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边如同该地一般富裕的城池有多少，又有多远路程？”梨月询问道。
“这上方渡口为梁云城，乃三大港口之最，逆流而上的话，需两天时日。这下方渡口是盐城，交易百姓生活所需，是大至贸易最为频繁之所，顺流而下不出一天便可达到。”郑大人细细思索，谨慎回答。
“那时间倒算充足，不知两地烟花产量如何？”她又抛出一个问题。
郑大人眼神流出惊恐错愕：“梁云城为西部粮仓，因烟花爆竹易燃，故而产量甚微。“
而后掩盖情绪，平静道：”盐城乃各个交通要道，此地贵族富商众多，本官推测其产量，约莫有本地五成以上！”说罢，还展出五只手指，以示敬佩。
郑大人领梨月去往当地最大烟花作坊，见齐老板已等候于门口，他主动介绍着：“这位便是渡城满烟坊的齐老板，本地八家中，有三家都是他做主。”
转头又介绍起梨月来“这位是上面所派之人，过来了解了解情况，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不必拘束。”介绍连带着提点，至于能领会多少，全凭眼力劲儿。
这女子比当地官府还要大，齐老板可不敢想象。虽经历过商权所带的腥风血雨，在这般人物面前，只得放下长者尊严和富商骄傲，连忙躬身行礼，声音中夹带微颤：“贵人晨安，不知老夫有什么能为您效劳之处？”
梨月心中不安，微微屈膝回礼，尽最努力表现出亲切柔和，展眉挤笑说着：“今日无什么大事，只是想了解下如今烟花的制造配比，问下现存的材料盈余，罢了。”
齐老板见此人是个外行人物，应翻不起什么风浪，遂答：“这才刚入春，去年库存还有些盈余，应够灯会之用。由于此物易燃易炸，这材料部分还未曾囤货，约莫还剩余两成。只等入冬之际再大肆囤货制造，降低风险，以保安全。至于这烟花配比之事，我已退居二线多年，现下这工艺技术，我这管事或许能为贵人解惑一二。”
他对管事使眼色，示意他上前接话，那管事不卑不亢上前一步，低头为梨月解惑。
无论是库存、各类配比制造、封装还是运输等，全程对答如流。确实对作坊内各类事务都了如指掌，不愧为齐老板能全心交托的人物。
梨月转完满烟坊前端制造后，提出压在心底许久的想法，她这样问道：“若这冲天印的硝石含量约有六成，算得上惊雷之作，若将硝石提升至八成，敢问刘老这烟花作坊可有实验案例？”
那刘姓管事神色凛然，言语中带着惊惧：“火药可不是什么玩闹之物，为了研究新品，各工坊背后下了不少苦功夫。六成已是安全极限，八成拿多少条命都得不来，恕小人直言，这事不成！”
她心有定数，对于刘老持消极意见，并不意外，直言而出：“我有一配方和改良方案，欲与刘老和齐老板商议，此行目的就是为达成此事，可有方便书写之地？”
刘管家伸出手，在前方带路：“贵人这边请！”
齐老板向郑大人抛出目光，似指责：这一外行女子，跑来他地方，教夫子傅做事，如此便罢了，若是在他这里闹出许多人命，他可担待不起。
郑大人虽知梨月是圣上身边人，但火药之物可大可小，若是闹出人命，亦不知是否会连坐于他。顾不上搭理齐老板，急忙挤进屋内，看事态下一步发展。
屋内众人都眉头紧蹙，各为自己前景忧心。
只见梨月写出冲天印这原始配比，而后针对其中三样材料，调整配比。又见她写下材料提纯精炼之法，似着迷于火药炸开的瞬间威力。
众人呼吸已凝滞，听得见胸腔跳动之声，却不敢妄言制止。
此女最后写下意会不明几字，在其后画着弯曲符号，似全文终于结束。
众人才敢偷偷换气，舒缓紧张心境。
梨月未曾放笔，只请众人一同落座，她歪头问道：“这物威能巨大，原有工艺定要更加精工细作，材料纯度和浓度已有保障，只是还有些许方面，我实在不算内行，还需几位进言献策拿定主意！”
“梨姑娘，这改良之法是你提出的，我们都不算懂，反倒要请教我们？”齐老板总算找倒个话头，抒发胸臆。
“冲天印强化版已然完成，只是更强的爆炸威力，所要求的密封、储存和运输工艺，这些我实在外行了！”女子并未气恼，轻抬眼眸，温声出口。
“原是如此，这最难之处已在这纸面之上，其余之事自不必姑娘忧心，齐老板定有许多经验能解决。”郑大人看向齐老板。
齐老板举起衣袖虚擦汗，借衣袖遮挡看向刘管家，得到眼神肯定后，才放下衣袖，转而陪起笑脸来：“在下尽力为之，尽力为之，若有需要，还望各位多多帮忙！”
郑大人点头应允：“那是自然，这是官家大事，半点马虎不得。”
梨月挽起嘴角一笑，颔首作答。
一行人安排好后续事务，梨月谢绝了齐老板盛情邀请的午膳，在广知府门口与郑大人分别。
她一边回想着今日事务，一边等待锦玄回府，直到月上枝梢才听见院内动静。
锦玄大步迈开向凉亭走去：“你所言极是，这确实是个可行之法。当下，先组织当地的百姓和士兵，对堤坝进行紧急加固，这是燃眉之急，可先护住百姓的安危。”
深袍一挥，利落下座：“同时，派人去附近的城市调集物资和工匠，筹备挖掘水库和支渠之事。只是这物资的调配、工匠的召集，以及如何合理安排百姓参与工程，都需细细谋划。”
姚恒蹙眉回禀：“只是这工程耗时良久，在施工期间，若再遇暴雨，现有的堤坝能否撑住，也是个问题。是否要调配些应急物资，如沙袋、木板等，以备不时之需？”
男子目带赞许，语露忧愁：“此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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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吩咐下去，让官员们尽快准备。只是这方案虽能暂时缓解水患，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需进一步研究和探索，让这次水利治理，真正发挥作用。”
公公乘上膳食，两人就着酒菜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可他们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对治水方案的探讨中。
“好了好了，臣弟实在是不能再喝了，我瞧表嫂在屋内等候多时，明日还有大把时间为你排忧解难......母亲叫我为表哥献力，可没有叫我舍命陪君，恕弟弟不胜酒力，今日还请表哥早些回屋安歇吧......”姚恒断断续续开口，星星眼里满是迷离，拱手抱拳，难掩摇晃身姿。
锦玄拍拍他肩膀，带着几分迟缓，嘴里呼出一口酒气：“好，好，那便到此为止吧，明天早些来叫我！”他起身伸出手指了指，才在公公搀扶下离去。
姚恒喝完最后一杯酒，撑着胳膊起身作势，一下不稳跌坐下来，他大声叫着：“来人啊，来个人扶我啊！”
三天后，梨月应邀参加齐老板的爆破实验，一行人骑马来到镇外一片农田处。
齐老板看一陌生男子先行下车，随后才是梨月和姚恒，而后才是郑大人等官员。
心里暗暗咂舌，这姚大人偶尔来此地巡视，他还是见过几面的，这领头男子瞧着年轻，竟比皇亲国戚的姚氏官位还盛，实在不可小觑，也没听说哪个能越了姚家去啊。
他恭敬低头见安，随后挥手指向不远处：“各位贵人可瞧见底下那不远处，是个天然洼地，原本下雨蓄了不少池水，如今田野灌溉离不开水源，农户们就近取水，才留了这块空地出来。”
“我听闻梨姑娘要炸土开河道，已安排好爆竹埋入土中，只待贵人一声令下，那树上的弓箭手便会射出火箭，点燃爆竹引线。”
锦玄看向坑内二十来处爆竹掩埋之处，点点头后看向梨月，爆破事由全归她负责，这应由她起头才是。
梨月随即上前一步，与齐老板交谈：“此地处于高势，乃是观景不二选择，且这洼地深度有余，亦不会伤及他人，实在是妙。有劳齐老板费心，寻得这处位置。”
齐老板不敢邀功，拱手谦逊开口：“为百姓造福，为朝堂效力乃是一介小民应尽的职责。以事摇铃为令，还请梨姑娘上前一步！”
他身旁一名小厮双手呈上，那红木托盘上是个古朴铜铃，手柄上还系着红布带。
女子轻轻拿起，重重晃荡三下，只听闻箭声破空而过，奔那爆竹群而去。
火光瞬间点燃引线，微光细闪之后，是浅黄泥土绽开翻飞，爆炸波及到周围火药，崩崩崩崩，土飞地摇，声势极为浩大，二十串爆竹竟将边沿炸开了三分一。
这一幕和结果，惊呆了众人眼球，除了齐老板和梨月。
梨月蹙眉拧起，思索开口：“敢问齐老板，这是实验品中，最接近配方的一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