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Alpha之后，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方序拿着医院的报告单，去学校修改了相关信息，登记了二次分化后的性别。
刚好汤星星的宿舍上学期有了空位，她便顺理成章的搬了过去。
那天下午奶茶店的兼职没有去成，方序给老板发了消息，简单解释了自己的情况，对方很能理解。
忙碌几天，转眼就到周日。
方序周末接了两个家教，其中一个便是在周日。
这家住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云山公寓，距离学校不远，能直接坐地铁过去。
到了对方家里，便见到学生已经坐在了书房，“方姐姐，你可算过来了，我已经被这道题难了三天了！”
学生名为柯玥，今年高一，辅导的是数学竞赛，已经被方序带了一年了。
柯玥的Omega妈妈桑宁过来，拍了下小孩的脑袋，“你方姐姐刚来，先让人家休息会儿。”
方序浅笑了下，道：“没关系，上周安排的题确实有难度。”
桑宁点头，“那我把水果放在这里，累了记得休息。”
柯玥立刻小鸡啄米的点头：“妈妈你放心，我肯定会记得提醒方姐姐休息的。”
桑宁呵了一声，收起脸上的笑，看着小孩无情道：“我可没说你能休息。”
想当初她给小孩找家教，对方和混世小魔王一样，愣是气走了五六个家教，理由还是：我觉得她们教不了我，智商不在一个层次。
要不是家里的Alpha拦着，桑宁能直接把小孩扔出家门。
她忍了又忍，决定再试着找最后一次家教，恰好碰到了方序。
试过课之后，小孩立刻说她就要对方辅导，不要其他任何人。
事实证明，方序做的确实不错。
对竞赛方面了解充足，讲解的也深入浅出，每次准备的习题也格外用心。
哪怕是柯玥这种自觉“聪明绝顶”格外自信的人，都不得不佩服，听话得不得了。
关上书房的门，桑宁想，这可能就是一物降一物。
……
最后一道题解完，柯玥合着的嘴巴就没有合上：“方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原来还有这种解法，能简单好多！”
方序嗯了声，在习题上勾了两下：“这两道题也是相似的，稍微有些变式，可以尝试一下。”
柯玥闭上眼睛，全是生无可恋的表情：“方姐姐，我现在听到变式两个字就害怕。”
竞赛题和普通的数学题不同，涉及到的知识面广，角度刁钻，往往做一道题半天就能过去。
若是再加上变式，做到天荒地老不是问题。
方序笑了下：“放心，以你的水平不是很难。”
这句话，算是肯定了小孩的水平，夸得也很真实。
柯玥笑的眼睛弯弯，若是有尾巴，估计现在已经翘起来了，“方姐姐，我这周做了去年的竞赛模拟卷，一等奖不是问题。”
方序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道：“你的目标应该不止一等奖吧？”
柯玥很聪明，而且才高一，还有进步空间。
柯玥：“那当然！”
说完，她又道：“方姐姐，你是除了我表姐之外，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方序顺着小孩的话，问道：“你表姐也是学竞赛的吗？”
“不是”，小孩刚才用脑过度，吃着水果补充能量，还不忘递给方序些，“她已经工作了，之前教过我做题，很凶，没有耐心，我还是更喜欢方姐姐一点。”
方序：“……”
很凶？
莫名的，她想到那位传言也很凶的裴云辞。
不知道谁更凶。
柯玥看到她走神，歪着脑袋喊道：“方姐姐？”
方序回神：“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今天先到这里？”
“好呀！”柯玥不调皮的时候，还是很懂事的：“方姐姐路上注意安全。”
又和桑宁说了一声，方序才从云山公寓离开。
不过她没有直接回学校，站在地铁站旁边，搜索去裴氏集团的路线。
裴氏集团在市中心，高楼耸起，标志明显，从下面仰望整层楼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自己格外渺小。
没有预约、没有联系方式，方序只能纯靠运气。
好在一楼有休息的位置，她坐下搜索裴云辞的相关信息。
江城大学毕业，之后在国外留学，两年修完全部课程回国，随后接手裴氏集团。短短三年，裴氏集团发展迅速，和多家公司达成合作，市值也不断提高。
对方私人信息保护的很好，只有S级Omega这一点被提及的比较多。
太阳渐渐西移，也到了下班的时间。
方序抿唇，在经过的人中寻找，并没有自己期望的那道清冷矜贵的身影。
不过她也没有过于失望，毕竟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见不到是常态，随缘见到才是小概率事件。
她走到前台那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准备好的医药费。
方序开口道：“你好，裴……云辞有一样东西落在这里了，可以请你帮忙转交吗？”
方序想到公司里面可能不止一个“裴总”，便直接说了名字。
前台都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道：“抱歉，我暂时没有这个权限。如果您有裴总或者裴总助理的联系方式，可以直接转交给对方。”
方序不意外，只能道：“谢谢。”
出了裴氏集团，她看着手里的信封，想着应该没有机会联系上对方了。
一千块钱的医药费，对裴云辞来说，可能只是随口交代，转眼间就忘记了。
若是真的天天守在楼下等人，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别有用心，有所贪图。
方序深吸口气，默默在心里认真说了句“谢谢”。
不出意外，她也没有机会再见到对方了。
-
另一边。
私人医院。
病房里面设施完善，窗外便是大片的观赏植物，不像是医院，更像是疗养院。
杜幸安拿着检查单走进来，看着已经拿起笔记本办公的裴云辞，无奈道：“工作狂，感觉怎么样？”
裴云辞分了个眼神给她，敷衍道：“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应该可以出院了。”
“没什么问题？”两句话把杜幸安气个半死，她把报告单扔过去：“你自己看看检查结果，腺体的指标没一个在正常范围内的。”
俗话说，久病成医。
哪怕检查单的专业名词和数值很多，裴云辞也能看个大概，简单翻了两页道：“和上次检查的区别不大。”
杜幸安呵了一声，“你也知道区别不大啊？那你还敢连着注射五支抑制剂，是真的不想活了吧？”
裴云辞将检查报告放在旁边，道：“没有抑制剂，我可能现在还昏迷着。”
杜幸安：“……”
她将病房的门关上，拉了把椅子坐下，“你还真以为是抑制剂起作用吗？如果没有临时标记，你注射十支抑制剂，现在也是昏迷状态。”
裴云辞不和她纠结这件事：“结果正确便好。”
六个字，短短的一句话，把杜幸安准备好的一番话全堵了回去。
“结果正确就行是吧？”杜幸安深呼吸，道：“那你现在和我去做个全身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时间紧张，便只重点做了腺体和信息素方面的检查。
不过腺体作为身体的一部分，和其他身体部位也息息相关，全身检查还是有必要的。
裴云辞看了下日程表，道：“时间不够，我一会儿有线上会议，明天要去公司。”
杜幸安：“时间不够？”
裴云辞点头。
杜幸安抱着双臂，靠着椅背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裴云辞眯了眯眼，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没等裴云辞开口，杜幸安便自顾自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你现在忙什么工作，等到一命呜呼之后再忙也不晚。”
裴云辞：“……”
她能够理解对方的好心，只是自己的想法也不会轻易改变：“幸安，我之前也是这样的状态，没有出过问题。”
杜幸安追问道：“那这次呢？你连信息素都控制不住了，直接假性发热，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裴云辞：“按照检查报告上的内容，假性发热之后，是信息素的低缓期，至少三个月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
杜幸安：“三个月后呢？如果这次不是意外，而是常态呢，你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呢？”
她叹了口气，道：“云辞，你知道我想要问什么？”
两个人不只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还是相识数十年的好友。
想当初，杜幸安的家里人都让她继承家业，反对她学医，孤身一人跑到国外，还是裴云辞接济的她。
裴云辞合上笔记本，缓声道：“那个标记我的Alpha？”
见到人不回避自己的问题，杜幸安目的达到，当即拉着椅子往前进了一大步，眼里是藏不住的好奇。
和刚才的神情千差万别。
“对啊，快说说快说说，你是怎么答应让人家标记你的？老实交代，不能有一点隐瞒。”
若是裴云辞不允许，哪个Alpha过来也不可能标记上对方。
杜幸安对这件事还是有认知的。
裴云辞睨了她一眼：“打探病人的隐私，这就是杜医生的职业素养？”
闻言，杜幸安当即把自己的白大褂脱了，道：“好了，这下能说了吧。”
这家私人医院有杜家的注资，她也有任性的资本。
裴云辞：“……”
她想到隔离室内，那浓郁却不会让她反感的柑橘味道信息素，以及那双泛着薄红的眼睛。
Alpha多，但是标记完Omega就立刻晕倒过去的人却是少见。
裴云辞收回思绪，淡声道：“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当时情况特殊，标记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句话里面，杜幸安半个字都没有相信：“算了吧，就凭你的脑袋，就算是天塌了都能有第二种解决方法？这种说法糊弄别人可以，但是可糊弄不了我。”
裴云辞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那你觉得是什么？”
杜幸安照着自己的想法猜测：“你对人家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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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辞眼睫轻动，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掰着手指头分析：“我之前帮你找过五六个Alpha，你自己也让助理找过，那么多的Alpha你见过第一面，就拒绝了，一个都没有接受，让我年纪轻轻，头发就开始大把大把的掉。”
“唯独这个，在特殊时期，直接让人标记了。”
“你说说，我能不多想吗？”
现在社会压力大，腺体出问题的Alpha和Omega也不少。
症状轻的，可以使用仿制的医疗信息素。
症状严重的，必须要标记的，医院也有专门的服务，其中大部分都是志愿者。
杜幸安所说的Alpha，其中有志愿者，也有通过“钞能力”找来的人。
但都被裴云辞拒绝了。
这也是杜幸安着急的原因。
若是裴云辞能够接受稳定的Alpha标记，腺体疼痛和信息素紊乱的情况其实是能够缓解的。
裴云辞：“这些人中，有的刚见面便放出信息素，有的见过一面后，便开始指手画脚我的工作。还有的，在快要标记的时候，问我要不要发展别的关系。”
Alpha不难找，正常的、不越界的Alpha难找。
裴云辞也不是真的想找死，她很惜命，要不然也不会浪费时间和这些Alpha见面。
但临时标记不是小事，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找人标记。
杜幸安小声道：“要我说，你就不应该和这些人见面。反正你需要的是信息素，标记完给钱，直接让对方滚蛋不就行。”
如果对方事后贪得无厌，裴云辞也有一百种方法报复回去。
闻言，裴云辞只道：“我有洁癖。”
不止身体洁癖，也有心理洁癖。
杜幸安：“所以，你这次被标记，是洁癖突然消失了？还是对方通过了你的考核？”
话题被引回到最开始。
裴云辞想到那个有些呆的女孩，自己的腺体都露出来了，竟然还能说出来“不会”两个字。
装应该装不出来这幅模样。
她淡声道：“只是不反感。”
杜幸安：“不反感，在你这里真是好高的评价。不反感就是不讨厌，不讨厌就是喜欢，喜欢就是超级喜欢，四舍五入……”
话没有说完，她便感觉背后都有些凉。
咳了声，杜幸安硬生生打住，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你准备试试让她标记辅助治疗吗？”
裴云辞没直接回答，反而换了个话题：“她是江城大学的学生，21岁，计算机系，今年大三。”
昨天从医院那里得知姓名，助理便将资料交到了她的手上。
杜幸安脱口而出：“老牛吃嫩草啊。”
虽然说裴云辞才二十八岁，两人相差七岁，但一个大学生，一个都工作了好几年，很容易让人有这种错觉。
话语落下，裴云辞便把手边的检查单扔了过去。
整个病房的温度都莫名下降了不少。
杜幸安：“……”
看来是真的刺到痛处了，要不然会这么生气？
心里能这么想，嘴上肯定不能这样说。
她接住报告单，放到最远处，非常没有骨气地道：“我错了我错了，那你是觉得人家不会同意？”
江城大学在全国都排的上名，能考到里面的人，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裴云辞微微挑眉：“不同意？”
按照她的能力，只要开出的条件足够优越，对方不可能拒绝。
杜幸安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好奇问：“那是为什么？”
裴云辞回复邮件的指尖微顿，没有卖关子，淡声道：“她有女朋友。”
杜幸安乐了。
她转着手里的签字笔，拉长语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原来是有女朋友啊。”
一瞬间，杜幸安的脑袋里面闪过无数本小说剧情。
她玩笑道：“你是准备强取豪夺，强行让人家分手，拆散有缘人，还是金丝雀文学，之后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
裴云辞：“……”
她没说话，不想搭理已经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杜幸安。
等到在脑海里演完一部狗血大剧，杜幸安才叹了口气：“你接下来三个月内，最好都不要使用抑制剂了。”
裴云辞嗯了声，语气敷衍。
杜幸安：“我说认真的！”
裴云辞眼睛都抬，应声道：“好。”
态度没有比刚才好多少。
杜幸安不想让自己的头发掉的更多，深吸口气，装作听不到她的话，直接说自己的想法：“我再帮你留意些其他的Alpha，之前不知道你喜欢年轻的，原来是方向一直错了……”
裴云辞打断她：“你别多想。”
“嗯嗯，我不多想”，杜幸安已经开始联系她的助理：“那我帮你看看江城大学的。”
裴云辞没有再回话，却也没阻止旁边人的动作。
她分神一瞬，想到那个连标记都青涩笨拙的Alpha。
无论如何，自己不会真的强取豪夺。
两人的交集，也只能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