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60-70

作者:妄惊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61章 戒指 “阿免不会连把我抢回来的能力都……


    裴惊鹤有些慌张。


    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偏开了视线:“这样吗?那就喜欢一个人也挺好的呀哈哈……我想起来了,就是我的一些日常用品还有衣服都落在了陆烬那边,我得去拿一下。”


    他拎起床角揉成一团的睡袍, 将它裹在身上。睡袍薄薄一层, 上面还带着一些不明液体, 半湿的睡袍穿在身上不仅什么都没挡住, 而且贴在了皮肤上, 将他的身体曲线勾勒的分明。


    见他这样,聂霁眠没有再逼迫他, 坐在床上提醒道:“左边衣柜里有我准备的衣服。”


    “哦哦好的, 谢谢。”


    裴惊鹤深吸一口气,穿好拖鞋站了起来。双腿像是已经不属于他,只觉得异常酸软, 一起身就差点跪了下来。


    好在聂霁眠及时下床扶住了他:“需要帮忙吗?”


    “不不不不不。”


    裴惊鹤像受惊的猫, 猛地扒拉住了衣柜,连连摇头。


    裴惊鹤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异常鲜活可爱, 聂霁眠非常确定如果他在这个时候亲了裴惊鹤的嘴角, 裴惊鹤一定会在原地“炸毛”。


    聂霁眠和裴惊鹤相处的时间比陆烬的要长,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要在该放手时放手,不能太过紧逼,否则裴惊鹤绝对会选择逃跑。


    聂霁眠无奈一笑,忍住想要亲他的冲动, 温声道:“那我放手了?要小心一点哦。”


    裴惊鹤连连点头:“嗯嗯嗯。”


    聂霁眠放开了手。


    失去支撑的下一秒裴惊鹤差点再次摔倒,好在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及时靠在了衣柜里的隔板上,虽然姿势有些不太雅观,但他好歹是站稳了身体。


    或许是聂霁眠的个人能力太过出众, 而且还加上了一些道具,几经折腾导致裴惊鹤的治愈能力完全跟不上,后面直接累到晕了过去。


    裴惊鹤暗自动用异能,待双腿大概恢复到能正常走动后才翻出了套衣服穿上。这套衣服像是特地为他准备的,穿起来严丝合缝,甚至比他日常穿的衣服还要合身一些。


    裴惊鹤转身,正好撞见了聂霁眠含着笑意的眼睛。


    “不客气,很合身吧?我手动量的数据。”裴惊鹤都还没说谢谢,聂霁眠就潇洒摆手道。


    “……”


    裴惊鹤脸颊绯红,拿起手边的枕头扔向聂霁眠。


    聂霁眠没有挡,被枕头砸了个结结实实。他捡起枕头,揉了揉自己有些凌乱的灰色短发,露出一贯的笑容:“谢谢您的礼物,我很喜欢,会珍藏在家中的。”


    他一下子从方才恳切的模样转化为了裴惊鹤更为熟悉的不着调“聂医生”。


    这样的他让裴惊鹤松了口气。


    裴惊鹤一向不太会面对他人直白的“真心”,或许是长大后身在季家谨小慎微的生活,让他在心底就不相信这玩意儿的存在,对任何靠近自己的人都非常警惕。


    在分化之前,他很清楚像他这样已经被固定好了的人生是不需要什么真爱的,所以他将自己的真心藏了起来。


    要是有谁想要凭着自己的“真心”想要来撬动他的心,他会先对来人的目的产生怀疑。


    发现“这人果然是别有所图”后他会一下子放松下来,欣然接受所谓的“各取所需”;但如果来人将“真心”刨开捧在手心给他看,他会将自己缩成一团迅速逃离这个人。


    曾经勇敢直率的他早已随着时间磋磨掉了,现在的他要是再面临那场大火,大概率会谁也不救,毫不犹豫的逃走吧。


    幼时的他很强,所以面对任何事情都有着处事不惊的从容。


    裴惊鹤在梦中看见自己第一次使用异能,就意识到自己和其他人是有一些不同之处的。所有人都是在分化后才能获得异能,但那个时候他才几岁,就已经掌握了数种放在成年人里也是极其强大的异能。


    或许这也是他被抓到实验室的原因。


    来到季家之后的裴惊鹤,虽然是S级的Omega,但只有一个极其微弱的治愈能力,那样弱小的他必须要小心翼翼才可以在恶意与嘲弄之中活下去。


    裴惊鹤并不怀疑陆烬和聂霁眠的真心。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给予他们同等的、炽热的爱。


    他是一个懦弱、安于现状的人,并没有那么不在意周围的目光,不在意丈夫不爱他,只是他不得不这样装作不在意。


    如果不能不在意,那么他早该在那场丈夫没有来的婚礼里,一头撞死在无数人的窃窃私语中。


    没有人爱他,于是他来爱自己。


    裴惊鹤小小的真心里,放着是伤痕累累的自己,也只能放下自己,放不下别人了。


    敲门声打断了裴惊鹤的思绪。


    聂霁眠已经换好衣服站在裴惊鹤身边,听到敲门声和裴惊鹤一起望向门口。


    “是来找你的?工作安排?”


    裴惊鹤问。


    聂霁眠摇头:“不是啊。没有人知道我住在这里,除了您以及昨天遇到的那位教授,哦,对了,还有昨天和您表白失败的那位也可能会查一下我们住在了哪个房间。”


    “那是来找我的,是陆烬吧……”


    裴惊鹤还没想好要如何去面对陆烬,站在原地有些犹豫,浓密的睫毛在漂亮的粉色眼眸上投下阴影。


    “总是要面对的,不如今天就和他说清楚。要不我们再来个热切的深吻让他看清事实?”聂霁眠出着馊主意。


    “呃,倒也不用。”


    裴惊鹤整理了下领口,确定穿着得体将痕迹都挡住后,打开了门。


    门口乌泱泱站着一群黑衣保镖,还有陆卿宴和陆烬,以及俞月。


    裴惊鹤一愣,眨了眨眼。


    他没有眼花,还是有一群人站在门口。


    聂霁眠皱眉,长腿一跨挡在裴惊鹤身前,伸手揽住了进房间的入口:“怎么,告白不成,还带着全家的人来绑惊鹤走了?”


    “告白?”


    陆卿宴还以为聂霁眠在说自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俞月身边的陆烬。


    陆卿宴拧眉:“你对他告白了?”


    “人人都有追求真爱的权利。而且我不知道惊鹤哥哥的身份,都是巧合。”


    陆烬换掉了阳光帅气的白t,换了身西装。他脸上没有对面着裴惊鹤的灿烂笑容,目光阴冷,和陆卿宴谈话时也没有什么面对兄长时的恭敬,只是淡淡道。


    “哦。”


    陆卿宴也没有多计较他的态度,偏头看向被聂霁眠挡住大半的裴惊鹤。


    他没能看见裴惊鹤的脸,只瞧见了一些衣角,与此同时,聂霁眠已经掏出了枪。陆卿宴周身气压低了起来,他冷笑着,也抽出了一把枪。


    一时之间,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眼看两人快要打起来,俞月站在他们中间,语气恳切:“聂医生,都是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请惊…惊鹤和我们走一趟。”


    “请?既然是请,你们一群人围着我们俩干什么?这看起来可不像要请人的架势。”聂霁眠似笑非笑,身体像堵墙一样纹丝不动,牢牢挡在裴惊鹤身前。


    “一些陆家家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昔日的合作伙伴一下子撕破了脸皮,陆卿宴没有再多废话,怕误伤道聂霁眠身后的裴惊鹤,收起枪扬起了拳头。


    “等等!”


    一直在聂霁眠身后的裴惊鹤阻止了快要打起来的两人,他戳戳聂霁眠,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你们要带我走怎么也得和我说一下原因吧,我不能稀里糊涂和你们走。”


    陆卿宴看起来憔悴了些,再次见到裴惊鹤他双眼一亮,但很快又变为了内疚:“惊鹤…对不起打扰到你了,我会说明原因,你要是不想和我们走也可以,我不会强行带你走的。但是有外人在,这件事不太方便告诉别人。”


    他说的外人自然是指聂霁眠。裴惊鹤瞟了眼聂霁眠:“你戴个耳塞,去旁边站着。”


    “哦。但是他们要是把你掳走……”


    聂霁眠哪里还有刚才的狂妄,眼巴巴看着裴惊鹤。


    裴惊鹤轻轻一笑:“阿免不会连把我抢回来的能力都没有吧?”


    听了他的话,聂霁眠一下子像是被打了鸡血,直接手动摧毁了自己的听觉,耳朵里流出了血,气势汹汹地走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讲吧。”


    裴惊鹤将目光重新挪回在了陆卿宴身上。陆卿宴上前,用手遮住了嘴,在他耳边低语。


    “什么?!”


    裴惊鹤的脸上闪过种种情绪,最后停留在了震惊上。


    陆卿宴拿起一个小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纯白色的戒指。他将戒指轻轻戴在了裴惊鹤的右手食指上。


    原本纯白色的戒指,转为了太阳一般耀眼的金黄色。黑衣保镖们呼啦啦跪了一地,剩下三人也都弯下了腰。


    裴惊鹤看了看戒指,又看了看在自己面前异常恭敬的众人,有种突然走在路上自己压根没买彩票,但突然来了一群人围着他告诉他中了大奖的奇异感。


    聂霁眠给自己灌了瓶疗伤药,凑了过来:“这不是代表陆家掌权人的金色戒指吗?原来一般情况下是白色的,只有家主戴上才会变色。我记得陆卿宴也带过一段时间,戒指一直都是白色的来着。”


    “很漂亮,戴上非常适合,衬你的肤色。”聂霁眠托住裴惊鹤的手,弯下腰在指尖轻轻亲了下。


    裴惊鹤还没从奇异感之中缓过来,温热的唇靠在冰凉的指尖上,让他的目光清明了一些:“你…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早就知道一切了,和他们商量好将我蒙在鼓里?还是说这只是你们联合起来哄我的借口,这,这也太荒谬了……”


    第62章 小叔 我也…要有家人了?


    窗边景象向后倒退, 裴惊鹤坐在车里,左边坐着聂霁眠,右边坐着陆卿宴, 两人不发一言, 但是却都盯着他。


    副驾驶座上陆烬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被他们盯着看的裴惊鹤此时非常局促, 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角, 思维已经跑到了九霄云外。他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鬼使神差坐上前往陆家的车, 或许对于这件事他也是隐隐期待的吧……


    我是陆家的人?


    我也…要有家人了?


    但如果他真的是陆家的孩子,那他的家人为什么不来亲自见他, 而是派了陆烬和陆卿宴……等等, 他记得陆家这一辈子孙凋零,两兄弟都是收养的来着?那,那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意外吧?


    裴惊鹤发现自己一静下来就容易乱想的毛病真是改不了一点,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等到了就自然会知道。


    他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从乱想中回过神, 随后自以为隐蔽地戳了戳聂霁眠。


    但车里众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他的这点小动作, 自然是让所有人都看到了。


    “嗯?怎么了?”


    聂霁眠偏头,问。


    “没,没什么,不小心碰到了哈哈。”


    裴惊鹤摆手, 用眼神示意他看手机。


    聂霁眠了然,打开手机。


    见他打开了手机,裴惊鹤状似无意地拿出手机,打开了聊天框。


    [裴惊鹤:那个,就是关于陆家的事, 你知道多少?]


    裴惊鹤打字问。


    [聂医生(一肚子坏水):原来您要问这个呀,我还以为您要在这里和我玩一些什么特殊的Play呢^^]


    [裴惊鹤:……]


    [裴惊鹤:我不问你了。]


    [聂医生(一肚子坏水):别急嘛,您想知道我肯定会说,把知道的都告诉您。]


    [聂医生(一肚子坏水):就我所知,陆家前任家主有位早早丢失的独子,都劝前任家主孩子没了再生一个,但她一直坚信能找到孩子,所以没有再要孩子。也正是如此,在她死后连个继承人都没有留下。


    八年前出过一场重大事故。


    在去往联邦会议必经的高架桥上,附近一道高危级别的门突然碎裂,里面的怪物都跑了出来,导致那个时间段前往参加会议的人全部死亡。


    好巧不巧,当时前往会议出事的车辆一共有五辆车,其中两辆是陆家,还有三辆是和陆家联姻的顾家。


    顾家不是什么规模很大的家族,要不然也不会让家主入赘陆家,经此重创直接被瓜分。


    而陆家的情况要好很多,主系都坐在了那两辆车里,但还剩下许多旁系。面对着陆家,各个都想分一杯羹,互相制衡竟然陆家没有倒下。后来还是陆家家主的养子陆卿宴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夺得了家主之位。]


    聂霁眠发来一大段话。


    裴惊鹤毕竟没有什么关于陆家的记忆,细细看下来没有太大的实感,更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


    重大事故?这意外来的也太过蹊跷,怕不是有人想要对付陆家……经历过那样的重创陆家还能位于之首,不难想象先前的陆家是何等的风光。


    裴惊鹤皱眉。


    [聂医生(一肚子坏水):理论上来说陆卿宴身为陆家家主,应该也没必要那么急着将你找回,但我看现在的情况,似乎还另有隐情。还有八年前的意外,死的人恰恰好就是这两家人,感觉不仅仅是意外。你作为唯一血脉要是回到了陆家,怕是会面对不少腥风血雨。但选择权在你的手里,你要是到了陆家不想认这个身份,说什么我也会带你走。]


    裴惊鹤手指一顿。


    [裴惊鹤: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告知。]


    裴惊鹤合上手机,车子也缓缓停下了,停靠在了一座豪华的庄园内。


    “到了。”


    陆卿宴打开车门,伸出手示意裴惊鹤扶着自己的手下车。


    裴惊鹤没有扶着他的手,自己抓着车门下了车。陆卿宴收回手,没有露出什么尴尬的神情。


    聂霁眠看了全程,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裴惊鹤跟着衣着齐整的管家来到了别墅里。别墅的陈设整洁无比,整洁到一眼看下去看不见任何瑕疵,就连两旁摆着的花束都是十分对称,连花瓣都没有一片枯萎的。


    管家站立,马上有穿着制服的佣人鱼贯而入,为他们脱下外套分开挂起来。


    裴惊鹤注意到每一位佣人身上的衣服都穿得十分规整,连一丝褶皱都没有。这就是首位大家族吗?简直一切都精细到了极致,有种规矩很多的感觉……


    陆卿宴带领着裴惊鹤继续往前走,跟在陆烬后面的聂霁眠被拦管家拦住:“接下来都是陆家家事,还希望聂医生在会客厅等候一段时间。”


    除了他,俞月也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聂霁眠挑眉,停住脚步没有往前走:“是吗?先等一下,我有话想对惊鹤说。”


    “我?”裴惊鹤正紧张着,听了聂霁眠的话,转过身。


    聂霁眠朝他伸出手:“不要紧张,加油!”听上去是很正常为他打气的话,不过由聂霁眠口中说出来,裴惊鹤总感觉怪怪的。


    裴惊鹤注意到聂霁眠指尖有白光一闪而过,走到他身边,回握住了他的手:“谢谢。”


    冰凉的物品顺着指尖落到了裴惊鹤掌心,裴惊鹤面不改色,将它塞到了袖口的空隙里。


    聂霁眠和他简单拥抱了一下:“我等你回来。”


    他随意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戴上耳机,打开手机开始在上面打字。


    裴惊鹤深吸一口气,跟在陆卿宴身后,来到了一条走廊。


    在别墅后还有一栋和它相连的别墅,它几乎被前面的别墅掩住,裴惊鹤都没发现。


    走廊两旁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灌木丛被修成了规整的方块,两旁本该肆意生长的藤蔓也做到了完美的对称,被禁锢于特定的区域。


    虽然很美观,但裴惊鹤总感觉失了些自由的美,植物就该给足够的空间肆意生长才对。


    见他们一直不说话,裴惊鹤问:“我们现在是去干什么?”


    周围是风吹过叶片发出的细微声响,走在前面的陆卿宴轻声道:“到了就知道了。”


    裴惊鹤虽然有很多疑惑,但看他们也不是能回答问题的样子,于是没有再说话了。


    他们是要带他去见什么人吗,可家人…不是都已经在那场意外中死了?那要带他去见什么东西,还是要给他什么呢?难不成是什么家族秘宝,必须要有戒指的陆家人才能打开,等用完他就杀他灭口?


    裴惊鹤脑洞大开,一时间想到了无数种乱七八糟的可能。


    想着想着,他跟着他们来到了别墅里。


    里面的布景和前面那栋别墅里没什么差别,也是一样的整齐。


    不过窗帘有些不太一样,前面的窗帘是浅色的,这里的窗帘则都是深色的。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照耀下来,透过玻璃一眼可以看见窗外的景象,玻璃窗两边系紧的窗帘将玻璃窗角落处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


    裴惊鹤跟着他们上楼,来到了三楼。站在楼梯口,陆卿宴伸出手:“抱歉,需要您交一下手机。”


    “哦,好的。”注意到陆卿宴称呼的改变,裴惊鹤带着疑惑将手机递给了陆卿宴。


    “那一个房间,您自己推门进去吧。您的疑惑…会在进入房间之后解开。”陆卿宴没有往前,和陆烬站在楼梯口,指向左边第二间房。


    “你…你们不往前走了吗?”裴惊鹤手心里已经沁出了汗珠,问。


    “抱歉。”


    陆卿宴注视着他的眼睛,摇头。


    裴惊鹤缓缓走到门口。


    就一个房间,总不会有什么超级危险的怪物啥的吧!他给自己打气,将手放在门把手上。


    裴惊鹤因为过于紧张,压根没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他一个踉跄,跌进了房间,差点五体投地。


    房间内光线昏暗,裴惊鹤正要找一下灯的开关在哪,只听得“咔哒”一声,门被关上了。


    裴惊鹤忙转身在门上摸索门把手,还没等他找到门把手,眼前突然一亮,灯被打开了。


    门上…多了道阴影。


    裴惊鹤心跳如擂鼓,慢慢回头。


    出现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男人鼻梁高挺,嘴唇很薄,狭长的眼睛里的眼白比常人要多一些,是相当薄凉的长相。虽然他有着和裴惊鹤同样颜色的眼睛,但他眼睛的虹膜要小一圈,显得中间的瞳孔很大,盯着人时教人不寒而栗。


    男人坐在轮椅上,腿间盖着柔软的长布,表情很淡,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裴惊鹤僵在原地,连最基本的声音都发不出了。


    男人的体型比裴惊鹤大许多,当他微微欠身时就像是把裴惊鹤抱在了怀里。他伸出手,比常人体温还要低一些的手指钻进裴惊鹤袖口,拿出了一枚小巧的窃听器。


    指尖的窃听器化为了齑粉,男人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樱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裴惊鹤。


    从裴惊鹤踏进房间里起,男人的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


    男人将纸巾扔到垃圾篓里,对着裴惊鹤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阿鹤怎么还带了‘礼物’来?我还怕你不自在,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他用自己冰凉的手抓住了裴惊鹤的手:“让小叔好好看看你,阿鹤。”


    裴惊鹤的双腿摇摇欲坠,终于坚持不住,扑通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好在地面铺了厚厚的毛毯,裴惊鹤并没有受到什么伤。


    男人捧着裴惊鹤的脸颊,仔仔细细端详着,最后喟叹:“阿鹤长大了。”


    男人弯下腰,慢慢将自己的额头和裴惊鹤的靠在一起,“我的阿鹤呀,这些年,怎么过得这样苦……”


    他的声音很低,说到后面像是在叹气,又像是真的叹了气。


    冰凉的体温从额头传来,裴惊鹤扇动着浓密的睫毛,眨了眨眼睛。泪珠从眼角滑过,化作断了线的玻璃珠,一刻不停地往下流淌。


    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他血脉相连的唯一亲人。


    “小叔……”


    裴惊鹤哽咽着,靠在了男人腿间。


    男人轻轻叹气,樱色的眼睛里带着心疼,小心轻拍着他单薄的后背:“好宝宝,乖宝宝,怎么连哭都这么小心翼翼?哭吧哭吧,把难受都发泄出来。”


    裴惊鹤埋在男人腿间,放声大哭了起来。


    日上梢头,外面的阳光越来越热烈。


    聂霁眠摘下一枚耳机,像是玩手机玩腻了,对着坐在一旁有些坐立难安的俞月道:“俞教授,到底要多久啊?难不成我要一直坐在这里等到明天?”


    俞月本就有些焦急,闻言皱眉:“这,我也不确定时间……”


    “聂先生稍安勿躁,这里有客房可以为您提供。”管家道。


    “客房?干什么事情还要一天一夜?不会我一觉醒来,惊鹤直接被你们藏起来了吧?!我就说这里有古怪……”


    轮椅嘎吱嘎吱的细微声响从耳机传到耳边,聂霁眠猛地抬头:“你竟然没死,顾不尘。”


    “何必再演。”


    顾不尘坐在轮椅上淡淡看着聂霁眠,怀里躺着昏睡的裴惊鹤,腿边的长布上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他将一个发夹扔给聂霁眠,用纸巾擦了擦拿过发夹的指尖。发夹是在刚刚拥抱时,聂霁眠留在裴惊鹤发间的,里面装着窃听器。


    聂霁眠警惕地看着顾不尘,已经开始在暗中蓄力。


    顾不尘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我不杀你,你走吧。”


    聂霁眠没有动:“你要是敢伤他——”


    “伤?我疼他还来不及。”提及裴惊鹤,顾不尘的眼里短暂地划过一抹温柔。


    他揉揉裴惊鹤的头,看向聂霁眠时只剩下了冷意:“真是废物,明明在他身边还让他过成这样。”


    聂霁眠没有反驳,只是深深看了眼裴惊鹤的睡颜,带着发夹起身离开。


    “李叔,他叫惊鹤,裴惊鹤。是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真是个好名字,您觉得呢?”顾不尘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些,眼里含着笑意道。


    管家站在一旁,老泪纵横:“好听,太好了,恭喜找回小少爷……”


    阳光正好,裴惊鹤懒洋洋靠在树下翻阅着画册。耳边没人唠叨,裴惊鹤看画册的姿势很是随意,有一搭没一搭地翻阅着,小孩子还没识字,上面的字都不认识,只能囫囵看看鲜艳的图画。


    常常就是一本都还没看完就随手将画册扔在一旁换一本看,看着看着,裴惊鹤躺在暖和的草丛里,将画册盖在头顶睡着了。


    “小少爷!小少爷您去哪里了?”


    管家有些焦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将睡得正香的裴惊鹤吵醒了。


    裴惊鹤揉揉眼睛,奶声奶气道:“怎么了?我刚刚在看画册……”


    方才还焦急的管家找到他后也不急了,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您去了就知道啦,您快去看看谁来了!”


    “谁呀?”


    裴惊鹤嘟嘴,哼哧哼哧将散落了一地的画册收拾起来。


    “你猜猜是谁呀。”


    男人一把将他抱住,收到一半的画册又重新散落在了地上。裴惊鹤也不气,反而是咯咯咯笑了起来,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肩膀:“小叔!”


    “乖宝,最近都学了些什么?”


    男人捏捏他的脸,问。


    裴惊鹤用小手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哼哼,我,我会自己洗衣服了!爸爸说过几天教我煮,煮鸡蛋!”


    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洗衣服?说是洗衣服,其实就是在衣服上倒水然后乱踩一通,最后还是长辈偷偷再洗了一遍挂上,骗他说是他自己洗好的,让他开心了好几天。


    “哇,会洗衣服了,怎么这么厉害呀?还要学煮鸡蛋?!那不就是做饭嘛,宝宝好厉害,不仅会洗衣服连做饭都要会了。”


    男人几句话将他哄得喜笑颜开。裴惊鹤在男人怀里吃吃地笑:“嘻嘻,我,我最厉害了。”


    男人亲了亲他的额头:“对呀,宝宝最厉害。宝宝喜不喜欢小叔?”


    “当然喜欢!等,等我学会了做饭,就去帮你做,还帮你洗衣服!”裴惊鹤笑弯了眼睛,在男人脸颊上留下一个带着口水的吻,“亲亲!”


    男人也不嫌弃脸上的口水,笑道:“哎呦,那我可期待着!真是个乖宝宝。”


    裴惊鹤摇头:“不要一直叫我宝宝啦,我,我现在也是个男子汉了!”


    男人看着水灵灵的小男孩,戳戳他的脸:“不叫宝宝叫什么呢?宝宝还没有名字呢,哥说你命中必有一劫,待过了那一劫取名就可以长命百岁啦。”


    裴惊鹤懵懵地看着他:“听不懂,你,你要叫就叫吧,不过你就偷偷叫我,不要在俞月哥哥面前这样叫我好不好?”


    “好。那你是更喜欢俞月哥哥一些,还是更喜欢我一些呀?”


    面对所有儿童都会面临的二选一问题,裴惊鹤的小脸一下子变得皱巴巴起来,最后犹犹豫豫道:“都,都喜欢……”


    “都喜欢?不能都喜欢,必须要选出一个更喜欢的,选好了给你吃小叔特地从外面带来的草莓小蛋糕。”


    面对在两个选项之中犹豫不定的裴惊鹤,男人暗示道。


    “草莓小蛋糕!”裴惊鹤一心念着小蛋糕,哪里听得懂男人“给你小蛋糕你选我”的暗示,忙道,“我选俞月哥哥!”


    “俞月哥哥?为什么?”


    男人皱眉。


    “因为,因为妈妈还有爸爸和我说过,要结婚的话,得和最喜欢的人结婚。我之前,之前说过了,要和俞月哥哥结婚,所以他就是我最喜欢的人。”


    裴惊鹤一字一句道。


    听到这个理由,男人“哦”了声,依旧不依不饶问道:“那抛开这个呢?”


    “我不知道嘛!小叔,我想吃草莓小蛋糕。”裴惊鹤眼看混不过去,靠在男人怀中撒起了娇。


    男人一见他撒娇那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失笑着摇摇头:“你呀,就知道我吃这套拿你没办法是不是?行行行,走,咱们去吃小蛋糕。”


    “太好了,小叔最好了!”


    “小叔最好你还不选小叔?小没良心的,我看就是馋蛋糕了,根本不喜欢小叔吧?”


    “哪有?我喜欢小叔的,小叔就是最好嘛……”


    耳边的声音渐渐归于沉寂。


    眼睛是前所未有的酸涩,裴惊鹤勉强睁开了双眼,绝望地发现自己的眼皮肿了,肿到连眼睛都只能勉强睁开条缝。


    男人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醒了?我去拿些冰块来替你敷一下。”


    轮子划过地板的声音很快消失,又很快出现。顾不尘拿着冰袋放在裴惊鹤的双眼间,肿胀的眼皮敷着冰块,隔着数层纱布,丝丝寒意透了过来,很舒服——


    作者有话说:推推预收《九衢尘》[让我康康]


    双性美人受+强制情节+生子+狗血


    非1v1/攻全洁


    前期天真后期黑化变狠辣的双性美人受


    温柔专情养父攻/


    强占有欲疯批皇帝攻/


    忠犬侍卫攻/


    等攻


    皇帝不行只能对受行,所以皇帝洁且所有皇子均为受的孩子


    束发之年,怜在水知道了自己并非是爹爹亲生的孩子,爹爹自称是他的仆人,他是爹爹的主子,怜在水并不在意什么主子仆人的,他只想永远和爹爹在一起


    爹爹疼他,他自然也同爹爹亲近


    次月,怜在水救下了一个男人


    男人是当朝皇帝,怜在水从未见过男人拿出来的那些新奇玩意儿,被皇帝所描述的繁华京城吸引,轻易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去了京城,去了皇宫里头当上了娘娘


    京城就如皇帝所说的繁华,可是皇帝却没对他说过在宫里头有一堆规矩,而他当了娘娘,得侍寝


    带怜在水回了宫里,皇帝也并没有先前那般温柔风趣了


    慢慢暴露出了伪装之下的真正面孔


    怜在水被皇帝锁在了宫里,皇帝用自己的权利名正言顺将他囚在了身旁


    怜在水哭过、闹过、反抗过


    最后他别无所选,只能被迫妥协


    帝王费尽心思想要将他囚于身旁,但明珠岂能轻易蒙尘?


    第63章 介绍 “以后都可以一起赏花了。”……


    裴惊鹤抓住冰袋起身, 有些羞涩:“我有治愈能力的啦,是可以治疗自己的!但还是谢谢小叔给我拿了冰块。”


    “能自愈就好,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顾不尘轻笑。


    “那个, 我……”


    裴惊鹤有很多疑问, 但一开口又有些不知道问哪一个好, 现在的顾不尘和他在梦中记忆里的那个相比, 虽然还是一样的温柔, 但又似乎变了很多。


    先前他已经看过聂霁眠发的消息,联合陆卿宴和陆烬对顾不尘恭敬的态度, 可见这些年陆家的实际掌权人是顾不尘, 并非陆卿宴。


    陆家内乱大概率也不是陆卿宴独自夺得家主之位,而是顾不尘选中了他。


    顾不尘为什么要选陆卿宴而不是亲自出马,裴惊鹤能想到两个理由, 一是他的腿受了伤, 二是他在暗或许更好查明真相……


    裴惊鹤拿起冰袋,擦了擦带着水痕的脸颊, 看向顾不尘。


    顾不尘正含笑温柔地看着他, 像是已经看透了他心中所想:“阿鹤不要紧张, 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小叔都会告诉你的。”


    “我……”


    指尖被冰块冻得发白,裴惊鹤浑然不觉,死死抓着冰块咬着唇, 有些犹豫。


    裴惊鹤手中的冰袋被顾不尘拿走,顾不尘拿着纸巾细细擦拭着裴惊鹤掌心的水痕,道:“不知道问什么好的话,要不让我先来讲讲那场事故?”


    顾不尘一言就道出了裴惊鹤的想法,他点头:“…好。”


    裴惊鹤冰凉的手指被顾不尘捧在掌心, 温度从掌心传到指尖,裴惊鹤注意到顾不尘的左手有三根手指似乎和其它手指有些不同,要更僵硬一些。


    “那天本该前往联邦会议,结果路上一道门突然破裂,怪物铺天盖地,对面怪物像是有什么特殊能力,所有人都无法使用自己的异能。


    “当时车辆都是在高架桥上,因为怪物,前后的桥都断掉了,一共有五辆车,两个家族的人都被困在了断桥上。是你的父母合力把我送出了出去,我跌落进了水里,虽然因为在下落时撞断了腿,但也捡回了一条命,也因此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顾不尘轻轻叹气:“这显然不是意外,而是谋杀。陆家一直以来为联邦办事,软硬不吃因此仇家不少。为了揪出来凶手,我假装死亡,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


    “谋杀…那凶手是谁,您找出来了吗?”裴惊鹤咬牙。


    顾不尘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已经有了一份名单,名单上大半的人都已经被除去,剩下的也活不了多久了。好孩子,这件事是我们上一辈的事情,会由我来终结这一切,不需要你来背负这些,放心交给小叔好不好?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将名单给你。”


    顾不尘轻轻拍着裴惊鹤的手背:“对我来说,能在有生之年将你找回来,已经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情。”


    “小叔……”


    裴惊鹤红了眼眶。


    顾不尘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乖宝那时候被人拐走,吃了不少苦头吧?小叔想听听你这些年的事情,不想回忆也没关系,只要你想倾诉,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的房间就在你的隔壁,还是你小时候要求的。”


    “原来是我要求的吗?”裴惊鹤歪头,犹豫道,“我没有多少小时候的记忆,十岁前的一切都不太记得,最近才偶尔梦到一些……我…我好像被人抓走做实验了,实验室在四面都是海的小岛上,那里有很多小孩子,还有各种动物。后来出现了一场大火,我逃了出来,因为太累昏睡了过去。后来就只记得自己在下城区,是孤儿院里的一名孤儿。”


    顾不尘皱眉:“实验?为什么会将你一个小孩子带走?我那个时候在上学,也只有假期才会回来见你。所掌握到的消息并不多,或许哥哥他们知道内幕,只可惜……我会派人去查。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了,不用一直逼着自己去想。”


    “嗯!”


    裴惊鹤点头。


    “对了阿鹤,从今天起,陆卿宴和陆烬就是你的手下了,可以随意使唤他们,要是他们有什么不听话的可以告诉我。你现在突然继承家主之位会引起怀疑,不过开个宴会宣布一下你是陆家人是可以的,或者先给你开个公司玩玩?”


    顾不尘语气轻松。


    裴惊鹤摇头:“宴会?公司?不不不,都不用,这也太高调了,我最近还在上学呢,我想把学上完。”


    “好,那就继续上学。阿鹤想低调是可以的,但是作为陆家小少爷可不能被怠慢了,到时候放出些风声让陆卿宴带你去参加几场宴会就好。”顾不尘摩挲着他的手背,温声细语道,“但是这几天先在家里休息几天,看看家里,也陪陪我好不好?”


    顾不尘的请求裴惊鹤当然不会拒绝,他干脆应下:“好。”


    顾不尘又说起了小时候的一些趣事,逗得裴惊鹤止不住笑。聊着聊着,裴惊鹤也和这位初见时气场疏离的小叔亲近起来,聊天时放松了许多,还和他讲了一些自己这段时间来遇到的趣事。


    一直到裴惊鹤的肚子发出响亮的声音,顾不尘含着笑:“去吃饭?”


    “嘿嘿……好的。”


    裴惊鹤脸颊泛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腹部下了床。


    裴惊鹤穿着拖鞋自告奋勇:“小叔,我来推轮椅吧?”


    看着裴惊鹤亮晶晶的眼睛,顾不尘没有说轮椅是可供他随意操控的,只是笑着颔首:“好。”


    已是夏末,天气陡然降了好几度,虽然还有太阳,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灼热,风吹过来也带着几分凉意。


    裴惊鹤推着顾不尘下楼,在微风中穿过了走廊。


    在餐厅却没有见到陆卿宴和陆烬。虽然裴惊鹤有些好奇,但犹豫片刻,还是没有问顾不尘他们去了哪里。


    直觉告诉他,顾不尘好像不太喜欢他们。顾不尘提起其他人的语气都是漠不关心的,只有在说到他的父母时才稍稍带了些感情。


    不过和他谈话倒是非常温柔,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


    “吃饭吧?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些菜,是按照你小时候的口味来安排的。想吃什么菜都可以告诉小叔,小叔再安排人去做。”


    顾不尘道。


    裴惊鹤扫了眼餐桌,被菜肴的香味勾起了食欲:“都是我爱吃的!”


    “那太好了,看来你的口味都没有变过。”顾不尘将一旁的椅子往自己身边拉进了些,“阿鹤坐在小叔身边好不好?”


    裴惊鹤坐在了顾不尘选择的座位上,两人近乎是挨在一起坐着了。裴惊鹤怕把油汁溅到顾不尘的白衬衣上,吃得很收敛。


    顾不尘没有急着吃饭,而是薅起袖口给裴惊鹤剥虾。虾肉堆在碗里,剥虾的速度比裴惊鹤吃的速度还要快,他刚吃了几口饭,虾肉就已经在碗里叠成了塔。


    叠得错落有致的,看着还颇为齐整。


    “小叔怎么一直在剥虾,也要吃饭呀,我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和小叔一起吃才好。”裴惊鹤夹了两筷子肉放在顾不尘的碗中,将剥好的虾也倒给了他一半。


    “好好好,我现在就来陪阿鹤吃。”顾不尘抽了张纸,将手上的油脂擦干净,夹起一筷子虾肉。


    顾不尘可是对海鲜过敏的……


    管家在一旁欲言又止,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悄声安排人去准备药了。


    吃完饭,裴惊鹤推着顾不尘去了花园。池塘里满池荷花开得正好,在充足的水分与光照滋养下,一些枝干长到了靠近池塘的小径上,伸手就可以摘下。


    顾不尘摘下一朵半开放的荷花,将荷花别在了裴惊鹤的发间:“很漂亮。阿鹤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呢?”


    “栀子花。之前是Omega的时候要甜腻一些,现在偏向清淡了。”白粉色的花瓣自然垂落在黑色的发丝间,光下裴惊鹤的脸比花还要昳丽几分。


    顾不尘看得有些失神,片刻侧身指着身边的绿植:“栀子花?这边刚好就种了一片,只可惜花期刚过,等来年夏初就会开放了。这些花…我是不怎么出门的,常年都不怎么欣赏到。但你小时候是最爱摆弄这些花花草草的,我想着什么时候找到你了,我们可以一起赏花……”


    “以后都可以一起赏花了。”


    裴惊鹤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顾不尘抓住扶手,也露出一个微笑:“以后…是啊,以后可以一起赏花了。”


    裴惊鹤朝周围张望着,见周围鸟语花香,环境很好,突然想起了掌心里的小水母:“小叔,就是…就是这个孩子你也见见吧?”


    “孩子?”


    顾不尘一顿。


    “小小,出来见小叔啦。”


    裴惊鹤拍拍掌心。


    小水母磨磨蹭蹭冒出了个头,从掌心溜了出来。


    “怪物?”


    顾不尘一眼就看出来小水母小小的身躯里所蕴含的巨大能量,皱眉,冷眼看着小水母。


    小水母像是很怕他,瑟缩着躲到了裴惊鹤身后:“妈妈……”


    “小叔不用担心,它不会伤人的,它是好孩子,很听我的话。小小是和我一起在实验室的…同伴?当时出了场大火,我和它逃了出来,但是我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总之是最近才重新遇见的它。”


    裴惊鹤摸了摸小水母的头,让它缠在自己手间,将它展示给顾不尘看。


    “小小别怕,小叔是我的亲人,我想给他看看你。”裴惊鹤戳戳小水母的头,声音轻柔,“你飘起来转个圈给小叔看好不好?”


    第64章 花园 先生真是好久没有笑过了


    小水母缓缓往上飘了一点点, 迅速转了个圈,随后飞快躲回裴惊鹤掌心。


    小水母的表现实在是称不上有多好,顾不尘沉默着, 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裴惊鹤咬唇, 选择朝顾不尘道歉:“对不起, 我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胆小。小叔是不是不同意我养着它了……”


    他吸吸鼻子, 问:“那我要和它分开吗?它要被关起来吗, 还是…杀掉?”


    早知道,他就不这么急切向顾不尘介绍小小了, 至少要多些铺垫……


    顾不尘失去双腿的罪魁祸首就是从破碎的门里出来的怪物, 而他才刚刚回到家里,就迫不及待对自己的亲人介绍了一只怪物。


    虽然在他心里实验室的孩子们和其它怪物不一样,可是其他人又没有他的记忆, 怎么会知道他们曾经也算是相依为命过。这样的怪物出现在地下城外, 正常人都会感到恐慌的吧?


    他和小水母一起度过了那段日子,早就已经将它当做了同伴。但是他也忘了对于其他人而言, 小水母这种存在就是怪物, 是每位异能者要去消灭的对象。


    他只是想向自己的亲人介绍一下自己的同伴, 但将这些都搞砸了。


    “对不起……”


    裴惊鹤又小声地说了声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你没有错。”


    轻风携着荷花香吹来,顾不尘开口道,“阿鹤,我只在乎你,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它会不会伤害你,至于其他的我并不会在意,在我眼里,除你以外的其他人和怪物没有区别。你说它不会伤害你,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顾不尘转动轮椅, 伸手捧住了裴惊鹤低下的头:“我们是世界上彼此最亲近的人了,你不需要和我这么客气。我刚刚在想,该如何组织语言来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轻松一些。但我现在已经想要清楚了,因为我们是亲人,所以其实不需要太多的弯弯绕绕。”


    顾不尘微微抬起头,注视着裴惊鹤盛着光亮的美丽眼睛:“该说抱歉的是我,我没有及时回应你,让你感到了不安,抱歉。不过其实你也可以任性一些的,向我撒娇,说自己的需求,甚至和我意见不合而吵架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什么都不解释,对我说你想要养一只怪物,我也不会阻止的。其实…我很高兴,高兴你在一回来就向我介绍了它。实验室的那段时光,一定是痛苦又难熬的吧?”


    裴惊鹤眼里的光亮顺着脸颊滑落,温热的泪珠砸在了顾不尘的手背上。


    “我缺席了你十六年的人生,也没有尽到身为长辈的责任,但我还是想询问一下阿鹤,能不能也试着将我当做一个可以依赖的对象呢?你以后的人生,我不会缺席了。”顾不尘声音颤抖。


    “不怪你,都是那些坏人做的……”裴惊鹤抹了把眼泪,“我想吃麻辣小龙虾!虽然也喜欢吃刚刚油焖的,但是最爱麻辣的!还想吃草莓蛋糕,不要太甜的。”


    “好。”


    顾不尘笑着应下。


    “还有,还有这里什么都好陌生,我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什么规矩,感觉,感觉看起来就规矩好多的样子,什么都摆的整整齐齐……不会因为有人坏了规矩就灭口吧?”裴惊鹤断断续续道。


    裴惊鹤这话听着有些无厘头,顾不尘失笑:“当然不会,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杀人?我们是守法家族,报仇也只是收集那些人违法犯罪的证据递交给联邦而已。家里的规矩是给佣人定的,虽然规矩多但是佣金也是别家的好几倍,佣人可以自由选择是否来工作,坏了规矩会被解雇不会灭口。你不用遵守,怎么开心怎么来。”


    “哦……还有那些佣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晚上也不想一个人睡。”


    裴惊鹤用手擦着脸上的泪。


    顾不尘将一张叠着整齐的手帕递给他:“我会整理一份佣人名单,晚上搬过来陪着你睡。”


    “小叔你有洁癖和强迫症吗?”


    裴惊鹤眼圈红红的接过手帕,毫不客气地在脸上乱糊一通。


    顾不尘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见状笑了笑:“有,但是对你没有,你小时候还往我脸上糊口水呢,我也没嫌弃。”


    “那明明是因为喜欢你才亲的你……”


    裴惊鹤嘀咕。


    “你还记得?”


    顾不尘追问。


    裴惊鹤点头:“嗯。但是以前的回忆就记起了一点点,就是说最喜欢你还有俞月哥哥的那天…俞月哥哥,是俞月教授吗?他怎么看着,嗯,不知道怎么说,我记里也没有他的脸,但总觉得他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提到其他人,顾不尘脸上没了笑,只是淡淡道。


    “哦……那边的花好漂亮!”


    裴惊鹤松开扶着轮椅的手,小跑着来到不远处的花丛里。他脸上还带着味干涸的泪痕,坐在草地上编起了花环。


    顾不尘驱动轮椅来到他身边,借着双臂的力量从轮椅上下来,坐在了裴惊鹤身旁。


    裴惊鹤忙去扶他:“小叔!你怎么下来了。”


    “放心吧,我只是腿断了,身体结实着呢,就算从轮椅上摔下来也没什么事的。”顾不尘摆摆手,但还是笑着接受了裴惊鹤的搀扶,嘴角勾起。


    “也是……”


    裴惊鹤看了眼顾不尘强壮的体格,再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


    怎么身边的人都那么壮……Alpha就算了,连Beta也是!生理条件已定,他怎么锻炼骨架就那么大了,而且他的体质实在是很难锻炼出什么健壮肌肉……就算他在这段时间的特训下,现在的力量比之前强了许多,但体型还是和以前一样。


    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腹部从原本的软乎乎变紧实了一些,这样造成的视觉效果就是看上去反而更纤细了些。


    不过也不是什么特别病态的身形,还是很健康的,只是比正常男人体格纤细了些,裴惊鹤还是能够接受的。


    “阿鹤不用增肌了,这样的形体很漂亮。”顾不尘道。


    “是吗?嘿嘿……”


    裴惊鹤手里编着花环,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


    顾不尘坐在他的身边,也学着他抓了把草,编起了花环。但他的手艺比起裴惊鹤还是差太多了,最后编得不像花环,而像个鸡窝。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将好好一圈环编在一起,做成了窝。


    这个窝还不规整,非常凌乱。


    顾不尘规整的西装已经揉乱成了皱巴巴的模样,腿上还有很多带着泥的草根,手中则是抓着一个乱七八糟的鸡窝。


    裴惊鹤编完花环抬眼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将编好的花环戴在顾不尘头顶,拿起顾不尘做好的“鸡窝”,将它拆散,重新编成了两个花环。


    顾不尘摸了摸头顶的花环,也没有再编花环的想法,坐着欣赏起了裴惊鹤编花环。


    裴惊鹤的一双手修长灵巧,墨绿的茎干从他白皙的指尖飞走,非常听话地绕成一团,上面还多了些五颜六色的花朵。


    “好啦!等等,小叔你的手怎么了!”裴惊鹤丢下花环,抓住了顾不尘的手。顾不尘手上鼓起的关节上多了一些密密麻麻的红点,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也被这些红点盖住了大半。


    “没事,只是有些过敏,除了痒对身体没有影响,吃点药就能好。”


    顾不尘并不在意,随口道。


    裴惊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过敏?等等,不会是我倒给你的半碗虾肉吧?!”


    “你也只是好心,我很开心。”


    听了顾不尘的话,裴惊鹤瞪他:“海鲜过敏和我说一声嘛,又不是非吃这一碗菜不可。我可以给你夹别的菜呀,也可以帮你剔鱼肉的!”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顾不尘老实道歉。


    “就算只是痒但是也会不舒服,明明可以不用过敏的,这不就是没苦硬吃嘛。总之快去吃药!”裴惊鹤道。


    “好的,下不为例。”


    顾不尘闪身坐回了轮椅上。


    顾不尘上轮椅迅速丝滑,让准备帮忙的裴惊鹤碰到了他的衣角。


    他的认错态度过于好了,裴惊鹤也没什么话可以说了,他正要去推顾不尘,候在一旁的管家及时出现,推着小推车走了过来。


    “先生,这边是温水和药。还为小少爷准备了奶茶和甜品,都是冰过的。”


    “谢谢您!”


    裴惊鹤正好有些口渴,他用湿毛巾擦了擦手,拿起奶茶一口气喝掉大半。


    “这都是我份内之事,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叫我。”管家笑着退去了一旁,走前还说出了一句非常经典的台词,“小少爷,欢迎您回来,先生真是好久没有笑过了。”


    裴惊鹤:“……”


    当事人顾不尘刚喝下腰,看见裴惊鹤的表情,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裴惊鹤脸色由白转红,拿起一块糕点塞在他的嘴里。


    奶油在嘴里化开,顾不尘的味觉早就随着双腿一起失去了,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但还是笑着点头:“味道不错。”


    裴惊鹤也拿起一块糕点细细品尝了一番:“好吃,我们一人一半。”


    “好。”


    夜晚。


    到底还是回了家里,食物完美合裴惊鹤的胃口,于是他一不留神就吃得有些多,洗完澡后鼓着肚子躺在了床上。


    房间内的布局大概率还是他失踪前的模样,整体都是暖黄色的,随处散落着一些玩具和拼图,床边还围了一圈玩偶,看着就像是普通小孩的房间。


    裴惊鹤躺在床上,随手捞了一个玩偶抱在怀里。


    “好开心……”


    他抱着玩偶,在床上打了个滚。


    裴惊鹤在床上翻滚了半天,等到心情稍微平复一些后坐了起来。


    顾不尘好像有公务要忙,所以现在还不能陪着他……不过他去问问什么时候忙完公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裴惊鹤抱着玩偶下了床。


    第65章 相册 他们从未将他丢下。


    “小叔?”


    裴惊鹤站在顾不尘的房间门口张望了下, 发现他不在房间里。


    家里办公的地方会在哪里?


    顾不尘说过他想去哪个房间都可以,反正时间还早,他不如趁机探索一下家里。


    裴惊鹤想了想, 推开了一旁的房间。这是是一间书房, 里面摆着书架和钢琴, 窗户是开着的, 窗边的桌子上放着生长得正好的绿植和一些照片。


    最终间的照片被放在相框里, 阳光下有些刺眼的反光让人看不清相框内的照片。


    裴惊鹤走上前,拿起桌上的照片。


    照片里是穿着亲子装的一家三口。


    幼小的他, 还有他记忆里没有的母亲和父亲。女人黑发棕眸, 梳着高马尾,怀里抱着他,嘴边洋溢着笑容。男人灰发粉眸, 披着长发, 没有看镜头,正看着女人怀里的小裴惊鹤, 也是笑着的。


    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陆青鸢, 顾长辞, 小宝于家中拍摄。


    “陆青鸢,顾长辞……”


    这是母亲和父亲的名字?很好听……


    虽然裴惊鹤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但看到这张照片,他脑海中莫名勾勒出了一位严格但又不失温柔的母亲, 和一味溺爱孩子的父亲。


    裴惊鹤红了眼眶,眼里闪烁着水光,但他并没有哭,只是将相框上的落叶取下,把相框放回了原位。


    桌面左边还放着一个相册。


    裴惊鹤打开相册, 发现上面都是自己的照片,每一张照片旁还有两种颜色的备注。


    “今天小宝满周岁了!我和青鸢为小宝办了周岁宴,抓周的时候竟然抓到了不尘,把我们吓了一跳呢!”


    “后面让长辞抱着小宝重新来了一次,小宝抓到了家主戒指。看来小宝注定是要当家主的,我可得好好给小宝培养几个得力手下。”


    “小宝会说话了,喊了妈妈!记录一下这个重大时刻。”


    “小宝喊爸爸啦!好幸福……”


    “长辞实在是太溺爱小宝了,多给了小宝一块蛋糕,结果小宝睡前牙疼。下次我一定要阻止,不能再让他再多给。”


    “小宝实在是太可爱了,一撒娇就忍不住多给了些蛋糕……但是青鸢不也没阻止嘛!感觉小宝聪明着呢,总之我们俩都不能再轻易被小宝的撒娇骗过去了!”


    “看来小宝很喜欢俞月,不枉我看中了这个小子,打算培养他作为小宝的副手。”


    “小宝竟然不最喜欢我了!天天就只知道喊俞月哥哥…果然还是同龄人更玩得来吗?小宝找到了玩伴是好事,但我怎么开心又伤心的……”


    “去了游乐场,小宝玩碰碰车真厉害,一下子打败了我和青鸢!我和青鸢聊到小宝以后,不管小宝喜欢什么,分化成什么,选择什么,我和青鸢都会支持的。”


    “小宝越长越漂亮了,继承了我的黑发和长辞的眼睛,还长着泪痣,怕不是以后要流很多泪,不过只要有我和长辞在,怎么会舍得让小宝落泪呢?”


    裴惊鹤继续往后翻阅,发现后面没了图片,只剩下了些潦草的文字,看文字颜色,后面都是他的父亲写的。


    时间是从他失踪之后开始的。


    “小宝失踪了。青鸢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好好睡觉了,没日没夜的查监控,为哪怕一点点希望四处奔波……但是那一段的监控竟然都被删除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好像找到了一点线索,当天有位路人说有看到过一个男人和小孩。青鸢被联邦派去攻略地下城,忙得抽不开空,我决定和不尘去一趟。”


    “……线索又断了。”


    “现在唯一庆幸的事情就是带走小宝的人是经历过密切规划的,是人贩子的可能性很低,所以小宝还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好想小宝。”


    “一想到小宝可能会在哪里受苦我就睡不着,发现青鸢也没睡着。青鸢是一杯倒,我开了瓶红酒和她共饮,好歹是让她睡下了。但是我依旧睡不着,于是起来翻看着这本相册,原本想着在小宝成年后当做小宝的成年礼送给他的,所以拍了很多照片,没想到现在只能翻看这本相册来看看小宝了……”


    “安眠药真是个好东西,完美解决了我的失眠问题。我最近在摆弄花花草草,小宝一直对这些很感兴趣,我也想来试试。”


    “不是肥料过多就是水分过多,我或许不太适合种这些……”


    “好哇,原来是青鸢也在偷偷摸摸给这些植物浇水施肥,难怪明明每次我严格按照书上在做,结果却和书上不一样!我叫青鸢和我一起来摆弄花花草草了,到时候小宝回来,将会看见两位种花匠!”


    “所有人都在劝我和青鸢再要个孩子。但,小宝要是回来了,看到家里突然多出个人,一定会伤心的吧?我们不想小宝的爱被分走,也不想将对小宝的感情寄托在下一个孩子身上。”


    “最近状态实在是太差,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被迫躺在床上修养。青鸢回来照顾我了,耽误她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但我和青鸢认真聊了一下。我们一直在逃避小宝的死亡,现在我们已经想好了,我们不会放弃寻找小宝,小宝活着就接他回来,要是不在了就接他的尸体回来。我们要好好活,努力活得久一些,这样才好找到小宝。小宝要是知道我们活成这个样子,回来后也一定会伤心的。”


    “有处人体实验室因为发生了火灾被发现了!我总有种预感,能够在那里找到小宝。我和青鸢决定连夜赶去看看,就算小宝…小宝出了意外,我们也要带他回家。”


    “没有小宝。实验室被大火烧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两位幸存者!回去后我和青鸢竟然都梦到了小宝,小宝是不是想要我们收养他们呢?我和青鸢决定收养他们。”


    “我们给他们取了名字,大一些的叫卿宴,小一些的叫烬。我们一直没有给小宝取名字,因为我们想等他回来之后一起决定。他现在的年龄也是个小大人啦,在起名上肯定有很多自己的想法。”


    “最近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心慌,不会是小宝出了什么事吧?青鸢说一定是因为我的睡眠不足,让我不要乱想。过几天要去联邦开会,我最近还是多睡一会儿吧。”


    “今天要去开会了,好像是要谈论很重要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我忍不住将相册打开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小宝也要十二岁啦,过几天他就要过生日了,已经订好了一个超大的草莓蛋糕,等开完会了去取。”


    这是相册里的最后一段。


    相册还剩下三分之一,但是却没有后续了。


    一份时隔二十年的相册,作为裴惊鹤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在两年后终于落到了他的手中。


    晚了两年,已是阴阳相隔。


    裴惊鹤跪坐在地上,将这份属于自己的沉甸甸的生日礼物抱在了怀中。


    十年前。


    裴惊鹤穿着孤儿院统一发放的,由大一些的孩子留下的并不合身还洗得发白的衣服,坐在属于他的床位边。


    “新人?你也是被丢到孤儿院的吗?”


    一个金色眼睛的男孩凑了过来,问。


    又饿又脏的裴惊鹤是被院长用两块黑面包吸引的。他抓着面包狼吞虎咽,被院长拎到了车上。车上还有好几个和他一样的孩子,但是他们一点也不在意彼此,只是不停吃着手里的面包。


    裴惊鹤经历了一路颠簸,来到孤儿院后又被抓去冲了凉水澡。自然不是什么好的冲澡,不过是拿着毛巾乱擦一通,只是为了洗干净身体。小孩的皮肉很嫩,这么被折腾一通,裴惊鹤全身上下都泛着火辣辣的疼。


    衣服布料也很是毛糙,和火辣辣的皮肤相碰,疼痛轻易加倍。


    裴惊鹤之前在实验室时虽然会被抽血,但日常的食物和穿着都是最好的,作为最宝贵的实验样本,研究人员都是仔仔细细养着的,他哪里被这样怠慢过?


    虽然裴惊鹤已经没了记忆,但身体的感受是实打实的不舒服。小男孩前来搭话,他没有动,只是抬起了眼问:“丢?”


    “是啊。我是被丢到孤儿院的,不过说卖更准确吧?他们像猪一样不停做又不停生,连养活自己都难,怎么可能养得起我们?其实一点也不在意我们的死活,但是却又对宰了我们吃下不了手,装模作样用我们换了别家孩子宰了吃。不都是宰人吗,两个眼睛一鼻子,皱巴巴的只会哭,自家和别家孩子有什么区别?我的运气算是好的,没有和哥哥姐姐一样被换了宰,而是被他们卖给了孤儿院。”


    男孩抱着自己的后颈,淡淡道。


    “我……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之前的记忆了。”裴惊鹤有些迷茫。


    “不记得?没想到还是个小傻子。不过看你细皮嫩肉的,家里应该舍不得丢到孤儿院,脸长得好的话,稍微养大一些更赚。”男孩年纪不大,但透着一股和这个年纪不相符的老成。他上下扫了裴惊鹤一眼,“要不你和我混吧,你这么傻太容易被欺负了,我罩着你。”


    “你罩着我?你为什么要罩着我,我有什么特殊的吗?”裴惊鹤虽然没了记忆,但是基本常识还是在的,他歪着头,注视着男孩问。


    男孩被他盯得转移了目光,耳根一下子泛了红:“因为,因为你长得合我眼缘,就问你要不要吧?”


    裴惊鹤注意到男孩的身体比周围孩童壮实不少,他点头:“行吧。你是对每一个来的孩子都会这么问吗?”


    “怎么可能,我就问了你!”男孩急冲冲道,“行了行了,那以后就是我罩着你了,我叫阿免,你呢?”


    “我叫…我不知道。”


    裴惊鹤摇头。


    阿免还是第一个见到有人连名字都没有:“你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行吧,等什么时候我搞到字典了就给你起个名字。”


    “我想自己选。”


    裴惊鹤道。


    阿免皱眉:“你识字吗就自己选?”


    “不识。但是老大你一定认识字吧?到时候你念给我听嘛。”裴惊鹤放低声音道。


    他这声“老大”叫得阿免浑身舒畅,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我当然认识,行,我到时候念给你听!”


    当晚阿免果然搞到了字典。两人挤在走廊上,借着窗户外的月光翻起了破旧的字典。


    “怎么这么多字都不满意啊?选了半天才选好一个字,我真后悔,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帮你念了!”阿免虽然在吐槽,但还是指着泛黄的纸张上印刷出来的不太清晰的字道,“鹤,这个字是鹤。”


    “he…合?”


    裴惊鹤靠在他身边,轻声说。


    “鹤!读第四声,是一种白色的大鸟,飞得高,声音也好听。”阿免面色有些烦躁,但还是耐心给他解释道。


    “那我要这个字,和刚刚选好的那个惊一起。”裴惊鹤指着“鹤”字。


    “惊鹤?听起来确实好听。那你姓什么?”


    裴惊鹤拿起字典,随意一翻,指着这一面的第一个字。


    “裴。裴惊鹤。”


    阿免道。


    “……pe,裴…裴惊鹤。”裴惊鹤跟着阿免道。


    “嗯,对了。我到时候教你怎么写。”


    阿免合上字典。


    “谢谢你。”裴惊鹤抱住阿免,“你怎么不也给给自己起一个呀?”


    阿免脸红了,没有推开裴惊鹤:“不,不客气。我?我要等我能够挣大钱了花钱请人起个旺我的名字。”


    裴惊鹤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在安静的环境里,想到了阿免问他的问题。


    丢……他会不会和阿免一样,是被父母丢到这里的呢?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心里隐约觉得,应该不会的。


    他应该是有个家的。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会在这里呢?和这些被丢的孩子们在一起……除了被丢,好像也想不到什么别的理由了。是什么原因会让父母和自己的孩子分开呢?


    十年后,裴惊鹤终于能够回答那个躺在硬床板上迷茫的自己。


    他们从未将他丢下。


    第66章 地牢 裴惊鹤停下脚步。


    裴惊鹤紧紧抱着相册, 沉默着抬起头。通红的双眼在接触到头顶那抹光时,被光刺得闭了眼。


    眼中隐约的疼痛让他想要避开光芒,往旁边推了两步。因为没有看路, 胳膊撞到了书架上。


    下一瞬, 对面的书架朝左边旋转, 露出了一道暗门。


    裴惊鹤睁开双眼, 看见了这一幕:“……门?这里…有地下室?”


    他将相册放在书桌上, 凑近了那道暗门。暗门是纯白色,靠近时能够感觉到一缕凉意, 应该是用了某种金属。


    裴惊鹤将手放在铁质的门上, 用力往里一推。


    门开了。


    地下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入眼是一道往下的楼梯,光只能照亮几节台阶, 一眼看不到底。


    裴惊鹤有些犹豫, 但还是抬起了手。一团柔和的光球从他掌心出现,他举着光球, 手放在墙壁上缓缓往下走。


    空旷的楼梯间, 每走一步都带着回音。走廊并不是笔直的, 而是有些曲折。好在只有一条路,虽然光球能照亮的范围不大,但裴惊鹤靠着墙慢慢往前,走起来还算顺利。


    稍微往里走一些, 墙壁上多了壁灯,但并没有被点亮。壁灯上没有灰尘,也没有苔藓,显然是有人经常来打扫。


    裴惊鹤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只能看见台阶, 已经看不到来时的入口了。他有些害怕,想要往回走。


    小水母像是感知到了他的情绪,飘了出来,落在前方,发着绿色的光,将周围的环境都照得绿莹莹的一片。


    裴惊鹤吓了一跳,手里的小光球闪烁着,险些灭掉。


    他站稳身体,拎起小水母:“谢谢小小,但是这个光实在是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把身上的光收回去。”


    “妈妈……”


    小小可怜兮兮的喊了声,乖乖收回了身上的光,缠在裴惊鹤的手腕间。


    “乖。我们小点声,我带你去探险好不好?”裴惊鹤压低声音,用指腹蹭了蹭小水母的触手。


    “妈妈。”


    小水母的声音也跟着他放低了很多。


    “真挺话,乖啊。”


    裴惊鹤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喂给小水母。


    “妈妈~”


    小水母一口吞下糖果,开心极了。


    裴惊鹤是无意中发现小水母好像特别爱吃甜的东西,于是自己随身带了一些糖好喂给它。之前他将糖递给小水母吃,它会将糖纸一起吞下,虽然小水母什么都吃,但裴惊鹤认为加了糖纸的糖肯定没有糖本身好吃,于是他每次都会将糖纸剥开了喂给小水母。


    有了缠在手腕上的小水母,裴惊鹤反倒是没那么害怕了,他继续往前走,发现前面多了道光。光很微弱,但透过这道光可以看见台阶没有了,是平地。


    裴惊鹤没有急着往前走,他先将耳朵贴在墙面听了听有没有什么声音,发现一点响动都听不到后这才继续往前。


    这里大概就是地窖之类的地方。


    入口就在书架那里,他随意一撞都能发现门,路上看着也就是正常的楼梯,也没见什么可疑的血液,应该不会是什么密室地牢……


    想到这里,裴惊鹤放松了很多。


    地窖里面应该有酒之类的吧?他可以拿点酒和顾不尘一起喝。放在这么下面,会是什么好酒呢?


    裴惊鹤脚步轻快,走下楼梯来到点着灯的平地。


    他满脑子都想着等会儿和顾不尘一起喝酒谈心的场景,地下冰冷的温度也让他的思维跟着凝固起来变慢了很多,他也就忽视了手腕间突然消失的小水母和冰冷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裴惊鹤停下脚步。


    昏暗的灯光下,他没有看见什么好酒,而是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男人低着头跪在地上,双手叠在一起,被一枚长钉钉在墙边,细长的钉子将他的手腕封住,但却没有血液涌出。


    听到动静后,男人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布满了血痕,在见到来人是裴惊鹤后,如同一滩死水般的深绿色眼睛里出现了一丝波动。


    “陆…陆卿宴?!”


    裴惊鹤嘴边的笑容僵住,难以置信看着他。


    陆卿宴低下了头,轻声道:“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上去吧。”


    “你怎么被…被……”


    裴惊鹤站在原地,手里的光球落在了陆卿宴身上。柔和的光芒绽放,陆卿宴脸上的伤口也迅速被治愈,只留下了血痕。


    “是谁?为什么要把你锁在这里。”


    裴惊鹤靠近他,问。


    “太狼狈了,请别看我,走吧……”


    陆卿宴偏过头,没有回答他。


    什么时候了还在意狼狈不狼狈!问问题也不回,就只知道让他走!裴惊鹤有些生气,伸手去扒将陆卿宴固定在墙边的钉子。


    “等等,这个不能碰,会伤到……”


    陆卿宴话音未落,只听得“啪嗒——”一声,将他固定在墙边的长钉一下子摔落在了地上。


    裴惊鹤接住往前扑的陆卿宴,男人的身体很重,压在他身上,差点让他也跟着摔倒在地上,最后还是陆卿宴靠着自己的力量跪在地上,拉住了裴惊鹤。


    “这玩意儿一碰就掉呀,也什么。等等,这不会是你又打算追我演得苦情戏吧?”毕竟有前车之鉴,裴惊鹤被陆卿宴力量感满满的手揽住腰,一下子怀疑起来。


    不让他碰钉子,难道是因为只是道具?但是脸上的伤口都是真的呀,也真是下了血本……


    不过裴惊鹤的怀疑也只持续了一瞬,因为陆卿宴在下一秒就松开了手,脱力摔在了墙边。


    因为他身上的衣服都是黑色,裴惊鹤压根没发现,衣服已经几乎完全被血浸透了。他想要扶陆卿宴一把,摸了满手的血。


    “对不起…我没有再想骗您了。”


    陆卿宴半阖着眼,面色发白。


    裴惊鹤哪里还有空说话,忙抓住了他的手,源源不断的光点从四面八方出现,落在了陆卿宴身上。


    陆卿宴身上的伤口没有再渗血出来,裴惊鹤收回手,低头注视着陆卿宴的眼睛:“到底是谁……”


    陆卿宴闭上眼睛:“谢谢您为我治疗。”


    裴惊鹤目光一顿,噤了声。


    在栋宅邸里,唯一能够处罚陆卿宴的人,他们都心知肚明。只是裴惊鹤不太愿意去怀疑…怀疑带自己温柔风趣的小叔。


    他突然想到了顾不尘提到两人时随意的态度。“陆卿宴和陆烬就是你的手下了,可以随意使唤他们,要是他们有什么不听话的可以告诉我。”


    不听话的可以告诉我……


    小叔还有这样一面吗?


    但其实顾不尘从来没有向他掩饰过自己对于其他人过分冷漠的态度,只是他向裴惊鹤展示还是和记忆里一般无二模样。裴惊鹤刚刚回到家里,所需要的也是一位沉稳温柔的长辈。


    “小叔…小叔用了什么方法,让你听他的话?”裴惊鹤垂下眼帘,问。


    “毒。”


    陆卿宴睁开双眼,用唯一干净的手背擦了擦脸上的血痕。


    裴惊鹤此刻却异常冷静,他去很快想到了之前陆卿宴告白被拒绝后的欲言又止:“你…之前你和我告白,说不能将陆家给我,是因为你没有掌握过季家……小叔他杀过很多人吗?”


    “我们手里的血更多。但到了这个位置,这些人也没什么干净的,不过是罪有应得。”陆卿宴静静注视着裴惊鹤。


    裴惊鹤能够理解顾不尘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情。因为他才刚回到陆家,顾不尘首先考量的是让他能有“家”的感觉。


    裴惊鹤皱眉,注意到陆卿宴所说的“们”:“我们…那陆烬也?”


    “他比我聪明一些,更会伪装。”陆卿宴顿了顿,“所以,拒绝他的告白,不用太愧疚。”


    “好吧,最近遇到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得到这样的答案反而在意料之中了。”


    裴惊鹤的眉头并没有舒展。


    他试着将自己的思维放在陆家继承人上,道:“但是小叔将你们给了我,他也不能没有我的同意擅自处罚你。 ”


    面对裴惊鹤这样的发言,陆卿宴并没有感到被羞辱,反而是笑了笑:“这是你来之前就已经定下的惩罚,因为我们想要逃跑。”


    “逃跑?你们不是被下了毒吗?”


    裴惊鹤问。


    陆卿宴支起身体:“是的,但预想中我会偷到解药。”


    “为什么你们要突然从陆家逃跑?”


    裴惊鹤继续问。


    “因为……”陆卿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他告白成功,我偷药成功,我们可以抛开束缚,合作共赢。不过他告白成功,可能也只有他,但是我也会放下束缚,堂堂正正追求你。”


    偷药的是陆卿宴,告白成功的是陆烬,怎么看都是很亏本的合作啊!


    裴惊鹤哑口无言。


    “不过,没有想到你就是陆家人。”陆卿宴露出一个轻松的笑,“现在逃跑也失败了,受完罚我就是您的属下,想推开我也推不开了。”


    裴惊鹤发现自己不太能理解陆卿宴的思维。被控制,受了罚,最后还要来当他的下属,竟然能笑得这么开心。


    “您不用太愧疚。我和陆烬在废弃的实验室里被发现的时候,联邦内部开了一个紧急会议,考虑到我们可能被实验污染,本来决定将我们销毁的,是前任家主救下了我们,所以我们早就该死了。”陆卿宴道,“毒是我们自愿服下的,也是考虑到我们未来的发展。没有陆家庇佑,我们还是会面临被销毁。只是后来分化为了Alpha,我们才得以彻底摆脱被销毁的指令。”


    “我知道了,只是……”


    裴惊鹤感受到了一阵带着清冷草药香的风,止住了话语。


    “阿鹤?乖宝怎么来了这种地方。”


    顾不尘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作者有话说:插画申请已经通过啦!等最后一张稿件出来就可以上传了[撒花][撒花][撒花]


    第67章 深夜 咦?怎么醒了……


    “小叔……”


    裴惊鹤转身, 一双泛着凉意的手捂住了他的双眼。


    “和小叔一起上去好不好?”


    顾不尘的声音还是如常的温柔,但裴惊鹤能够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在抖。


    小叔在害怕吗?


    害怕看到自己对他的表情。


    裴惊鹤将自己的手覆盖在顾不尘的手上:“……好。”


    下来时的路很长,但上去似乎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大概率是顾不尘用了自己的异能。


    覆盖在眼前的手离开, 顾不尘背对着裴惊鹤, 没有说话。


    裴惊鹤踮起脚, 从身后一把抱住了顾不尘。


    和柔软的拥抱一起靠近的是他身上的栀子花香。顾不尘眼神闪烁, 手抓紧了扑在腿间的毛毯。


    抱紧他的手突然松开,身后传来一声不小的响动, 听上去像是裴惊鹤摔倒了。


    “啊!好痛……”


    听到裴惊鹤的痛呼, 顾不尘顾不上其他,迅速转身。


    原本该摔倒的裴惊鹤站在他面前,眼疾手快将一颗圆形物品塞进了他的嘴里。


    虽然尝不出味道, 但顾不尘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一颗糖。坚硬的水果糖在嘴里化开, 顾不尘明明没有味觉,但还是从融化的糖水里品出了带着一丝栀子花的甜味。


    裴惊鹤歪头看着他, 嘴边带着笑。


    顾不尘叹气, 有些无奈地笑了。


    “小叔, 你不是都说了我们是亲人吗?怎么你现在反而在闹气别扭了?”


    裴惊鹤趴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


    裴惊鹤的眼睛很漂亮,因为刚刚哭过,樱花粉的双眸泛着水光, 看起来湿漉漉的,眼尾处还带着红。


    “我以为我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等到真正来经历这些时,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怕你会害怕这样的我。”顾不尘摸了摸他的头, 轻声道。


    裴惊鹤摇头:“没有害怕。当年小叔一人撑起了陆家,怎么想都是历经不少阻碍,我…我可以理解的。对了,我收到了那份晚了很久的成年礼,我想知道,我的母亲还有父亲,他们是怎么样的人呢?”


    “他们?他们都是Alpha,是很温柔很爱你的人,我们都很爱你。”


    顾不尘摸着裴惊鹤的头,回忆起了往事,“我们两家是世交,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


    裴惊鹤听顾不尘讲述着过往的故事,夜色渐深,故事也讲到了头。裴惊鹤打了个哈欠,靠在顾不尘膝盖上陷入了沉眠。


    顾不尘止住越来越轻的话语,轻手轻脚将他抱回了房间,随后也脱下外套上了床,躺在他身边。


    顾不尘静静看了会儿裴惊鹤的睡颜,也慢慢闭上了眼睛。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顾不尘极浅且均匀的呼吸声。


    原本熟睡的裴惊鹤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小心从顾不尘怀里出来,悄声离开了房间。


    他走下楼,在楼下沙发上看见了陆烬,陆烬面色发白,手里拿着一杯水。


    裴惊鹤本来是想来找一下陆卿宴的,在地牢他留意到陆卿宴身上的伤一般伤药无法治疗,他想帮忙治疗一下,没想到竟遇见了陆烬。


    陆烬显然也没想到会遇见他,拿着水杯的手一颤,想要转身离开。


    “等等。”


    裴惊鹤叫住了他。


    “惊鹤哥。”陆烬抓紧了手中的纸杯,低下了头。


    “你也被惩罚了?”裴惊鹤闻到了他身上极淡的血腥味,问道。


    “嗯,我受罚要早一些。”陆烬乖乖答道,说完他又抬起了头,但却不敢看他,目光落在一旁,补充道,“但是这个不碍事的,只是好得慢一些。”


    裴惊鹤抓住了他的手,感受到手指间的温热,陆烬小心翼翼看向他。


    “之前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把我耍的团团转,怎么现在变成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了?”裴惊鹤一边说着,手中泛起了纯白色的光。


    身上难以治疗的伤口带着的疼痛被慢慢扫去,陆烬反手握住了裴惊鹤的手,贴在唇边:“对不起,惊鹤哥。”


    裴惊鹤将手抽离,不轻不重在他面颊上拍了一下:“我不原谅你。”


    陆烬喉头滚动,目光却没再从面前人身上离开:“我知道,我并不值得您原谅。”


    他抓住裴惊鹤的衣角:“您是去找陆卿宴的吗?我带您去吧,他的房间就在我房间隔壁。”


    裴惊鹤和陆烬一起来到了陆卿宴房间门口,房门紧闭。


    “看来他已经睡下了。”


    陆烬道。


    “也是,我忘了都这么晚了……”


    裴惊鹤捏捏眉心,陆烬突然松开了抓住他衣角的手,有些踉跄地摔在了一旁。


    “怎么了?”


    裴惊鹤伸手想要去扶他,刚抓住他的手臂,过于沉重的手感让裴惊鹤没有扶住陆烬,还险些和他一起摔倒在地。


    裴惊鹤干脆坐在一旁,查看起陆烬的情况。伤口应该都已经得到了治疗,为什么陆烬会突然倒地?


    身边像是突然刮来了一缕海风,咸湿的味道环绕在周围,让裴惊鹤恍惚了瞬。他很快意识到这是陆烬的信息素,他的易感期到了。


    但是陆烬的信息素好像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甚至没有同类之间特有的排斥。据裴惊鹤所知,只有带着亲缘关系的信息素才对彼此没有影响。


    陆烬的额头滚烫,嘴里也开始说起了胡话,没有给裴惊鹤深入思考的时间了。他狠下心来,用了拍拍陆烬的脸:“陆烬?你还有意识吗?”


    陆烬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扑在了他的怀里道:“妈妈……”


    很好,这都说起了胡话,一看就没意识了。


    见陆烬这样,裴惊鹤叹气。


    他可扛不动陆烬这么大体格的Alpha。


    陆烬将自己埋在了裴惊鹤怀中,带着淡淡栀子花的怀抱令他感到无比安心。身为Alpha的本能让他的手开始往上攀寻,摸索起了裴惊鹤后颈,想要标记他。


    裴惊鹤好不容易将他的手扒拉下来,这双手马上又扯起了他的衣服。


    他只穿了件睡袍,在这么一番折腾之下敞开大半,露出了光洁的肩膀。


    陆烬则是伸进了睡袍的缝隙里,用力抱住了裴惊鹤的腰,这下裴惊鹤想要挣扎都挣扎不出来了。


    陆烬这一出手出的是恰到时机,要不是他嘴里一直说着胡话喊着妈妈,裴惊鹤简直觉得他是装出来的。


    事已至此,裴惊鹤抬起手一拳砸向陆烬下颚。陆烬一下子没了力气,晕了过去,帅气的脸颊上也多了道青紫的印记。


    “看来新学到的防身知识还挺管用。”


    裴惊鹤拉住陆烬的衣角,喊出了小小合力将陆烬拖回了房间。


    裴惊鹤看了眼躺在地板上的陆烬,简单地治疗了下他下颚处的伤口,还好心给他盖了床被子。


    “搞定。”


    裴惊鹤拍拍手,看了眼陆烬房间内的陈设。整体布局中规中矩,他也没有窥探陆烬隐私的计划,只打算找到抑制剂就离开。


    裴惊鹤运气还算不错,拉开书桌的抽屉就看见了一排摆放整齐的抑制剂。


    就是抑制剂的型号看起来和他用的有些不太一样,一般情况下抑制剂是没有颜色的,但陆烬摆放的抑制剂从半透明的针管内可以看出是铁红色。


    要不是上面有标“抑制剂”三个大字,裴惊鹤还以为是什么口服液之类的东西。


    该不会是什么不正规的物品吧?


    裴惊鹤翻看了眼抑制剂背面,发现上面有着联邦质检通过的统一标识。


    有质检的标?那应该是正规的。


    裴惊鹤放下心来,拆开抑制剂,给倒在地上的陆烬来了一针后贴心的关上门离开了。


    重新回到房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裴惊鹤小心躺回床上,因为刚刚的忙碌很快睡着了。


    在他睡着后,顾不尘睁开眼睛,眼里哪里有什么睡意?他有些无奈地笑着摸了摸裴惊鹤的头,将他抱在了怀里。


    裴惊鹤睁开双眼。


    突然从黑暗中来到了光下,眼前强烈的光芒让他忍不住再次将眼睛闭上,再次睁开时周围的灯光似乎暗了些许,虽然依旧很亮但眼睛已经能够接受这样的光了,或许是已经熟悉了周围的环境。


    裴惊鹤发现自己头顶是发着光的手术灯,自己的四肢则是被捆在了手术台上,不能动弹。


    戴着口罩,身形高大的医生拿着有小臂长的血袋,在灯旁认真观察着血液的颜色。血袋里的鲜血正在往上攀升,连接着血袋的一条细长的半透明输液管也已经被深红色的血液布满。


    输液管的那一头,扎在了裴惊鹤手臂的血管上,他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血液的流失。


    他正在被取血。


    但是为什么要取这么多血?这显然不是检测所需要的量,是拿他的血来做研究了吗?


    手臂上的疼痛和全身酸麻的感觉让裴惊鹤险些晕过去,但他还是强撑着睁大双眼看向了医生。


    是谁,这个医生是谁?


    裴惊鹤死死盯着医生的脸,妄图从他戴着护目镜和口罩,几乎没有露出什么皮肤的侧脸看清他的真面目。


    就在这个时候,医生突然偏过了头,看向裴惊鹤,用带着疑惑的声音道:“咦?怎么醒了……”


    下一瞬,裴惊鹤失去了意识。


    裴惊鹤从梦中惊醒了。


    他发现眼睛有些干涩,擦擦脸,发现沾上了一手的水。


    他在梦里哭了。


    是因为疼痛吗?还是别的什么……


    裴惊鹤很难去判断,在男人说出话后他的记忆就一下子断了片,像是被强行抽出来了一样。


    他有些迷茫,还处在对于未知梦境中的惶恐之中。耳边顾不尘的呼吸声让他定了神,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小叔……


    裴惊鹤在心里默念。他闭上眼睛,将头慢慢靠在了顾不尘的胸前。


    第一次在噩梦惊醒时能有家人在身边,令他感到心安——


    作者有话说:插画已经上啦,只要订过就可以获得一抽哦,快去试试手气吧~[让我康康]


    第68章 回笼觉 但是陆家这,这怎么能卖掉呢?……


    在后半夜, 裴惊鹤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泡在温泉水里,泉水温热,上面泛着的水汽也是带着温度的, 萦绕在身边, 让他整个人连身到心都受到了彻底的洗涤。


    醒来时, 裴惊鹤感受到腿间感受有些不太对, 往下瞟了眼发现早就浸透布料, 在床单上洇出了道极浅水痕。


    他脸色一变,骤然成了红色。


    算算时间, 他的易感期也快要来了。


    裴惊鹤迅速看了眼躺在身边的顾不尘, 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显然是还在睡梦之中。顾不尘的身体朝裴惊鹤这边微微侧着, 手臂正揽着他的腰。虽然顾不尘坐在轮椅上, 但他并不缺乏锻炼,手臂上都是饱满的肌肉。


    裴惊鹤试着挣扎了下, 发现自己动不了一点。


    他怕吵醒顾不尘, 干脆平躺着放弃了挣扎, 只是用脚将踢在一边的薄被扫过来,盖在腰间,将自己这边盖住。


    隐约的鸟叫声从窗外传出,窗帘避光效果很好, 将光遮住大半。


    昏暗的房间里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裴惊鹤静静躺在床上,周围越安静其他地方的感官就越敏锐,他慢慢并拢双腿,咬住了唇。


    要是能找到一位Alpha和自己一起共度易感期就好了……


    等等,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裴惊鹤睁圆了双眼,被自己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明明是Alpha,怎么能有这种想法?虽然他好像和其他Alpha有些不太一样,或许是后期分化的原因,他无法像Alpha那样用前端解决,必须要靠另一边。但这也没有到非要Alpha的地步,又不是没有一些好用的用品辅助……


    但是他有的道具都放在季家了,连抑制剂也没有带。


    顾不尘应该是Beta,裴惊鹤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信息素,那么家里很可能没有准备相应的Alpha抑制剂。


    他这样靠自己肯定是无法度过易感期的。


    抑制剂也没有,道具也没有。


    就算家里有提前准备好抑制剂,但是道具什么的他也实在是难以开口……要不还是去买一些吧,自从分化成Alpha后,他的易感期也没个固定时间,只能确定大概范围。


    裴惊鹤有想过吃药调理,但聂霁眠说这是正常现象不用吃药。裴惊鹤想着自己常备着抑制剂和抑制贴,可是这次回到陆家匆忙,也不知道易感期具体的时间,万一今天就来了怎么办?


    不知道陆烬有没有帮忙收拾物品,但昨晚见面时他也没有提到此事,以防万一还是买一些让人送来最好。


    想到这里,裴惊鹤看了眼顾不尘。顾不尘显然不是能够立刻醒过来的样子,身体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着。


    裴惊鹤犹豫片刻,还是缓缓伸出手,拿起了放在一边的手机。


    他打开手机,点开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用品店,作为主打为成年Alpha和Omega服务的店铺,店里商品种类一应俱全,上面甚至还贴心的带着相对应的图片和尺寸。


    裴惊鹤之前从未逛过这种店铺,也算是大开眼界了一回。


    眼前是一片五颜六色的奇形怪状物品,裴惊鹤选了几个稍微正常一点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的,又买了些抑制剂。


    他飞速关掉了手机,头也没抬悄悄把手机放在一旁。


    在放好手机转过头的那一瞬间,正好对上了顾不尘温柔的目光。


    “阿鹤早安,醒了很久?”


    顾不尘道。


    “小叔早,我也才刚醒。”


    裴惊鹤看似冷静,实则差点被吓到从床上跳起来。他莫名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心虚地抱紧了盖在腰间的薄被。


    顾不尘将手背轻轻靠在裴惊鹤额间:“脸怎么这么红?有没有发烧,是不是太热了,要不把腰上薄被拿下来……”


    裴惊鹤摇头:“不了,我不热,可能就是刚醒所以脸有些红。”


    “哦,好的。”顾不尘点头,没有深究,“想吃什么?我起床去做。”


    “小叔会做饭?”


    裴惊鹤问。


    “会一些,你小时候可爱吃我做的食物了。不过我有好久都没有下厨了,手艺生疏了很多,可能做出来味道不会太好。”顾不尘道。


    “小叔能下厨我就很高兴啦,我吃什么都可以,小叔随便做,做点拿手的就好。”裴惊鹤用手抓着薄被,掌心已经沁出了汗。


    “拿手的?那我可以等会儿再起床了,赖一下床。我最拿手的是做糊糊疙瘩汤,这个很简单,花不了多少时间。”


    顾不尘轻笑,手往上挪动,碰到了裴惊鹤的后背。


    他摸到了一层薄薄的肌肉,皱眉:“身体怎么这么单薄,一点肉都没有。看来还是得多吃一些,养得多些肉才好。”


    “其实最近吃的很多啦,就是不怎么长肉……”裴惊鹤嘟囔着,“小叔你是Alpha还是Beta呀?”


    “我?要不阿鹤先猜猜我是哪个等级的异能者?”顾不尘反问道。


    “那还用猜,小叔这么厉害,肯定是S级。”


    裴惊鹤想到顾不尘表现出来的异能,回道。


    “正确。”顾不尘揉揉他的脸,“我是Alpha,但是因为腺体残缺,无法正常释放信息素,虽然有易感期但是无法标记Omega,和Beta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信息素对于每一位Alpha和Omega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存在,是身体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裴惊鹤很清楚这点,他满脸担忧道:“不能释放信息素?那易感期身体会不会很不舒服。”


    “放心吧,只是不能用正常手段释放信息素而已,还是可以释放信息素的,这对我的身体没有太大的影响。总之不用担心我,不会难受的。”


    顾不尘笑着又揉了把他的脸。


    “不难受就好。”裴惊鹤放下心来。但他突然想到顾不尘“无法标记Omega”的话,一颗心放到一半又提了起来,“不能标记Omega,那不就是不能……”


    “只是无法和Omega繁衍后代而已。家里都已经有你这个孩子了,我还要繁衍什么后代?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不尘靠近裴惊鹤,将自己的额头和他的贴在一起。


    裴惊鹤用额头蹭蹭顾不尘:“小叔,要是我不和Omega结婚,也不想要孩子……”


    顾不尘认真道:“那也没关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我看起来是什么很古板的长辈吗?要不要孩子,选择和谁在一起,或者谁也不选都可以的,只要你幸福就好。我相信你的父母他们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就算是不想要陆家也可以,等报完仇,我就把陆家卖了和你一起搬到别的地方去隐居。”


    “我知道啦,但是陆家这,这怎么能卖掉呢?”


    裴惊鹤嘟囔。


    顾不尘笑着反问:“为什么不能卖掉?”


    “真能卖?!这能卖多少钱呀?”


    裴惊鹤还以为顾不尘在开玩笑,见陆家真能卖,忍不住问道。


    “至少十一位数吧。”顾不尘随口道。


    “十一位数!十一位数……这,这么多!”


    裴惊鹤掰着指头一算,算出了个天文数字。


    顾不尘轻笑:“陆家,可是块大蛋糕呢。”


    “大蛋糕……”


    所以有很多人都对陆家虎视眈眈。


    裴惊鹤突然感受到了困意,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顾不尘半阖着眼,眼底带着光亮看着裴惊鹤道:“现在估计才六点半,阿鹤半夜才睡这么早就醒了,要不再睡个回笼觉吧?等八九点我做好早餐了再来喊你。”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小叔……”


    裴惊鹤此刻被睡意笼罩,安心闭上了眼睛。他就这样再次睡着,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还购买过一些什么。


    再次醒来时,顾不尘已经起床了。


    裴惊鹤睡眼惺忪,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床头放着的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手背传来的疼痛让他稍稍清醒了一些。


    裴惊鹤偏头,看向床头。


    床头放着一个敞口的黑色布袋。


    “嗯?这是什么?”


    裴惊鹤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有些艰难地告别柔软的床,跪坐起身,将黑色布袋拿了过来。布袋有些沉,根据手感判断里面好像放了不少物品。


    裴惊鹤晃了晃布袋,因为里面的物品太重,没能晃出个什么。他打着哈欠,从里面拿出了一大盒抑制剂。


    抑制剂被他随手扔在膝盖前,他带着困意再次伸向了布袋。


    然后是…是……


    裴惊鹤慢慢拿出来了长长的一条,感受到手间凹凸不平的触感,他惊讶地看着它,被吓醒了。裴惊鹤手一松,袋子散开,里面的物品摔在了装着抑制剂的盒子上,散落了一床。


    这个长度?!


    裴惊鹤也不急着收这些玩意儿,匆忙打开手机,仔细翻找起自己的购买记录。


    他果然看错了数字,把“35”看成了“15”。


    裴惊鹤对着默默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腹部,面露迟疑。


    这……这是人类能够承受的范围吗?


    在他尚在思考之际,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阿鹤,早餐做好啦。”顾不尘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裴惊鹤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拿起薄被将床上散落着的物品盖住,顺便将手里的物品赛回了黑色布袋内。


    顾不尘手里端着餐盘,上面是一大碗撒着葱花的疙瘩汤和一盘叠得高高的油亮煎饼。虽然样式简单但色相很好,闻着也是一下子勾起了裴惊鹤的食欲。


    “啊,这个是我帮你拿了回来,这个袋子到手就是敞开的。抱歉擅自接了电话,电话一直在响,我怕吵醒你。”顾不尘看了眼黑色布袋,道。


    “没关系,谢谢小叔……”


    因为太过尴尬,裴惊鹤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他低声道谢。


    和顾不尘聊着聊着顺便睡了个回笼觉,他忘记自己还买了东西,竟然让顾不尘拿了回来,里面还装得是一些不太可明说的玩意儿们……


    好在看顾不尘的反应应该没有注意到抑制剂下面的东西。


    “就在这里吃一些吧,你说吃得比较多我就多盛了点,吃不下就放着我来处理,不够可以再加。”顾不尘把餐盘放在书桌上,将窗帘拉开一半。


    光落在房间里,一下子就照亮了正对着窗户的床。顾不尘看向床沿目光一顿,意有所指道,“嗯。我嗯,就是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你还年轻……注意身体。”


    刚走下床好不容易稍微平复了一些心情的裴惊鹤的脸色一下子“噌——”地由红转白再转为了更加鲜艳的红色。


    他缓缓转头,顺着顾不尘的目光往床上看,发现床沿有一片地方没有被薄被盖住,上面静静躺着两颗圆润的,有半个拳头大小的“珍珠”。


    更巧的是恰好有一束光照在了这片床沿,光滑的“珍珠”在光下显得耀眼夺目。


    裴惊鹤迅速将“珍珠”放回到布袋里,同手同脚走到书桌边,声音如蚊呐:“……好的小叔。”


    “还是热的,不知道还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


    顾不尘将剩下半边窗帘拉开,还贴心地替裴惊鹤拉开了长椅。


    裴惊鹤僵硬地坐下,拿起勺子喝起疙瘩汤。看上去黏糊糊的汤口感却很清爽,里面大大小小的软糯疙瘩带着淡淡的咸香,嚼起来味道很好。


    裴惊鹤又咬了口煎饼。


    香脆的煎饼调味料很浓厚,咸辣脆三者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不显冲突,配合着疙瘩汤一起,非常合裴惊鹤的胃口。


    “我非常喜欢!”


    裴惊鹤眼里亮晶晶的。


    “太好了,看来我的厨艺没有退步。”


    顾不尘露出一道欣慰的笑容。


    第69章 绸带 只要将后背系着的绸带扯开——……


    吃完早餐, 顾不尘带着裴惊鹤来到花园。


    花园周围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微风阵阵夹杂着花香,顾不尘和裴惊鹤来到树荫下。


    往下眺望, 不远处是荷花池。


    不过短短一夜过去, 原本盛放的荷花就凋谢了大半。似乎昨日不过是面对着时间变化的回光返照, 赶在夏末燃尽了自己的花期。


    望着花瓣或枯萎或剥落的模样, 裴惊鹤没由地感到有些悲伤。


    顾不尘捏捏他的掌心, 道:“所有人都是在分化之后才会获得异能,但阿鹤, 你的体质很特殊, 在未分化前就能掌握极其强大的异能。这也许就是你被带走实验的原因。”


    裴惊鹤收回目光:“是的,记忆中我在实验室里时确实拥有异能,一直到实验室被毁我都是利用自己的异能逃了出来。可是等再次醒来我到了下城区, 也失去了自己的记忆也失去了所有异能, 和常人一样在分化后只恢复了治疗能力。一直到再次分化后才重新拥有了自己的异能。而且现在我恢复的异能也并不多,还有好几种都没有完全掌握。我的记忆还保留着残缺, 要是能够彻底想起来发生过什么就好了。”


    裴惊鹤拍拍自己的头, 有些懊恼。


    顾不尘轻轻摇头:“阿鹤, 我其实并不太希望你能彻底回想到实验室里发生过的事情。我想,那样可怕的回忆,对你而言会不会忘记了更好呢?”


    “我不知道。可小叔,昨天夜里我梦到自己被绑在实验台上抽血, 被抽了好多血我好疼好疼,还差一点点就能够看清那个人的脸,但是被那人发现又让我陷入昏迷。我从梦中惊醒了,醒来时,发现你在我身边, 我很安心。”


    裴惊鹤直直看着顾不尘:“我想,不管能记起来多少,那样的回忆都已经成了过去式,现在我的身边有了亲人,我也已经有了来面对这些的勇气——不,我从来就没有缺失过直面痛苦的勇气,只是现在更坚强了。


    “在满是大火的实验室冲出,面对怪物潮流趁乱逃跑,从戒备森严的孤儿院里溜出去寻找食物,抓住机会独自来到上城区……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所经历到的,小叔,我听你讲过那么多你们从前发生过的事情,我也想和你讲一讲我的经历。”


    裴惊鹤说完了想说的话没有立刻得到回答,他抿唇,脸上泛起薄薄的红晕:“自顾自讲了这些,要是小叔不想听的话,那,那我就不说了。”


    裴惊鹤将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挪到了一旁。


    “我只是高兴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的很开心,你愿意讲这些给我听。”顾不尘将轮椅往裴惊鹤身边挪了挪,嘴角勾起一抹笑,“阿鹤,来和我讲讲吧?”


    接下来几天,裴惊鹤担心的易感期并没有来。他过得很轻松,每天什么都不用操心,睡醒了就有好吃的,还可以和待在顾不尘在一起。


    陆烬因为易感期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陆卿宴似乎要更忙一些,裴惊鹤只在傍晚会偶尔遇见忙完一天回来的陆卿宴。


    裴惊鹤和顾不尘一起烤了些饼干,饼干烤得有些多。裴惊鹤将饼干分装在袋子里,提着分好的两袋饼干来到陆烬房间门口。


    他敲了敲陆烬的房门,将饼干放在门口。隔壁的门开了,陆卿宴站在门口:“惊鹤。”


    “陆卿宴?”裴惊鹤看了眼手机,下午三点钟,正是工作时间。


    “偶尔还是要给自己放一下假的。”陆卿宴推开房门,“进来坐坐?”


    “好,这是烤的饼干。”


    裴惊鹤将剩下的一袋饼干递给他。


    房间内的装饰是黑白灰色调,收拾的很整齐,书桌上还放着打开的电脑。裴惊鹤瞟了一眼,发现上面是他看不懂的合同:“放假也要工作?”


    “是很简单的事,顺手处理一下。”


    陆卿宴合上电脑,将长椅搬在裴惊鹤面前。


    裴惊鹤在长椅上坐下,余光注意到窗户采光很好,正对着花园。


    “等等,坐垫还有水。”


    陆卿宴匆忙拿了软垫和水杯。软垫一看就是新拆的,一点使用的痕迹都没有。他将软垫递给裴惊鹤,拿着水杯就准备放在长椅上。


    见他手忙脚乱成这样,裴惊鹤弯眼笑了笑:“不用急,我不会一来就走的。”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陆卿宴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许,他将软垫铺好,水杯也被裴惊鹤捧在手心。


    “没事。”


    裴惊鹤注意到水杯角落有一道极其小的缺口,水杯看上去有些旧,上面带着已经过时的花纹,杯底的鎏金也成了深色,也不知道是刻意做旧还是用过很久。


    “这个水杯没有用过,缺口大概率是摔出来的,我再去换一个?”


    陆卿宴也注意到了水杯的缺口,起身,正要再去拿一个水杯,被裴惊鹤叫住:“没事,这工艺做得还挺好的。”


    裴惊鹤轻轻喝了口水,是带着一丝甜味的气泡水,桃子口味的。


    “你平常会喝这个?”


    裴惊鹤没想到陆卿宴会在房间里备这种饮料,看着和他一点也不搭。


    陆卿宴摇头:“没有,是助理建议准备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


    “还不错,我挺喜欢。”


    裴惊鹤又喝了口。


    陆卿宴点点头,不说话了,只是看着裴惊鹤笑。


    裴惊鹤觉得有些莫名:“你看着我笑干嘛?”


    “多说多错,我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陆卿宴回。


    “但不是你喊我进来的吗,你,你就喊我进来看你对我笑?”


    裴惊鹤有些无奈。


    陆卿宴后知后觉,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在口袋里翻找起来:“我最近有抽空做了一个项链,想作为礼物送给你。”


    他翻出了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拎出一条项链,项链上挂着花朵形状的吊坠,做工有些粗糙,但也能看出是一朵盛开的栀子花。


    “如果你拒绝的话……”


    “很漂亮,可以帮我戴上吗?”


    裴惊鹤将身体往前倾,露出了光洁的后颈。


    “好。”


    陆卿宴颤抖着手,小心戴上项链,没有碰到裴惊鹤。


    细长的项链垂落在锁骨上,银质的栀子花在日光下显得铮亮,和裴惊鹤浅绿色的棉麻上衣很搭。


    裴惊鹤将水杯放在书桌上,起身:“礼物我收下啦,饼干也送到我就先走了,小叔还在等我。饼干趁热会更好吃一些哦,这几天就要吃完,不然就要坏了。”


    说完,他戴着项链离开了房间。


    门被轻轻关上,陆卿宴的目光从门口落在了水杯上。


    浅色的杯角带着一道极浅的水渍,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栀子花香。


    今天天气很凉爽,但陆卿宴却感觉有些闷。


    他扯开衣领的扣子,将水杯里剩余的气泡水全部喝下。


    快到了晚餐时间,顾不尘不让裴惊鹤去厨房帮忙,说什么都要给裴惊鹤“露一手”自己刚学到的菜式,于是裴惊鹤在沙发上等他。


    顾不尘端着做好的菜品出来时,没有在沙发上看见裴惊鹤。


    见他环顾四周,管家道:“小少爷回房间拿东西了,不过去的时间有些久。”


    顾不尘了然:“我知道了,我上去找找阿鹤。”


    他来到裴惊鹤房间门口,发现房间门被合上了。


    推开房门,果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栀子花香,但房间内没有看见裴惊鹤的身影。


    顾不尘径直来到衣柜前,推开柜门。


    裴惊鹤正将自己缩在衣服堆里面,全身被汗水浸透,头发黏在脸颊上,双眼也雾蒙蒙的,像是从水池里打捞出来的一样。电流声中,他的意识已经消失大半,只是机械重复着堆积的动作,缓缓“壮大”着自己由衣物堆叠而成的临时巢穴,将自己包裹在其中。


    顾不尘垂眸,割开自己的指尖。


    血液滴落在裴惊鹤的额间,清冷的信息素从中逸散出来,有了亲人信息素的安抚,裴惊鹤短暂地清醒了些许。


    “小,小叔……”他睁着含着泪水的眼睛,努力看清了来人,“小叔你快离开,我怕会,会伤害到你……”


    “伤到我?放心吧,现在的你还伤害不到我。”


    顾不尘稳稳抱起了裴惊鹤。


    “可是,可是我闻到了血腥味……”


    裴惊鹤蹙眉,越来越沉重的睫毛让他闭上了眼睛。但心底的蔓延的热气带着不可忽视的,想要破坏一切的烦躁心情一起,让他越发难以忍受。


    “那是我释放信息素的手段,我只能通过□□释放信息素。”顾不尘解释着,将他抱在床上,“你二次分化不久,最好还是不要用抑制剂,抑制剂太伤害身体了。但这样实在难熬,实在难受就对着我出手吧,我可以抗住的,需要我去准备一些冰块吗?”


    裴惊鹤已经什么都无法听到了,他张嘴重重咬在了顾不尘的手腕间。由于是后天分化,他的犬齿并没有其他Alpha那样发达,残存的一点意识也还记得自己面前的人是谁,所以一口下去也只是在顾不尘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齿痕。


    “怎么这么乖,阿鹤呀……”


    顾不尘看着手腕上浅浅的痕迹,有些无奈地叹气。


    昏昏沉沉间,裴惊鹤听到了关门声。


    见顾不尘离开,他从枕间摸索到了一个遥控器,他紧紧抱着薄被,将频率开到了最大。


    能起到的效果不过杯水车薪。


    裴惊鹤瞳孔涣散,摇晃起身,周围的环境让他感到极其不安,他想要重新回到狭小的衣柜里。


    他靠在墙边,门再次被打开的震动连着墙壁传到了裴惊鹤的掌心。


    “小,小叔你怎么又回来了?”


    裴惊鹤慌慌张张抱着薄被,用无法聚焦的眼眸看向门口。


    男人脱下外套,轻轻抱住他:“我是陆卿宴。”


    “陆…卿宴……”


    裴惊鹤几乎是在陆卿宴抱住他的那一刻就卸了气靠在他的怀中。


    陆卿宴单手抱着裴惊鹤,低头注视着他胸前的项链。


    他一直戴着,没有取下来。


    陆卿宴的目光从项链上挪开,停留在了裴惊鹤的脸上。


    潮湿的脸颊泛着红晕,半阖着的狐狸眼没有了焦距,微微张开的唇看起来很饱满。


    好漂亮。


    陆卿宴想。


    裴惊鹤抬头,吻在了陆卿宴嘴角:“帮帮我。”


    柔软炙热的唇贴在嘴角,陆卿宴微微弯下腰回吻。他的吻很温柔,但对于现在的裴惊鹤而言,最不需要的就是温柔。得不到想要的吻,裴惊鹤皱眉,抬手想要推开陆卿宴。


    这一吻还没有结束,陆卿宴轻易抓住了他想要推开自己的手,将腰更往下弯了些。


    这是一个漫长到快要让裴惊鹤失去呼吸的吻。明明非常温柔,但到了后面裴惊鹤感觉自己像是被无数只手攀上身体,逃脱不得。


    裴惊鹤只能从呼吸中汲取少量的氧气,但陆卿宴亲着他,温柔又步步紧逼,让他无法获得足够的呼吸,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红。


    就在他快要因为窒息晕过去的前一秒,陆卿宴轻轻咬了咬他的唇,结束了这个吻。


    裴惊鹤瘫倒在他的怀里,大口呼吸着。他呼出来的气息喷在陆卿宴敞开的衣领间,不可忽视的馥郁栀子花香将陆卿宴包裹住。


    陆卿宴喉结滚动,托着裴惊鹤的腰,摸索着裴惊鹤的后背,碰到了后背处的绸带。


    从裴惊鹤来到陆卿宴房间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这件衣服的特殊构造。宽大的衣服被绸带系住,勾勒出修长的身体曲线。


    只要将后背系着的绸带扯开——


    陆卿宴用力抓住绸带,往旁边一扯。支撑着衣物的绸带被抽走,松垮垮的衣物迅速从身体上剥落,轻飘飘摔在了地上。


    身体也好漂亮。


    陆卿宴的手指顺着裴惊鹤微微突起的脊梁骨,从后颈一点点滑到了腰间。裤子和上衣是一套,都是同样的构造。


    陆卿宴用手指挑开绸带,将绸带系在了裴惊鹤的手腕间,将他的双手绑在了一起。


    “唔?”


    感受到双手被绑在一起,还没从刚刚的吻中缓过来的裴惊鹤睁着迷茫的樱色双眼,试着挣扎了下。


    挣扎无果,他低下头用牙齿咬住了绸带,想要将它扯开。


    他的眼睛没有焦距,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察觉到口感不太对手还有点疼后才慢慢往下挪动,咬对了地方。裴惊鹤埋头在手腕间忙碌了会儿,透明的水液沾在淡绿色绸带上,将绸带浸染成了深绿色也没能将它解开。


    陆卿宴轻笑着欣赏了一番裴惊鹤的无用挣扎,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绸带,抱着他来到床上。


    他抓住了裴惊鹤的脚踝,将绸带缠在上面。


    第70章 易感期结束 “是我厉害还是他们厉害?……


    裴惊鹤手腕间的绸带还没能解开, 脚腕上又被缠上了新的绸带。这下不仅是他的手不能活动,连双腿也被迫并在了一起。


    他呆呆坐在床上,热气让他的精神混乱成了一团。


    “这个是……”


    陆卿宴注意到了床头的遥控器。


    他拿起遥控器, 按下了关机键。


    这下裴惊鹤连唯一的抚慰都没有了。身体的异常越发明显, 裴惊鹤眼角滑过泪珠, 可怜兮兮看着陆卿宴:“我好难受……”


    陆卿宴伸出手碰到了他的唇缝, 将他唇边的水珠扫走, 指尖在深粉的唇间流连:“很快就不难受了。”


    他跪坐在裴惊鹤面前,低下头含住了颤抖着的深粉色的唇。陆卿宴像是在品尝着什么美味, 将唇含在了嘴里, 在严丝合缝的防守里撬开了一道缝隙,把溢出的甜腻汁水吞入口中。


    裴惊鹤得到了舒缓,主动往陆卿宴嘴中送。


    深绿色的绸带绑在他的脚踝上, 落在纤细的脚趾间。裴惊鹤蜷缩着脚趾, 颤抖着仰起了头。颈间已经被汗水打湿,泛着珠光般的色泽。


    “唔……”


    这场单方面的攻陷让裴惊鹤头皮发麻, 他一点力气也使不出了, 四肢都觉得软绵绵的。


    他嗅到了一缕醇厚又苦涩的香气, 是Alpha的信息素。


    这让同为是Alpha的他感到有些不适,挣扎着释放出更多的栀子花香,想要压这个Alpha一头。


    被绸带绑紧的手腕因为他的挣扎落下了细密的红痕。


    他的信息素对于陆卿宴而言,更像是感情上的催化剂。他咽下嘴里的水液, 俯身凑近裴惊鹤的后颈,嗅着从中逸散出来的浓烈的栀子花香,红着眼睛,一点点抱住了裴惊鹤。


    “好疼……”


    双腿被陆卿宴的膝盖压住,裴惊鹤胡乱摇着头, 举起手臂砸向陆卿宴。陆卿宴抓住他带着绸带的手腕,直接将绸带绑在床头,固定住了他的手臂。


    陆卿宴低声道:“放松一些,不然会更疼。”


    “不要,我不要了,你,你走开……”


    感受到铺在脸颊上带着苦巧克力味的热气,裴惊鹤撇嘴,偏开了头,“不要碰我!他,他们都没你这样,这么疼……”


    原本还打算慢慢来的陆卿宴听到了这句话,眸色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他…们?”


    “对,对啊!你技术好差。”


    面对着显而易见即将来临的危险,裴惊鹤此刻头脑正糊涂着呢,完全没有感受到,理直气壮道。


    陆卿宴冷笑着慢慢抚上裴惊鹤的后颈突起,低声道:“难道其他人技术很好?你的前,还有前前相好们?”


    “那,那当然…虽然他们的,的手法不一样,呜好痛……”


    裴惊鹤呜咽着,断断续续回。


    “……记这么清楚,到底有几个相好?”


    陆卿宴额角青筋暴起,周身气压越发低了。


    裴惊鹤蹭蹭脸颊旁的手臂:“也,也没有多少,就两个,但是都都很舒服……”


    “就两个?两个还不够吗,还想要几个?!呵,谁知道他们有碰过多少人,我可是干干净净的。”


    卿宴盯着裴惊鹤的唇,开始给其他人造谣。


    裴惊鹤蹙眉,忍不住反驳道:“你这么能,能够造谣?他们也,也都很,很……”


    陆卿宴实在是不能接受裴惊鹤为别的男人说话,忍无可忍堵住了他的唇,将他用力抱在了怀里。


    裴惊鹤的呜咽和控诉都化作了亲吻时的呼吸交织。


    度过了前面艰难的磨合,裴惊鹤不挣扎了,乖乖贴着陆卿宴。


    他的身体一颤一颤的,关节处泛着粉,眼尾也被染上了绯色。


    “是我厉害还是他们厉害?”


    陆卿宴贴着他的耳根问。


    “都……你厉害!老公好厉害好厉害的,最最最厉害了,我最喜欢老公了,老公亲亲。”终于感到舒服心情就好了,心情很好的裴惊鹤嘴里好听的话像是不要钱般往外掉,他黏糊糊夸着陆卿宴,撅起了红肿的嘴。


    “只知道自己舒服的小骗子。”


    陆卿宴心里知道这只是裴惊鹤随口说得哄着他的话,但还是忍不住勾起唇角,低头亲了上去。


    裴惊鹤的易感期一共持续了一周。


    在这期间,陆卿宴一直都和他在一起,一边缓解他的易感期,一边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熬过了第一天,裴惊鹤的意识已经清醒大半。


    他除了三餐需要下床,剩下时间都和陆卿宴在床上,被陆卿宴翻来覆去地折腾,时常因为体力不支而晕过去,就算这样陆卿宴也没有停下。


    裴惊鹤的治愈能力实在是过于强大,所以每次昏迷前身上没一块好肉,醒来后又恢复得光洁如初。


    到了后面几天,陆卿宴总是想要标记裴惊鹤,一遍遍咬着他的后颈。但裴惊鹤身为Alpha是无法被Alpha标记的,所以每次陆卿宴都只能短暂地将自己的信息素留在裴惊鹤后颈,随后反复尝试。


    虽然他每次都会喜提裴惊鹤的一巴掌,但也乐此不疲。


    裴惊鹤怀疑他简直有点那什么倾向。


    等到易感期终于结束,已经是一周后。


    裴惊鹤醒来时发现身体里已经没有了燥热,清爽无比,陆卿宴也已经不在房间里。


    “阿鹤醒了?”


    顾不尘微笑着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熬好的汤。


    “小叔……”


    想到易感期折腾出的那些响动,裴惊鹤有些尴尬,轻轻点头,开口后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


    “喝点这个吧。”


    顾不尘将碗放在床头,扶着裴惊鹤起床,将枕头垫在他的腰间。


    清甜的冰糖雪梨水入口滋润,味道很好。裴惊鹤小口喝着,顾不尘道:“那天我见你的易感期实在难熬,就让陆卿宴来帮你,倒是让他占到了便宜。”


    “这个,这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嘛,怎么有占不占便宜一说……”


    裴惊鹤小声道。


    顾不尘微笑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要出去玩玩吗?在家里待了这么久陪我,年轻人还是要多出去玩玩。”


    “出去玩!好呀。”


    裴惊鹤收到陆卿宴的礼物后就想着要去商场给顾不尘买点礼物,现在易感期也已经顺利度过,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


    “小叔什么时候能和我一起出去呢?”


    裴惊鹤问。


    “就快了。”


    顾不尘温柔地注视着裴惊鹤,道。


    吃完午餐顾不尘送裴惊鹤出门。


    “小少爷。”


    陆烬恭敬站在车门口,对着裴惊鹤扯出一个微笑。


    陆烬这声小少爷喊出了裴惊鹤一身鸡皮疙瘩,他转头看向顾不尘:“他……”


    “他是来保护你的,不自在的话我换个人?”


    顾不尘道。


    裴惊鹤不想太麻烦顾不尘,摇头:“不了,那,那我们就出发啦?”


    “路上小心。”


    顾不尘将一个黑色发卡夹在他额前的碎发上。


    车上,陆烬坐在裴惊鹤身边,开口道:“小少爷……”


    “不要这样喊我,照常就好了。”


    裴惊鹤忙开口阻止他。


    陆烬连“爷”的尾音都还没说完,丝滑转了个调,点头:“好的惊鹤哥。”速度快到让裴惊鹤有种他就等着自己这样说的感觉。


    “谢谢惊鹤哥帮我用了抑制剂。”


    陆烬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他的笑容非常具有欺骗性,就算裴惊鹤早就看清了他的真面孔,但也被这个标准的“男大”笑感染到了。


    他默默往一旁缩了缩:“不客气,我也只是顺手而已。”


    陆烬坐在一旁,双手交叠在一起:“顺手?惊鹤哥肯定是心里有我才会帮我的呀,惊鹤哥怎么不帮别人就帮我呢?”


    “换成别人我也会帮的。”


    裴惊鹤道。


    “嗯嗯,我知道啦。”


    陆烬自动忽略了这句话,依旧维持着笑容。


    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


    陆烬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氛围:“惊鹤哥,我们住在一起时,你没有感受到身体有哪里不太舒适吗?”


    “什么不舒适……”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的,裴惊鹤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止住了话语看向陆烬。


    陆烬笑着靠近裴惊鹤,在他耳边轻声道:“惊鹤哥的嘴好软好甜的,还特别特别狭小呢,紧紧抓着我不肯放开。我让惊鹤哥染上了我的味道,惊鹤哥的腹部鼓鼓的是不是怀了我的孩子呀,可惜我每次都要将这些全部清理干净才不会让你看见痕迹,要是能一直留着让你怀到我的孩子就好了。你知道吗,你每一次开口和我说话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想的是……”


    他的目光直白,在裴惊鹤脖子以下扫视,舔了舔唇,从口中吐出来了三个字。


    裴惊鹤抬手,给了他重重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车里响起,司机目不斜视专心开车,将背挺得更直了些,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陆烬被扇偏过头,左脸迅速红肿起来,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紫红色指印。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怔怔呆在了原地。


    裴惊鹤也没想到自己的力气突然大了这么多,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有些惊讶。


    “惊鹤哥你好狠心,我好疼啊。”


    陆烬脸上还带着巴掌印,他委委屈屈说着,轻轻靠在了裴惊鹤的肩头。


    裴惊鹤自知这巴掌有些过分了,没有推开他,抬起手替他治疗起脸颊上的伤口,温和的白光闪过,指印很快被治疗消失了。


    裴惊鹤偏开头不去看陆烬,但耳边陆烬的呼吸声却慢慢加重。他突然感受到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抵着自己,越来越清晰的感觉让他低下了头——


    作者有话说:今晚大概率还有一更[让我康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