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外头悉悉索索的响,还当是遭了贼,原来是你呀。”
肩宽腰窄的男人提着一盏朦胧的灯,说话时微微弯着腰身俯视纪星衍,松垮的衣衫半敞,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别到耳后披散着的长发顺着肩膀垂落,发尾正正好扫到仰着头的纪星衍脸上,与他卷翘的睫羽交错纠缠。
纪星衍第一次离陌生男人这么近,还不小心看到了对方的身体,哪里还顾得上害怕,神色慌张的往后缩了缩的同时迅速别开了脸,脸上与耳垂不自觉的染上了红晕。
纪星衍的举动都是一个普通哥儿会有的正常反应,但不知为何,赵行归却是有些不爽了。
这小哥儿次次见着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他就当真长得那么吓人?
赵行归倒也没有继续吓唬纪星衍,而是绕过他走到昏迷不醒的壮子跟前,抬脚踢了踢壮子的大腿:“你就将他扔在这里就算了?”
“像这种半夜入室的登徒浪子,就该活剐了才解恨。”
那语气十分凉薄凶残,似乎人命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纪星衍确实有些被他的话语吓到了,但他并未往深处细想,只以为对方听到了自己院里的动静猜到了真相,如今在为自己打抱不平。
看着解下挂在腰带上防身的短刀,似乎真的要将壮子剐了的男人,他连忙扯男人衣摆劝解道:“杀人要偿命的,为了这种人搭上自己不值当。”
“况且他也没得手,罪不至死。”
话语刚落下纪星衍便噤了声,只因赵行归垂眸看着他的目光实在是吓人。
男人似乎因为他的话生气了。
纪星衍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不知好歹,但他也怕对方真的仗义过头背上了人命官司。
说到底他们只是见过几面并不熟的邻居,纪星衍做不到心安理得的让对方因自己而惹上麻烦。
“你说得对。”
赵行归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盯着不敢与他对视的哥儿,忽然觉得十分荒谬。
他何时成了多管闲事的人了?
不过是个乡野哥儿罢了……
“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他后退了半步,正正好将被纪星衍抓着的衣摆扯出,说罢俯身将手中的灯笼递到纪星衍手中,而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纪星衍茫然的看着手里的摇曳着暖黄烛光的灯笼,又抬头看向已经融入黑暗之中的人影,恍然觉得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邻居,其实人还不错。
夜确实深了,他没敢继续在外头逗留,扶着被吓得发软的双腿回了家,将院门和房门通通锁了起来,然后一夜未眠。
另一边,回了房的赵行归也没了睡意。
屋内没有掌灯,一阵清风吹散了笼罩着明月的乌云,屡屡皎洁月光洒落,穿过敞开的窗户,将黑暗的室内渡上一层朦胧的光。
赵行归整个人都浸在黑暗之中,唯有一双狭长的眼眸泛着凛冽的寒光。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开口道:“去,把外头处理了,做干净些。”
并未有人回应他,暗处却有一道虚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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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星衍一夜未眠,直到天蒙蒙亮才放松警惕闭上双眼,还没睡着,就听到外头乱哄哄的怒骂声,似乎在骂他不要脸皮,骂他未婚嫁便与人私通。
他瞬间惊醒,匆匆下床穿鞋套上外袍,与此同时,院门也因被人强行破开发出了一声巨响。
不多时,人已经聚到了他房门前。
“衍哥儿,快些把门打开!”
“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婶婶们可都知道了,别以为还能藏着。”
是四婶和六婶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几位叔伯的怒骂声。
纪星衍脸色发白,他没想到自己这些叔伯婶娘为了强占他爹留下的家产,竟能想到给他下连环套。
他都不敢想象,要是纪二牛没有事先给自己通风报信,自己昨夜没有因为害怕失眠刚好撞破了壮子翻墙入院,今日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局面。
外头的怒骂讨伐声不绝,房门被拍得轰轰作响,纪星衍后怕过后反而越发的冷静下来。
他整理着外袍,隔着门板装作惊慌失措的开口道:“婶婶你们这是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开口,外头的吵闹安静下来,随后便听四婶哭天抢地的哭喊着说:“真是家门不幸啊,我们老纪家的名声可都让你给败完了!你跟壮子都没有婚嫁,你们要是实在情投意合,婶婶们又不是不能给你俩说亲,何苦背着人私通呢?”
纪二伯紧跟着插嘴怒骂:“到底是我大哥死得早,我们这些当叔叔的没管教好你,都敢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龌蹉事来了,这让我大哥大嫂九泉之下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一听到他们拿自己死去的父母做文章,纪星衍就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撕了这些所谓叔伯婶娘的嘴,但为了大局着想他还是忍住了。
他迫使自己压住怒火:“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根本就没见过什么壮子,又怎么可能跟他私通?”
捏着衣袖假哭的四婶闻言一顿,抬头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房门,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那壮子不是跟他们商量好了吗?只要他们闯进来闹,壮子就从纪星衍房里出来,彻底做实了私通的事实。怎的闹了这么久里头除了纪星衍的声音,就一点别的动静都没有呢?
她朝旁边的六婶还有纪二伯使眼色,两人朝她微微颔首,她立马继续不依不饶的哭闹:“衍哥儿你就别遮遮掩掩的了,四婶昨夜可都瞧见了,那壮子进了你家门可一整宿都没出来呢。”
纪二伯煽风点火道:“和他说这么多干什么?有没有私通把门踹开了不就知道了?我还不信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还能让那壮子跑了!”
其他村民一下就被煽动了,正群情激昂的说要强行拆开房门。
纪星衍双手死死攥紧,指甲掐进了皮肉里。他也怕外头的人不管不顾的破门,到时候自己站在门后肯定会被伤到,索性也演得差不多了,干脆就抢先在他们破门之前自己将房门打了开来。
一见房门终于开了,四婶和六婶立马眼冒精光,拨开杵在门口的纪星衍冲了进去。其他村民顾忌着这是未婚哥儿的闺房,没敢往里走,但也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瞧。
纪星衍看着四婶和六婶将自己房里翻了个底朝天,脸上尽是屈辱。
四婶和六婶在房里找不着人,心急得嘴角燎泡,嘴里说着不可能,又冲出去伙着其他将纪星衍家搜了一遍,连鸡棚都没放过,可别说一个大活人了,连根头发丝都没找着。
“人呢?哪去了?我明明见他进来了的。”
四婶喃喃自语,只觉得见鬼了,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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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她可是亲自将壮子送了过来,看着他翻了墙才走的,天不亮就带着人来抓奸了。
这人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
不仅四婶面色难看,其他跟着一起抓奸结果抓了个空的村民脸色也不好看。
纪星衍梗着脖子,哭得梨花带雨:“如今你们可都看清楚了?这屋里除了我可还有其他人?”
他说着话时一一扫过众人,直把在场的人都看得面色讪讪眼神闪躲。
所有人噤若寒蝉,尤其是闹得最凶的四婶纪二伯和六婶,尴尬得恨不得地上能出现条地缝让他们钻进去。
“我清清白白一个哥儿,婚事都没议,你们身为我的婶婶伯父为什么要害我?”
“带着这么多人闯进我家,一口一个私通败坏门楣,我今后还有什么好名声嫁人?”
“你们这不是逼着我去死吗?”
纪星衍越说越伤心,别看他现在内心冷静强大,实际上也确实被寒了心,更多的却是在恐惧。
只要他爹留下来的家产一日捏在自己手中,这些叔伯婶娘就不会放过他。他一个孤家寡人没有依靠的哥儿,躲得过一次算计,那下一次,下下次呢?次次都能有这般好运能躲得过吗?
纪星衍越想越惶惶不安,他一时悲从中来,一咬牙一闭眼道:“我也没脸活下去了,我还是早些去见我爹娘算了。”
说着当真冲向墙壁要一头撞死。
“别别别!”
“衍哥儿别冲动!”
“快拦住他!”
在场的人吓得不轻,好几个婶子夫郎快步冲上来将他拉住。
纪星衍泣不成声的挣扎:“你们别拦着我,让我死了算了!”
一众婶子夫郎又是拦着他好一顿安抚,闹腾了许久才勉强将他哄了下来。
四婶三人见状也怕了,连忙上前陪笑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衍哥儿你别冲动。”
“是四婶夜里眼神不好看错了,四婶给你赔不是,你别气了成吗。”
纪星衍抽泣着道:“您一句眼花看错了是误会,却将我名声毁尽,一句不痛不痒的道歉就能算了吗?您把我当什么了?”
围着他的婶子夫郎们对着四婶好一顿瞪,眼里都要冒火星子了。
四婶一脸尴尬,揣着手不敢吱声。
“都让让都让让!”
不知是谁请来了村长,村长一来就从外头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将纪星衍护在身后的同时,也对四婶三人怒目而视:“衍哥儿别怕,这事儿村长一定给你个交代。”
说着便让村民们将四婶几人押下,扭送去祠堂。
云石村犯了错的村民都要送去祠堂受罚,按着犯错轻重,最轻都是跪三天祠堂,严重的挨了鞭刑之后还要驱逐出村子。
不说挨鞭子,便是连着跪几天祠堂下来,腿都能废了。
四婶几人是真慌了,被拉走的时候还大声哭喊着让纪星衍给他们求情。
纪星衍撇开脸,没吭声。
一群人闹哄哄的来抓奸,最后又闹哄哄的走,只留下两个与纪星衍比较熟悉的婶子安抚他的情绪。
纪星衍已经止住了眼泪,他抬眸往院门看去,果然不意外的看到了一片眼熟的,有些皱巴巴的衣角。
是他昨夜伸手揪的那一块。
他的邻居,再一次帮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