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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赴岸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96章 生日礼物 你能不能抱抱我


    其实周游览也没有弄什么夸张的大场面, 也没告诉别人卫洐的生日,他知道卫洐不喜欢人群围着他。


    这次周游览把地点选在了户外,就在拍摄点不远处。


    提早几天他就安排人将那儿租了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他只是觉得那里的花开的漂亮艳丽, 从那往下看风景别致,他想卫洐应该喜欢那样的地方。


    这几天他除了拍戏, 一直背着卫洐在偷偷学做菜, 所以都没发现卫洐晚上出过门。


    卫洐被大马猴带到山上的时候, 还不知道周游览要给他过生日。


    只是看到一片花圃中被精心布置过一番,还挂着几个英文的生日快乐字样。


    “是谁的生日?”


    “你的啊, 大寿星。”大马猴道,“你不会连自己生日都忘了吧?”


    卫洐一怔,他确实忘了。


    也属实没想到。


    也不知道周游览怎么发现的这个地方,野花发的茂盛,花朵七彩争艳,于半山腰的位置观景视野极佳, 远处山脉纵连, 层叠丘峰雾霭沉沉不散, 而天色却澄明。


    可见周游览是费了心思的。


    大马猴没再往前走, 周游览可是叮嘱过的, 卫洐一来,闲杂人等就可以离开。


    周游览早就在等, “阿洐,你来了。”


    卫洐很多年没过过生辰了,自从父母去世,他甚至忘记了这个日子, 每年也就是卫漾会做些糕点吃食和长寿面送到他那里。


    “你猜我给你做什么好吃的?”周游览很是开心,“我学了很久,你尝一尝。”


    桌上摆着七八盘菜肴,还有一碗清水长寿面。


    那些菜肴其实还算常见,但让卫洐惊讶的是,这些全是曾经母亲常给他做的,每一道都是他喜欢的。


    他从没和周游览说过这些。


    “我做的味道肯定比不上卫夫人,不过我以后好好练,一定把它研究得更好吃。”


    周游览将菜摆的更紧了些,推到卫洐方便夹到的地方。


    “尝尝看。”


    见卫洐久久不动筷,周游览也有些紧张,“阿洐,我不是要挑起你的痛苦,我做这些,只是怕你太想家了。”


    他和周跃礼见面就吵架,但他出门在外久了也难免想念,更何况卫洐。


    他只是想做一些卫洐熟悉的口味,或许他能多吃几口。


    卫洐最近又瘦了,武指工作辛苦,体力消耗很大,虽然赵冠军非常有心的要求剧组盒饭不能随便,但终究是不比在家里。


    他也是查了很多很多历史和野史资料拼凑出的碎片信息,给卫洐做了这些菜。


    卫洐夹了块炒的得焦黄的鸡肉,辣味微重,甜味被辣味掩盖了大半。


    和母亲做的味道相差甚远,但味道熟悉,他许久没有尝过了。


    每次母亲做这道菜,他们兄弟三人总是争抢,有时候还能因为争一块鸡肉打起来。


    实际也不真是要去争那块吃食,就是喜欢切磋,在家里也总爱闹腾些,每次都让母亲十分头疼。


    “抱歉……我是不是惹你伤心了。”


    周游览开始后悔,他就不应该弄这些。


    “没有。”卫洐朝他递去安慰的目光,“谢谢。”


    很多个难捱的日夜里,滔天的仇恨苦得让他咽了又咽,每每此时母亲就会入梦,梦里总是哄着他,做他喜欢的菜肴,糕点,糖水,只望他开怀些。


    在他往常胡闹绝食时,哪能想到那时他嫌腻口了的饭菜,后来却成了他余生后悔的锥髓之痛。


    “很好吃。”卫洐声音有些发颤,埋头认真吃了起来。


    见卫洐吃的认真,周游览:“长寿面也吃点儿,今天你是寿星呢,吃不完也吃一口,好歹有个长寿平安的寓意。”


    卫洐都尝了,他甚至把桌上的菜都吃了个精光,周游览都怕他撑着,以前卫洐吃东西饱了就放筷子,难得这么能吃。


    接着周游览又把蛋糕给拿了出来,这蛋糕也是他自己做的。


    这也是他第一次做蛋糕,其实做失败了很多个,这是最成功的一个。


    蛋糕上方插着一个立体的Q版人形立牌,穿着一身红衣古装,长发飘扬,手上持着一柄长剑,模样显然就是卫洐的脸一比一复刻。


    “嘿嘿,我也是试着做的,这个小立牌是我自己画的,历史资料上根本找不到关于你的画像,我自己猜着画,是不是还挺像?”


    确实很像,卫洐刚才恍然间,像是看到了十六岁的自己。


    那时他最喜红色,张扬无比。


    接着周游览又从桌底下抱出一个盒子来。


    卫洐不知道他竟然准备了这么多,这般心思恐怕不是一两天的功夫,想来他很久之前就开始准备了。


    盒子很长,质地古朴,周游览把盒子横放,拉起卫洐站到木盒前。


    他一手捂住卫洐的眼睛,一手拉着卫洐去开箱。


    “阿洐你先猜猜是什么?”


    “猜不到。”


    卫洐确实猜不到,周游览给他准备的惊喜一直出乎他的意料,也确实让他感动。


    “哎呀,好吧好吧,不和你卖关子了,”周游览还是遮着他眼睛,“你先摸摸,看看能不能摸出来是什么。”


    卫洐手指碰到一抹冰凉,触体凹凸不平,物体通长,直到摸到一侧的镌刻,他拉开了周游览挡住视线的手。


    入目的是柄长剑,卫洐并不陌生,或者说,这是他最熟悉的。


    他没想到,周游览连这都能找到。


    他拿起剑,剑柄内侧有用匕首镌刻的一个“洐”字。


    那是母亲为他刻的。


    “你怎么会找得到这个?”


    这柄剑是父亲为他庆功特意请了天下第一铸剑师为他打造的,也是他十六岁的生辰礼物。


    只是在卫家被抄那日之后,他这柄剑就不见了,后来有一次他以功相邀,想要拿回这柄剑,但萧承允却回绝了他。


    后来他有再探查过,但再也找不到这柄剑了,完全下落不明。


    没想到千年之后,这柄剑竟然又现世。


    “你从哪里得到的?”


    周游览:“从一个意大利人手里买过来的。”


    “你知道的,朝代更迭,时镜变迁,我们国家很多文物都流落到了国外,那天我问你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突发奇想的就想到了这个,我们阿洐可是用剑高手,怎么能没有一把称手的兵器。”


    “还好竟然让我找到了,希望阿洐能开心。”


    “谢谢。”


    卫洐是真的感谢他,失而复得也让他很开心。


    这是父母留给他的最后的遗物,也是他与父母之间唯一的寄托。


    “你不用谢我,我做这些除了是想让你开心,也是想补偿你。”


    卫家的事,终究是他周家先祖欠卫家的。


    “不必,即便没有周家,也会有其他人。”


    萧承允心计诡谲,想要拉下卫家,也想换掉周家,周正没有逃过帝王心计,萧承允一举两得。


    文臣之首,武将之首,萧承允两大心头大患,卫洐没想到,那个畏缩胆怯的少年,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有了这样的城府。


    “感谢你,为我做这些。”


    他想,若是余生没有再相见之日,他心中的位置,也会被周游览填的满当。


    周游览很好,是个很好的人。


    周游览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他得寸进尺,“那阿洐,既然你现在心情不错,那你能不能抱抱我。”


    卫洐犹豫着,周游览主动抱住他,“算了,不然你拒绝我,我又没办法开第二次口。”


    卫洐一向都不喜欢和人亲近,即便周游览自认这段时间他们关系已经亲密很多,但很多时候还是能感觉到卫洐的疏离。


    卫洐无奈一笑,犹豫片刻,还是伸手回抱住周游览。


    “我会一直记得今天。”卫洐声音温柔平静。


    像是许诺,像是告别。


    这是一个很美好的夜晚,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


    ……


    拍戏进度加快,因为天气预报下周有雨,持续一个星期左右。


    所以在平地上的戏份赵冠军暂时推迟拍摄,先把在崖壁上打斗的戏份拍摄出来。


    和周游览对戏的是圈里当红的年轻流量黎潮,他为人性格在圈里一直都很好,也非常能吃苦耐劳,所以合作的很舒心。


    周游览询问:“你OK吗?我听说你之前拍戏受过腰伤,今天估计要吊一整天呢。”


    “没事,能坚持。”


    周游览大致估量了一下,山顶距离山下距离大概十来米,为了更能突出戏剧效果,山壁有经过人为处理,变得更为险峻,有很多处都是凸出的尖锐石尖,看起来很危险。


    剧本上他们得贴着山壁单手打斗的剧情,所以避免不了与山壁产生摩擦,但看这个实景,他们大概率会被凸出的石尖擦伤。


    卫洐看到这个场景布置的时候也不禁皱了皱眉,他和赵冠军探讨过剧本,但这一段戏似乎赵冠军又改了。


    “我确实擅改了一下这一段戏。”赵冠军很是期待,“我觉得这一段得把场景设置得更加凶险,这样能提高观众身临其境的紧张心理,但这对演员的要求也会更高,不过有卫老师你在,肯定没问题。”


    卫洐:“……”


    赵冠军实在是太信任他,综艺一程相处,赵冠军已经将他当做无所不能的神人,为了完美艺术的呈现,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极限。


    这对于卫洐来说倒是没什么,他只是担忧周游览。


    第97章 可我不愿 多了一个软肋


    周游览看出他的担忧, 朝他递去一个安慰笑容。


    两位主演上之前要先由武指老师们指导一遍动作,赵冠军自请上场和卫洐对打,一是从开拍以来他仗着有卫洐在, 总是把每一个武打动作抠了又抠追求极致的暴力完美,二是他也担心演员们会心有不满他总是严格又善变的改戏增加难度, 所以打算亲自上场以身作则,好堵一堵别人的嘴。


    赵冠军穿戴了威亚绳套, 很快就让工作人员将他升调到半空。


    工作人员上前来请卫洐去穿戴威亚, 卫洐拒绝了。


    他径直走上前, 脚尖踩着山壁一处凸起,身形如燕三两下就跃到了山壁中段。


    这番操作引得大家惊呼阵阵, 黎潮都看呆了。


    他也不是没听说过卫洐的能耐,这段时间剧组相处他也看得出卫洐确实有真本事,但是这种不借具任何设备飞天遁地的本事,未免也太夸张了。


    赵冠军更是瞬间热血沸腾,要是卫洐愿意担演主演,这种全程不需外力辅助的真功夫拍出来不知道会有多精彩。


    卫洐左手握住山壁一处凸起, 主动朝赵冠军出手。


    “卫老师简直夸张。”黎潮叹道, “完全不符合科学。”


    周游览在一旁神色骄傲, 他家阿洐当然厉害了。


    底下两个人看的认真, 之后又切了视频回看几遍才亲自上阵。


    “那些凸石很锋利, ”卫洐难得多话叮嘱,“小心一些。”


    “阿洐, 你这么关心我?”周游览心里压抑不住的雀跃。


    那是不是说明,卫洐对他也有了些那方面的好感?


    卫洐:“我是你的保镖,保证你的这是我职务之内的事。”


    周游览:“……”


    悬在半空脚下失去重心,武打动作显然就会失去一半的着力, 看起来软绵绵的,一直达不到赵冠军想要的效果。


    大雨来临前的天气总是闷热,没多会儿两位主演就汗流浃背,妆容也花了。


    赵冠军只能先让他们下来补妆,但是威亚下放的时候,周游览腰上的威亚腰带突然一松,众人吓得手忙脚乱。


    周游览也没想到腰带会松裂,突然的意外让人措手不及,黎潮倒是最先眼疾手快发现的,但周游览个子高体重大又是下坠,他也就拉了一把手缓冲,最终还是没能拦得住周游览,不禁急得大喊一声。


    被清场到后方的卫洐登时跃了出去,接住了周游览。


    他揽着周游览后腰,脚下踩着凸石借力,抱着周游览直接落到了后方。


    周游览可算体验一把以往被他抱着的女明星在半空飞来飞去到底是什么感觉了,卫洐可谓安全感的代名词,刚才他发现腰带断裂确实有一瞬间的慌神,但看到人群里的那抹身影,他就知道他不会有事。


    “没事吧?”


    周游览脚下一软,整个人挂到卫洐身上蹭着,“吓死我了,差点摔成残废。”


    “……”


    卫洐推开他,神色不太自然。


    “检查一下,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受伤,谢谢阿洐。”周游览很高兴卫洐会这样紧张他。


    卫洐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冲动,但他确实担忧周游览。


    并非是因为保镖保护雇主的责任,他是真的担忧周游览受伤。


    是的,害怕,担忧。


    自从失去父母兄长,他就只剩下阿姐一个牵挂,除了阿姐,他再无任何软肋。


    可如今,他的软肋又多了一个。


    赵冠军对于这种意外完全不可忍,立马就停了拍摄,召集了各组工作人员开会。


    周游览和卫洐提前回了房车,他们可不想在那儿听赵冠军开批斗大会。


    “你真的没事吗?”卫洐不放心,又多问了一次。


    “阿洐,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卫洐装作听不懂,“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


    “我说的是因为相爱在一起,不是现在这种我雇佣你的关系,是可以更为亲密的可以牵手,拥抱,亲吻的关系。”


    周游览有些急,他很多次都想和卫洐正式告白,但都错过。


    但在刚才发生意外的时候,他才敢确定,卫洐是在意他的。


    “阿洐,给我个机会,我们试一试,好吗?”


    卫洐被他炙热的目光盯得无所适从。


    “阿洐,你心里也有我的,是吗?”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我希望你别用这种理由来拒绝我,因为这样会显得我们都很胆怯懦弱,爱不应该是胆怯的,阿洐。”


    卫洐放不下仇恨,他也从未劝解过卫洐放下仇恨。他也知道卫洐想回大启,他也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将卫洐强留下来。


    但他不希望卫洐拒绝他的理由,是他们不会没有未来,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他要的是现在,就算最终的结果,是他会失去卫洐。


    爱不该是胆怯,卫洐想,或许是吧。


    他虽也对周游览有待别人不一样的情感,但他此刻无心儿女情长。


    有情却未情深,以后相忘也能容易些。


    卫洐没有应声,转身就想下去。


    周游览忙挡住他,“阿洐,我知道你心中的背负,让你享受到一刻轻松都会感到愧疚,可是没有人希望你一直沉浸在痛苦中,我不会阻拦你做你想做的事。”


    “其实我一直都很害怕,害怕哪天突然就没了你的踪迹,再也见不到你,我甚至,”周游览苦笑,“我甚至一直都在悄悄做脱敏,万一哪天你偶然回去了,我该怎么接受这个现实。”


    但是没用啊,有什么用呢。


    现在几分钟见不到卫洐,他就开始不安,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像是疯了。


    “趁现在还能在一起,可以吗?”


    卫洐依旧沉默着,他绕开周游览想走,可周游览不依不饶。


    “周游览。”卫洐鲜少会连名带姓的叫他,“到最后伤到的只有你。”


    何必呢?


    “那我也乐意之至。”周游览几乎是恳求,“阿洐,你别这么狠心,就算结果不尽人意,也请你给我留一点可以让我支撑下去的回忆。”


    “可我不愿。”


    周游览哭的双眼通红,卫洐也没给过一点机会。


    第二天拍摄继续,赵冠军为了电影进度连夜安排了新的设备,周游览也一早就到场。


    不过大家奇怪的是今天卫洐怎么没跟他一起。


    平常周游览和卫洐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即便周游览没戏,卫洐在工作他也会跟着进组,今天却反常的没见卫洐。


    赵冠军刚想问周游览卫洐的踪迹,就见卫洐来了。


    赵冠军忙上去打招呼,他对卫洐毕恭毕敬的大家都习惯了。


    在组里,卫洐的地位高于所有人。


    很快进入拍摄,周游览不会把私下生活的情绪带到工作中,看起来倒是正常。


    只是很明显,他和卫洐没什么交流。


    从昨天之后,周游览就一直这样,卫洐不知该怎么处理,只能冷着。


    正出神,手机里又来了信息。


    “时间不多。”


    就是简单的四字,对方在催促他。


    卫洐放回手机,面色冷淡无常。


    只是那目光,显然还是会停留在周游览身上,晦暗不明,探不清情绪。


    冷战状态持续不到三天,严格来说第二天,周游览就忍不住主动找卫洐了。


    卫洐和往常一样,态度不冷不热,偶尔多几句关心,周游览也能高兴很久。


    周游览觉得自己像极了狗,卫洐逗几句就开心得忘记所有伤心,大马猴总是这样嘲笑他。


    谁知道前一天他才躲在酒店房间里哭了一晚上,好几次还暗暗发誓再也不理卫洐了。


    像个孩子一样。


    悬崖戏拍了一个星期,之后的戏份就没那么难拍了,只是还要换取景地。


    最后的戏份得去沙漠取景,卫洐当天晚上私下找了赵冠军,辞去了武指这份工作。


    “为什么?”赵冠军不解,“你是觉得现在工作太累了吗?那我给你放假,你想休息多久都可以。”


    卫洐还是坚决:“该教你的我已经倾囊相授,拍戏用足够了。”


    “是,我知道,但你不是跟着周游览吗,他也还要在剧组待一个月呢,你要去哪?你和他商量好了吗?”


    “我会和他说清楚,不会耽误你拍摄。”卫洐又想到了什么,“不要告诉周游览我已经辞了这份工作,只需要告诉他我有事要做,暂时无法回到剧组。”


    再没有多的话,赵冠军一头雾水,但卫洐说什么他也只能照做,而且他也留不住卫洐。


    只是很可惜,他还想留着卫洐,下一部戏继续雇用他呢。


    ……


    周游览才才卸完妆,兰姐就追着他去赶下一场通告。


    卫洐回到酒店时,他们正好收拾完行李准备去赶飞机。


    周游览:“阿洐,你去哪了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我们得去趟B市,明天要赶一场线下活动,所以今天得辛苦你,跟着我赶路了。”


    “我去不了。”卫洐直接道,“我有事要去处理,这段时间可能没办法陪着你。”


    房间里一下静谧下来,兰姐和星星同时投来目光。


    卫洐一路思来想去,过于郑重的告别会让不舍加剧,倒不如让周游览慢慢接受。


    比如先扯一个谎。


    第98章 不准骗我 时间长了也就忘了


    “你要去哪儿?那我陪你去。”


    兰姐责备地“啧”了一声, “胡乱说什么,工作都不干了?要不要这么任性啊,管管我的死活好吗!”


    周游览没管她, “很急吗?如果不急的话等我参加完这场线下活动,我陪你去。”


    卫洐自从节目拍摄结束后, 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工作生活都和他息息相关分离不开, 他能有什么私事?


    “不用, 只是我一些私人的事情。”


    周游览张了张唇, 他再问下去像是追问隐私,要是换成他, 他也不喜欢被人这样探究,没有一点私人空间。


    “阿洐……”


    卫洐立马打断:“我不是你的宠物,就算我们是雇佣关系,我也应该有私人空间和时间。”


    这话说的伤人,谁都看得出来周游览是怎么对他的,这也只是正常的问候关心, 卫洐的回答未免无情了些。


    周游览眼里的光芒很明显的黯淡下来, 卫洐软下语气:“算我和你请假。”


    他们之间倒也不用客气生分到这种地步。


    “那我让大马猴送你。”周游览强颜欢笑, “你不会开车嘛, 他送你我放心。”


    “不用。”


    周游览委屈地抿起嘴角, 卫洐只好哄着他,“我会每天和你报备我的生活, 不会和你断联的。”


    “真的吗?”周游览这才放下心来,“那好,阿洐,一言为定, 你不准骗我。”


    卫洐掩下眸底翻涌的情绪,温声道:“不骗你。”


    周游览很不安,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第一次和卫洐分开,他很焦虑。


    但又不敢纠缠卫洐。


    ……


    当夜,卫洐离开了酒店。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联系过张笼统。


    来接他的人一路沉默得像个机器人,车子停留过一段时间,是他之前找来时就失去最终方向的地方,之后他被蒙上了眼罩,然后车辆继续行驶。


    这里果然不是最终地点。


    又走了大概又是一个小时,车辆才停下。


    这里更像是一个管道入口,但范围要更宽大一些,而且非常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沿着管道走了近十分钟,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处电梯前。


    卫洐观察发现,这里所有的检测都是指纹,没有人带着,根本出不来。


    电梯行驶了大概一分钟,随后卫洐又被带入另一间电梯,再次换乘,最终到达。


    电梯门打开时,骤亮刺得卫洐一时闭了闭眼。


    卫洐踏出电梯,这里四处通亮,全都用透明玻璃相隔开来,里面摆满了仪器,投屏上的数字一直在不停跳动,时不时有穿着白大褂的人走来走去摆弄着那些电子仪器,记录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数据。


    再往前走,带路的人停下,转身对他道:“你身上的东西不能带进去。”


    卫洐身上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就一身衣服和一把剑。


    “我们有要求,入内不得带武器。”


    卫洐犹疑着,这把剑对他意义非凡极其重要,失去过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带在身边。


    见他不动,那人想要上前强行取下。


    卫洐侧身躲过他触碰,同时头顶传来一阵语音传唤。


    “03,让他进来。”


    是个男人的声音,听声音大概三十来岁。


    前方的透明隔门从左右两方缓缓多了一层朦胧隔幕,再打开,已经和刚才是完全不同的场景。


    好像实体空间的轮转,但卫洐还是想不明白是怎么做到的。


    他走了进去,依然四处白如昼,电子“嘀”声平缓急促互相交错,实验室中并排陈列着四张床,前三张床上都睡着人,男女都有,他们神色平静,就像只是陷入沉睡。


    要不是还有一些微弱的呼吸起伏,都怀疑是不是死了。


    床上被透明隔罩盖住,浅蓝色字幕显示他们的身份信息,卫洐不着意地扫视一眼,上面是他们的实时身体状态,心率,甚至还时刻浮动着他们的主体意识语言。


    卫洐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他应该没看错,那应该就是主体的语言信息。


    他们有的在求救,有的在懊悔,有的在辱骂……


    卫洐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串联起来,还来不及作想,有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等你很久了,卫洐。”


    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的俊逸,只是看起来很瘦弱,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不健康青白,他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模样看起来斯文,但那双眼睛,却泛着诡异的阴森,让人不适。


    戴棱的目光隐隐火热,他仿佛突获至宝,眼里对卫洐充满了探究。


    “果然不一样。”戴棱围着他转了一圈,语气中满是惊叹,“你的体质竟然一点也没受到影响,真是奇妙。”


    “你的目的。”


    卫洐很直接。


    这倒是让戴棱愣了一下,他忽然笑起来:“别着急,你不应该先了解一下我吗?”


    卫洐沉默以对,他很被动,但见多了生死杀伐场面,不论面对什么未知危险,他都能足够冷静。


    “我叫戴棱,研究平行时空穿梭已经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我一共做了不下百次实验,但一直以来都是我把人送回去,从来没有把另一个时代的人带回来过,因为每次都失败,他们都在湮灭在时空隧道里了,你是第一个从其他时代成功穿来现代的。”


    “……”


    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但事实如此。


    所以沉睡着的那几个人,就是他通过平行时空将人送到了各个时代?


    卫洐觉得这很反人类,频繁的交错时空,只会给那个时代带来不可知的祸端。


    “这是一项很伟大的研究,你知道吗,只要我的实验成功,我将会成为各个时代的主宰者,我想如何操控这个时代都会变得很简单。”戴棱越发兴奋,“它们会变成我想要的样子,我会改变历史,会改变世界。”


    “蝴蝶效应会成功的。”


    戴棱眼里跳跃着贪婪的目光,疯子一样癫狂。


    可是这个疯子,似乎有些本事。


    “所以,你想要什么?”


    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戴棱的激动戛然而止,他收回举起的双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瞬间冷静下来,变脸比翻书还快。


    “我会送你回到属于你的时代。”戴棱一派严肃,“说实话,我对这个时代也很感兴趣。”


    卫洐目光落到那几个沉睡之人身上,“然后像他们一样,被你时刻窥视,时刻操控。”


    戴棱:“总是有人很贪婪,去之前答应我会由我掌控,但是时间久了,他们就会开始抗拒被我植入主观意识,这让我很不高兴。作为试验品,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作用,妄想摆脱,只有死路一条。”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要我做什么。”


    “嗯……”戴棱托着下巴走来走去,“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操控意识和操控主体与意识,是两个不一样的课题实验,主体与意识同时存在,操控起来恐怕会更难。”


    “但是也更具挑战性!”戴棱瞬间又兴奋起来。


    如果这次试验他成功了,那么他可以随意控制所有人,掌控任何世界,其中的巨大利益,不敢想象。


    戴棱看着他,笑容阴险:“我要你,完全服从我。”


    “这是让我送你回去的公平置换。”


    “你没有选择,相信我,在这里,除了我,没有人能让你回去。甚至,你当初能来到这里,也有我的功劳。”


    其实那次也是他的一次试验失败,血月现时空隧洞出现裂缝,意外将卫洐带了过来。


    卫洐震惊于未来世界已经发展到如此可怖的程度,可见戴棱的实验不止成功过一次,也不止失败过一次,他只见过傀儡才会被操控意识。


    但此刻看来,那些人不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傀儡吗。


    这不是好事,如果戴棱真的到了能随意操控时空变换的那一刻,恐怕会是各个时代的灾难,因为戴棱显然是个野心家。


    卫洐垂眸间心思已然百转千回,但此刻他必须回去,不论任何代价。


    “我接受你的条件。”


    他无法说但是,因为戴棱现在是完全的主导者。


    戴棱要给他植入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卫洐不知道这样小的一块芯片,是怎么做到完全操控他的意识的。


    很快卫洐又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戴棱要给他做各方面的身体检测,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一天的时间。


    期间戴棱一直在炫耀着他的各种实验成果,这些言论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只会是天马行空的夸张想象,然而戴棱已经成功了。


    卫洐一直沉默,他只是静静听着,暗中分析对策。


    没有人会想要被另一个人完全操控意识,为他人驱使,或许有人是想要体验另一个时空的生活而出卖自己,但卫洐本身就是另一个时代的人。


    卫洐的身体情况比戴棱想象中的好,很快就被送到了运送舱。


    “其实在天色出现异象的时候,不需要这样麻烦,但没办法,距离上次血月现世,已经是大半年前了,就是你来的那次。”


    戴棱又确认了一次芯片已经植入他身体,满意一笑:“不要妄想拆下它哦,除了我,没有人能完整取下它。”


    卫洐握紧手中的剑,突然想起周游览来。


    从初次见面,到在节目中关系慢慢缓和,周游览以为自己是他的追求者,一直对他避之不及,到后来却又先爱上了他。


    而他,也在每日相处中,对周游览有了情。


    但好在,时间能抹去一切。


    时间长了,也就忘了。


    他摩挲在腕上的手串,已经能想象到,周游览发现真相,发现再也找不到他时,会伤心成什么模样。


    “祝你好运。”戴棱关上舱门。


    空气变得挤压,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卫洐很快陷入昏迷,闭眼前他只看到戴棱满是算计的眼睛,之后就是永久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戴棱这种研究,也像穿书情节里的系统,反正大概就是那种意思。


    卫洐要回古代杀杀杀了,篇幅不会太长,快完结咯。


    第99章 雪夜密谋 卫洐回来了


    大启。


    冬已至, 昨夜落了一夜小雪,而此处本也是北境最北处,常年落雪不化, 地面上厚积的雪,映照得天色更亮了些。


    大片皑皑雪地上, 渐渐缓近一道黑色身影,单薄却坚韧, 一步步往山中的村落而去。


    卫洐肩上的粗布随意围过头, 风雪浸人, 他只露了一双眼睛。


    卫洐停下脚步,四下蹿出一队人马将他团团围住, 持刀持弓气势煞人。


    为首之人举起板斧,模样威严语气不善:“来者何人?”


    卫洐举起被粗布挡住的长剑,眸底清冷,“卫洐。”


    几人一怔,为首的人上下扫量他一眼,再次确认那把剑后, “阁下稍候, 我需上秉我家主上。”


    卫洐已经快六年没再见过萧承应, 上一次见面, 还是在卫家被参叛国, 萧承应上奏为卫家求情,却被萧承允以同罪论处的缘由下落大狱, 大牢中匆匆一面,他还未来得及谢过。


    他也不曾想到,卫家落难之际,最终为他卫家求情之人, 竟然是一众皇子中,最不争不抢的那个。


    卫洐跟他不过点头之交,萧承应年纪要小些,儿时也玩不到一处,这样冒险……若说他有所图,但那时卫家已经没有可图的利益,为卫家出头,全然是自找麻烦。


    萧承应也因为卫家求情,而被正不知道怎么解决萧承应的新君抓住罪名赐死,说起来,萧承允这一计不止一石二鸟,而是一箭三雕。


    后来没多久就传出萧承应死于大狱的消息,萧承应母亲只是个出身低微的医女,背后并无势力可靠,死了也没人在意。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卫洐也这么认为,要不是他翻阅过历史,恐怕他也找不到萧承应的藏身处。


    萧承应推过那杯热茶,“你是京都城里,第一个给我传信之人。”


    卫洐端起热茶,热气覆过掌心,屋内与屋外温度相差甚大,那股冷气也渐渐淡了下去。


    “如此听来,九皇子当年能活着离开京都,必然少不了京都之人暗中相助。”卫洐顿了顿,“又或者,这本也是九皇子布的局?”


    萧承应笑了笑:“我从没想瞒过你,我那位皇兄给你放权掌管整个西厂,我以为你应该早就能查到,但是你比我预料之中要来的晚。”


    实际接到卫洐信件那一刻,萧承应并无多震惊,因为在此之前,卫洐失踪的消息天下皆知,他那位皇兄疯的把整个大启都翻过来一遍,日日夜夜都在寻找卫洐的踪迹,闹得天下大乱。


    他也不信卫洐会死在一些籍籍无名之人的手里,不过他也很好奇,这段时间卫洐到底去了哪里。


    卫洐承认,他以往确实小看了萧承应。


    皇子夺嫡的硝烟中,萧承应是最没有胜算的,正是他不争不抢徘徊边缘,所以才能活下来,但谁能想到,萧承应有这样的谋略,假死来到北疆,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如果萧承应没有为卫家参过那一本的话,他依旧能在京都做一个闲散王爷,萧承允为了免百姓悠悠之口,也会不得不留下萧承应。


    “勤王就如此信任在下?”


    现如今天下人皆知,他是萧承允最信任的狗。


    “你我虽各有所图,但最终目标都是萧承允。”萧承应嗅了嗅茶香,“想来你这些年追查的卫家一案有了结果,否则你不会来找我。”


    “灭门之血仇,剜心刮骨痛,你能忍下进西厂这份屈辱,就证明你恨极了萧承允。”


    “而我,亦是。”


    所以他根本不担心卫洐会出卖他,甚至卫洐还会帮他掩藏。


    那就简单多了。


    卫洐主动给他斟茶,“当年我父亲在回朝前,暗中解散了一支五万精兵的军卫队。”


    闻言萧承应直起了背脊,神色也庄重起来。


    卫洐淡声:“先帝在位之际,我父亲已在着手此事。”


    并非有不臣之心,这支精锐是先帝主动提及,命卫引晁私下培养。那时先帝身体已经每况愈下,膝下几个皇子野心勃勃,先帝思虑许久,才与卫引晁定下此事。


    但先帝突然驾崩,那时边关战事吃紧,卫引晁难以顾及,还是出现了意外。


    此事他也是在卫家下狱那晚才从卫引晁口中得知,在卫家蒙冤时,卫引晁也没有想过调动那支私兵,他秉性刚正,宁死也不会背上谋反的罪名,毁了卫氏将门的清誉。


    “除了先帝,只有我父亲才能调动这支私兵。”


    萧承应心绪起伏,“卫小将军这是何意?”


    卫洐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


    “勤王蛰伏多年,暗中已然培养了自己的势力,但与萧承允相抗,也不过螳臂挡车。”卫洐目光冷沉,“我只想问勤王一句,你是只想永远如此隐姓埋名,占据这一方荒凉之地苟且偷生,还是入主京都,登上皇帝宝座?”


    这话可说的大胆,但正中萧承应内心。


    他原先没想过要和他那些皇兄争什么,萧承允登基后,他也只想安分做个闲散王爷,可萧承允对他终究忌惮,赶尽杀绝,从被赐死那一刻起,他就下定决心,不争即死,那不如就争一争。


    “如果勤王想要登顶宝座,那我愿为勤王铺垫基石。”


    “这五万兵马,会在半年之内再次集齐。而我,会是勤王杀进京都的第一把——开锋刀。”


    萧承应眸光闪动,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滚烫,他想过要与卫洐合作,但最大胆也不过是想把卫洐发展成埋在萧承允身边的一把暗刃,可卫洐带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大,那可是卫引晁带出来的五万精兵啊!


    还不等萧承应高兴,卫洐神色又冷了几分,“但我有两个条件。”


    “一,为卫氏一族平反。”卫洐顿了片刻,又道:“二,将萧承允交于我处置。”


    萧承应弯唇:“卫小将军,你可知我当初为何要为卫将军求情?”


    “并非是为了布下金蝉脱壳此局。”


    他也是在接到萧承允那道赐死的圣旨之后,才下定决心离开京都的。


    萧承应目光变得惆怅,“我只是不忍一群为大启为百姓守了半辈子江山,浴血奋战的忠臣名将,背着这样诛心屈辱的罪名,惨死在自己忠心信任的国君的猜忌之下。”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萧承应喉间叹息,“既让他们流了血,还要让他们流泪。”


    只因为萧承允那可笑的疑心。


    “卫小将军,是我们萧家对不起你们。”


    ……


    萧承允又噩梦惊醒,他里衣后背湿透,寝殿里灯光昏暗,令人躁郁难忍,他扯下被子,赤着脚跌跌撞撞出去。


    他神色阴鸷,双眼通红,披头散发的模样实在像阴间野鬼,。


    殿门被拉开,守着外头打盹的小太监吓得急忙爬起,弓腰跑了过去。


    “皇上,皇上怎么醒了,您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阿洐呢?”萧承允跨出大殿,“为什么一直没有他的消息,阿洐呢?为什么还没有找到他?!”


    值夜的守卫和小太监们齐齐跪下却都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自从卫洐失踪,萧承允性情就变得阴晴不定,开始夜夜难眠,噩梦缠身,有时他像是陷入梦魇,谁也叫不醒,只会提刀胡乱杀人,死在他剑下的宫女太监不在少数,被他掐死的这个月更是就有三四个。


    他原就性情阴鸷狭隘阴沉,现如今更是像疯了一般,服侍他的奴才只要半夜听到他醒来的动静,都会吓得抖如筛糠,生怕他一瞬不悦就丢了性命。


    跪在最前的小太监浑身颤抖,衣摆被尿液沾湿,可他却不敢伸手去挡,只怕萧承允盯上他。


    “我问你,卫洐呢?!”


    小太监身子低伏在地上,“回,回皇上,卫,卫督公他,还没找到……”


    “没找到?”萧承允走到他面前蹲下,猛地掐起他的脖子,“你们这群废物,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找到他,都是废物!”


    萧承允瞥见那滩散发着味道的尿液,嫌恶地皱了皱鼻子,神色突然狰狞,“你们这些臭太监,竟敢在朕面前失礼,就该将你们剁了喂狗!”


    “脏东西,浑身散发着臭味的狗太监,都死,都给朕死!”


    “去死,朕要扭了你的脖子,扭烂你的脖子!”


    萧承允将那小太监的脖子一点点扭断错位,咔嚓咔嚓的声响直让人汗毛直立。


    “皇上!”远远跑来的人连声激动大喊,“皇上,皇——”


    被萧承允活活掐死的小太监眼珠突出,满目恐惧的神色狰狞,萧承允手掌松开,小太监的脖子软软脱出,脑袋诡异地往后一翻折靠到背脊,已然气绝。


    来报之人声音卡在喉咙,急忙跪了下来。


    萧承允嘴角轻扬,很是满足。


    他抹了抹脸上被小太监喷出的血迹,起身摇摇晃晃上前,“说。”


    “回,回皇上,卫,卫,卫督公请见皇上!”


    话还未毕,萧承允的身影就已经窜到几米之外。


    “皇上,您还未穿衣。”


    卫洐下午时已经秘密进了京都,原本是想换身衣服就去见卫漾,却得知萧承允将卫漾传进了宫。


    他失踪多久,卫漾就在宫里待了多久。


    萧承允以卫漾作要挟,只怕他永远不再回京都。


    第100章 拖累了你 他还是这么无耻


    他还是这么无耻。


    萧承允赤脚一路跑出宫殿, 后头跟了一众拿衣拿鞋的宫女太监。


    “阿洐,阿洐。”萧承允失而复得般喜悦急切,不顾君臣之礼直接抱住卫洐。


    宫人们都不敢抬头多窥, 但此刻谁都明了,要说谁在萧承允心中最重, 那这世上恐怕就只有卫洐了。


    可当初逼着卫洐入西厂的,也是萧承允啊。


    “阿洐, 阿洐……你回来了, 你终于回到我的身边了。”萧承允贪恋地将人越抱越紧, 恨不得揉进骨子里。


    卫洐忍着杀意推开了萧承允,退后一步请安。


    “阿洐, 许久不见,你与朕生分了。”萧承允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不过只要你平安就好,能回来就好。”


    “托皇上的福,臣大难不死。”


    卫洐恭敬的姿态让萧承允很是受用,他喜欢极了卫洐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


    萧承允手掌从卫洐肩头缓缓移至手腕处握住, “阿洐, 你替朕解决了心头大患, 朕记你一功, 你说, 你想要什么赏赐?”


    卫洐收回手,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淡, “带我阿姐回家。”


    这个赏赐要的讽刺,他身担要职,为萧承允解决那些不能在明面解决的事,多少脏事都过了他的手, 可萧承允却在他被追杀失踪之际,将他亲姐传进宫中软禁。


    萧承允唇角笑色微滞,但也只是一瞬,“阿洐,朕只是请她来宫中住上一段时日,你不在京都,朕也是担忧她的安危,皇宫大内锦衣卫守着,朕才能保证卫姐姐毫发无损。”


    “是吗?”卫洐讥讽扬唇,“还是皇上想得周到。”


    “你放心,明日一早朕就将卫姐姐送回去。”


    “臣在外这段时日,想必阿姐也十分担忧臣的安危,皇上既真的为阿姐思虑,想必也不会阻拦臣。”


    萧承允没办法,只好松了口,即便他实在不高兴卫洐把别人放在他之前。


    卫漾脸色有些憔悴,在见到卫洐那一刻,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阿姐别哭,我很好。”卫洐轻轻为她拭泪,“阿姐可还好,可有人为难你?”


    卫漾摇头,“我无事,吃穿用度不曾短缺,也无人敢为难我。你还好吗?伤的重不重?”


    “没事,已经痊愈了。”


    卫漾一直他臂膀上抚摸的手,是她心疼又担忧的无声诉说。


    “皇帝将我软禁于此……阿洐,我很抱歉,恐是拖累了你。”


    卫洐抱住她,眼眶微热,“阿姐,你从来不是我的拖累。”


    反之,卫漾支撑着他活下去。


    “走,离开这里。”


    萧承允不会允许卫洐将卫漾送出京都,所以卫洐只得将卫漾送回了张家。


    卫漾十九岁嫁为人妇,卫家获罪下狱后她的夫家怕圣上株连,连夜写了休书将她赶出家门,卫漾不求夫家怜悯,更不齿夫君趋利避害所为,在府前撕毁休书,主动断绝了与夫家的关系。在卫家被灭门之日,她悲恸万分导致流产,她反而庆幸这个孩子没有留下来。


    危难之际卫洐本想要把她送走,可萧承允为了逼他留下,用卫漾入宫要挟,两难之际,那个叫张逢的男子竟站了出来,在众人面前求娶卫漾。


    张逢虽长相平凡但富有经商头脑,多年前与卫漾有一面之缘,她为人妻后也只能将情感掩藏在心底。卫漾本不愿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逃过一命,她不想再嫁,更不想入宫,本已准备赴死,但卫洐当时却先问了张逢,可知今天求娶她,他也会被牵连。


    但张逢坚定不移,最终为了卫洐,卫漾还是应了张逢。


    她知道,只有他活着,卫洐才会活着。


    马车上,姐弟二人手掌相握,时刻不分离。


    “阿姐,张逢可有进过宫看你?”


    卫漾摇头:“是我不让他来的,宫中凶险,他不过是个常年做点小生意的普通人,不知那些阴谋论权术的诡谲,你派在我身边的人也时常帮我传递消息,我托他寻找你的消息,他也为我费了许多心思。”


    卫漾对张逢并无感情,当时答应下嫁,也是被萧承允逼得走投无路,但好在张逢待她极好,百般迁就,事事以她为先,若不是张逢,恐怕她那时刚刚流产的身子,也会落下病根。


    “他是个好人。”卫洐说。


    卫漾无声叹息:“是,他确实是个实诚的好人。”


    不想再说这些,出了宫门耳目减少,有些话便也敢大胆说了。


    “阿洐,这段时日你到底去了哪?”


    卫洐无法和她坦诚那段现代生活的奇幻,只得找了借口搪塞。


    “我的伤早已痊愈,这么久没有现身,是在暗中调查卫家蒙冤一案。”


    卫漾呼吸一紧,只要提及家仇,卫漾也一样悲痛恨怒。


    “阿姐,”卫洐双手握住她,“过些时日,我会想办法将你送出京都,届时让张逢跟着你,之后便再也不要回来。”


    “为什么?”卫漾不愿,“你还在这里,我如何走得开?”


    何况,萧承允也不会放她走的。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卫洐不想瞒她。


    卫漾指尖掐出了血,“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她哭红了眼,“惜我卫家为大启精忠报国肝脑涂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萧承允……竟是他。”


    “阿洐,你想做什么?我与你一起。”


    卫洐摇头,“阿姐,我只想你余生安稳,剩余的事,我来做,我会为卫家洗清冤屈,为卫家正名。”


    卫漾还想说什么,卫洐又道:“阿姐,你在京都,只会让我束手束脚。”


    “……好。”


    ……


    周游览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过卫洐,沙漠戏份也已经接近尾声,虽然每天都和卫洐有联系,但他心里越来越不安。


    每天休息他就拿着手机翻和卫洐的聊天记录,他的消息卫洐每一条都有回应,偶尔卫洐也会已读不回,还和之前一样,似乎没什么不对劲。


    但是他很多次的视频通话,卫洐都是拒接的。


    “周哥,让你背台词,你怎么又看手机呀。”


    星星无奈,感觉最近周游览有点消极怠工,但她一个小助理也不敢多说什么。


    周游览放下手机,“你说阿洐去干什么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嗯……应该是比较难办的事吧。”


    周游览无精打采地靠在躺椅上,“那起码也跟我说一声他在哪,他来不了,我也可以去找他啊。”


    ……


    是夜。


    凛冬深夜雪,鹅毛般层叠,很快就将那些血腥掩埋。


    卫洐身上的披风肩上落了厚厚一层雪,他像一尊杀佛,面容如玉,那双眼见血腥却波澜不惊。


    男人遍体鳞伤,仅留着一口气,谷雨将人拖到卫洐面前,恭敬喊了声督公。


    地上趴着的男子是卫家军旧部,卫洐也认得他,他少时进军营,也是受过此人点拨的,在他心中,也如同半个长辈。


    可也是他,背叛了卫家军。


    “小,小公子……”


    卫洐岿然不动,冷漠睥睨着他,“金将军,我少时也唤过你一声金叔的,若我父兄和那些卫家军将士知道,背叛他们的,是他们信任的手足兄弟,你说,他们该痛心成如何模样?”


    “若我没记错,我二哥背上最深的那道刀伤,便是为你而挡所受的吧。”


    金七愧然闭眼,泪水划脸而过。


    “是我对不起卫家,对不起卫沨,对不起卫家军,是我自私懦弱,害死了他们。”


    那时有人以他家人的性命相挟,他被逼无奈,做了这样的选择。


    “杀了我吧,小公子。”金七苦笑着,又大哭起来,“我每一日,不是活着自责煎熬中,我对不起信重我的卫将军,也对不起与我情同手足的卫沨,我欠了卫家,欠了兄弟们,万死也无法偿还。”


    “杀了我吧。”金七面如死灰。


    卫洐嗤笑一声:“死?多容易的事。”


    痛苦的是活着。


    “我不会杀你,金七,我要你每日都活在愧疚之中,让你夜夜梦魇,那曾与你浴血奋战后背相抵的过命兄弟们一双双怨恨,质问的眼看着你时,你该如何面对他们。”


    金七双眼失神,身形一软趴到地上。


    卫洐回到马车,翻看着金七的口供。


    牵涉此事的官员名单皆在此,卫洐脸上浮现杀意,“谷雨。”


    谷雨掀开车帘,“督公。”


    “将金七带回京都,别让他死。”


    “是。”


    卫洐沉眸,“还有一事,你亲自去办。”


    ……


    没几日后,礼部尚书赵全明先是身染重疾,无法上朝,不过三日赵府便挂了白幡。


    随后有流言传出,赵全明并非染病,而是被灭口,只因他与当年卫氏一族叛国之案有关。


    之后又是都督佥事陈甘之子死于青楼,死前与一众公子哥们饮酒作乐大放厥词,称卫家通敌叛国一事是冤案,而赵全明正是因为手握证据所以才被灭口。


    而随之同一夜,陈甘之子也惨死。


    谣言若传的太广,反而愈像事实。


    谁也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这件事还能再被翻出来。


    而最坐不住的,便是萧承允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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