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正是小吃街生意最好的时候，人来人往，耳边的声音也很热闹喧嚣。方序却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将短短的一行消息看了好几遍。
近些天想方设法联系的人，却主动发了消息给她。
信息只有一条，是两个小时前发过来的，不过她当时在吃饭，完全没有注意到。方序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情，只能连忙回过去。
[你好，我有时间的，随时可以见面。]
汤星星原本在和柳含雪讨论校门口的小吃店，走了会儿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身边少了个人。
左右看看，才发现方序在她们身后，站着没动，正低头看着手机，格外认真，像是在等消息。
汤星星和柳含雪对视一眼，走过去问道：“序序，怎么停住了？你的导师找你了？”
这么严肃认真，能让人直接在半路停下来，除了女朋友，就是导师。对方刚分手，第一个可能性排除，那便只剩下导师了。
被拍了拍肩，方序也回神，应道：“不是导师，是之前帮我垫医药费的人。”
当然，对方是裴云辞，这件事没有说。
汤星星连忙问道：“你找到她了呀？”
方序点头，还想说些什么，便感觉到手心一振。
为了不错过裴云辞的消息，她特地开了特殊提醒。
“找到了”，方序低头看向屏幕，相比刚才，此刻的页面多了条信息。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在江城大学附近的咖啡馆。如果暂时没有空闲时间，可以下次再约。]
随消息发过来的是，江城大学附近咖啡馆的地址。
很熟悉，就在兼职的奶茶店附近，距离这里也不过两条街的距离。
方序抬起头朝那边看了眼，哪怕没有见到对方，却莫名多了些紧张的情绪。
她打字的速度，相比刚才快了些。
[有时间的，我现在就可以过去。可以请你等十分钟吗？]
这些天，她也搜索过裴云辞的信息，知道以对方的身份，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满满当当，能来和她见面已经很不容易。
[好。]
“叮”的一声，仍然手心微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方序轻轻呼出一口气，带着些歉意和身旁的人道：“星星，含雪，我刚和她约好要见面，接下来可能陪不了你们了。”
柳含雪和汤星星自然答应：“那你快去，用不着管我们两个人。还有，我们准备去买奶茶，要不要帮你带？”
方序笑了下：“不用，你们去吧。”
和两人告别后，她没有去咖啡店，而是先回了趟宿舍。
当时去裴氏集团，方序特地将医药费换成了现金，没有送出去，回来后便被她放进了抽屉。
她将信封放到书包里面，要出门的时候，扫到了旁边的镜子。
相比休息室的狼狈，现在已经好上不少。
起码眼眶不是红的，脸上也没有泪和汗，干干净净。
方序稍微理了下额边的碎发和衣服，贴上两层抑制贴，出了宿舍。
约定了十分钟，她在路上也不敢耽搁，几乎全程是跑过来的。
路上经过奶茶店，老板看到了她，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方序，怎么现在过来了？”
按理来说，不是她兼职的时间。
方序应了声，指了指旁边的咖啡厅，道：“我来见个人。”
老板这才恍然大悟，连忙笑着道：“我说呢，那你快去。”
方序点头，才深吸口气，推开了咖啡馆的门。
-
从学校离开后，裴云辞便拿到了Alpha的联系方式。
她简单的编辑信息过去，在咖啡馆等了片刻，却并没有等到回复，只有杜幸安的消息不间断的弹。
【杜幸安：难不成真的是让人家女朋友分手，然后你趁虚而入？！】
【杜幸安：我越想越觉得可能，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杜幸安：你人呢？放心放心，咱俩这关系，我肯定不会往外传，就告诉我呗。】
没有回复消息的这段时间内，对方已经写完了一本狗血小说。
裴云辞划掉消息，将人屏蔽掉，眼前也彻底清净了。
Alpha没有回消息，裴云辞也不会干等着，索性给助理发消息，不用再调整日程，跨国的线上会议按时举行。
会议的内容不多，主要是分公司的季度报告。但哪怕如此，视频另一边的人也不敢放松，各个精神紧绷。
咖啡馆里面，大部分都是赶作业的学生，一些紧紧皱着眉头，和眼前的专业书籍面面相觑。一些指尖飞动，看着便是在赶论文。
裴云辞眼前开着笔记本，外套西装随便放在旁边，衬衫解开一颗扣子，便少了许多疏冷和严肃，在咖啡馆内也不违和。
她坐的位置在最里面的角落，刚好被两个大的盆栽和转角墙壁挡住，若是不往里面走，便不会有人注意到。
裴云辞靠在椅背上，大部分时候都不说话。
只听着耳机里穿过来的声音和数据，偶尔开口，点出其中的错误。
方序进来，找到人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情景。
女人清冷矜贵，露出冷白的腕骨，指尖轻轻扣着钢笔，眼睫半垂，正在思索的模样。
普普通通的咖啡馆角落，对方坐在这里，仿佛摇身一变，成了拥有落地窗的宽阔办公室。
方序脚步再动的时候，便放轻了许多，连呼吸都刻意压着。
不过Alpha靠近时，裴云辞腺体处的信息素都活跃了许多。
哪怕没有听到声音，她也知道是谁过来。
抬起头，裴云辞看到了数日未见的女孩。
背着双肩包，似乎是跑过来的，脸颊有些红，还有些气喘吁吁。
距离对方的消息九分钟，没有迟到。
第一次等人的裴云辞，感觉并不糟糕。
她暂时将自己会议上的麦关掉，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先坐，介意稍微等一会儿吗？”
方序摇摇头：“没关系，你先忙。”
裴云辞点头，让人重新上了两杯咖啡后，对着会议另一头的人道：“继续。”
方序安安静静坐着，只偶尔会看一眼对面的人。
相比较在隔离室，眼前的裴云辞又有些不同，认真严肃，带着疏离，偶尔会说德语，声音也偏冷。
短暂看了一瞬，她便移开自己的目光。
也不知道对方主动找她的原因。
方序想不明白，便不再为难自己，拿出手机认真看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裴云辞合上笔记本，看向眼前的人：“抱歉，让你等的有些久。”
在方序来之前，会议的重点基本都说过了，余下的内容可以直接让人整理成文件。若是有问题，邮件联系负责人便好。
但裴云辞并没有中断会议。
她是有意的。
想看看Alpha会是什么反应。
等了半个小时，方序也没有不耐烦，好脾气地温声道：“没关系，如果还有工作，可以先处理。”
听到这话，裴云辞也没有做的更过分，甚至难得有微不可察的愧疚：“已经忙完了，等的很无聊吧。”
方序实话实说道：“没有无聊，在看外文文献。”
裴云辞：“外文文献？”
方序嗯了声，认真答道：“提前下载在手机上了，空闲的时候也可以看。”
之前的资料都是历史相关的东西，和宋舒分手后，她便换成了本专业的文献。
裴云辞：“……”
她刚才注意到了对方在看手机，只以为是放松娱乐，完全没预料到是在看文献。
裴云辞看着眼前带着些青涩气息的人，语气中带了些赞赏道：“怪不得每年都是专业第一。”
没有隐藏自己调查过眼前人的事实。
得知对方和女朋友分手后，裴云辞便将Alpha的资料重新看了一遍，细节也记得更多。
突然被夸，方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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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合适，最后只蹦出两个字：“谢谢。”
裴云辞的唇角很轻的扬了下，顺着她的话，道：“不用谢。”
安静片刻，方序开了口，道：“在隔离室的事情，我很抱歉。因为二次分化，没有控制住我的信息素，给你造成了困扰，真的很抱歉。”
裴云辞淡声道：“不用道歉，只是事情太过巧合。更不用说……”
“当时我允许你标记。”
“如果这样，那我也应该向你道歉。”
当时标记结束没有多久，助理便赶了过来，将两人送到医院。
Alpha晕了过去，但她反倒慢慢清醒过来，也知道对方是Beta二次分化，排除了故意伪装Alpha的可能。
正是因此，她才会将对方纳入考虑范围内。
这话出来，当时在隔离室灼热呼吸间，女人微微侧身，露出泛着绯色的腺体的情景，再次浮现在方序的脑海中。
方序耳尖都有些发烫，连忙摇头道：“不用道歉。”
说话的时候，她把准备好的信封拿出来，道：“还要感谢你当时付的医药费。”
裴云辞没有拒绝，接过后问道：“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声音仍旧是淡的，但对方序来说，眼前人简单的礼貌的关心，已经让她受宠若惊。
“还好”，方序顿了片刻后，又放轻些声音道：“你的身体怎么样？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裴云辞抿了口咖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吗？”
莫名的，方序有些紧张：“不介意。”
裴云辞放下手中的杯子，浓密的长睫微动，随之两人视线相碰。
“方小姐，你现在是单身吗？”
话音落下，方序还有些茫然，怔愣片刻后，才道：“是单身。”
意料之内的答案。
裴云辞确认后，才回到开始的话题，她道：“方小姐，我的身体并不是很好。”
方序也顾不上疑惑，语气里都有些着急，连忙道：“是因为标记吗？要不要现在去医院？”
咖啡馆不大，座位之间的距离也近。
因此，裴云辞能将眼前的Alpha看的清清楚楚。
“我有奖学金，还有兼职赚的钱。这些肯定不够，但如果你需要我，我也会尽自己所能……”
着急、担忧、愧疚……以及镜框后面，那双澄澈漂亮的眼睛。
短短一句话，Alpha就快要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交代出来。
果然是个呆子。
裴云辞打断她的话：“没想过我是在骗你？”
方序几乎是没有犹豫地道：“没想过。”
以眼前人的身份，没必要骗她。
回答的真诚、果断，让裴云辞的心情好了许多。
她也不再逗弄眼前年轻的女孩，将自己身体的检查报告拿出来，放在方序的面前。
“我的身体确实不好，腺体紊乱、信息素失衡以及其他的问题。但这些症状是之前就有的，与你的标记无关。”
“相反，这些病状想要缓解，需要Alpha稳定的标记。我对你的信息素不排斥，所以今天想要过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帮忙辅助治疗。”
“当然，这是合作与交换。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尽可能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几段话砸下来，让方序的脑袋都有些懵。
她翻着眼前的报告单，有不少的专业名词，但附在最后的检查结论写的明明白白——病状严重，需要立刻治疗，不宜拖延。
方序张了张嘴：“我……”
吐出一个单音，裴云辞却打断了她：“不着急，也不需要在今天就给出答案。”
“如果签下合同，意味着我可能会在任何时间，联系你进行信息素抚慰。”
“以及，在这段时间内，你也不可能和其他的Omega建立亲密关系。”
裴云辞看着眼前乖巧听话的女孩，慢声道。
“考虑清楚，再给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