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翰原也只是想警告苏宜认清自己身份,不要在学堂搞事,结果对方一脸气定神闲的坐在那儿,显然没有把他这个人放在眼里。
他家和县丞贾家的关系在书院可谓是人尽皆知,这苏宜如果手上没有底牌,想来断不敢如此。
可他一早就打听过,苏宜不过是乡里来的孩子,跟贺家家主并无半分交情,只是个人同贺景辞比较投缘。
眼看着马上就到了上课时间,被警告的苏宜也没有预想中对自己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段文翰只觉丢了面子,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离开了教室。
李记书肆和明德书院有合作关系,学院很大一部分的教辅资料都是从书肆订购。
书肆做得大都是学子的生意,也正因如此,李记书肆生意一直很好,算得上是上元县中的行业翘楚。
书肆在管理上很是正规,更兼有李笙这一层关系在,所以在苏宜交稿之后,书肆那边很快就让伙计把酬金送了过来,足足八百三十钱,对于十一岁的苏宜来说的确是一笔巨款。
书院附近的首饰店最近正在做折扣,一向傲娇的老板娘在门外支了小摊搞促销,拿到巨款的苏宜在放学途中经过,挑了性价比较高的蜜蜡石珠花和两个琉璃水滴发夹带回去给姨母和堂妹。
姨妈收到礼物脸却拉得老长:“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小姑娘年纪轻轻,可别是在外头走了什么歪路才好。
“李笙先生说我字好,给我介绍了个抄书的活计,今儿书肆刚刚送来了酬劳。”
“写字就能赚钱吗?”表妹钟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些饰品加起来两百文都不止呢,姐姐这份活计显然赚的不少。
钟琪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回屋中将苏宜昨日专程给她姊妹两个写的字帖取了出来,抬头望向苏宜道:“姐姐写的这本字帖也能拿去卖几十文吧,这么珍贵的书册就这样送给我们了吗?”
苏宜原本想说“珍贵”两个字不是这么用的,但对上表妹殷切的眼神,最后换了口风道:“是啊,你们能认真练习把上面的字写好,就算是物有所值了。”
听得这话之后,两姐妹的学习动力更足了几分,钟琪当即表示,等自己日后靠着学问赚了钱,也要给母亲和姐姐买最好看的首饰和衣裳。
钟姨妈看着苏宜和两个女儿的互动,只觉得内心如同桌上晃动的桔色灯火一般,十分温暖。
女官的选拔方式和男子不同,苏宜目标明确,想要日后被女帝特招入朝,不打算考科举,也没想要学八股。
但她是那种即便不主观去学,也会不经意中获取技能的人。在书院的环境里待得久了,知识入脑依然抵挡不住。
今天作业题目是政策分析类,苏宜也没想到,她一个高考八百字都凑得头疼的人,洋洋洒洒写出来两千字文言文策论,顿觉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一转眼就到了月末休假这天。
苏宜意识到自己在学堂又上了半个月,却依然没有付大人那边查案进展的消息,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不过休假难得,她又没多少学业压力,便打算帮着姨妈洗洗衣服做做家务,结果好好计划在第二日清晨就被停在门外的马车打乱。
教习先生李笙亲自上门找到苏宜:“走,跟我去书院。”
苏宜多少有些弄不清状况:“今儿学里不是放假?”
“几位大人来书院参观游览,一同过去坐坐,别误了时间。”
大领导参观地方标志性学校在古今中外都是十分常见的事情,苏宜表示理解,可她这样刚刚入学一个月连县试都没通过的学生,应该不够格去陪同参观。
可李笙这会儿根本没心思去给她答疑解惑,从上车起就捧着两本书在看,嘴里叽里咕噜的边看边记,估计今日过来学院的人中也有他有认识的长辈,怕被来人问住,开始临时抱佛脚。
苏宜识时务地闭嘴,倚在靠垫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两人下车之后,李笙便带她直奔学堂后院的桂花树,学院都讲究“蟾宫折桂”的好意头,所以明德书院的后院当中也有三棵开得极盛的桂花树。
今天大概是一场茶话会性质的聚会,两人赶到后院之时,树下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苏宜认得里面有书院院长,两位副院长,还有两位督学,这还是她入学一个月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学校领导。
而坐在上首的那位大人物,便是苏宜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付大人。
苏宜此时无比庆幸当日给付大人送条例时,带了帷帽穿了女装,付大人绝不会将她这个书院学生和那日送书的女子联系在一处。
而傅大人身边那位中年男子跟贺景辞面容有些相像,应该就是他的叔父,时任光禄寺少卿的贺大人了。
贺景辞毕竟还要在书院读书,贺大人即便已然官居四品,但对着侄儿的学校领导依然客气:“都说这桂树是极好的意头,长势越盛,书院学生前程也就越好,几年不见,这桂树长得倒是越发好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到在座的学院先生们脸上都闪过一瞬间的尴尬。
毕竟学院这两年升学率是肉眼可见的下降,大有一种要击穿谷底的趋势,院长听得这话差点丧失了表情管理,险些没有绷住。
李笙适时巧妙转换话题为几位介绍了苏宜,说她是这一届他带过的书法的最好的学生,今日可以帮着两位大人和院长抄诗成册。
苏宜终于明白了李笙将她带来的目的。
今天算是在书院组织的小型的雅集诗会,历史上最出名的便是由王羲之作《兰亭集序》的兰亭聚会。
这年头大户人家附庸风雅,不爱看千篇一律的印刷书籍,也会专门雇佣写字好的后生给自己抄书誊字,唤作“佣书”,是一种雇佣关系。
而李笙此时将她唤来,更像是后世导师让学生帮忙做点活,性质并非如此。
能在这些人跟前露脸,是全校师生都求之不得的事,苏宜也知道,李笙这是心里实打实的想着她,也对他投以感激微笑。
苏宜给各位师长行礼过后便在垫子上坐下来,废话不多说,开始研墨铺纸,进入打工人状态。
还不待付大人开口作序之际,又有两个年轻公子赶了过来。
前面那个风风火火,一上来就感叹车子拨缝误了时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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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贺景辞,后面那个一身白衣的翩翩少年苏宜却不认识。
不等贺大人出言训侄子,付大人率先出声道:“就是私人聚会,无妨。都别站着了,景辞,祈安,过来坐。”
苏宜呼吸一滞。
原来跟在贺景辞身后的那个少年,就是原文男主盛祈安。
即便只是已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却已然有了洞澈而清明的眼睛,谦谦君子的做派和温润如玉的气质,也难怪朝堂上下都会对其不自觉的亲近和信任。
作为宁王的鹰爪,苏缜站在盛祈安的对立面,几次三番迫害于他,宁王被圈之后也落得流放岭南的下场。
后来原身出嫁之时,送亲队伍正好遇上盛祈安的轿撵。
彼时宁王已倒,盛祈安作为正三品朝堂新贵,可谓是如日中天,而原身要嫁得只是忠顺伯府旁支,夫婿无官无职,还是作为继室入府,如果盛祈安念着之前和苏缜的仇怨,开口为难于她,不光当时的苏宜会非常难堪,甚至夫家听闻两方过节后,怕得罪盛祈安,会有休弃原身的可能。
盛祈安了解情况后却只是平和道,新妇是从前在金陵读书时同窗家中长姐,今日得见也是缘分。在祝过新人琴瑟和鸣,百年好合后,吩咐身边随侍递上礼金不说,还示意车夫退后,让送亲队伍先过。
也正因如此,原身夫家不再担心苏宜受到弟弟牵连,被盛祈安一系打击报复,婚后对她一直还算不错。
原文中的盛祈安有些现代法治思维,认为祸不及家人,尤其是苏缜那个一直住在乡里从来没有参与过政治斗争的无辜长姐,所以对原身一直客客气气。
虽然在奉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苏宜看来,这样的性格多少有点圣父,但也不能否认盛祈安是真正的君子,在朝廷斗争最激烈的时候也从不殃及无辜之人。
可惜他们两方是天然对立,否则官场上能有这样一个合作伙伴应该会很安心。
盛祈安的目光看过来,不偏不倚地对上苏宜的眼睛。
这几日贺景辞总在家不经意地说起苏宜的好处,由不得人不印象深刻,又听贺大人说起她于书法一事颇有造诣,今日李笙特意邀她来誊录诗集,所以进场之后不自觉地注意到她。
苏宜并没有同他对视,只一眼后便匆匆别过头去。
可即便只有这一眼,盛祈安仍感知出来,苏宜望向他的眼神之中包含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仿佛有过多年恩怨。
可他们明明只是第一次相见。
人都基本到齐后,众人开始进入正题,吟诗作赋的同时偶尔也会说起一些时事杂谈。
苏宜一心二用,运笔抄录的同时听着几人交谈,想看看能不能获取什么有用信息。
院长有些讨好地对着付大人笑笑,问起坊间都在传言的明年要开恩科之事,请付大人给个明示。
付大人神色一凛,语气也严肃认真起来:“说起恩科,我倒想起一事。上元县中竟有人未按《大周钦定考场条例》上报户籍,却于月前参加科考,刚刚过了县试。
他稍事停顿后,对陈院长道:“我派人一番查探之后才得知,该生姓段,竟是是贵校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