放过他,着实陆淮感到十分意外。
但是不妨碍他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人都直愣愣地不知道身在何处,震惊的提问脱口而出。
“嗯,是不是太突然了,不开心么?”
“没有没有···我只是,太激动了。”
没想到自己营造的错觉已经到了这种以假乱真的地步,孟二这下整的陆淮都不知道自己和对方谁才是精神系异能者了。
但之前提到过一次想离开,去参与小队考核的事情或许是让对方起了警惕,已经看他看的分外紧。
权宜之计,是拿下对方的信任,然后接着君陌的力量一起出逃。
正逢简随安、蒋丰年已经在龙华站稳了脚跟,莫承则更是孟家血亲,应当也无法太大波及。
陆淮也少了顾虑。
但0359一脸懵啊,它才刚回来没多久,便连连迎接暴击。
一天之内,宿主被反派和主角受都给亲了。
好在是末日文,对节操要求没那么高,否则它都不用看马赛克版本崩坏度,就直接碎成好几片了。
待孟静堂走后,陆淮打开窗户,折了一只娇嫩欲滴的玫瑰,将它冻成冰晶往下落去。
这是刚才他和君陌约定的操作。
他合理怀疑这是君陌这小子看孟静堂送他的花不爽,要趁机摧毁一下。
但他扮演的“陆淮”还是个单纯仔,一般只会老实照着做。
“淮淮,你到底对黑心boss做了什么,这个长得跟个天仙似的,但是芝麻馅儿八百个心眼子,怎么也春心萌动了?”
“也没做什么,就是这个世界走下来,他和我这个角色的联系阴差阳错多了很多。”
它宿主这该死的魅力···唉
0359还有好多的话想和陆淮蛐蛐,但外界似乎催促着陆淮去应对,于是只能默默闭上了嘴,白白在一边生气。
那头君陌动身的格外快,立刻便从藏匿处出来,用藤蔓接应陆淮,守卫太过森严,两个人马不停蹄地往外闯,却也进度缓慢。
孟静堂忽而想到了自己想给未来妻子的信物还没有赠出,估计着现在也不算晚,便试探着敲了敲门,里头却无人响应。
“陆淮?!”
仔细一看,竟然已经人去楼空。
他尽力心平气和地用对讲机通报陈伯:“戒严,务必地毯式搜寻,把陆淮给我找出来。”
熟悉的人却已然明了这是孟静堂震怒的表现,立刻命人封锁了教堂,一时之间全员戒严,很多进进出出都不被允许,包括那些“夜生活”刚刚开始、等待嬉戏的莺莺燕燕。
他们虽然颇有微词,但是敢怒不敢言。
毕竟能够活得还算体面,在末日里有吃的喝的可以获取又不用出去冒险已经是万幸,
不就是封闭了些嘛,不珍惜下场就更明摆着了——死!
谁又敢不配合孟静堂玩这一场地毯式追“娇妻”的把戏。
只是听说被寻找的对象是那位黑发黑眸的大美人的时候,有些还有印象的还是忍不住暗暗叹了一口气,不忍心道:“这么漂亮的造物,主上把人带回来了之后也请千万温柔点,别把人给欺负坏了。”
另一侧君陌带着陆淮好不容易蹿到了教堂外的廊道,却遇上不速之客。
当面撞上了来找孟静堂的萧远,而对方看到他们两个“私奔”的模样,好似摸不着头脑似的,有话要说。
“你们···这是?”
“嘘——”
陆淮事先看了一眼君陌,却不知为何,这家伙竟然一点表示也没有,活像一樽静默的雕塑,只是用难以言表的眼神盯着萧远。
这是,对喜欢的人应该有的态度么?
真是,死闷骚···
他在心里骂,外在做出了噤声的手势,那样子偷感更重了。
眼看对方的诧异快要满溢出来,自己又无法确定萧远是不是会乖乖听话闭上嘴,以及他和孟静堂对方更愿意帮谁。
陆淮一个着急竟大着胆子用手捂着萧远的嘴,绵软的掌心触碰到了青年厚薄适中、天生带笑的唇。
那下巴上微微冒起的胡茬有点刮手,但事急从权,体感和目的哪个更重要此刻非常的分明,他只能维持着这样的动作。
两个人的视线不自在地撞到了一起,萧远下意识地抓住那只手,看到陆淮咬唇为难的模样,立刻明了了什么似的,立刻松开了。
醺红却像朝霞一样往上游走,一瞬间让不应生发的暧昧,在这狭窄的巷道里蔓延。
哼···
这两个)
这一世他伤害过陆淮,他不敢说甚么。
但这不妨碍君陌在心底里啐了萧远一口,如果说战场上那次他还能勉强宽慰自己萧远不是那种人,现在是完全不需要再找借口替这个人挽尊了。
萧远就是在明知他和陆淮有旧的情况下,还要去追陆淮。
就是嘴碎不老实、分不清楚情况才被陆淮捂嘴,都一副爽到了的模样,整个人像只熟透了的虾子,不知道是不是浑身都酥麻了。
要是换成他肯定不会那么没骨气····欸?
君陌狠狠地踩着地上的石子,仿佛在教训那个神经一样的自己。
周身的温度几乎比陆淮施展冰系异能的时候还要低。
陆淮看着他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大体是被惹到了的模样,无奈地拉住了他的上臂。
君陌明显身子一僵···他已经很久没有被陆淮主动地触碰过了。
这下,成了摇尾乞怜的狗似的,他竟然感觉自己的身子呼唤着更多的接触和交换。
那股瘾销魂蚀骨,直到自己“听话”地静止在了原地,和自己完全想像不到同时出现的两个人,陆淮和君陌紧密地挤在一起。
他和萧远靠着墙壁,陆淮被他们两个夹在中间,紧张兮兮地等待着孟静堂的人撤走。
两个基地声名鹊起的天才,包围挤占着桃色新闻颇多的“雪妖”陆秘书。
若是被人看到了,恐怕第二天基地的头条就已经确定。
不需要任何考虑的那种。
而最最为难的,还是夹缝求生的陆淮。
双强的剧情线底下,攻和受之间的体型和能力差异相对没那么明显,至少对于陆淮来说,这也是他的切身感受。
作为男二他也不矮,但不知道是不是贴合“小白脸”“吃软饭”的设定,和他们两个之间的健硕程度的确没法儿比。
如果不是他们主动,这两个都是需要陆淮微微仰头才能正视。
这可谓是他感觉自己在外形上最青涩羸弱的一个世界,和他本体比起来也单薄清瘦了些,现在这个年龄段了,表现得却更像少年时期的自己。
故而他难免在这两具高大而侵略气息极重的男性躯体之间,显得有些局促。
无论是面对着熟一点的君陌,还是看着更老实些的萧远。
这么近的距离,简直连呼吸都要一不小心交织,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已经被人照顾到,细腻白皙的颈侧皮肤显然不适应这样的环境,生出了一片细细密密的小疙瘩。
面对君陌这堪称“前夫哥”的身份,还有萧远这个没那么熟的“好人”,他都不好意思和他们有太多的身体接触。
偏生身体不太给力,纯靠脚那样拘谨地站着,没有依靠任何外力,冷汗在衣服底下渗出,陆淮一个趔趄,险些支撑不住发出动静。
结果那两个的注意正好全在这里呢,在身前的君陌下意识地扶住了他的腰。
萧远原先的思路便被打乱,只是前抬了自己的大腿,防止陆淮再体力不支地滑落。
浅浅的腰窝仿佛生来就适合叫人把握,竟然嵌入得刚刚合适,保持住了他的平衡。
陆淮不用抬眼,都能感知到对方那抹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作者有话说:夹心饼!我爱吃!谁字词,谁反对!已草稿准备上大眼猫hh
对惹,关于静堂为什么没有嗷呜一口吃掉淮淮,可能是因为他自卑哦)不影响那方面甚至想索取的心格外强烈,嗯,就是,咳咳···
但是他毕竟是个末日前的“废人”,一直都有人骂他,只是不敢当面,他知道。
老婆漂亮美好还优秀,臭勾有点害怕被嫌弃。
俺感觉拟态的话这家伙应该是森冷的白蛇)想缠鼠淮淮,弄得他眼泪汪汪。
第122章 末日20
陆淮那里的皮肉极其敏感, 虽然隔着一层衣物的阻隔,但被那样扣着,着实很不自在。
而他抬眼望去, 便撞见君陌的目光确炙热不已, 似勾引似邀约地锁定在他的嘴唇。
陆淮感觉又难捱又尴尬的, 便别过了头, 却看见萧远也在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于是只好把视线刻意地转向了墙壁上悠长岁月留下的痕迹。
比起火热热的人,似乎和寒凉静物接触, 似乎才能让他感受到安定。
徒留那两个男人在那里, 大眼瞪小眼, 没有撕破脸却像是确定了彼此的存在是威胁似的。一改平日攀谈时的自洽, 甚至眼神交汇如同电光石火,在空气中一触即燃。
这种焦灼的感觉, 真的让三个人都很不自在。
君陌和萧远都心知肚明对方和自己都有一个共同的爱慕对象,
而看到拿着手电筒的守卫扫射过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处墙角,之后一切便归于平静。
“人走了吗?”
陆淮艰难地从君陌和萧远当中把自己抽出来, 忽而感觉自己就像一张瑟缩羸弱的纸。
风轻轻一吹, 或许就飘走了。
萧远想要张口说话, 君陌怕陆淮又像之前一样给他心里偷偷美的机会,抢先一步要打断他的施法。
萧远却无奈地一手推开, 另一手摆手表明自己不是要“泄密”的意思。
“走了”
他用口型缓慢地说出这两个字,那模样在陆淮看来都感到有点可怜。
“那我们走吧。”他也苦这为难的姿势久矣, 于是眼观四周确定了的确没在看到人影的情况下,和另外两个异能者一起,亦步亦趋地翻越过夜深人静时的巷道。
萧远却知道些什么似的,两个人走出一段距离之后, 又折回去对着某个角度捣鼓了一阵子,当陆淮疑惑地看着他才温和地解释。
“孟二比较谨慎,我之前观察到这里有个类似于摄像头的东西,所以把他的电路处理了。”
“谢谢··”陆淮礼貌地回了句。
君陌是咬牙切齿,一点也不领他的情。
二人把陆淮送到了他原本的住处,也确实那个年轻人的效率很高,里头已经焕新。
只是考虑到孟二一些特殊的癖好,君萧两人不放心地检查了一下,确保了没摄像头才走。
莫承则却是一早就预料到君陌这个好室友会帮他达成目标。
为了避嫌也没有第一时间露面,但还是颇为善良地为他的小淮叫了另外两个惹人厌的队友来。
于是陆淮一推开门,原本黑灯瞎火的房间需要摸索。
却忽然有只手箍住了他的腕。
“啊!”陆淮下意识地发出惊声,那只手却顺着把他拉着抱到了怀里。
“唉!是我啊淮淮!”
那带着几分委屈腔调的声音,一听原来是简随安!
与此同时,一张熟悉的冷脸伴随着开关响起的声音出现在面前。
陆淮惊讶地发现,简随安和蒋丰年居然被卜先知出现在了他的屋子里。
这一波还真是让人没有想到。
简随安就是那种情绪特别外放的的人,他搂住陆淮的细腰,那样子比君陌扶的紧,几乎要让陆淮喘不过气来。
但他眼神柔和地看着欢欣雀跃的简随安,听到他在说:“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蒋丰年虽然看上去很想刀了某个霸占住他的人,但到底还是没有坏了气氛。
“欢迎回来!”
想到后果,陆淮的情绪却在感动后低了下去:“我会不会,给大家添了麻烦··”
“不担心,阿淮你回来大家都很开心。”
蒋丰年却是那种理性实用派,上来就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么?”
“我想,和大家一起在前线迎敌,听说丧尸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不是么?”
“是”
简随安叹了口气,都不需要基地上面不断地更新最新的情况和路线图下来,他自己大概就能感知到什么。
“唉···”
“那股能量在不断地增强,而且前进的速度丝毫不减。”
“我以前是对我们人类持绝对的信心的,只是经历了上次,再到现在,我好像也有些迷惘了。”
但他,他们不能输。
他还要和自己爱的人一起活到阴霾散尽、太阳升起的时刻。
简随安好像还有想说的话,陆淮察觉到他看了自己长长的一眼。
简随安的告白还是憋了回去,没有说出口,但掏出了自己珍藏画图的小本子,改口说了当前的局势:
丧尸的统领者似乎在感知能力上非常强悍,行进的轨迹规律目的性极强。
一步步地把散落的统合进更大的群体,挥剑直指中央基地。
仿佛知道这里是人类幸存者的大本营、气数所在。
而至今还没有被清楚的丧尸依旧在J市的各个角落里游荡,只是这阵子似乎得到了来自于远方的召唤,如同受到了何种激励似的。
“你想来参加我们的选拔吗?”
陆淮听到他的邀请,忽而眼中又有了光亮。
———————
当前局势不容乐观,扩充后备力量也就成了战备要务。
陆淮了解到这一次的斥候急袭已经摧毁了近80%先前大家满怀希望建造的外部防御,也成功营造了一定的恐慌。
而最可怕的是绝对安全的信仰在崩塌,重塑的规程便显得格外艰难。
那些柔顺得像绵羊一样的普通人,已经不再满足于栖居在靠外的居住区,几乎每日都梦着自己被丧尸啃噬殆尽的惨状。
开始用尽浑身系数往基地内围——异能者以及富贵权势者的住处钻。
为此甚至甘愿牺牲人格、抛却尊严。
视察之时,一些曾经热情迎接着统领者到来、满怀希望的平民凄惶地低下头,试图遮掩住侧脸被人恶意刻上的“奴”字烙印。
但这种细微的举措又怎么瞒得过耳聪目明、五感比一般人敏锐的多的异能者呢?
这种人伦尽丧的现实让萧老爷子几乎不忍再看,身边的萧远搀扶着他,表情也是分外严肃。
但他必须站出来给大家底气、稳定军心,只能从容地、坚定地面对一切,表现出最沉稳的模样。
只有萧远懂他的心急如焚。
每天都有担架抬着付了重伤的异能者回来医治,前线情境是显而易见的不景气。
和刚来基地的时候各各精神焕发、满怀憧憬的模样截然不同。
血肉模糊的一幕几乎日日都在上演。
而此刻,小队众人正目送着那抹蓝色的身影走进铁门死死封住的试炼场。
黑色的长发被梳成一个整洁的高马尾,发丝顺滑,不难想象披散的时候多么慵懒如云。
重点是这位候选人十分出人意料。
先前的笔试和力量测试不仅过了关,甚至还超过了各方势力原本培养出的优秀种子,着实让人瞠目结舌。
陆淮这一路异军突起,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
故而先前没那么多人来关注这种危险的场景,今儿个莫名奇妙的,人围了里三圈外三圈。
主角来了,却却叫人意外得没边了。
那位令人期盼已久、一下就创造了几个极限,真人却几乎是来参与考核里头,最纤弱、也是最漂亮的一位新人。
让人不由升起怀疑,对于那并不健壮的肩头能否承托起那几乎逼近120TNT当量的能量。
彪形大汉原先挥舞着手中拟态的斧头,看到一同参与竞争的对手是个这样娇小清秀的男生,一下子那轻巧的姿态就维持不住了,忍俊不禁调侃道:
“有没有搞错,之前的力量测试是不是有人防水,没有俺标准来啊?怎么会来了个这么瘦小的美人儿,确定不是来错人了吗?”
“这俺也不好意思使出全力来打啊!”
作为考官之一的简随安虽说本应该避嫌,但还是忍不住替表情淡淡的陆淮回怼:
“以貌取人不是好品德。你就现在春风得意吧,待会里头的丧尸样本可多了,可不要痛哭流涕地跑出来哦!”
“你!”
大汉也是被激惹起了几分火气,毕竟在他眼里,他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怎么还能被人“教育”,这“教育对象”甚至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
但看到他胸口挂着的考官牌,立刻就像鹌鹑一样乖巧得很,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时间一到,便和陆淮一起,步入到演武场之中,开始他们的考核。
为了磨砺异能者,选拔出真正的精英。
中央基地深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演武场中全都是真实的丧尸,甚至为了保留血性,也会做一些投喂变异兽的举措。
只是一来异能者是基地的重要财富,不能为了择优而养蛊一样的牺牲。
二来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一大群不稳定因素扰乱民心,所以这些丧尸也被用来做了丧尸病毒研究的样品,虽然目前血清还没有完全研制成功。
但在翟博士团队的努力下,这里头的丧尸在病毒传播这一块是被阻断了,也就意味着异能者们即使受了伤,得到医治依旧可以存活。
而基地恰恰鼓励大家参与,提供全套的治愈系异能者疗养服务,所以陆淮还是能看到自己和大汉之外,其他三名候选人也在摩拳擦掌。
无一人对这次和丧尸的战斗怀揣着恐惧。
他沉下一口气,听到0359在意识海里传声大喊“加油!”的声音。
原本就还算可以的信心更加坚定。
“我会的!”
陆淮也传声回去。
对上眼含担忧却做出肯定手势鼓励他的简随安、蒋丰年,还有前来担任医疗兵、聚精会神到不眨眼看着他的刘景彦,点了点头。
便往场内走去。
随后,整个场子的大门彻底观赏,只剩下最新研制出的钢化玻璃透视着内里的一切。
丧尸嗅到血肉的味道,那叫一个激动不已。
立刻从密密匝匝地抱成一团,变作有目的地像他们几个异能者袭击过来。
除了病毒去活之外、那恶心狰狞的模样是一点也没有被抢救,所以靠近的时候陆淮还是能看到那胸膛半掉不掉的肋骨、以及里头翻飞腐烂的内脏。
恶臭萦绕在鼻尖,几乎让这一感官变得无比钝化。
但一切才刚刚开始。
陆淮聚精会神地关注着四周,先前Z市的时光功不可没,再加上来基地之后有了和丧尸鼠搏斗的经验,他的战斗意识的确有了质的提升。
这种安危攥在自己手里,不再为任何人控制的感觉当真让人着迷。
初阶丧尸,用冰凌、用范围性的冰封攻击,十有八九都能解决。
而变异敏捷丧尸袭击过来的时候,陆淮速度虽不如对方,但运用手中凝结出的冰刃格挡,也算是行云流水地躲避开。
冰凌如无数细碎的刀刃,看似纤薄却锋利无比。
一记可谓见血封喉,打击在了咆哮而来的丧尸的致命处。
熟悉的场景一下就激起了丧尸鼠入侵那天目击者的回忆。
“他就是那个?”
不知情的人问他:“这是谁啊?”
发出第一句疑惑的人却眼含憧憬与仰慕,回复他:“就是那个‘雪妖’啊。”
鼠潮突击的那一天,因为过于猝不及防,加之地面被驻空,支援的难度很高。
一开始除了在出任务蒋丰年还有其他几个队员,也就只有驻守在外围的几个异能者可以算得上游刃有余。
其他人便是自保都难得。
但根本没有听说这些人里面有的冰系异能者,居然逆着人流挺身而出,救助了不少人。
那部分百姓一直很想见到他们的救命恩人。
但遗憾的是,关于这位异能者的来历,基地的众人猜测了许久,之前却几乎没有人眼熟这个有着不错实力的新锐。
但在前日一战中,见过的人几乎不约而同的都把这段回忆深藏在了心里。
灾后的困顿苦痛着实困囿了他们一阵不加,基地众却也不是没有见过大世面。
外圈破碎的窗户像是失落的眼睛,虽不甘却也只能静谧地躺在残骸里深睡。
收敛了牺牲者的尸骨,为了防止变成挥刀向同伴的不死之尸,一把火洋洋洒洒地消灭的透彻,悲伤一段时间后,一切却也得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才行。
死亡是常态,接受亲人的离去,拾起精神继续活一天是一天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所以暗暗的有人打破缄默,在讨论中也给那天在和鼠潮战斗中的冰系异能者、某漂亮煞神取了一个特别的绰号。
绮丽而带着取名者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唤作“雪妖”。
但叫人失落的是,有的人一眼难忘,事后到处问询,试图知道这位异能者的名字,却没有人可以作出回应,就连见到他的人都没有。
今日这位异能者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坦露出了真实的模样,当真是叫苦苦追寻的人猝不及防。
原来他就是“雪妖”。
倒当真是···一个极大的惊喜。
可陆淮正风尘仆仆、携着众人或惊叹或艳羡的眼神从场内步出来。
不速之客的的声音却传来,一下便让陆淮的好心情消失。
孟静堂在鼓掌,给出他的评价:“表现得很不错。”
“就是阿淮,你忘了我们约定好了什么了嘛?”
陆淮一下白了脸,刚才的战斗没有夺取的血色,此刻却有了淡退的迹象。
坐在轮椅上的白发青年此时身后没有陪伴着任何人,似乎羸弱构不成威胁。
事实上,他意向沟通的人选却十分明确,也没有人敢阻挠他的表达。
那双墨一般黑沉的眼睛凝视着陆淮,尤其是一离开他就迫不及待地换上的、其他颜色的衣服,说话的音调优雅绵长:
“想为基地出力,是一件好事。只是,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结合他口中的名字,还有里头细究起来暧昧不清的话语。
众人一下子就对这漂亮候选人的身份有了认知。
这不是那什么,陆助理么?
怎么好好的金笼不呆,偏要出来受这风吹雨打呢?
有些人对此感到不理解——
作者有话说:萧:近看也这么让人心动,还会打架,真的够劲)
第123章 末日21
众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观察这位传闻中陆秘书的反应。
无数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连不能被看到的0359都恍惚有种社死的尴尬。
陆淮依旧无视这些目光,镇定自若, 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回应孟静堂的话语上。
真的是情绪稳定的一位好手。
之前群众们也在好奇着有着这样多重身份的人会是什么模样。
初闻割裂如斯, 看到真人, 倒觉得这些标签拼凑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也算不上奇怪。
“雪妖”作为新锐横空出世, 这几日热度高涨,惹得无数人好奇。
提到他长什么样时,目击者总是支支吾吾、思量半天, 最后才挤出一句“特别好看”来, 神情却不自然得很。
让人不禁怀疑这重身份背后, 是否是一位长相凶残如罗刹, 实质心灵大于长相美的异能者。
众人心里畏惧,才不敢说实话。
陆秘书却是自从入基地以来一直桃色新闻不断、艳名更比才名长的一位。
之前引起围堵、惹无数大人物兴趣的花边新闻一度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众人几乎以为他只是一个空有外貌,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本尊还在今天因为与外貌反差极大的不俗实力而引起关注,可谓是试炼里最有话题度和人气的一位, 人帅能力还强。
不难想象通过之后出任务会引起多少基地群众的“星星眼”。
只是, 有些内有算计的人, 看着他的眼神还是瞬间不对了起来。
被孟静堂这样的大人物倚重,甚至往深处说, 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的爱护程度。
看着陆淮那不卑不亢, 一点面对腥风血雨的自觉都没有的模样,他们不由摇头,原本想招揽伸出橄榄枝的那部分也掐灭了这簇小火苗。
加入异能者小队,看似风光无限, 能够被更多的人看见。
实际上势头再猛的新人,运势只要差了那么一点,有可能才刚刚进队没多久,就已经和自己的至亲至爱阴阳两隔。
外出巡逻收集物资,比起在内场、起点直接就在安全的边缘,不知是艰辛危险了多少。
比如,这一次的鼠灾已经让不少分队折损了人手,而真正的决战甚至都还没有到来。
有人窃窃私语:“这陆秘书真是不会想,何必把事情闹成这样?得罪了二把手,就算进了队,又能怎么着呢?”
反倒,既然孟静堂还愿意亲临试炼场,在这个地步依旧温言相对,那心中对方的地位定然是不低的,现在就回去化作缠指柔,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那漂亮青年优美的侧脸轮廓被夕日渡上了一层血色金边,和这不再令人感到舒适的光芒一般,此刻的嘴唇不复看起来的那样柔软,倔强地抿成一道直线。
随着他冰系异能的不断进益,那股容貌自带的弱气似乎淡化了许多,冶艳中夹着疏冷,如藏地冰川融化的雪水,寒凉却不坚硬。
如此独特的气质,在和平年代当明星只怕能爆火,可惜是个不识相的…
然而陆淮对这些利害关系能不了然么?不用思考都能知道这些人在诽谤些什么,他也懒得在意。
简随安看着他的脸,欲言又止。
很想站到陆淮的身边来,帮助他一起面对姓孟的可恶东西。
可是今天前来担任考核官,本来就存在嫌疑,他不能给自己的小伙伴堂堂正正取得的好成绩抹黑添乱,只好生生地忍住了。
看着陆淮被逼成那样,攥紧拳头在那里干着急。
而陆淮携着安抚看了他一眼,他好不容易平复了些许。
便看见陆淮向孟静堂缓慢地鞠下一躬,那弧度漂亮的脊背虽然还算笔挺,却有了折服的倾斜。
陆淮没有怎么犹豫,固执地吐出他想表达的话来。
“感谢先生的栽培,恐怕我要辜负你的期许。”
“我想好了,就是想加入‘龙华’,希望您能成全。”
这话虽说态度算得上礼貌,但话中的意思是拒绝,有点语文阅读能力的人都能听出。
霎时,其他完成试炼的参选者原本还沉浸在战斗的余韵之中,都忍不住对这一处倍加关注,连自己的成绩没有这个看着羸弱的年轻人来的好,都忐忑不上了。
太虎了!这些“老人”思忖着,在内心里暗自评价。
孟静堂不喜欢看他如此谦卑的模样,或许是第一次的邂逅,就让他明白这个人的骨子里就是硬的,是过刚易折的利刃。
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又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刻,亦或他在他面前戴上了伪装,
在他可悲地觉得自己被接纳,甚至都说出了要和对方缔结为更加紧密的契约的话语之后,他竟被当成了对方发展的拦路虎,何其可笑。
但他还是想给陆淮机会。
还是弯下了自己的脊梁。
他的语气平淡,相熟的人却都知道这样的退步有多么的难得。
孟静堂问陆淮:“那你待如何?你要加入异能者小队,然后呢?”
他说的很慢,是在给对方顺着台阶往下走,回到原状的机会。
可惜陆淮并不领情,反把他当成了面试官似的,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我定然不会辜负基地对我的信任,承担起先锋的责任,做好准备面对每一次的危情。”
孟静堂又问:“你不怕死么?在哪一个岗位上不是发光发热,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份工作。”
“不怕。”陆淮斩钉截铁地回复道。
“人各有志,感谢您的信任和栽培。只是,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这斩钉截铁地话和他头脑中,对方因为他的一个触碰,眼眸便敏感得被生理性泪水吞没的画面几乎形成了戏剧性的冲突。
他明明那样软…那样好欺负,怎么生死面前,反倒又置之度外了?
“好!”
孟静堂几乎笑出声。
“真是好极了”
“有志气是一件好事,我期待你的后续表现。”
他拊掌,清脆的声音在几乎鸦雀无声的现场显得格外地清晰。
在这低沉不已的氛围里,没有人敢追随他 ,也没有人敢说话。
“大家什么流程请继续推进,不要受我的干扰。”他挥了挥手。
孟静堂留下的一句,仿佛摁下了腐朽时空中的“生灵之眼”,一切才慢慢地开始正常起来,有人开始正常的说话。
陆淮却听到那操控着轮椅离开的白发青年路过他的身边时一声悠长的叹息。
还有“我会,一直等你”。
那幽怨的情感不知怎得,那样入耳,蒋丰年搂着他的肩膀、简随安在一旁叽叽喳喳半天了,陆淮才缓过神来。
他攥紧掌心,指甲留下凹痕——
另一方却没有这样多的“好伙伴”。
身边人不敢轻易靠近,陆淮已经算是这样多年来这件屋子里离他最近的存在。
偌大的白色“城堡”空寂冷清,失去了那抹身影如同春意撤去了对冰雪国度的造访,一切再度暗沉。
孟静堂也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怎么倔得跟头驴一样?
这条路崎岖坎坷无比,想要成名或有一席之地,难道他铺就的康庄大道不来得更加坦荡吗?
他在自言自语,情绪是罕见的外露。
屋里的人却全都安静不已,整个教堂处于一种低气压笼罩的氛围之中。
恐怕连一根针落地,都能激起千重涟漪。
他们都知道,孟静堂所有的话都是在对同一个他们都知道,但不敢念出名字的人讲。
听着他在那里,语气也并没有很竭斯底里,甚至到这个时候,称呼还是带着关怀的。
可这种理性未曾淡退的疯狂,却比一时的情绪上头更让人觉得可怖。
“笨蛋,你会死的!我也保障不了你的安危,为什么偏要这样一意孤行?”
他减少这样处心积虑的为一个人铺路,就算是对他有超越上下级的感情,那又如何?
他孟静堂的感情是很廉价很不值得人在乎么?
但陆淮在台阶下垂头不语,静静等着他审判的那一幕却又不合时宜浮现在头脑之中。
他又怎么忍心让这样一只骄傲的天鹅在大庭广众之下受他折辱?
也是被自己窝囊到了,孟静堂捏碎了原来自己喜欢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古董瓷瓶。
强大的精神力却并没有强化他那孱弱的躯体。
一旦没有控制好力度,便被碎裂的瓷片割出交错纵横的血痕。
陈伯看那触目惊心的红出现在主上身上,整个人一下就不好了…
陆淮却没有像对方所想的一样,彻底的沉浸在欢乐中而把他抛在脑后。
他知道孟静堂定然在寻思着他真是不会权衡利弊。
但之所以作为“背刺的前夫哥”,还是能在公司给的剧情线里担任男二的重要角色,说明病人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陆淮曾经猜测过轮回公司所谓的剧情线,可能都是小说里的剧情。
就像陆状元德才兼备,曾经担任过原主角受的避风港;Beta陆淮少时和原主角受缔结善缘,平凡却有一颗赤子之心。
迷人又遗憾,或许就是这个角色的独特之处。
而这个世界他虽飘摇如苇草,但也是坚韧、渴望改变现状的一位异能者。
原剧情线里虽含糊,没有写明“陆淮”具体在做哪些事情。
但想来也不是这样奴言媚骨,愿意为了向上爬做让自己看不起的事情。
如果他是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在断情之后,还为君陌付出自己的生命。
陆淮自己在对人物的剖析中,也愈发觉得这个举措并不是传闻中所谓的“为爱献身”,只是作为凝聚起全人类的力量的主心骨,领袖不能就这样倒下。
君陌的价值,比他重要的多。
故而舍生而取义者也。
他还在想孟静堂的事儿,简随安却不满他的注意转移,温热的身躯靠过来。
“你在想什么?”
如同一座火炉一般,几乎要把陆淮拢在怀里,感受着卷毛小狗最赤诚的真心。
陆淮垂眸,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翩飞:“在想这次试炼的结果。”
许久没有见到的莫承则却十分自然地插进了话,偏偏他的话又显得十分有权威——在他摇了他们两个去迎接陆淮“新生”这件事之后。
“小淮,你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基地大家看在眼里。孟二再手眼通天,也是动不了这官方数据的。”
“而且现在正是缺少新鲜血液的时刻,他能等,能再塞人,基地却等不了。你进队这件事,板上钉钉子,跑不了。”
陆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今日严肃久了,难得一展笑颜,竟然比带来甜蜜的糖果还要叫人沉迷。
“谢谢你。”
“我也非常希望可以得偿所愿。”
简随安就是头重脚轻,掉进漩涡中的那一个。
但作为队长,他敏锐地感知到了手机上传来的振动,想着会不会是今天给出去的名单有消息了,立刻警觉地拿了起来。
陆淮跟个猫儿一样,也好奇地顺着他的动作往那处看去,可爱得很。
而简随安打开一看,立刻兴奋得把陆淮抱得死紧,要不是另外两个在旁边瞪着,一副极其不好惹的样子,估计都得闷头亲好几口下去。
“真好!萧统领拍了版,这公示一下来,阿淮你基本上就是我们的人了。”
“有他在,姓孟的包不能把你怎么样!”
“而且在哪里不是工作。在他那里,就是纯纯的浪费人才。
唉,别提了,前些天晚上我还在那和丰年、老莫喝酒,一想到从前我们4个人简单但充实的生活被打破,就忍不住哭得稀里哗啦的。当时还被他俩嘲笑了。”
“简随安那个样子,就像一头横冲直撞的犟驴。要是一不留神就让他酒疯撒出去了,我准备直接装作不认识他。”
蒋丰年双手环胸,补充道。
顺便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在简随安的贱手上,对方一个激灵,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香香的“老婆”。
简随安发觉这细节还让兄弟给补充上了,那叫一个当场红温。
唯有莫承则在一旁悠哉悠哉的摇着扇子纳凉,衬得旁边打打闹闹的两个男大过于跳脱了些。
那双眼睛却一直望着陆淮,带着些久未相逢的眷恋和思念,莫名有种岁月静好的韵味。
“他应该,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其实除了外出减少了之外,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莫承则反复咀嚼着陆淮轻飘飘的一句“没什么特别的”。
带着玩味,他凑到了对方耳边,小声地打趣道:“其实在我看来还挺特别的。在我这好舅舅手下,就没有价值不被榨干的人。”
“说不准你这跑的再晚一点,我都得叫你一句舅妈了。”
“你!”
这个莫承则可真是欠揍,他就知道上次那副乖巧模样,估计是维持不了多久。
偏偏对方嘴里所说的又准确无比。
那人…是真的要有和他进一步发展的意思…
无论是躯体,还是精神,渴望着和他更加深入地交融。
所以陆淮选择顺水推舟地跟着君陌走。
不过对方为什么会思考这个问题,他就不得不怀疑眼前的这个人。
毕竟他好像有一点印象,君陌是和莫承则住在一起。
“喂,说什么小话呢?”——
作者有话说:孟静堂:早知道这么快就没老婆亲了,我就先@#¥*全方位贴贴好了
省的便宜那些臭小子
淮淮正常开地图了之后,前夫哥是包来玩的,队友是包亲热的,图他身子的老东家是包搞事的,而大漂亮在搞事业)
呜呜呜
第124章 末日22
“阿淮, 有什么是你们之间的小秘密,而我和丰年听不得的么?”
“不能这么区别对待的嘛!”
这话说的,委屈巴巴的, 陆淮几乎都可以听出一个颜表情。
名字叫做“QWQ”。
而简随安永远精力旺盛的很, 不知是不是异能强化躯体的同时、连带着蓝条也长了许多, 夸张程度像话剧里的演员一般, 言语伴随着行动。
或许是撞见过这陆淮和莫承则背着他说悄悄话的画面,简随安条件反射性质地吃味。
像是争夺领地的爱宠,那训练效果斐然、肌肉愈发结实的臂膀找到了用处, 很是霸道地搂上自己那纤细漂亮的小主人, 恨不得把对方嵌套牢。
嘴上和开玩笑一样地插话, 实际上只有迟钝的陆淮没有嗅到空气中挥之不去的一股酸醋味。
连暗搓搓窥探的统子都忍不住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啧啧”声。
0359经过第二个纯爱世界的浸泡, 已经不是昔日那个纯洁的小系统了。
整个小圆球就是透露出一股邪恶的意味,满脑子都塞满了某颜色的废料, 里头各种各样奇怪的弹幕都有:
比如“放课后教室:永动机体育生&清冷文静学霸”“器材室独处:壮实健身教练&弱气上班族”。
这放在花家,早就被…
可想到自己磕的对象,就算颜值很美好、画面也很带感不错, 身份上···
0359磕了一嘴突然就磕不下去了, 他还记得他的好宿主当初坚定地说“我是个直男”。
“感兴趣也是对着主角攻受”
那立flag的话是一字一句的, 还牢牢篆刻在它心坎上。
结果它想看看陆淮彰显作为直男的操守,便瞅见宿主反倒还安抚似的回过来轻抱了一下简随安。
那素□□致的手很难看出在对战丧尸鼠的时候那样果决凶戾, 此刻更像放大感官的点火源,柔波一点, 却颤着划过心间。
存在感很强很强。
陆淮:“自然不是,随便唠了点在教堂时候的事情,没什么。”
莫承则的目光凛冽地扫在简随安不老实的胳膊上,能看出想刀掉一些人, 嘴上却很给陆淮面子,语气甚至还带着笑:“这么久没见了,多说两句怎么了呀?”
“小朋友占有欲这么强,不知道还以为···”
“欸欸欸!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
简随安自己还不敢揣测和陆淮之间捅破那一层玻璃纸会迎来怎样的未知,急急忙忙地打断了他,殊不知这样反倒欲盖弥彰。
但他忐忑地望着陆淮,观察对方的反应。
陆淮却权且当作朋友之间的嬉戏,只是笑着望他,眼眸璀璨如星河倾泻。
甚至帮他回了莫承则一记:
“接下来我和你们也是家并肩作战,展开讲的时间不也有很多吗?你们是龙华的轮值队长和分队长,天天一起训练和巡逻,承则他可还要在仓库那里值班啊。”
虽然他不知为何,对于陆淮没有发觉他的心思,又松了一口气又莫名有些失望。
但自动忽略“我们”里面包含了那包藏祸心的好舍友,简随安开始自我加工。
得到的结论是:他被···被顺毛了?
简随安感受到小美人柔软的身子顺着他大刀阔斧的动作倚了过来,还是主动。
为了他不顾其他几个坏勾还在看,就这样表现出了他对他的偏爱。
简直,受宠若惊!
他感到自己真是没有出息,怎么陆淮三言两语,也没有正面回应他刚才好奇的“小话”,就轻轻松松地让他感觉平衡了不少,甚至也不再那么妒忌莫承则。
漂亮老婆本来就香香的弄得他醺醉,加上这和“奖励”一样的温柔姿态,他整个人骨头顿时就酥了,偏白的皮肤上浮出了两朵红云。
陆淮觉着可爱,忍不住揉了揉他那“妈生”的金黄卷毛,很给面子地夸赞道:
“这么久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摸。”
“我都有点想念这种感觉了。”
殊不知对方整个人身子都绷直了,一时间连他在说甚么都听不清了。
而蒋丰年在旁边,冷脸底下是一颗充满吐槽欲望的心:
觉得这真是没眼看,一点异能者队长的气度也没有,也不知道是哪个睿智的把人用到那样重要的位置上。
他都不爱说道了,是谁一天天的,稍微有点时间就在那里捣鼓自己的发型?整天还惦记着,万一碰到阿淮可不能在他面前邋里邋遢。
打了一架,也算说开了,两个人的确僵了好长一阵。
但在引起矛盾的那位不在跟前,生死这件事却时刻提在嗓子眼的情况下,他们倒也释然了。而今陆淮回来了,这个情感问题迟早也会迸发,只是暂时没时间想太多。
只是蒋丰年还是快没眼看这家伙,觉着对方一点都没有Z大高材生的稳重模样。
但是看着陆淮那心思敏感的,偏偏在情感上那样粗神经,莫名地自己也有点羡慕简随安这“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一般的际遇。
想到自从陆淮被不怀好意的孟静堂掠去不知道都做了些什么之后,他都没有什么机会和陆淮好好地聊一下,反倒是眼前这家伙凭着那缺心眼的蠢狗模样占了不少便宜、次次冲在前面。
顿时一股不爽之情油然而生。
“哈哈哈哈”
陆淮的心情也确实很久没有这样愉悦舒展过。
这一路以来,对他好、对他关照的人说句实话,并不算少。
甚至刚才被他前队友抨击的来J市以后的“老东家”。其实也未曾短缺过他什么,抛除他的自我意愿这一关键点,可能很多人都觉得,和孟静堂在一块儿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但不得不说,现在轻舟已过万重山,他也不想再纠结这些曾经困扰着他的点。徒惹烦忧,空自打扰。
另一面,萧远在萧正则的面前,对于这位异能者的赞赏之意完全掩盖不住。
而父亲只是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这位姓陆的新人名字好像有点熟悉,是不是曾经跟你也有点关系?”。
知子莫若父,在那道清正平和的视线里,他便溃不成军。
“是,之前我们工作上也有过一些对接。”
“私下里,我也把陆淮当做我的朋友。”
萧正则听闻儿子坦白对方的确曾经是孟静堂那个秘书之后。
作为领导核心,基地里的各类传闻舆论他也都听在耳里。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对于面前垂着头跟犯错了一样的儿子,萧正则反倒并没有些什么特别的表示。
叹了一口气安抚道:“我相信远儿不是那种会把亲疏放在基地利益之上的人,既然你愿意接纳他、认可他,这份数据也彰显着他的优秀。”
“那我认为,关于这位陆淮小友的去向,也没有什么异议了。”
品出萧远一本正经外表下、藏在眼底的喜色,萧正则莫名的有些好奇了起来,有点想了解这两个结识的经过。
但时候不等人,现在所有的决定都必须有条不紊的颁发下去。
一些掌权者群体中的历史遗留问题也必须肃清解决。
被丧尸鼠摧毁的布置需要重新搭建起来,而且材料上还需要置换,之前建立的防护电网能量也需要再增强,已经没有很多的时间,留给他们做抵御丧尸的周全准备了。
他对萧远说:
“其他的情况我心中有数,林秘书已经盖好了章,我再签个字之后就可以公示。新进入的人员,明日就可以一起参训;其余作为备选,若同意,也可编入其他队伍。”
“此刻正是征用人才的重要时候。”
萧正则拍了拍萧远的肩膀:
“这一次初潮应对的已经有些艰难,敌人却只会更强更难应对。多关注,无论是龙华一队,还是各支巡逻支队,训练强度得提升,战术都得熟悉起来。”
“明白,父亲!”
当晚,简随安原本想和陆淮好好喝一场的计划就泡了汤。
他和莫承则、蒋丰年几个都是有已布置好的战备任务在身的人,而陆淮还在等待结果,具体极大可能会在这一次临时会议上公布。
要事当先,陆淮对于这回空落下的房间并没有什么疑议。
甚至心头还有一阵久违没事在手的旷远。
但好不容易有复盘的机会,就自然不能放过。
比如0359有心事,陆淮是发现了的。
好不容易回归的小圆球,他自然是不忍心为难对方,只能旁敲侧击地探寻几句:“小九,公司这段时间有没有对你做一些什么?”
“就是让我睡了很久很久,别的还好。除了不能陪淮淮有点遗憾呜呜呜。”
陆淮摸了摸小圆球,把它放在自己的心口。
0359听着人类胸膛透着热意的心跳声,陷入了一种沉默中。
它也在挣扎,不知道有些事情该不该当下就告诉它的宿主。
陆淮眼中的小圆球表面天真灿烂,一如往常,但越相处越感到一种违和。
表示的过于乖顺,好像从前那股无处挥发的精力都找到了合适安放的地方似的,一派宁静致远。
或许对其他系统宿主来说是一件好事,可这副样子,却让对它了解至极的陆淮更感到怀疑。
事实也的确如此,小圆球经历这一遭,内里藏了不少事情,包含没在陆淮身边时在总部听到的一些密辛,也包含那位倾情帮助他的神秘审核003。
他提前帮0359打开囚笼的那一天,原本禁制的力量还没那么快解除。
小圆球半梦半醒,发觉自己已经成了自由身、错愕的抬头看时,匆匆瞥见了一张十分熟悉的脸——这种熟悉并不是像极了某一个人,而是那种神态,那种气韵,这些难以形容的东西,都让人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而它刚出来营业,就跟在陆淮身边了,从此以后一心一意地追随,真可谓淮淮唯粉。
除此之外又能熟悉什么样的人呢?
这答案,呼之欲出。
它脑子不够用,不知道其中的内在联系,只能尽自己的努力,找一个时机。
一个···陆淮成长成有能力应对的模样、可以让公司释放一些探寻空间的时机。
这个惩罚世界是很好的跳板,也是陆淮的投名状——
简随安回来以后给陆淮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陆淮通过了选拔,坏消息是第二天一早就跟着训练,而是是那种纯粹的体术,是陆淮最欠缺的部分。
陆淮却明白这种提升的重要性。
最基础的训练恰恰是大多数获得了异能的人所缺乏的,全靠自己特殊能力的强度,却忽略了怎样正确的运用,通常会让他们在近距离的对决中还没反应过来便万劫不复。
当然,为了保障公平以及减少伤害,所有人在这一场对决当中,也不能采取除了肉搏之外的其他方式进行斗争。
只是对于后期进来的、降低标准让进的那些,身体素质没有那么强的那部分人来说,这堂“课程”简直就是他们的至暗时刻。
但他们不知,站在前排身子笔挺、看上去十分轻松的冰系异能者。
浑身的细胞已经都在警铃大作,控诉着主人对他们的过劳使用。
“手再打直一点!”
简队长新官上任三把火,虽没有刻意发挥性子,对小队异能者们的操练却十分严格。
但他的这种严格要求也有尺度,摸清了每一个成员大概在什么样的阈限之后,便会依据他们的承受范围,辅助萧家专业的武师进行监控。
而不知道是不是公报私仇,对待某那天看不起陆淮的大汉叫一个狠狠关注。
连格斗术对练的示范对象也选择了对方,在众人肃然起敬的目光里,“幸运儿”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累的连站都站不稳。差点泪花都下来两行,怕被煞神又盯上,才忍痛给憋了回去。
而和陆淮分到一起备战演练的刚好是那天被简随安救下的雷系异能者容易。
老队员对新队员,任谁看都是他占据绝对上风。容易却不敢小瞧了这位花边新闻不少的“陆秘书”。
毕竟亲眼目睹过人墨发被长风吹起、在场中宛如冰雪领主的史诗英姿,这会儿虽然外形上变了些,记忆却不会骗人。
嫌长发碍事,陆淮虽然没有狠狠地给他拦腰斩断、辣手催花,但也动了手削减了一截。那柔如绸缎的发丝就那样轻易的被它的主人舍弃,让简随安直呼“暴殄天物”。
但短了之后再立竿见影的效果就是,雌雄莫辨的感觉少了几分,飒爽干练的气质愈发凸现。
现在他们都做出预备对战的姿态,重心降低,下盘扎稳。
容易的眼神却难以自制地落在对面人那张过于招摇、惹人犯罪的脸蛋上。
这位的实力他看在眼里,知道这是位不容小觑的对手。甚至用起异能来,他都不一定没有陆淮那样游刃有余。
但毕竟接受过训练,他还是有些底气。
只是不得不说,这样近距离的对弈,着实是太考验人的耐性。
有些人远看很有氛围感,近看就死光了对他的滤镜。
对面的冰系异能者却很不符合这规律,那雪玉一般莹润的肌肤、那挑不出任何瑕疵的清绝眉眼,是几乎会让人怀疑世界上存在着魅惑系异能的程度。
而且,对方把他当成对手正视是件好事。
可那专注望着自己的眼神,虽然定然没有和风月相关的意思。可还是难以抵抗地叫人心头一热。
以至于容易看陆淮的眼神格外炙热,简直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这燃起了战意,在挑衅么?
毕竟之前也都是和丧尸打,虽然偶尔蒋丰年他们也会指导他几回,可正儿八经把人当成对手还是头一遭。
对于这种异常的热情,陆淮眉头微蹙,显然不是很适应。
但他决定尊重对方的全力以赴,拿出所有的实力应对对方——
作者有话说:淮淮(重拳出击):太好了,对手想和我打,我要狠狠地尊重他
容易(弱弱还手):??(对面不解风情QAQ!)
简随安:?当着我的面打我老婆?我击哔你)
第125章 末日23
陆淮主动伸出手, 浅笑着向容易颔首:“那我们开始吧!”
容易微愣,随后抱拳回应:“好。“
他好像不太敢瞧他的样子,刻意有些躲避, 礼貌得过分:“你先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淮也懒得和他斡旋, 动作干净地祭出第一招。
此刻, 容易倒是也不得不集中注意应对着对面的人。
交手中必须马虎不得, 否则等真枪实弹地和丧尸过招,须臾之间就丢了命。
只是陆淮却实在对他而言,不是一个好对手。
陆淮的眼睛本来就亮, 那股认真执拗劲儿一注入进去, 便在演武场烈阳的照射下更加粼粼生辉。
眼下点睛之笔的泪痣却使得那雪肤花貌更加惑人, 无情胜却有情。
修长的腿被紧身的训练服勾勒得清晰, 尤其是那细窄的腰部线条,兼具着力和美的视觉冲击。
恍惚中如梦似幻地缀着一重光影, 漂亮夺目得惊人。
容易有些失神,因着这极大的反差:对手看着那样柔弱的外形,动作却是那样的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让他想起了那天躲避到半封闭的掩体下, 抬眼那惊鸿一瞥, 仿佛冰雪之神降临, 那霜蔓延得广,一时之间竟显得整个人都是冷的。
有种触碰不到的神性。
现在没有了异能的加持, 对方的每一招更添加了一种真实而可即的感受,但也更让他胡思乱想了起来, 害怕起真的太过用力把这枝冰晶凝结成的蔷薇撞碎。
而这种“担心”在陆淮活学活用方才教导者传授的一招,避开容易的一记肘击。
随后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在左脚前滑,右臂格挡的同时, 右腿往前踢去的时候寸寸皲裂。
容易险些慢了一拍,但还是本能地擒住了陆淮攻击过来的腿,才没有让那攻击直直地落在面门。
那触感…
陆淮自然也不会就此任他宰割,往旁边翻去,两个人一触即分。
汗水挂在陆淮泅湿的长睫上,向下晕染得仿佛落了泪一般。愣头青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自然是不由自主地身子一热。
直到陆淮毫不留情地借着发起攻击,容易才如梦初醒,惊觉这样的遐思是对陆淮的不尊重,于是也摒弃杂念,全神贯注了起来。
故而下一回颤抖的时候,陆淮应付得艰难,好不容易脱身,但还是重心没稳稳落地的时候,被对方重重地把住了手臂。
那只手像铁箍一样,攥得他生疼,但是陆淮满心满眼想着他得脱身。
于是他顺着势往容易的身子上倒,那样子仿佛飞鸟要跌入捕食者的怀抱。
但陆淮明显错估了自己的体重并不足以“压垮”对方。
反而发挥了一点作用的,是那轻盈的躯体仿佛入怀,清香柔软的乌黑发丝拂过青年的鼻尖,是毛头小子从来没有的体感。
但下一秒这感觉就没有了,容易下意识地放松了桎梏,想用更多的力气来承接对方,没想到陆淮一挣脱就施施然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反倒立刻找回了平衡,又是一拳对着他攻过来。
“你!”
“好,很好。”
容易气闷得失语。
可不得不说那一刹那得近距离,不仅晕眩了容易的眼,甚至还让他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容易心里强行压制住这份奇异的悸动,只觉得是剧烈运动带来的心跳失衡,他要把握好决心拿出真正的态度和实力来,让陆淮正视自己。
于是0359在陆淮的意识海里蹦跶,挥舞着免费道具——啦啦操彩球给陆淮加油鼓劲的同时。
陆淮也被激起了久违的胜负欲。
虽然得到的原剧情线是残缺版本的,并没有对具体节点有更加细致的要求,但也有个好处,就是偶尔可以自由发挥。
此刻他正好要和这位陌生的清秀小伙子好好地切磋切磋,毕竟“战意如此浓烈”的非反派阵营选手,着实十分少见。
简随安和蒋丰年之前都有在刻意让着他,即便他们不说,他也知道。
正好现在把异能的强度调整到了自己精神力的70%左右,应该刚好体质也优化了一些,不会算他ooc。
陆淮便想试试现在的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某轮回公司社畜和这位小世界的精英异能者十分投入地缠斗在一处,胶着忘我难以用言语形容。
但也的确不是每一对都这样“难舍难分”。
周围已经完成对战的搭档或漫无目的地偶尔看看其他几个队员的表现,或竞争意识强些,留心着和自己同批进来的异能者里有无出类拔萃的、可以暗自较劲的对象。
薛卓就是其中一个想往上冲的。
他属于是即使没有因临危扩招而降低要求,也绝对会被吸纳到基地主力的范围内的青年俊才,甚至今年才刚刚20岁,非常年轻。
他也是新晋队员之中,除了陆淮在力量测试这一轮上异能得分最高的人,况且那天考核的成绩也不逊色于陆淮,的确算得上有傲视同批异而能者的资本。
再加上对于出身古武世家、从小锻炼体格的他来说肉搏不是件难对付的事,因而早早就结束了和原本只是个牛马打工人的火系异能者的对抗。
这会儿关注自己潜在的竞争对手,也就十分顺理成章。
他挑剔地看着陆淮,不由皱眉。
这就是第一轮压他一轮的人?
赏心悦目是的确,没有对不起任何传闻中的夸张。
甚至如果换个性别,他可能会想追。
但是这细胳膊细腿、这相对而言不够稳定的核心力量,加上半生不熟的动作。
按他来看简直哪哪都是破绽。
可是偏偏容易这个实力不错的对手,和他居然能鏖战这么久,全是运气的说法显然也行不通。
有人却看着看着,忍不住嘀咕:“啧啧啧,容易这小子还是太怜香惜玉了。”
“不能看到漂亮的就当软脚虾了呀!”
薛卓刚看出几分逐渐成型的章法,认可陆淮的学习能力的时候,却听到老队员这么调侃。
莫名地,他有了一种看不惯东西?想要压抑这股烦躁的冲动。
于是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扬起一抹阳光的笑:“前辈,我可以邀请你比划比划嘛?”
陆淮不知道原本打算挑战自己的人去开了第二场对决,他还在和容易对抗中。
今天的挑战只是试试水,并没有让人太过折损的打算,陆淮也深刻感受到这一点所以也没有什么不死不休的执拗。
但对于新进来的这一批队员来说,还是遭遇了些自尊心受挫的暴击。
此刻简随安让被他“倾情指点”的李姓大汉原地休息,自己则行动着看着这些新兵蛋子训练,顺便眼熟一些——这些日后需要一起并肩作战的新队友。
但他走动走动着,还没发挥自己那超凡的记忆力留下对这些人的印象。
就被陆淮那头吸引走了目光,而显而易见很多人也在关注着那一头窃窃私语,显然是对战局很有自己的理解。
怎么打了这么久?
简随安皱起眉,他听到很多新来的、原来的队员在那里评头论足、指指点点,自己火候还没够就很是有一副当评委的姿态。
但他自己还是打了脸,也驻足下边观看边思忖着评价:
容易那小子出手刚开始绝对是轻敌了,下肢轻飘飘的,也不知道是喝了假酒还是缺少锻炼。
手头动作马马虎虎算个及格,可很多次陆淮因着生疏暴露出来的破绽,容易却都没有关注到,甚至攻击得手了之后还散发着一股僵硬的意味。
扭扭捏捏、婆婆妈妈,真是让人觉得课后还得加练。
反倒让陆淮这个新来的有时候反倒隐隐占了上风。
简随安却浑然不觉,他是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如果自己和陆淮在那里全靠拳拳到肉的身体搏击,会不会受到对方影响。
他看着陆淮挂彩的手臂、淤青的脸颊,目光染上心疼,很想立刻就叫停,让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滚下来,不许再欺负他的陆小美人儿。
可是陆淮看上去是那样认真,简随安懂他是一个骨子里很坚韧自立的人,便也没有打断这一场训练。
他从来不想做折断鸟儿自由飞翔羽翼的人。
只是在时间到了的时候,看到容易那家伙胜过陆淮,把他整个人禁锢住的样子,还是难免血脉偾张了起来。
好在那小子到底还有几分点到为止的老实,陆淮看大局已定一出声:“我认输。”
他就解开了这因着对手太过昳丽样貌而显出几分非凡意味的动作,没有贴着陆淮不撒手。
至此,所有小组都结束了格斗术的对抗训练。
也就到了简随安和那位训练师点评表现的时间。
训练师不愧是传闻中深谙积极心理学理论的专业人士,对于异能者的评价都以正向为主。
指出不足的同时,也认可了当前表现出的优势,让人的小心脏不至于太受挫。
简随安就不一样了,他和训练师画风截然不同。
虽然脸上笑得阳关灿烂,说出来的话言辞却犀利的很,让很多被他观察到的队员都心虚地垂下了头。
陆淮也关注到最后是熟人站在一旁观看,因而也等着现在经过更多实战磨砺的老队友提出建议。
正好他也没有其他熟悉的人,蒋丰年已经到了不需要再训练的层次,也不在现场。
于是只能盯着简随安,那神情,甚至有几分期待着的认真。
让那被狠狠教育过的大汉偶尔瞥过来,也是一头雾水这人怎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薛卓原本想过来,但又在刚刚对战的过程中伤到了鼻子,现在别处无大碍,鼻血却簌簌下流,于是也不好意思这么快亮相。
而容易处在走神之中,陆淮虽然在身边近在咫尺,他却满脑子都是刚刚和对方搏斗的画面,每一幕都清晰的很。
摩擦难免,虽然没有刻意损伤,但陆淮被他伤害到了一些地方的事情是事实。
容易也不太敢主动A上去,和对方说他想和他深入认识一下。
可他正听着好哥们高文禹吐槽简随安给他的刻薄评价,聚光灯效应便照到了头上。
他看到队长悠哉游哉地走到了他面前,对他的打击那才叫一个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
“容易,前阵子的训练是不是没有后续巩固加强?刚才至少出现了三次以上可致命的破绽,自己心里应该也有数,我就不再一一列举。”
“还有问题可以待会下训后交流,还有···明天早上五点半过来加练。”
听到这句话的容易顿时整个人的心情都不美妙了。
而到陆淮这一头,简随安的点评就温柔多了。
“整体不错,虽然格斗术还稍显青涩,但是作为新人,能和已经训练一个多月算老队员的成员打这么久,继续保持这股努力的势头,一定可以越来越好。”
众人简直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否则怎么可以听到简随安的锐评阴雨转晴的变迁。
着实是有些离谱了。
但陆淮的表现他们也看在眼里,的确不说多么出类拔萃,平均线是至少有的,对于这一批进来的来说已经很不赖了。
于是虽然看到冰系异能者的脸蛋还是不由失神,那解释成果的方向却也不再那样带着情感色彩,对对方的认可度也高了许多。
这种转变也体现在之后的演练环节中,陆淮认识了很多来自天南海北的异能者队员。
这种交往方面笼罩了他很久的窒息感,终于被他用实力撕开了一个口子。
而这种时候,颜值会变成加分项,而不是主导因素。
可当他准备去为小队安排的淋浴房冲洗后再回去的时刻,有看不见身形的手一把把他的嘴捂住。
手上也被拷上了遏制能量的枷锁,陆淮惊觉自己释放不出异能的事实。
他赶忙扒在门框外,那股力量却不由分说地把他扯走,后来被捂住口鼻晕了过去。
再睁眼,已经是身躯软塌塌地窝在沙发上。
“这是哪里?”他喃喃道。
陆淮发觉自己处在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空间,目之所及是一望无际的白。
而扰人的眩晕中,他看到一道坐着的黑影在沙发上静静地待着。
陆淮扶住自己的太阳穴,声音短促地呼道:“孟静堂!”
“是你么?"
那轮椅“咔哒咔哒”的,熟悉轴承运作的声音响起,标志着那人来到了他的身边。
陆淮的视野刚在逐渐恢复正常,便看见白发青年的状态似乎不那么好,原先就是刚好皮肉裹着骨骼的脸颊更加削瘦了些。
眼球里布着没有休息得当的红血丝,那模样憔悴而狼狈。
分明是矜贵至极的模样,为何又偏被细节整弄得,像只落水狗那般可怜?——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更!江江是坏猫,被三次元硬控了好久!!现在我要日六补(猫爪按条)
第126章 末日24
这和他刚见到孟静堂的时候, 可一点都不一样。
原本还想着这人永远得维持着他的从容不迫的,也不知道这面具戴的累不累,总归他本身架子端着久了, 也该很习惯才是。
居然现在心头莫名升起一种感觉, 认为事实倒也不尽然如此, 有一种出乎意料的奇妙体验。
可陆淮转念又想, 自己才是受害者,面前这个是加害者,对方再憔悴也与他无关,
甚至这会儿, 他自己身陷囹圄。
又是在同情个什么劲儿呢?
于是他吝啬地抽回了投注在对方身上的视线, 宁愿静谧得一根针落在地上都有动静, 宁愿让空气里弥散着均匀的呼吸声。
孟静堂也顺着这股氛围走,没有突兀地出声, 但并非无所作为。
比如此刻陆淮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脸颊处,动作轻缓地摩挲了几下。
另一只手环上他的腰肢,把人拖到离自己近的、能感受到彼此体温和皮肤起伏的地方。
陆淮能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 但他仍然不能理解为何孟静堂要这么难捱地搂他。
他自己的脊骨顶在孟静堂的前胸上, 那触感肯定是硌得不舒服, 对方却还是固执地不撒手,跟抱着救命稻草似的。
好像离了他不行。
跟离了他会死一样。
但他又与他何干呢?
那天在试炼场, 不是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吗?他也很尊重对方,坦诚了自己的想法, 也并不计较对方的不看好。
今天却还是不被尊重自己的意愿“请来”。
他心下叹气,看来尊重无效。
陆淮也不想再给这个强制“请人”前来的家伙面子,别过脑袋,显露出一点也不情愿的模样。
每一个细胞都在传递着抗拒。
因为不愿意和他玩这种谁先开口的幼稚游戏, 所以他也主动开口粉碎这种凝滞。
孟静堂却固执地埋在那段雪颈旁边。
其他的感受仿佛与他无关了似的,他的灵与肉分离,一面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弥散着的、皮肉肌骨之间传出的熟悉香气,一面冷眼旁观着自己的痴态、对方的平静。
却在渐入佳境、觉得自己面色都红润了,几分的时刻梦醒。
看着、听着那张诱人甜蜜的红唇倾吐出分外绝情的话语:
“首先,不要离我这么近。”
“其次,孟静堂你最近是太有空了?基地那边没有安排别的事情给你么?”
“你让异能者把我带来是想做什么?我现在已经在别的地方做事,不再属于你的管辖范畴内。公示也下来了,我也跟队训练,正在适应。”
谈到这里,陆淮也明白张弛有度才能达到目的的道理,软下声补了一句:
“所以就当是为我们好。孟老板也就不需要再多费心思,在一个前下属身上了。”
“不要叫我老板,你不是我的前下属。”
孟静堂抿着的嘴终究还是破了戒。
“你是我的未婚妻。”
他挑起陆淮的下巴,戴着和当时第一次见面时物件同色系的玉扳指的粗粝手指,抵着对方的下颚。
用的还是指腹,麻痒却不扎人。
只是他深深地凝视着陆淮,试图从那被他强行征召的柔美杏仁眼中、品出几分和刚才话语不同的、足以慰籍自身的温软。
却只解读出了他的小妻子藏匿其中的平静、无奈。
甚至是…厌烦和不喜。
一阵闷闷的疼痛,忽而蔓延上心口,然后逐渐演变成针扎似的刺激,让他困苦。
一股磅礴的冲动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用尽全力压制,随后只看着对方吃痛的模样,把隐隐用力的手放下,然后碰了碰那揉碎花汁染成的唇瓣。
但其实两人都知道,纵使是被人支配的态势,陆淮却依旧是场面的实际掌控者。
故而陆淮没有就这样落于下风。
而是拽下对方的手,黛眉蹙起,被辖制却毫不费力地继续:
“男人?又怎么能当妻子?”
“我只当您是开玩笑,我配不上您,也希望您能放过我,放过自己。”
孟静堂却没有顺着这个台阶下,反倒辩解着阐明自己的态度:“我从来不和人开玩笑。”
“对你说的每一句都作数。”
“作数什么?那你答应让我做我想做的事情这句话,它得到正确的回馈了吗?”
“只要你愿意和从前那样,能力范围之中,我可以帮助你,完成你想做的。”
陆淮却不想和他掰扯,冷着笑了:
“您最近怕不是公务做多了,需要好生休养一番。否则上头的人开始犯浑,对于我们下面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损失。”
孟静堂把他搂在自己怀里。
被抑制手环压下异能的陆淮显得十分乖巧、十分配合——如果忽略美眸中蕴含的火焰的话。
他温声说着如果可以陆淮想要捂住耳朵不愿听的话语:“男人又如何,我在对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早就不考虑这个问题了。
“这个世道,谁又有精力对他人说三道四?如果真有人,我也会处理掉。我不可能会在乎这些,你知道的。”
“至于需不需要休养,你自己便可以体会。”
不得不说的确每一句话都得到了回应,可是陆淮那股烦躁劲儿却越来越上头。
他生怕接下来一些更危险的事情便要发生,于是话风赶忙一转:
“恐怕没有这样的时间。明天开始我需要出任务,您这样拘禁一个正式的巡逻队员,也并不符合基地的利益吧。”
“二把手大人。”
他刻意提起这件事,虽然对方永远风淡云轻,但是陆淮知道怎么说才能戳刺对方的心扉。
孟静堂是个有野心的人,萧家是他心头永远的一根刺,偏生拔不掉还得笑脸相迎。
而且不管是背景还是积淀,统统都比他游走在黑白之间的孟家光明磊落的多。
这种没有阴霾的“正义之师”,愈发沉得他和他的基业,像阴沟里的臭老鼠,怎么往上爬也踩不下去。
他明面上十分赏识,内心怎么想,却很难说。
孟静堂揉了一把怀中人的腰,感受到那涟漪激起般的战栗:
“怎么这么关心这个?”
他恶劣,就喜欢看陆淮被他欺负的样子,所以心情张扬了些,那话语也跟着上飘。
“明明我们才是更亲近的关系,不是么?”
“阿淮亲口说了自己是我的未婚妻?你亲口答应的,怎么记性这般不好?”
那宠溺的口吻弄的,仿佛他是个负心渣男似的。
陆淮气不打一处来,反唇相讥:“我为什么会答应,你难道不心知肚明么?”
偏生孟静堂眯起眼睛,问他:“你知道些什么?”
0359就那样默默地听宿主帅气输出,一边在意识海里张牙舞爪。
陆淮主打一个他敢问他就敢回:“您的异能真是所向披靡的存在,若是用起来我也无法抵抗。”
“但是,您不觉得这样得来的情感。是虚假的、是没有经过我本人认证的,这样并不叫做两情相悦,叫做骗,叫做偷…”
“我不喜欢。”
态度给的这样笃定,孟静堂忽而有些想笑。
对方把话讲的这样透彻,他心底的压抑反倒还解开了些许。
但他却也并不是能够轻易低下头的一个人。
喜欢是一回事,想得到也是事实。
但是真让他抛弃一切舔着脸任陆淮摆布,为了这情情爱爱放弃所谋的大事。
那着实也是太过愚蠢。
孟静堂笑了。
“突然有点羡慕君陌了,你这样君心似铁的人,是怎么能够容纳他走进你的心里的。”
“还是说曾经你也打开了一扇窗?只是现在被他伤害,然后阻隔了。”
“但我猜,你应该也并不想我帮你报复他。”
陆淮听到对方牵扯到君陌,原本那种气定神闲,只觉得这件事和自己相关的淡定,似乎也很难继续维持下去了。
借着这个机会,孟静堂察觉到了对方那精神力壁垒的波动,趁虚而入。
无论如何,他想把上次没有做完的事做完。
孟静堂鲜少用这样粘稠如蜜浆的语气说话,他自己听到也是心下一惊,但对象是陆淮,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我能让你舒服。”
“我能给你最好的一切。”
他的语气充满蛊惑,近看连睫毛都是雪色、几近透明。
五官是那种不凌厉却工巧的,眉弓到鼻梁却又有条明显的折线,特色分明地像希腊油画里的美青年。
陆淮恍惚之间忍不住痴然地想:这样子像极了雪花落在人的身上的飘渺苍茫。
分明面前这个人,才更像是冰雪化身的异能者。
他拉过他的手,落下一吻。
那触感轻,却并不润泽,因着或许是许久没好好饮水,唇瓣有些干涩。
孟静堂却自己也发觉了这一点。
然后用着这个借口,径直攻向了思念已久的泉眼——那总是对他吐露出不美妙的话语、却柔软弹润的红唇。
分明今天的饭也没下肚,他却突然有了力气似的。
把人按在自己的怀里,俯身压着亲吻。
孟静堂的手沿着脊背往下,一路慢动作激起的麻痒让陆淮的呼吸都变急促了起来…
他在作乱,后来的事就连陆淮都有些记不太清了。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勉强唤起了他的精神,陆淮才从一片泥泞湿稠中醒过一点神。
原来是陈伯难得放了人到外厅,那声音如同金石撞击,十分有辨识度。
莫承则隔着门礼貌地问:“小舅舅,你在里面吗?”
孟静堂却恼他坏人好气氛。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家伙除了刚来的基地之后,礼节性地主动上门见了他一面。
也都是有差事安排或者有别的目的,才会过来。
果然这一回也不例外。
“我在,怎么了?”
“有话直说。”
孟静堂知道莫承则的德性,而果然对方也懒得瞒他。
不至于兜圈子兜到个天南海北。
他直接开门见山:“陆淮在你这里吗?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想和老朋友一起喝个酒来着。”
老朋友?
这称呼倒是耐人寻味。
只是孟静堂懒得细品,因为沉不住气的估计也不止有他,恐怕那姓简和姓蒋的小子这会儿也在火急火燎地候着。
可是他的大事正做到一半。
谁也不准打扰他和他的未婚妻。
“不在。”他言简意赅地撒谎。
莫承则却难得不识趣,一副油盐不进的赖皮模样,来了句“我不信。”
孟静堂扶额回道:
“他现在不是在你们小队了吗?怎么,人找不到,还要跑到我这个过去的前东家这里。”
“什么事情都想到我这里,那我一天得解决多少件任务?承则,看来我在你心目中的信誉真是岌岌可危啊。”
“小温是你的人,今天正是他值班。我们调了监控,却发现它就这样刚好的坏掉了。您说,是不是很巧?”
“最近电磁波不是经常受到异常信号的干扰?怎么,丧尸变异体那些的影响,难道不比我更值得怀疑么。”
里间孟静堂却慢条斯理的诡辩着,一边一下一下爱怜地捋着陆淮的墨发,甚至颇为别出心裁地,把自己的一缕和对方的一缕贴在一起,做着最动情的表现。
如同交颈鸳鸯,耳鬓厮磨不够,非要那寸步不离直至天长地久。
那门口的几个人却沉不住气。
不顾发声的莫承则的阻拦,一脚把门踢开。
也不顾警戒入侵者的电侵袭麻痹着全身,就那样一往无前地冲撞进去,像失了灵的轿车直挺挺的撞上了栏杆。
好在身体素质过硬,那个“栏杆”终究在人身体负荷不住前,轰然倒下了。
于是,莽撞的来客便错愕的看到了里头的风景。
一片禁欲的白色之中,影影绰绰地显露出两个距离很近的身影。
似乎是有些意外有这么多不速之客的到来,孟静堂的脸上第一次笑意敛了些。
“诸位还真是爽快人,这么大阵仗,连门都不敲一下,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进来了?”
“哎呀,抱歉了小叔。”
“异能者小队的弟兄们实在是太过担心同伴,一时失礼,请多多谅解。”
莫承则看对方那神情,就知道这件事情后续应当也不会轻易揭过。
但又庆幸着自己被这群虎小子推着,进来得早了。
否则,他的视线落在了一处。
陆淮似乎感到疲倦,眼睛几乎要闭上,就那样斜斜的倚靠在沙发上。
一副特别柔软、好欺负的模样,像个漂亮的娃娃,很乖。
但入门前,孟静堂不知道对陆淮做了些什么,他的白色的长袖外套披在陆淮膝上。
只有孟静堂知道那底下盖着的是什么可能。
可能是他畏寒,给的代替被子的物事。
瞧着倒是没什么问题的模样。
但其他两个此刻头脑中浮现的倒还好,莫承则的眼底却浓墨翻涌着难以淡退。
他比他们都更加了解孟静堂的德性。
也知道,他的这个好叔叔,有着怎样不能暴露在人前、无法公诸于世的癖好。
至少,莫承则并不觉得,这样一个豪华得和古堡一样的地方会缺少一条轻薄的被子,以至于他们尊贵的主上宁愿自己赤着胳膊,也要让浸泡满自己味道的丝绸外套落在对方身上。
若是情急之下,便在理解上正常了许多。
但他又没节操没下限地,对被强行带来的美人,做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很好,没日上的六我迟早会拿下!
大家猜猜孟勾对淮淮做了啥hiahia。xp又放飞了一下
第127章 末日25
光看外表, 更多的人会揣测:像孟静堂这样的人不会有世俗之见的欲望。
他先天不足,又身子残缺,好动这个词几乎和他扯不上关系, 加上肤色、发色、瞳色都比他人浅, 不似此世中人的模样。
从小就矜贵高洁地和个小仙童似的, 让其他人又忐忑又忍不住向他靠近。
孟静堂又因为是孟征德的老来子, 整个家族什么好的都往他手心放。
饱满的爱几乎填充了能占据的每一个角落。
但莫承则知道这全家都赞不绝口的小舅舅,绝对不是看起来那样是善类。
甚至更像是···《圣经》中的“The bad seed”。
——坏种,天生谱写着邪恶和毁灭。
他亲眼目睹比他小了快三岁的白发孩童亲手折了其他人赠他的鸟雀的羽翼。
先前在院里的时候, 任何人都无法看出他的它的态度是想摧毁。据说也是什么名贵的种类, 谁料竟然迎来了这样凄惨的下场。
然后嫌那血污脏了手似的, 把受伤的宠物扔在灌木丛里之后, 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自己的指根。
一方坠入泥土,苦苦挣扎然后彻底陷落;一方却平静无波, 冷眼旁观之后没事人一般离开,恍然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件事情带给他极大的震撼。
自此,莫承则对这个天使面庞的小舅舅原先的好感消弭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敬而远之。
事实上, 他的感知并没有错误。
孟静堂的凉薄随着成长愈来愈凸显, 那些雷厉风行的手段、那些过于残忍的计谋,着实叫很多传统的孟家人无法接受。
但后来这部分人要么臣服跟随, 要么三振出局,亲眷里面只留下了对他眼中的发展最有利的那一批, 所以整个孟家成为了一台精密计算的机械。
所以即使对方后来带着孟家蒸蒸日上,能带给他很多帮助,理智告诉他应该借着孟静堂的势拓展他那小公司,但他是个更倾向于从心而行的人。
既然情感上无法接受, 也就非必要没有多和他有交集。
他很担心对方会对陆淮做出不可回旋的错误事,才还是前来了。
而陆淮虽然的确昏昏欲睡,这会儿却是一种刻意躲避的模样。
他在装作自己完全不清醒。
以减少这种突然找回自我意识,知道自己身处窘境。而引起的巨大尴尬。
孟静堂这种畏寒的人为什么会把外套披在他身上,也是为了掩盖一下自己犯下的罪行。
他今天穿的牛仔裤虽然还规矩地套在腰上。
没有那外套的遮蔽,却是不能见人。
——那腰带松开了,垮垮地垂落在两端。
中间腿根处更是濡湿了一片,明显的颜色比其他地方要深,瞧着很涩,很不端庄。
让人根本无法解释刚才发生了些什么。
而原本孟静堂就是打算把这甜美的点心纳入口的,他的手也是精雕细琢、养尊处优的模样,叫人无法想象他又在除了办公之外的其他事情上的样子。
陆淮也没法预料到他居然会屈绛尊贵做这种工艺活儿。
他湿泅着眼,声音颤抖:“唔…松开,不要碰我”
孟静堂却恼他的不专心。
甚至还一边动情地吻着他的唇,舌尖已经能够颇为熟稔地调动对方的防御工事。双边的纠缠让陆淮觉得自己变得七零八落、乱糟糟。
所以某人正在兴头上,探索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自然而然地就觉得这样的打扰分外可恶,也觉得陈伯没有拦住莫承则也就算了,连着后面那两个一看就和他没甚么交集的也不报备,着实是有些没有做好分内之事。
做了秋后算账的打算。
但没想到的是,外头的守门者的确有在好好做事。
只是空间系异能者动用了他的bug能力,把两个大活人就这样转移进来,悄无声息。
正所谓:“家贼难防”。
孟静堂抑制住那股刀人的冲动,努力心平气和地和来人表明意思:
“非请误入的道理,看来各位是一点儿也不明确。不过没关系,看在承则的份上,你们现在离开,我可以不计较今天的冒犯,也不需要你们赔偿。”
在孟静堂传讯的那一刻,守在外头的陈伯就和五个近卫准备好了前往支援。
这会儿也是顺势出现,刚好和三人迎面相对,一点也不露怯。
他们的异能虽然说不上十分顶尖,但毕竟有最丰厚的资源供养,能量阶层上不会弱。
再加上近卫是孟家早在末日到来之前,便一直以严苛的手段豢养的兵士,战斗力强盛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这个地方是孟家的大本营,如果连身份最尊贵的那一重都没有办法得到密切的保护的话,那这座堡垒似乎也就徒有虚名而已。
而显然,它的主人并不会放任入侵者来去自如。
所以即使简随安几人再不情愿,也是被礼貌地请了出去。
但陆淮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其他几个显然也没有那么听话。
当他真正表明自己被激怒、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离开之时,孟静堂刚得了餍足,稍稍恢复了理智,也不敢就这样全然让他憎恶。
找了身之前留下的衣物,让陆淮换上,把人放走了。
而出去也的确发现三个男人还在原地等他,刻意绕开一些敏感话题,相伴着回去了。
与此同时,战备工作也被推动着向纵深发展。
陆淮晨起,却发现其他几间房间已空无一人。
遇到先前南方基地帮助过她的女生,简单交流了一番,才知道作为队长、副队长的简随安、蒋丰年天微亮的时候就去大会堂开会了。
对方显然也为他的现状感到开心,说那天刚好出任务,回来以后才知道他被坏人拖出去了,担忧难过了很久。
是那种在世界大变之后,陆淮鲜少感受到的明朗的善良纯粹。
于是也是发自内心地庆幸这一场相遇,感恩着,还能见到这样美好的人。
而另一头的会场之中,气氛随着萧远的播报而逐渐凝重了起来,因着所有人都知道这局势的严峻。
处于其中的任何人都没有可能可以独善其身。
有人想着,合则生,分则死,立志血战到最后一刻。
有的人却狠打退堂鼓,打算加快打造逃生方舟的脚步,寻着逃逸这一出路。
而陆淮知道方舟这项计划的领导者恰好就是孟静堂。
只是瞒得特别好,底下的人都不知道,只有鲜少个别他信得过的人在吸引那些权贵投入大量的资源。
萧远接着往下,只是似乎收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消息。
他眉头紧锁,似乎是做了难以抉择的决定,下了决心。
对着场内众人说:“或许还要晚一些了,辛苦大家和我一同观看一个视频。”
高耸的银幕末日以前是播放着各类关键会议直播、或者重大事件听证会的地盘。
这会儿却播放起一片漫天雪花逸散的模糊影像,和那舒适豪华的内置完全不一样。
有些人的耐心逐渐消磨,埋怨着怎么还不放关键画面这件事。
那屏幕却仿佛听的懂人话一般,终于不再闪烁。
而是在漫长的死寂之后,突然切换成了一段令人瞠目结舌的影像。
——镜头里出现了一群蹒跚的丧尸,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示威。
应该是某个监控探头的录像。
它遵规守纪地拉近又放远,霎时密密麻麻几乎填满了整个街道的丧尸大潮呈现在所有人眼中。
那种黑云压城一般的窒息感,几乎要让原本怀揣着可以一战信念的众人们崩溃。
——分明是死去的躯壳、不配用灵魂承托的行尸走肉,又为何能够这样整齐划一?
萧远也向诸人解释这段影像的来源:“这是刚才传感器接收到的,来自H市核心路段摄像头被破坏前的最后工作录像。”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大家却也知道这代表着离他们仅剩500公里的地方也被吞没。
这座曾经繁华的城市,彻底沦陷在历史的长河中。
成为了一座死城。
但这种命运,是否也会落在他们身上,这也是一个未知数。
会场内,原本喧嚣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巨大的银幕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异能者们面面相觑,反应形形色色,惶然不安的情绪却是唯一的主基调。
按理来说,丧尸应该都已面目全非。
镜头拉近,却能看到其中有一个很明显和其他缺胳膊少腿的不一样的个体。
连衣着都显得不那么褴褛,面容虽然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出是没甚么损伤的。
那人抬起头,透过摄像头竟好似能看见什么似的,在对他们笑。
他们不认识这位疑似丧尸领导者的人,但那份挑衅与威胁的意味,却清晰地传达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坐在会场前排的几位资深异能者,他们的表情尤为复杂。
一位年长的灵能系异能者,手中紧握着一块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水晶球,感知着它的变化。
忽而如遭雷击似的,眉宇间浮现了极度的痛苦。
周遭人刚忙问:“情况怎么样?”
他的眼神中既有警惕,也有对未知力量的深深敬畏。
他低声自语:“这股力量,绝非寻常,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在密密匝匝的丧尸群里显得格外突出,那种明明是非人类、却呈现出一种近人的感恐怖谷效应,更叫人感到不寒而栗。
镜头明灭了几秒,好像被发现了似的丢向一边。
旁边的街道上,荒草如同疯长的野兽,肆意蔓延,覆盖了破碎的路面,吞噬了往昔的繁华。
房屋被摧毁得几乎不剩几分原貌,有的仅剩下断壁残垣,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斑驳的影子,显得格外凄凉。这些残破的建筑仿佛是末日的见证者,默默诉说着过往的灾难与沧桑。
在这片废墟之中,穿行的变异生物发出凄厉的哀啼,它们或爬着前行,或扭曲着身体快速穿梭,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痛苦与绝望。
这些生物曾经是人类,如今却变成了这般模样,它们的哀鸣如同夜风中飘荡的鬼魅之音,让人心底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
那声音刺耳得扎人得,让众人忍不住直接把音频关掉。
领袖萧正泽却并不认可这种举措,认为关键时刻不能错过任何一点宝贵的讯息。
于是萧远重新打开了音响,这一次也不再有人提出异议。
对于那诡异的镜头互动感,萧远只皱着眉,觉得对方的模样过分诡异,这丧尸王的智商未免过高,绝对是个难缠的对手。
而君陌却自始自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死死地盯着屏幕上呈现的模糊人脸。
他在思考一件事情,那就是,那样子似曾相识,很像一个人。
很像他带着陆淮连夜转移之后,过了三天听到传来消息说全军覆灭的村子中的一员。
君陌当时还在不解原本帮忙一起布防的村落为什么陷落的这样快,看来,从一开始,那人可能就不是…人类。
但这则讯息不知道是否有讲出来的价值。
他也没见过对方几面,印象可能出现错误也不一定。
于是他当时没对着萧远说明自己的推测,会议结束之后却立刻前往队员宿舍。
陆淮正好背上个运动包出门要去领中饭,迎面却撞上了君陌。
先前的逃离还得益于对方,因此陆淮此刻对他的态度还是比较和缓的。
甚至还意料之外的打了个招呼,让君陌受宠若惊。
不过他马上就在心里用一盆水泼醒了自己,这才哪跟哪,就这样兴奋了?现在的下限未免也落得太低了些啊…
“你现在有空吗?吃饭了没有。”
“还没,但是的确没有什么事情。”
“那我们谈谈?关于南禹村的那段时间。”
陆淮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了君陌。
结果对方亦步亦趋地守在他旁边一起去饭堂,跟个忠诚的守卫似的。
那模样拘谨地好像是他雇君陌来的一样。
坐下取完餐之后,两个人先沉默无声地吃了一会儿。
但是陆淮总感觉那双晦涩难明的眼睛一直停在自己的身上,全程没有离开过。
忽然抬起头诈他,却发现君陌惊诧得筷子都掉到了地上,碗里的饭也的确没吃几口。
陆淮说要去帮他拿,却被君陌两只手钉回自己的椅子,不让他去,而是自己去。
他心里莫名涌上几分酸涩滋味。
君陌还提了南禹村…那段时间是他最全心全意信任对方的时候。
而且除了后面不明不白的远离,其实至始至终,他对他的保护和爱重,陆淮是明了的。
君陌回到原位上之后,给他放了一张照片,问他:“这个人,你会不会感到眼熟。”
太过模糊,陆淮端详了好一会儿。
但记忆提取完成之后,他惊愕地望向君陌,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林博士?”
“嗯,就是他”君陌肯定了他的推测。
两个人四目相对,虽各有所思,但空气中流动的氛围竟后佛回到了从前。
失去的信任,还可以重新赎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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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下午照常去训练,结束以后反正也没有剧情节点的明确要求,他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美其名曰好好休息。
四下无人,0359便伸了个懒腰,滑溜地滚到陆淮肩膀边待着:“淮淮,感觉这个世界你随性了好多。”
陆淮耸肩:“没有明确的KPI,当然是走一步看一步最让人舒服。”
“偶尔神经紧绷久了,也会静下心来,想想自己究竟是谁。”
他忽而认真地看着0359,对他坦白:
“小九,我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忆起来公司之前的事情了。”
那股强烈回归的执念在消退,努力久了,那段时光远得也似乎再难以触碰得到。
他有时候会在想,这些所谓的剧情线,到底是真实存在的,顺应这个世界本身的天道而编织出的。
还是一场惊天的阴谋。
否则怎么会每个世界都有外来者?
而且这些外来者,扮演着一次比一次重要的角色。
到底他们是该灭杀清除的病毒?
还是他们这些带着使命而来,所谓光明磊落的任务者,才是真正的入侵者。
所以世界意识才会不断的输送着“变数”,意图去改变这一切。
在纯爱世界混久了,这该死的吸引力让他斡旋在主角攻受之间,倒也锻炼出了几分应对复杂情形的能力。
至少现在陆淮明白,像孟静堂这种人,就是你愈拒绝愈反抗,他便越肆无忌惮的类型。
倘若流露出了几分可以接近的可能,又反倒青涩得难以应对。
他自嘲自己演技没有磨练得更精湛,这“训狗”的技术倒是日益纯熟,又怎么算没有进益呢?
孟静堂现在自欺欺人,把“控制”他、伪装出他爱他的假象拿来饮鸩止渴。
倘若有一天发觉没了这些外力,他好似也对他有情。
届时的反应也很值得期待。
而现在,他就正在推进着这个进程。
总归孟静堂这座大山也是要被主角攻受联手推倒的,也不算违背剧情。
陆淮已经想好了,只要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无论过程如何,都是好的。
他也很意外现在的自己能够这么理性平和地对待这件事,而不是听着来自主系统的警告,心潮翻涌着欺负。
原来,空手套白狼,是更好的嘛?——
很久没有迎来新人的基地突然来了一个在巡逻过程中“捡来”的幸存者。
“难得,到这个时候还有独自求生的人活着,基地已经很久没有来新人了。我还以为,外头的同类都死光···”
“嘘,别乱说。人来了。”
那少年面容清秀,样子怯生生,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破烂的衣摆,眼光躲闪,像只刚出生不久的幼兔。
陆淮却觉得事情没有看上去这样简单,能依凭自己的实力行走到现在,又能是什么善茬?
而这种感觉在对方怔愣地看着他。显露出几分过于热切的关注的时候达到了警戒线。他有点不是很想继续留在原地,总有种要迎来麻烦了的感觉。
陆淮侧头,对简随安说:“简队,我忽然想起钥匙落在一号观测台了,我去拿一下。”
随后便转身要走。
简随安也觉得有点莫名,因为刚刚对方还兴致勃勃地想来看看新人,这会儿却突兀地提起了几个小时前的事情,这转变毫无征兆。
但总归陆淮的话他听的进去,所以也没有拦着,只是回了句:“好,你去吧。”
但谢泽昱可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他的确是有目的而来的。
而面前这个要跑路的,就是他的目标?
那个为了主角受最后死无全尸的,悲情男二?——
作者有话说:好手艺(狗头doge)
第128章 臣妻番外
“浮生暂寄梦中梦, 世事如闻风里风。”
程若琛曾经想做这样的人,但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成为这样潇洒的存在。
大雍虽然风气开化,但最基础士、农、工、商的分层还是根深蒂固难以动摇的, 商贾出身, 几乎与一生钉在耻辱柱上无异。
故而即使家中财帛金银从不缺少, 依旧为他人所看轻。
冷眼、怠慢, 从未彻底地离开他的生活。
何其可悲。
而他亦是一个存在缺陷的人,用强大的自傲武装出强硬外表,深藏起不堪而扭曲的一颗心。仿佛那些黑暗的记忆从未充斥着他的过去。
实则自打有印象以来, 程若琛就没有经历过多少安生日子。
他的母亲柳氏是个异族歌姬, 因为长相出众, 被大胡子商人千里迢迢从匈奴运过来。
父亲程佐在外游商时行, 对她一见钟情,花了重金把人赎来, 抬进府中做了妾。
一开始颇为有情,听说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只不过是佐餐添情趣的素材,而他正是在这样的娇宠中诞生, 几乎倾注了父母所有的爱。
可好景不长, 程佐是个风流浪荡子, 他母亲一怀孕、见她无法红袖添香便找了个新欢来,甚至这位苏氏女还是个厉害的, 家里也是捐了个小官出身,一来便抬成了原本许诺给他母亲的侧室。
再后来, 便是母亲被恶人下了破坏身子的药物,年轻美貌不再。又没有什么心机,在苏氏刻意的排挤下,一切江河日下。
母子迎来的便是漫长的寒冬, 终日在凄冷中渡过。
而程佐儿女众多,又怎会特别关心他一个?
所以母子二人在其他妻妾刻意的刁难下,几乎挨过了程若琛的整个童年。
可到航天还是不放过他。
一直相依为命的救命稻草、维持生存向往的蜡烛微光,他的母亲,也终有一日缠绵病榻,气若游丝。
程若琛看见母亲依靠在那里,手无力地垂落在床榻。
他心头酸苦交加,一遍遍唤着“阿母,阿母。”
柳氏气若游丝,却依旧喃喃道:“念兰堂红烛,心长焰短,向人垂泪…”
眼朝着始终没有他人进来的门,仿佛在用最后的力气等待一个不存在的人。
程若琛知道她在等谁,他之前曾无数次狠心的告诉她:“别等了,他不会再来了。”
可是这一回,他于心不忍…
潋滟的桃花眼在少年未展开支持便颇有含情之韵,此刻,却只让人感受到其中的悲哀。
“阿琛,阿母可能等不到你及冠那日了…怪我懦弱,出身又不好,累得你受了不少委屈。”
“苏氏泼辣,气量窄,你爹又是那副模样…往后我儿务必忍辱负重,为娘…为娘只愿你平安长大。”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以后看不见未来,柳氏强撑着咳血的冲动,哽咽道:
“若取字,便唤…玄宁…好了。”
玄宁?
玄字幽远灵气,宁字顺遂祥和,当真是一个好字。
可那日过后,他在这偌大天地之间,便一位至亲也无了。
承载了母亲美好愿望的他,却长成了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浪荡子,终日不归家,四处游荡甚至宿花眠柳。
他现在都常在噩梦中惊醒。
重新回到那天寒地冻的时候,他衣不蔽体地被关在囚笼里,那些人丢过来一块生肉,啐他一口,嘴里一面恶毒地骂着:“死狗,快吃啊。”
他怨恨地望着他们,几乎要把每一张丑恶的嘴脸都记进心里。
却换来更严重的欺辱和更过分的殴打,身上的伤好不容易有了愈合的迹象,又被过分地撕扯开来,直到及冠之后,那些疤痕有的都还在。
程若琛一遍一遍的听着这些羞辱:
“歌妓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种。喂,下贱的东西就只配吃这种东西。”
“懂么?”
而他的心境从悲愤到漠然,甚至都想着就这样随母亲而去该有多好。
可一点一点体力在流失的感觉,真的好难捱…谁来救救他?
只可惜被救回来了,人却已经换了一个。
就是那该死的纯良被他舍弃了,只是的确没想到,还会遇到一个、和他阿母一样真想劝他变好的人。
陆淮像云像月,反正是和污浊不堪的,他仿佛不在一个世界的存在,都叫他这样不信鬼神的人,恍惚中以为对方是天上下凡的仙界来客。
程若琛知道自己一生当中,如果说真的混出了点名堂的,也就是登上了这个层层选拔步入官场的青云梯。
只是他没想到他也会真的遇到一个自己爱的人,而他也甘愿做自己最不齿的事情,下贱卑微到靠欺骗来索取,哪怕心甘情愿地想要做第三者,只为了得到一点点主人的施舍和爱怜。
他爱陆淮。
可后来,那个人为了大雍,为了所有人,放弃了自己…
他的心好痛…他也好想跟着走。
可他不行。
之前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化为此刻扎心的利刃,一下下的告诉他,陆淮离开在了他人生最美好的年华,他还未而立,还未看到如他所愿的海晏河清。
又怎舍离去?
他痛极了,可他要振作起来,要完成陆淮遗留下来的一切。
到后来,所有人都觉得小程大人成长了,变得稳重、宽和,而且有担当。
可他知道,这都不是他。
这分明是他刻意的形成的,一场怀念陆淮的,隔世经年的假象。
但偶尔梦醒了,就会更加深入骨髓的痛。
他照着铜镜看到里头模糊的人影,有时都分不清看的究竟是自己,还是那个放不下的人。
直到那天,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也的的确确把事情做出了点名堂。
程若琛才敢,喝下那杯他为自己准备的酒,就那样含着笑,做一个,永永远远,长长久久,都不会再醒来的梦。
可为什么他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意识还要在醒来的时刻呢?
是到了九泉之下,要与故人相见了吗?
要见到…陆淮了么?
他鼓起勇气睁开眼。
面对的却是熟悉的景象。
又或者说,掺杂着一点陌生?
时光拨弄琴弦,唯独忘却人心。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一刻,他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落里。
已至而立的程若琛却失去了想象,仅能想到一点:他是在做梦么?
用力地拧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生疼的感觉告诉他一切并非虚假。
而此刻程若琛才恍然惊醒,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外头万籁俱寂,竟听不到任何其他,比他的心跳声还要大的声音。
这是?
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也不顾自己只穿着中衣。
就那样失态地、外袍没有披在身上也跑到了外头,一路奔到了铜镜前。
他看到了一张自己年轻时候的脸。
一双妩媚多情的狐狸眼、一张白皙俊俏,出外会被美人吴侬软语唤“郎君”调情的脸。
也是刚遇到陆淮的时候,他的模样。
这是否意味着,他可以重新见到那个阔别已久、却依旧在他的心坎上、矗立云端的人。
自从那人离开以后,他已经许久不修边幅。
就连下属看他那胡子拉渣的模样,也想着这位好歹曾经也是个风流倜傥的探花郎,劝他调整调整,也好维持一下形象,可这样他都不听。
此刻,程若琛却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每一个细节,生怕自己丑了糙了惹人生厌,颤抖着的右手扶上了自己细嫩白净的脸。
可是面色忽然变难看。
他咽了一口口水,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在这个关口,是入朝了没有呢?
会否连殿试都没有,他还没有和他的陆大人、好主人见上一面。
程若琛疯狂地翻找着自己衣柜里的官服,却失望地发现——里头还都是那些,自己没有遇到陆淮之前,一点素雅低调也没有的大红大紫。
怎能不叫人失望得发狂。
他还抱着一线希望,刚好一番响动已经惊动了起夜的侍女。
程若琛便赤红着眼,着了魔似的,问她今夕是何年。
却只得来一句慌神便逃开的回复,原来是···是楚元廷刚刚登基满两年的时间节点。
距离他见到陆淮,还有足足一年半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对他来说,多难捱?
但他知道陆淮远在千里之外,除了参与科举,也就只有偶遇这一路行得通。
他跋涉远足,跑到宁县,寻访故人曾经见过的风景。
可足迹遍布,都没有寻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每次都是只差一点就拜访到,偏生不知是否是缘分未到,时机不成熟。
他以前不信这些的。
可这次重来的机会却是在佛前虔诚求来的善果,他不敢不在乎。
所以灰溜溜地携着希望前往,又带上遗憾归乡。
凭借着前世的经验,他这一次温书得很快,甚至因为经过多年的磨练,具备了更深的解读。他感觉自己已经突破了那一重关隘,可以写出更好的策论,可以更好地向陆淮看齐。
可落笔的时候,他还是按照前世的写法走。
他不怕夺了陆淮的状元,他只是,想让对方结识的他,还有几分从前鲜衣怒马的模样。
而不是这个历尽风霜之后的,失去了意气、满满刻着他影子的程若琛。
而他程若琛终于被上苍眷顾了一回……
金銮殿前,人物皆渺小。
楚元廷位高台之上,俯瞰群才却笑容可亲,君王那熟悉的虚伪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凝重端肃的氛围中,程若琛却呼吸自如,而真正紧张不已的是,往身侧看去的那一眼。
——隔着一位举子旁边的清瘦身影,那声音淙淙如清泉流淌,对答如流。
肤白如玉,眉目如画,仪态大方,不知惊艳了多少旁人的岁月。
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出现,恍如梦里盛放的昙花,惊艳一如既往。
他从巡街开始便目不转睛,没有接过任何示好的花束,只是固执地凝望着诸樾前面的、那距离他有一定距离的清雅身影。
“哈…”他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粗重的呼吸声。
“可否知晓兄台名姓?”
程若琛一结束,便听见自己不顾形象地冲上去,把那些榜下捉婿的统统截胡,自我介绍后声线颤抖着问对方。
“我名陆淮,兄台可唤我彦谨,”
“彦瑾····”
他嗫嚅着念出这个熟悉的字,一句“阿淮”却险些脱口而出。
陆淮看着这个明艳的探花郎一身服饰骄阳似火,怎生人却带着一股忧愁感伤,不由有些奇异。
关切地问道:“玄宁可是身子有恙?抑或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无碍。”他柔柔向陆淮作揖。
能再次见到你,便是我此生大幸。
这一次我会保护好你,助我陆大人共筑河清海晏、四海升平。
所以这一次他要在琼花宴之前,抢在所有人前头闯进陆状元的世界。
他的第一次主动邀请探讨,给了陆淮:“关于彦谨方才高论,弟有一问想···”
陆淮莫名,从第一眼起就觉得对方分外亲切熟悉,油然而生一种想认识对方的感觉。
于是这种随性便落实在了言行上的热情好客:“时候也不早了,若玄宁不弃,去我那或你那小聚探讨?”
程若琛显然高兴的很,道了一句,桃花眼潋滟得好似一壶春水倒入、分外好看:“好极好极。”
他等啊等啊····等啊
不仅登堂入室,成了陆府常客,还经常霸占着陆淮不撒手,让裴羽那个莽汉约不到对方。
只是他越和陆淮走进,越怕自己的龌龊心思玷污了纯净的小主人。
但他又时常夜里噩梦惊醒,梦到一切重蹈覆辙,他的陆淮又离开了,而他重新取得的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好可怕···
泪水宛如决堤的洪流,仿佛连同着前世今生诉不尽的委屈一起,在此刻全然地爆发出来。
模糊之间他却听见陆淮心焦地在唤他:“玄宁···玄宁”
“若琛,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阿淮··?”
他张开眼,却看见只穿着里衣的陆淮坐在床榻边,拿湿帕子擦拭着他的额头。
看到他醒了,美眸中流露出由衷的欢欣,对这一切十分开心的模样。
对···这一世他没有和沈沉笙搅合在一起,所以···
所以昨日他们大醉了一场,然后闹着?
闹着抵足而眠?
梦里的桥段居然成为现实了。
巨大的惊喜砸的程若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结结巴巴“彦谨,你··你·我”
陆淮却看他孩子气的笨拙,忍俊不禁眉眼弯弯,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怎么了?刚才某人发着酒疯说一定要不醉不归一回,做噩梦了就不认账了。”
程若琛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陆淮以为他又睡着了,正准备也继续躺下休息,却忽然被一双温暖的手臂紧紧地拥住。
那华丽的声线忽然变得很沙哑:“不可能不认账的。”
陆淮一向清澈明亮的杏眸里流露出一丝惊讶,而这股惊讶,也随着自己被起身变作俯趴在他身上的程若琛压制的时刻化为了难以置信。
“说好了不醉不归,那就我们都不要醒来。”
“好彦瑾,好阿淮,你就随了我这一回吧…”
小主人的身子好香、嘴唇好软,一亲就停不下来…
程若琛深嗅着陆淮颈间的清香,叼着他的耳垂,热切地凝视着那美郎君绯红流媚的眼尾。
忽而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阿淮疼疼我,其他的,你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是愿意的。”——
作者有话说:突然发现可以设置,试一试~
第129章
这位男二的反应, 可实在不太对劲啊?
他现在伪装的这副模样,应该会有几分能够让对方共情到末日初的自己才对,陆淮又为什么看了他一眼, 扭头就走呢?
明明对他来说这些愚蠢的小世界人物, 只不过是他利用来获取自己想要东西的工具罢了。可为什么, 这次可以这样不同寻常…他忽然有些在意, 也莫名有种不甘。
谢泽昱咬着唇,犬齿赋予唇瓣极大的压力,几乎要使那本来就苍白用鲜血作为补充色泽的涂料。
他难得在穿越到小世界的一开始就复盘自己是在哪里做得不对劲。
总结一下, 想着或许是陆淮好看的有点出了预期, 色彩在他身上彰显得过分, 他刚才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过分关注。
越回忆越抑制不住那盘桓在颅中的形象。
真可怖, 原来有些人不是刻意记着,也能够轻易的闯入他人的脑海中, 像土匪一样,蛮不讲理又难以克制。
陆淮生的··嘴唇红润,肌肤玉白, 几乎挑不出瑕疵的昳丽一张脸, 堪称极致的美人皮相。偏生眼角缀着一枚渲染魅惑的泪痣, 眉宇间又透着种和异能相符的清冷,气质极致矛盾, 又极致吸引人。
就算对方只是之后会光荣下线的男二,他又凭什么能够吸引到这样的人?
再且刚才, 另一个在陆淮身侧长得偏温柔挂的俊秀青年,给人的感觉特别像这剧情线当中的原主角受。
那对陆淮的态度似乎也并不符合攻略系统说的“因为误会而十分冷淡”,反正还有一种过分的殷勤。
甚至作为第1次见到他们的陌生人,可能会有一种更为具有情感色彩的判断。
比如他们是情侣之类的。
而且陆淮和那本该和君陌交往不错的小队长简随安之间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反倒是君陌和简随安, 偶尔对上眼都是对彼此兵戈相见的森冷,一点也不像一根绳上的蚂蚱。
意料之外的成分多了,而这些原本剧情里面写的情感链接却反倒没有达成,真是奇怪。
他疑心这过于惊艳的男二身上出了些问题,偏偏对方又是他“拯救配角系统”的攻略对象,一切都得和他牵扯上关系。
可陆淮这会儿甚至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作为异世界来者的他也不能让人发现他对于陌生人这样莫名的关注和占有欲。
所以谢泽昱只好暂缓一开始的迅速进攻计划,先决定立住自己的人设。咬着牙大出血找系统买了一个“一见钟情氛围max”工具,准备下次再战。
而陆淮也并没有在剧情线里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他为何扭头就走,也是记起了其中难得清晰的一句描写,对这个人的身份有了怀疑。
——“H城陷落以影像传递的形式受到了基地众人的极大关注,而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有任何幸存者拜访这座规模最大基地的大门了。”
“人类,陷入了极长的凛冬之中。”
当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这人算是一个变数,也不知道会对后续的推进产生怎样的影响。
他自己总结出来的便是在惩罚世界里生存,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自由脱轨,否则当剧情的力量完全失控,未来的结果也就更加变幻莫测、危机四伏。
所以规避麻烦也是他需要做的一件事情,陆淮向来知道对于自己来说,更重要的是什么。他警惕着这些变数,并不是因为他仇恨和自己一样的、那部分更高维度的异世来宾。
所以有时候对于小世界的这些人是怎样的一种微妙情感,他可能也没有办法说明,像自己原先想做到的那样,离开了便全然抽离。
就像自己在原先的世界,身为一名演员,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演绎完了角色之后,就能迅速的出戏。
因为投入也需要付出代价,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在剧中还是在戏外。
陆淮也说不清…如果那些让他感到熟悉的人之前真的有着一些联系的话,他的抉择会不会受到情感的影响。
“淮淮,你看起来怎么有点不对劲…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0359瞧着陆淮自从从东门那边走出来便心不在焉的,而走到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小角落之后,默不作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原先担心打断他的思路,并不敢插嘴。
但是宿主想着想着忽然皱起了眉头,感觉可能就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事小九,我只是在梳理最近的一些线索。刚才脑子里感觉比较混沌,信息又多又凌乱地挣扎了一会儿,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陆淮安抚地露出了一抹笑,在这个世界,他的精神力运用愈发至臻化境。
具体便体现在,0359感受到一只温柔的大手托起了自己,然后另一只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那感觉十分舒服,让统放松到直接缴械投降小翅膀耷拉下来,一屁股直接坐在掌心。
“唔…好的淮淮”它直接瘫软着嘤咛。
但它心里门儿清,陆淮有心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它回来之后,淮淮对它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弱的变化。
不过它也有事瞒着淮淮,淮淮不再那么信任它…其实也可以理解。
0359害怕自己现在所说出的每一句都在上面的掌控之中,也不愿自己哪一天成为了轮回公司伤害宿主的介质。万一发生了这样的事,它甘愿自己被销毁。
所以与其如此,倒不如装聋作哑,继续做那神经大条的乐天派。
只是它突然特别想哭,蜷缩在陆淮精神力编织成的掌中,用自己的圆球身子贴的很紧很紧,仿佛用尽一切在汲取着虚假的温度。
陆淮也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纵容着小圆球的眷恋。
人却缓缓的起身,慢慢地往住处走。
路上遇到了罗绮秀,女人一如既往温婉地绽放一缕笑:“小陆下午好啊!”
昨天才刚遇到,今天又碰见,真的是很有缘。
陆淮也同她打招呼,道了句:“真巧。”
只是对方似乎还有事,寒暄了几句就匆匆地离开,陆淮便继续往原方向走。
只是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他看到穿着粉红色小熊围裙的大高个儿身子僵直地,往他这里看。
陆淮心里:?
直到往他身后看,才破了案。
蒋丰年今天没有轮班到,便提前在宿舍里给大家做饭。
随着警戒越来越森严,气候越来越恶劣。
到外界获取物资的机会实在是减少了许多,能用来烹饪的、煮进锅里的食材基本都是用功勋换取的基地资产,包括部分弱一些的植物系异能者辅助培育的蔬菜果实之类的。
他记得陆淮最喜欢吃他做的鸡汤白菜。
但这个时日,没有变异的牲畜都珍贵得很难寻到。蒋丰年费了相当大的劲儿,甚至拿了好几个值钱的无属性晶核和别人换,才拿到手里,一只干瘪的普通家禽。
只是还没来得及创造惊喜,便听见人脸识别通过的声音。
“欢迎回归,请入内。”
蒋丰年刚刚升起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便看见自己想要瞒着的人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尤其是在这样简单的安置房构造下。堪称一眼望到底。
目光锁定在他手里、还在扑腾挣扎,喉咙里还不断发着凄厉“咕噜噜”声音的活畜身上。
他、鸡还有陆淮三者之间都不知道谁在看谁,但那一刻小厨房的时光堪称石化。
“你今天怎么回的这么早?”
蒋丰年平时情绪稳定的很,但偶尔的确也欲哭无泪。
人在感到尴尬的时候,通常是会先笑的。
他拿刀背把那只鸡先拍得晕头转向,稍微老实一点可以辖制在手里,确保它不会乱走闹得鸡飞狗跳。然后对着陆淮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而穿着围裙都难掩块垒分明肌肉的酷哥,和不老实的鸡这个组合,虽然画风有点割裂,但的确是很有生活气息,很灵动。
确实有点像以前网络上流行的“男妈妈”。
陆淮忍不住也笑出了声:“噗!”
他走回小客厅把包放下,然后来到了蒋丰年旁边。
轻手轻脚地,像一片云一样翩跹进他温热的心里。
“训练完以后听说有个幸存者来了,我就去东门那里看了看热闹。”
“后续没有什么安排就回来了。不过随安那边,好像领袖找他还有事要谈,可能会晚一些回来。 ”
“不过要是没有回来的这么早,恐怕我就不能提前知道这么大一个惊喜了。”
“我们蒋大厨从哪里弄来这么新鲜的食材,这恐怕费了大功夫吧。”
对方猜中了,但是蒋丰年可不想他们在享用的时候心里有负担,而且说到底,为什么是弄只鸡,而不是别的牲畜,包括接下来的做法,为什么要选择这种相对来说较清淡口的。
本质上都是为了面前这个人。
所以他难得撒了个谎:
“ 那倒没费什么大功夫。就是之前有人欠了我个人情,今天刚好说想还一下。我看到他还有这种好东西。就达成一致,打算给大伙补补身子。”
“哦~”
“那还真是巧了。”
陆淮也不知道是信他还是不信他,那尾音拉长,还带着笑的语气牵动着他的心神。
青年的眼睛仿佛自带眼线一般,那流畅优美的线条很难想象是生而具有的,因为体格差异,自下往上看你的时候,那一弯斜飞微勾的眼尾和泪痣相互搭配。
着实是含情动人,蒋丰年想到一个词“犯规”。
陆淮觉得眼前人真的活像只呆雁,明明就不是简随安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贼性子,还要学着人家编造巧合,当真是有些可爱。
但说不出是信还是没信,总之蒋丰年是不太敢继续再看他了。
手起刀落,就让那鸡在晕乎乎的状态下“笑赴九泉”。
“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蒋丰年专心打理着手里的,头往左边水池的方向偏了偏。
陆淮顿时心领神会,这是让他择菜的意思。
“还记得之前在房车上的时候,也是我给你打下手,不过还是现在的条件好,嘴里的东西都有味道。”
“突然发现压缩饼干和罐头有一阵子没吃了。”
蒋丰年麻利地处理好手头的鸡,除皮剔骨,去除不要的内脏的过程都进行的十分流畅,几乎都没有什么血有溅出来的机会。
甚至还能够有余力继续聊着,回陆淮那句嘟囔:“让你怀念这一口了?”
陆淮忽然想皮一下,走到他耳边对他说:“那你舍得放着今天要做的好吃的不给我吃,把那东西丢给我呀?”
温热湿润的气息绵长而芬芳,扑向耳朵的时候,那异样的体感在干燥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明显。
加上那语气还是带有点撒娇玩笑意味的娇矜,陆淮平时沉静久了,本性里的那点活泼意味被刻意的压制,此刻的灵动便呈现出了极有趣的反差。
蒋丰年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耳根定然红的发紫。
但他可不能纵着这小坏蛋,所以趁着对方没有发现他身体的变化、逮到这机会嘲笑他。
便反过来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让陆淮不好意思的话:
“那肯定是不舍得。”
结合今天他拿到的菜,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陆淮顿时便沉默不语地溜回了原来的位置。
蒋丰年看他,发现那白皙的侧脸上也蔓上了一层薄红,俏丽如三春朝霞。
他突然好希望时间就这样永远停驻在现在,这种只有他们两个在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人的打扰,就像···流浪者重新有了个栖息之处一样。
他的心留在了这里,梦中,漂亮的青年和他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
他没有和他们讲过,其实他也是个孤儿,和简随安的得到又失去不一样,是从来不曾拥有的那一类。所以这可能也是一个想要靠近对方的原因吧···
知道陆淮浮沉的身世之后,在他身上的视线就不自觉地变多了,看着人一点一点变优秀,如同洗净铅华的玉石,剥去了保护脆弱内在的外壳。
惶恐过对方真正靠实力入队之后只会越来越光芒璀璨,不会再为他而停留。
可是蒋丰年望着那正在细心地洗着菜的青年,视线掠过那每一寸都激起他爱恋的轮廓,心头一软。
他更愿意对方真成长如九天翱翔的鹰,自由地做他想要的,而不是被困起来的金丝雀。而他也可以安静地,守护着陆淮,在这短暂的一生当中。
上苍似乎也久违地聆听了一下他的心愿,简随安到快八点才回来。
而这个时候,煲着的汤已经挂到保温那一档了。
莫承则和他们并不在一个工作单位,而且最近不知道是否是孟静堂从中作梗,连联络上的难度都增大了许多。
或许是为了规避更大的风险,几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在频繁的联系。
故而陆淮和蒋丰年独处的时间被大大拉长,聊了很多之前在孟静堂那边的见闻,甚至或许是人都在基地了,现在算是没那么尴尬,也顺着对方的探究欲,透露了一些自己和君陌的前尘。
而这时,一人风尘仆仆地回归,在陆淮先他一步打开门的那一瞬,身上的暗影被光明驱散,二分的线条像是把他分成了两半,最终完全被里屋的暖融罩上。
“嘶,现在外面好冷。”
“这鬼天气,真是一天比一天离谱了。”
简随安把身上披着的厚外套揭下来,便拿到了陆淮熨帖给他斟满的一杯热水。
两个人的手一触即分,那触感却被其中一方反复在心里咀嚼。
简随安接过了,便一饮而尽。
感觉一股热意在渐渐的滋养僵冷的躯体,回味着刚才的柔滑温暖,顿时整个人舒适轻盈了许多。
“谢谢阿淮!”
他嘴特别甜地感谢陆淮,却似乎全然忽略了旁边帮他把外套挂到架子上的蒋丰年。
陆淮在心里偷笑这人厚此薄彼,估计要被穿小鞋。
果不其然,到开放环节的时候,蒋丰年给他和自己都盛了一大碗,而简随安喜提兜底大权。
但这家伙也知道谁才是衣食父母,也嬉皮笑脸地就把剩下的捡光了。
而陆淮也知道他的饭量,已经提前捞出了一些放在小碗,某人自是又可以美滋滋的继承。
只是几个人完成了温热的一餐之后,原先压在喉咙里的话就不得不说出来了。
蒋丰年问了陆淮也想问的一个问题:“有什么新消息么?”
简随安却垂下头,向下看便能看见拳头攥紧,额间的青筋仿佛要爆出。
这末日之后的天色阴沉的早,下午4点的时候就已经暗的差不多了。
这也代表着危机覆盖的时间更多,因为有大量的异生体惧光,总是夜晚才活跃的。但就是这种进化出来的习性,使得它们的夜视能力比许多的异能者还要敏锐。故而基地也如怪谈当中的村落一样,尽量减少在夜间异能者们的集会。
若一反常态,基本代表着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陆淮也找了张椅子坐下,专注地望着简随安。
这位白天还意气风发的异能者小队队长,这会儿却几乎哽咽着,和他们知会了一个消息:“刚才,萧统领召集我们过去,我不是先把新来的那个带去检测了吗?”
“等我到会堂的时候,发现那边的气氛很压抑。”
“有很多很多的熟悉面孔,包括王家、李家那些人,都消失了。”
陆淮蹙眉,因为这些人也或多或少在中央有着一些实权,心里涌起一个不妙的猜测。
“他们是离开基地了吗?连着我们的物资一起。”
“嗯。”
“粮食、军械还有一些新研发出来的抗病毒成果,听说都失窃了。”——
作者有话说:有内鬼!芜湖!淮淮速速挑大梁
第130章 末日27
“中间是不是出了问题。不然这些东西把守森严, 每一层都有专人看护,哪是区区这些人就能搅动。”
“或许,是和谁里应外合。”
蒋丰年似乎已经找到了怀疑的方向, 眯起眼, 面色凝重。
而他都不用把名字说出口, 简随安这会儿便看起来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十分不平静。
他似乎是被提点着, 一时想通了关窍,但本来还算正常的语速陡然加快:
“没错,一定有内应。”
简随安震怒之下拍桌而起, 上面的物件也顺着力道悉数掉落。
“肯定是姓孟的从中作梗, 不然就凭那几个人, 怎么能够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
这样的怀疑其实不无道理, 基地里由于领袖是军方出身,威望素著, 其他人很难做集权扩张的事。
唯一比较有话语权、甚至凌驾于原四大家之上的孟静堂,是老早就有风言风语指认用心不纯的对象了。
陆淮想劝他静心平和下来,却只能赶忙把强化系异能者险些掀翻的桌子稳定住。
见那碗筷停止了颤抖之后, 他也把回忆起的信息共享给了二人:
“王、李两家的人之前的确和孟静堂有过往来, 还送过一些礼物。”
“我撞见过。”
“只是具体往来的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
蒋丰年也补充:
“阿淮之前在他那里做事,对于这些最有发言权。如果连他都瞒着, 那估计做的不会是什么可以摆到明面上的东西。”
“末日前很流行的‘诺亚方舟’,似乎这群人也一直很感兴趣, 一度把意见端到了领袖那里。”
“后来,因为这种想法要动用所有的资源且需要舍弃同类,被坚定的否决了。”
“但仅仅表面没有什么动作,背后却确确实实是说不准的。谁知道那些安排到各个岗位上的人是在做好分内的事, 还是在趁机谋划别的。”
“那不就是他们搞得勾当,弄出来的鬼么?我现在就去把那贼捉起来了,让他把大家的资源给吐出来!”
简随安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天然上扬带笑此刻却紧抿着的唇,彰显着他那强烈的愤怒。
陆淮亦明白他这一回的非常生气。
简随安很少这么直观地表达负面的情绪,这一回,这些不顾集体生存的自私之举,是当真触碰到他逆鳞了。
父母的离开本来就是他内心刻意隐藏,却不断腐蚀着内壁、流毒的暗疮。
于公,他憎恶那些卷着东西离开、不愿鏖战到最后一刻的“逃兵”;于私,又何尝不会让他想到至亲亡故的原因呢?
“别去!随安,不要冲动!”
陆淮上前环住简随安宽阔的肩膀,手慢慢地抚着他的后背。
“有过来往不一定代表绝对的嫌疑,王、李家本来就是大家族,和很多人都有利益联系。现在孟静堂势大,没有确切的证据和把握,不能在这个时候硬碰硬。”
他的声音刻意放轻、放慢,如同一股单薄的烟雾,飘渺却醒神。
简随安像只委屈的大狗,感受到馨香怀抱的贴近,便反手把人揽入怀中。那姿态行云流水,仿佛空着的躯壳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填充物一般,敞开的动作是自然而然毋需思忖的。
此刻也顾不上自己的心思是否在心上人那头暴露无余,也没有办法考虑同样心慕眼前人的蒋丰年会不会心里难受了。
满心满眼都是安慰者柔韧的身躯、关切地神情,甚至那在屋子里呆的久了、没有搭理过、翘起的可爱发旋。
陆淮身子反射性地一僵,但想到这人是简随安又不是孟静堂,没有必要矫枉过正,见谁都惧怕。
他说服了自己,兄弟好友之间,给与支持很正常。
但简随安打量着打量着,视线就聚焦到了那细白优美的脖颈,犬牙莫名有些发痒,变异了似的很想对着那一小片肌肤下口,叼着看陆淮的迷乱反应。
不过这会儿是被蒋丰年唤起了神智,他也没有表现明显的不满,只是暗搓搓泼冷水道:“有些人没有参与我们整个备餐的过程,现在是不是该发挥一下自己的作用了?”
他口气淡淡,简随安却一个激灵,知道对方是生气了的表现。
否则一般来说他的这个好兄弟是不太计较这些的。
他的确活该,所以屁颠屁颠就松开陆淮去干活了。
但蒋丰年看着一无所觉的陆淮,默默叹气,感觉他是很难过得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了。
湖面维持平静,往往是用尽了全力在压抑底下的暗流。
如若失去了约束,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嫉妒失去了理智。
天知道他刚才真的特别想把简随安驱逐出去,刻意忽略过去那些情谊,就任情绪支配自己的身体,做出快意的事情——
简随安离开以后,萧正则和萧远父子俩和基地的首席秘书成笑,三个人灯火通明地讨论了一晚。
深思熟虑后,也邀请了君陌一同前来制定补救方案。
男二虽然是一个地位比较重要的角色,但到底不是真正的世界支柱,没有主角能够带来的摧枯拉朽的影响力。
故而只要君陌能够动用好重生这个金手指,在决策当中发挥作用,剧情的车辙便能有序地往前滚动。
陆淮所关注的一些大节点没出什么大问题,便也能有喘息的机会,去按照他的理解,更好的诠释自己的角色。
而另一面君陌也倚靠着前世的经历,帮助基地提前准备好防御两次剧烈能量增幅带来的丧尸暴动,带领工程组加固了松动的防线机械,获得了包括领袖在内的核心领导小组的认可和信任。
只是这样精准的未雨绸缪,带来福祉的同时也惹人生疑。
比较好心的,如萧远,即便猜想是他身上可能具有着神秘的能量,也没有明说。
只是旁敲侧击地问他是否认识预知系异能者,试图获取更多的资讯。
其他的当面恭维感激,背后层出不穷的尔虞我诈。尝试用各种的手段威逼利诱,试图从他身上牟取利益。
有的深挖他的背景,甚至都把主意打到了陆淮身上,这又叫人怎么能忍?
对于这部分达不到目标就要置人于死地的疯狗,君陌显然不会放纵,自是杀鸡儆猴,让他们有去无回。
此外,战局更是山雨欲来。
巡逻时不断发生的意外、昼夜温差大到近25°的断层,再加上动辄侵袭的地动、海水倒灌,本已足以叫人焦头烂额。
尘嚣甚上的“灭绝说”高唱着“人类万古积累的罪恶终于要被清算”,极度悲观的思想堪称一颗毒瘤,末日之前无人问津,现在却成了很多人心甘情愿赴死的箴言。
领导者一开始还能及时关注到动向,及时把舆论危情扼杀在摇篮之中;后面外部危机愈演愈烈,便无暇再看的那样紧。
所以也出现了一些诸如集体自杀之类的,反人性的邪恶活动。
这次两家卷走资源传出去,可能会扰动本来就不稳的民心。
所以除了愈发加强的警戒、巡逻人员的增加,基地人民们的生活一如既往,各司其职。
只是日子的确没有从前那样安静,基地防御一共分为三圈。
原计划是在最外层筑起高高的围墙,但随着包围圈的缩小,时间似乎已经不太够用。
所以深思熟虑之后,萧正则还是敲定下,决定改在第二重关隘设置。
整个基地的金系异能者、早先从事过建筑类工作或者研习精良武器工业都被动用了起来,昼夜兼程地轮班建设下,巨大的施工声音几乎响彻了云霄。
陆淮每日除了如海绵一般汲取知识,以求迅速提升自己的战斗能力之外也多了参与工程的任务。比如运用异能迅速冷却金属,以及为冷冻库输送更多的冰元素、提高源晶的续航能力。
而这样满的日程,身边的人却也都有,甚至工作的方向不一致,都难以见几面。
偏生君陌在他面前刷脸的次数倒多。
陆淮都很纳闷这位原主角受是不是有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此刻在对方的印象中,害了他的凶手应该还是男二才对。
怎么一开始那股对他恨之入骨的劲儿是一点都没看见,甚至从个人的角度上来看,还觉得君陌格外热情。
真是奇怪?
君陌自前世而来,有着和这些丧尸正面对弈的经验。
自然知道即将面对的是多么巨大的风险。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位幕后的boss、前世他被谋害之后不知对世界造成了怎样震荡的存在,居然是曾经有过几面之缘,慈祥和蔼的科研工作者,曾经还对他们说过要拼尽全力研发抗病毒血清的那位中年人。
这一点他忍不住向在他身上、心上留下最深的那道疮疤的对象的人求证。
虽然成为丧尸的人,应当也属于逝者,作为人时的记忆情感全然消失,留下的只有嗜血的本能和好战的特质。
但是监控探头当中所看到的他,除了衣着更为破败之外似乎和他记忆中的没有什么不同。
他还是忍不住怀疑,或许这场灾难的源头就和对方有关。
虽然有病急乱投医的嫌疑,但是也是对他和陆淮仅仅离开后三天,整个村子312位包含异能者在内的幸存者全军覆灭的最好解释。
——身边就有这样一位,具有把病毒传染给他人实力,而自身却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的…丧尸。
但这猜想非常可怕,因为如果按这样说,丧尸不仅能够拥有神智,甚至能够和常人无异,表现出最正常的样子。那之后真正对战的时候,又有谁能够区分的了是敌方还是我方呢?
如同寄生虫一般,被从内部开始瓦解,覆巢之下,又焉有完卵呢?
陆淮见到他晃动在面前的频次有点多,也的确是君陌刻意而为之。
只是原本,真的是想营造偶遇的假象的举措,被放纵变现的格外没有说服力了些。
而另一位主角萧远,最近也忙的脚不沾地,都没什么自己可以支配时间的机会。
甚至陆淮日日训练+工作,过得十分充实,几乎都要把对方给忘却了。
所以难得有一回萧远惦念着他来,甚至还碰了个钉子。
异能者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台阶上,训练的时日久了,到底也是渐入佳境,没有一开始那样疲劳得瘫软。
萧远目光搜寻着在场的人,想找到那么魂牵梦萦的倩影。
结果大家也发现了许久未见的他到访,十分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他笑着摆手回应,只是暗暗失落着看了一圈怎么没看到人。
天公也太不作美,他可能一会儿就得走了…
结果视线在门口的墙边停驻了片刻,原是君陌抢先一步,非常自然地坐在了正休息的陆淮身边,热心肠地指导刚才的动作。
甚至还不惜手把手亲自上来教。两个人距离近的,几乎身子都贴在了一起。
前世的他可没有这份福气,一个是自己基本功没那么扎实,教不起;一个是陆淮和现在的模样截然不同,没有学习这些的坚定。
现在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在了最合适的位置:陆淮蜕变得那样彻底、璀璨的叫他心折,他亦两世磨砺,可以“好为人师”。
除却一点遗憾,便是那二人关系回不到从前。
君陌一条腿顶在了陆淮的两腿间,据说是在调教什么“青龙出水”的动作,做更为深入的拔升。
就着这个动作指手画脚,三言两语让美人队员的柔韧腰肢在拨弄下,折叠出了一张弓的形状。
而他就是操盘者,气定神闲的模样下却暴露了已经心猿意马的真相:
从耳根开始都是红的,这样的师傅在教学的时候,又怎么能清白呢?
陆淮却百分百认真投入地在尝试破解,迟钝地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君陌之间距离实在太短了些。
甚至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君陌的脸颊,微喘着气问他:“这样重心把握的有没有更准一些?”
君陌点了点头,他才稍稍舒展些没有那样紧绷。
可第三人看来就全然不是这样的看法了。
就算这个动作的的确确是训练章程里有的,属于古武当中的一部分,萧远都觉得着实有些过火的程度。
他醋,却也不好直接指指点点,于是拐弯抹角地上眼药:
“不是在休息吗?怎么看其他人在喝水,你们反倒继续练起来了。”
“主要是阿淮……这样会不会太累了些?”
君陌知道作为两世友人的萧远含沙射影在说什么,没想到这样清风朗月的一个人,也有被主观色彩这样蒙蔽的时刻。
但人非圣贤…尤其是,君陌侧目,便看到那张靡颜腻理、百看依旧不腻的美丽面庞,清浅的呼吸淡淡的洒在他的颈部、甚至喉结这样的敏感地带。
还没等正主儿有做出什么反应,他便装得镇定:“刚才看他这一步做的不够到位,征得了阿淮同意,我就这样操作了。”——
作者有话说:小简:(委屈)淮淮让我嘴一个,伦家就不生气了~
丰年:?你敢【暴扣】
还有一更,老婆等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