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苏言猛然回神。
他恍惚回头，就发现顾凛不知何时已经调整了站姿。男人身躯高大，恰好将白煜所在的方向挡得滴水不漏。
宽大的手掌落在他头顶，顾凛百无聊赖地揉了揉苏言柔软的栗色短发。
“饿不饿？想吃什么。”
顾凛似乎全然没有发现他刚才的失魂落魄，语气随意，“我看他这边有小牛排，吃不吃？”
被他这么一问，苏言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腹中传来的空虚感。
先是被男友那样对待，再到后来被顾凛折腾，他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情绪里，完全忽略了身体的本能需求。
此刻神经稍一放松，饥饿感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唔……”
还没等他开口说饿或是不饿，顾凛便像是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块香喷喷的小牛排赛到了他的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
男人似乎心情很好，篝火燃烧得愈发旺盛，跳动的火焰将他俊美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
在火焰的照耀下，莫名看起来很温柔。
很……像一个真正的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苏言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嗯？”
许久没有得到答复，顾凛有些疑惑，随意望向苏言的方向，“不好吃吗？”
他这样问着，顺手也给自己塞了一块小牛排。
“呃……”
牛排被若无其事地扔到了火堆里。
顾凛皱了皱眉，略黑的脸上表情怪异：“怪不得你不说话。”
苏言这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他嚼了嚼嘴里的牛排，确实有些老了，但放了许多的调料。
很香。
是他几个月以来吃过的最香的食物了。
苏言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男人话里的意思。
“这是你烤的吗？”
顾凛果断摇头：“不是。”
明明就是。
苏言盯着他有些发黑的手指，抿了抿唇。
他抬头，认真看向面色不自在的男人：“好吃。”
顾凛愣了一下，毫不客气：“你嘴巴坏掉了？”
……
苏言脸颊鼓了起来。
这人怎么嘴巴毒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眼见着少年将眼眸瞪的滚圆，顾凛眼底漾开一抹笑意。
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旋即不由分说地攥住苏言的手腕。
“走了，带你去吃点好的。”
男人的手掌宽大，指腹粗糙，摩挲过少年腕间细腻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苏言几乎是被他半拖半拽着，踉跄地跟在他身后。
不远处的另一堆篝火旁，程谨正专心致志地翻烤着一只金黄流油的野鸡。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啦”的声响，肉香四溢。
顾凛拉着苏言径直走了过去：“鸡好了没？”
程谨头都没抬，没好气道：“没好。”
“不用了，我……”
苏言下意识拒绝，他不想再麻烦别人。
顾凛打断他的话：“我要那个腿。”
“你谁啊……我去，老大！”
程谨猛地跳起来，“哎哟我以为是别人呢，给给给。”
她撕下一只焦香酥脆的鸡腿，“给小言多吃点。老大你要不？”
顾凛：“我不吃。”
苏言急了：“给顾哥吃就行，我不用……”
话还没说完，那只热气腾腾的鸡腿就已经被不由分说地塞到了他的嘴边。
“张嘴。”
顾凛声音不容置喙。
男人深邃的眼眸里映着火苗，亮得惊人，仿佛藏着一片滚烫的星空，直直地望进苏言的心底。
望见少年呆呆的表情，他勾了勾唇，“怎么。要我嘴对嘴喂你？”
苏言：“！”
他连忙张开嘴，生怕顾凛再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鸡肉外皮酥脆，内里却鲜嫩多汁，恰到好处的香料在舌尖炸开，是他许久未曾尝过的美味。
见他乖乖吃了，顾凛的嘴角满意地向上弯了弯，空着的那只手毫不客气地伸过来，捏了捏少年鼓囊囊的脸颊。
还是太瘦了。
掌心的热度透过皮肤传来，顾凛忍不住多流连了片刻。
放下手后又嫌弃点评：“这么瘦，丧尸看了都嫌弃。”
苏言低着头，默默地啃着手里的鸡腿。
对于男人的刻薄话语，他没有任何想法。实际上，他现在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不知道该如何报答顾凛。
在这末世里，食物和善意，都是最奢侈的东西。而顾凛却轻而易举地将这两样都给了他。
这份沉甸甸的恩情，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
他抬起头，悄悄地看向身边的男人。顾凛正侧着脸和程谨说着什么，篝火勾勒出男人流畅的下颌线和高挺的鼻梁。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顾凛猛地转过头来。
对视了！
苏言的心猛地一跳，像被烫到一样迅速低下头，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层薄红。
好奇怪……
为什么心跳的那么快？
小少年有些疑惑地皱了皱鼻头。
……这是他和白煜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想什么呢？”叶玥温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对上苏言稍显慌乱的目光，她挽起耳鬓的碎发，“吃饱了吗？刚刚雷金宝找老大，老大就拜托我照顾一下你。”
欸？
苏言这才发现，顾凛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之内。
他有些好奇地看向雷金宝的方向，白煜已经不在了，距离太远，他看不清顾凛的真的。
也就在这时，他才发现顾凛很高，雷金宝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只小鸡。
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那么高啊。
捕捉到少年好奇的神色，叶玥笑了笑：“你要是好奇，可以等会直接问老大他们聊了什么。”
苏言结巴了一下：“不、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叶玥捏了捏他的脸蛋：“老大对你一向很宽容，不是吗。”
宽、宽容吗？
苏言的心因为叶玥的话而漏了半拍，他呆呆地“啊”了一声，没吭声。
顾凛对他哪里宽容了？
动不动就骂他是个废物，还总是强迫他去干一些他不喜欢的事情，还、还故意说那些很奇怪的话，就为了看他窘迫的模样……
分明是个十分有九分恶劣的大坏蛋！
可现在……
他有些不安地抬头望向顾凛和雷金宝的方向，脑海中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刚刚男友与另外一个漂亮少年亲密互动的模样。
顾凛也会像白煜那样吗？
心里乱得要命，苏言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明他有男朋友了。
为什么现在心里却想的全都是另外一个坏蛋？
就算、就算白煜把他一个人丢在房间里，然后去找了别的男人，但终归没有说过分手二字……分手是可以一个人提出来的吗？
苏言从来没有恋爱过，他皱了皱眉。
就算他和白煜分手了……
脑海里猛然蹦出一句话语：“水性杨花！不得好死！”
那是前不久因为他而无法上顾凛车的男生留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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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语。
心猛地跳了一下。
小少年连忙摇头。
他才没有水性杨花！
叶玥：“想什么呢？”
苏言猛然回神。
“没、没什么！”
苏言脸上的表情实在是过于丰富，任谁都会好奇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叶玥很贴心地没有追问，只是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向对面：“那边好像在叫你。”
嗯？
苏言顺着叶玥的视线望过去，果不其然，篝火跳动的那头，雷金宝正朝着他挥手。
目光下意识地越过雷金宝，落在了一旁的顾凛身上。
距离有些远，火光将男人的轮廓勾勒得模糊不清，苏言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一时间有些迟疑，脚步黏在了原地。
要过去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犹豫，顾凛侧过头，对雷金宝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雷金宝连忙谄媚地点头。
下一秒，男人便转过身，迈开长腿，径直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随着顾凛的靠近，那股熟悉的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半拍，苏言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为什么不过去，顾凛的目光便落在了少年因寒冷而微微有些发白的嘴唇上。
“冷？”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被他这么一问，一旁的叶玥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他们这些异能者，身体素质早已远超常人，自然不惧这夜晚的寒凉。可苏言不一样，他只是个身体孱弱的普通人。
没等叶玥开口，一件带着男人体温和气息的外套便落了下来，严严实实地披在了苏言的肩上。
“冷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顾凛嗤笑一声，“真把自己当成离了人伺候就活不了的大少爷了？”
“……”
叶玥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
老大这张嘴，真是迟早要遭报应！
明明心疼的不得了，说出来的话却能把人活活气死。
就这还想追人？等着追妻火葬场吧！
果不其然，苏言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又白了几分。他被骂得垂下脑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对不起……”
少年小声地道歉，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确实是着凉了。
“说你两句你还委屈上了？”
这声道歉非但没让顾凛的脸色好转，反而让他更加烦躁。
小脸那么白，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顾凛虐待小孩。
“行了，你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衣服吗。”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手里的动作却没停，直接将苏言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
“雷金宝那里有几件新衣服，尺寸应该适合你，要去看看吗？”
这才是他刚刚去找雷金宝的主要目的。
顾凛拧了拧眉，看到苏言浑身上下就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才停下动作。
说实话，他挺喜欢看苏言穿自己衣服的。宽大的衣物套在少年纤瘦的身体上，衬得他愈发娇小脆弱，总能轻易勾起他心中最深处的破坏欲和占有欲。
可苏言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松垮的领口不经意地滑落，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肩头，过长的下摆也遮不住少年那双笔直匀称的腿。
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偷看，要不是他在旁边一直守着，光靠苏言那个废物男友，小东西早就被人玩坏掉了。
就这还不知道感恩。
他冷哼一声，将苏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绝不是因为风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