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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05

作者:臣爱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孙三顾无语地把手表重新塞回枕下,掀起被子倒头就睡。床头栏杆的另外一边,传来周留星翻身时头发在枕头上的摩擦声。


    喂。孙三顾在心里悄悄地问她。你说,我们真的是来读书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规则怪谈三年游呢。


    她没有问出声,因此周留星只是沉默不语。


    十几平米的狭窄房间里,六个来自于天南海北、身份和过往都完全迥异的女孩次第陷入拥挤的夏夜。


    **


    凌晨四点,晚上喝多了奶茶的周留星起床去洗手间。


    为防吵醒其他人,她小心地踩着梯子下床,放轻脚步走到寝室和阳台间相隔的拉门前,掀起一点窗帘,拉开玻璃门,随后便被凄厉的寒风吹得打了个冷战。


    阳台之外的寂静夜空中飞舞着鹅毛般的大雪,雪花被大风刮得四处飘旋,始终没有落地的趋势。


    周留星后退一步,关好玻璃门,拉上窗帘,面无表情地静数十秒后,又刷地将窗帘拉到大开。


    无穷无尽的雪仍然在8月底的天穹之上回环纷飞。


    无论如何,厕所总不能不去,膀胱健康要从小开始保持才行。


    周留星再次拉开门,袭来的冷风将窗帘高高吹起,卷出扑扑的响亮风声。


    赵有初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清醒地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侧身准备从门缝里挤出去的周留星:“怎么了?”


    周留星说:“没事,好像下雪了。可能是我还在做梦,希望一会醒来不要发现我绝望地尿了床就好了。”


    她解决完生理问题,哆哆嗦嗦地洗过手,看到赵有初披着一件衬衫站在阳台上,仰头看着黑沉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有初回过头,用一双无害的蓝眼睛看着周留星:“我确定我自己没在做梦,最好把其他人都叫起来。”


    说罢,她回到室内,径直将玻璃门完全打开,抬手接住惊醒的钱双鹤慌乱间推下来的手机:“都醒醒。”


    周留星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长风衣,披在短袖短裤的套装夏季睡衣之外,爬上梯子拍醒孙三顾。


    孙三顾困得东倒西歪,但服从性极佳地下了床,像只树懒一样抱着栏杆发呆。


    另一边,钱双鹤在床上不爽地翻了个身,十足不耐烦地骂道:“到底在干什么,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今天还要早起去班里,差不多得了吧,姓赵的,再吵我就把你挂到操场主席台旗杆上!”


    赵有初二话没说,在孙三顾茫然而略带惊恐的注视中,从自己的枕头下摸出一把漆黑的手枪。


    她两步爬到钱双鹤的床上,把她拎得坐起身来。尽管动作看起来轻柔得像在托一只娃娃,但身高体型相仿的钱双鹤在赵有初的手下却完全无法抵抗。


    赵有初咔哒一声拉开保险,用枪口顶着钱双鹤的额头。


    “起床。”她温温柔柔地重复道。


    钱双鹤缓缓睁大双眼。


    “你……我……”


    在和平的世界长大的她反应了几秒,才下意识地向后仰头,声音发抖地说:“我们这儿……非法持枪是会被判刑的……”


    “嗯。”赵有初很有耐心地说,“起不起?”


    “我起。”心如死灰的钱双鹤温顺而宁静地答道。


    赵有初又嗯了一声,在其他舍友安静如鸡的注视中扣下扳机。


    一股细细的水流喷在钱双鹤额头。


    紧闭着眼睛的她吓得哆嗦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这才恢复了神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钱双鹤:“你这人——!”


    她当即抬手就要夺下赵有初手中能够以假乱真的水枪。


    赵有初用一根手指勾着水枪,另一只手轻松地把钱双鹤翻了个身,将她的脑袋按进枕头里,静静地看着她像条活鱼一样挣扎。


    在此期间,她甚至还有余裕回过头,对想要上前的周留星摇了摇头,示意她少管闲事。


    直到钱双鹤用激烈的反抗叫醒了和她的床在同一列的李砚方和吴上爻,赵有初才松开手,像什么都发生过一样下了床。


    “——你干什么!”钱双鹤的脸因为窒息而憋得通红,她拎起枕头砸向赵有初,“我不就是、就是说了两句不好听的,你至于吗?!”


    赵有初接住枕头,仍然用那双无害的蓝眼睛看着钱双鹤:“我只是在叫你起床啊。”


    李砚方手握栏杆,直接从离地两米的床上翻下来。


    周留星已经把两边的窗帘全部拉开,露出外面大雪纷飞的夜色。


    李砚方:“——是我没睡醒吗?”


    周留星:“刚才我也是这么想的。”


    “八月飞雪啊。”孙三顾说,“关汉卿的新作在我们中州开签售会了吗?”


    而在她们身后,钱双鹤又一次拎起书包砸向赵有初,不出所料地在半路就被拦了下来。


    她连对方的动作都没能看清,就被扭着手臂按在了梯子上。


    “有本事就把你的保镖都叫过来一起打我啊,这样我爸找人把你告进监狱的时候还能有几个人一起作伴!”钱双鹤崩溃地叫道,“疼疼疼,小赤佬别再拧你姑奶奶的胳膊了,断了的话你得在医院跪下磕头求我别被截肢!哎还拧!”


    吴上爻紧张地站在一旁,想要拦住新舍友的暴行,又担心自己的干涉会加倍激起她的凶性。


    她颤声道:“以和为贵,以和为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那个,什么东西如梦幻泡影……”


    赵有初抬手放开了对钱双鹤的桎梏,顶着她那张像天使一样的舶来脸,对皱成苦瓜的钱双鹤笑了一下,歪头问道:“谁告诉你她们是我的保镖的?”


    随后,她根本没指望从钱双鹤那里得到回答,拢起披着的衬衫,加入开门走向阳台的其他人。


    孙三顾被冻得嘴唇发白,仍然好奇地抬起手,想要接住一片奇异的雪花。


    周留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们听到其他宿舍的声音了吗?”


    为了方便老师们监管学生,宿舍楼板的隔音效果比他们的校服质量还要差,501的成员躺在床上的时候,能清晰地听到隔壁宿舍女孩们的卧谈内容。


    然而此刻,在钱双鹤如同高猿长啸的巨大动静之后,两旁的宿舍却没有传来声音。


    就连这层楼有人起夜冲厕所都要来巡视一番的宿管阿姨,也没有对501的异常作出任何反应。


    “睡得也太香了吧?没考到满分这些人睡得着吗?”抵达阳台的钱双鹤放声大喊,“喂——都别睡了,起来打雪仗啦!”


    就在她气沉丹田准备再次提高分贝时,她们面前飘着大雪的夜空骤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只明黄色的巨大眼睛随着裂缝的延展而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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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竖瞳,眼球外带有瞬膜,眼球的直径几乎和成年人的身高相差无几。


    这样一只绝不属于人类的眼睛,正毫无感情地注视着阳台上的六个亚成年人类。


    全力叫喊着的钱双鹤陡然失了声。


    随着那只眼睛缓缓睁开,周围如风场一般凌乱的空气沉淀下来。


    被冷空气遮掩的气息从夜色的浸润中渐渐浮现。


    腥臭的气味。


    仿佛生吃一整只羊后又喝了半斤白酒的中年男人,没有洗漱倒头就睡,翌日起床后毫无预警地向见到的第一个人炫耀地哈气,并把他在潮湿的热汗中腌了一天一夜的大脚杵在来人的鼻端。


    与此同时,被他生吃后剩下的羊的骨架还躺在房间的地板上。


    从小在城市中长大的孩子们对这样的味道只能作出如此单薄的比喻,但人类在无数代繁衍中刻在基因链里对野兽的恐惧却立刻被这样的味道激活。


    湿润而浑厚的喘息和喉音。


    声势浩大的呼吸连带着空气一起振动,像是几百辆汽车一齐发动引擎。温热,恶臭,毫不讲理的气体从排气管里喷涌而出。


    直到这时,众人才真正看明白:刚才迷乱了她们心神的那场大雪,从来就不曾存在。


    真正存在的,是一头栖息在对面宿舍楼墙壁外缘的怪物。


    它静静地停在她们的宿舍楼旁小憩。


    它的身躯大到让人无法看清全貌。


    它的每一次呼吸都搅动着不知为何变得无比寒冷的空气,让风化作在它周身护卫的利器。


    怪物被渺小的人类惊醒,微微偏过头,艰难地将视线在距离过近的阳台上聚焦。


    而原本四处飘飞的、莹亮的洁净雪花,随着怪物脑袋的角度变换现出原貌:


    那原来是它身上倒翻的鳞片落下的碎屑。


    它们随着它呼吸时身体的起伏而不停地涌动着,在暗淡月光的反射下,变成精彩纷呈的雪色光点。


    钱双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攥住了站在她侧前方的赵有初的手臂,即使被对方下意识地当场甩开也毫不介意。


    “那是、那是什么……”


    她以为自己在尖叫。然而实际上,就连这单薄的问句,也被她紧张的喉部肌肉压缩成了气音。


    怪物的目光毫无人性,却从那张巨大的、属于爬行类生物的面孔上,挤出了一个包含十足恶意的笑容。


    它修长流畅的蛇状身躯缠绕着对面的大楼,嘴角裂开,暴露出灰白的利齿和鲜红的牙龈。齿尖还沾着不明来源的肉丝。


    可一高附近哪里能搞到新鲜的畜肉?食堂冷库吗?


    在未成年面前展示让人不能深思的恐怖细节真的没问题吗?


    这样的场景放在影院的话,可是会被无数家长一齐举报到电影下架的啊。


    “先进去。”周留星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即将跌落在地的钱双鹤。


    无论是因为心理素质太好,还是由于藏得足够严实导致旁人从表面看不出她的心情,此刻她无比平常的态度对于同伴而言都是最大的定心丸。


    女孩们立刻行动起来,互相搀扶着回到室内,如同只是做了一场噩梦那样,关好玻璃门、拉上窗帘,回到自己的位置。


    李砚方翻出加厚的运动服穿上,呆坐片刻后说:“我果然是还没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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