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五险一金
应该是上课铃声响了, 好学的温教授无奈回了教室，而男人则扭头离开了教学楼，一路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温岚也是星际科技大学毕业的, 很熟悉这里的环境, 有些惊讶地飘在男人身后——他要去方向是一处学校里颇为罕见的菜地。
至少在他读大学的时候, 那一块是个菜地。
但现在显然得是二三十年前的时间线了，温岚也不知道那块地被用作菜地之前究竟是什么来头。
男人越走越偏, 直到走进了一座看起来很破败空旷的教学楼里。
温岚百无聊赖地飘着，顺便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阴森森的, 想来这片菜地的前身就是这个教学楼了。
这种没人的废弃教学楼, 往往就是鬼故事最喜欢发生的场所。
温岚自己现在像是个幽灵似的飘着, 心里居然生出几分当鬼吓人的乐趣来。
只可惜除了前面的男人,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温岚又不能随心所欲地接近这人，心里颇有些遗憾。
男人步履不停，不知道要走到哪儿去。
温岚悄悄打了个哈欠，才意识到对方应该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又出声叹气道：“哎这位大哥，你都走了多久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话音刚落, 温岚原本缓慢飘着的趋势便猛地停住, 他能感觉到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只是感觉不到痛。
一直背对着他的男人倏然转头，露出一张平和英俊, 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容。
“孩子。”那人张了口道，语气和缓，和刚才与温教授说话的模样别无二致,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这样没耐心吗？”
温岚一怔，随即反问道：“你在和我说话？”
“我想这里应该也没有别人了。”男人微笑着回答。
画面却到这里戛然而止。
眼前骤暗骤明，温岚恍惚一瞬，又回到了那个帐篷里。
眼前还是那位老人，只是他此刻的表情看上去从容得多，语气也有些隐约的自得：“怎么样？小先生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这个话听起来就怪怪的，只是温岚此刻脑中有些乱，没时间去吐槽。
只见他眉头蹙起，半点不犹豫道：“不满意。”
老人：“？”
“这……怎么不满意啊？”老人一张脸皱成一团，急着追问道。
温岚平时最讨厌这种说话做事遮遮掩掩的人了，于是也没素质了一把：“你上厕所上到一半被人赶出去，你难道很爽吗？”
老人先是被他直白的比喻惊到了，一脸的愕然，随后急忙说：“只看了一半……？不要紧不要紧，我们会给、会让你看完的。”
温岚冷冷道：“条件呢？”
他一脸“我就知道在这儿等着我呢”的表情，嘲讽地说：“要交多少钱？还是要办会员卡啊？”
老人笑了一下，只是笑容有些许尴尬，缓缓道：“并没有……只要你答应学……学占卜，我们就会让你看完的。”
温岚挑眉道：“哦？”
“是这样，”老人忍着擦汗的冲动，强行解释道，“如今愿意静下心来学习这种本领的年轻人不多了。这个社会太过浮躁，而我看先生是难得沉得下心来的人。”
“一定要我学吗？”温岚并不想听他说些废话，直接问，“里面那个红头发的学行不行？”
老人：“这……”
温岚看他一眼，道：“我是他的主人，他学等于我学。”
老人：“嗯……”
“让他来学，你们给我看这个东西的后续。”温岚一锤定音道，“要给钱吧？我们是听说你这能赚钱才来的。”
老人都有些哽咽了：“给……”
“五险一金？”温岚屈指敲敲桌子，“包吃包住就不用了，他和我住，补贴点交通费之类的吧。”
老人欲哭无泪：“好……”
温岚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答应他这种丧权辱国的条例的，总之谈妥了这些，楚然居然还没从里面出来。
温岚便又问：“怎么他就可以看这么久？”
老人已经想撂挑子不干了，但总共就两个人在值班，他也很想问一下另一个同事为什么还没好，闻言只能陪笑道：“这……大概是他的内容比较复杂……”
温岚思索片刻，又问道：“你刚才说是给我看‘生平’，对吗？”
老人点头：“是的。”
“这个生平是谁的生平？”温岚都有些无语了，按照时间线推断，这时候他最多还是个温教授肚子里的胚胎，这又有什么可看？
“自然……自然是你的。”老人回答着，语气却有点不确定了，“小先生能不能和我说一下你刚才看到的内容？”
温岚很干脆地拒绝了：“不能，这好像是我的隐私吧？”
老人无言了。
两人对坐沉默，气氛像是死一般宁静。
直到里面的帘子被掀开。
楚然和那位老奶奶一前一后地出来，具是面有菜色，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老人连忙问：“怎么回事？”
老妇摆摆手，看上去像是说不出话来了。
楚然走到温岚身边坐下，脸上还是一副心有余悸地表情。
温岚安静地等他缓了一会儿才问：“你看到了什么？”
楚然心有戚戚焉：“别提了，哥，我们走吧？”
竟是半点也不想留下来了。
温岚：“走不了了。”
楚然：“？”
“你出来得太晚，”温岚微笑着说，“我已经把你卖掉了。”
楚然：“？？”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老人，老人便自觉地开口解释：“这位小先生答应了让你过来学习占卜，我们按照时间付你工钱，顺便会给你按照劳动法交纳五险一金。”
楚然：“？？？”
他有些愕然地侧头去看温岚：“哥，这人疯了吧……？”
饶是他这样没常识的魅魔，都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买卖。
温岚凑到他耳边，低语道：“先答应。其他回去再说。”
楚然：“……好。”
大约半刻钟后，温岚带着眼冒黑线圈的楚然走出这个帐篷。
两人走到小路对面，温岚突然再回头看，那里又空无一物，只剩一棵光秃秃的树了。
楚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蔫蔫地挨着温岚，一副被吸干了的模样，没注意温岚在干什么。
温岚不动声色地回过头，好奇地问楚然：“他们给你看了什么？”
一说起这个，楚然的表情就更一言难尽了，看上去隐隐发青：“我一直在挖草……”
温岚：“？”
“等下，他们是怎么和你说的？”温岚措辞着换了个问法，“你看到的是什么？运势还是别的什么？”
楚然有些委屈地说：“他说帮我算一下恋爱运势的……”
温岚欲言又止：“……”
好了，他懂了，楚然根本没在挖什么草。
他挖的应该是野菜吧：）
“然后你就这样挖……挖了快一个小时？”温岚哭笑不得，“那最后是怎么出来的？”
楚然理直气壮：“那当然是被我挖完了啊！”
他忽地压低声音，偷偷摸摸地和温岚吐槽：“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
温岚颔首：“我也觉得。其实我正打算和你商量……”
“我怀疑这个幻术是想奴役我干苦力。”楚然很严肃地说，“哥你可能不是很了解。我们上课的时候学过，有一种幻术可以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就到另一个地方，他们肯定把我转移了！所以其实我真的给他们挖了一个小时的草。”
说着，他还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这个地方肯定不正规！我要举报那个给我留言的网友！”
说到这个，温岚心里的古怪就更加压不住了：“你先别举报，给我看看那个人的账号。”
“哦哦好。”楚然打开通讯器，找到给他回复的那个人，却是一愣，“用户已注销……？”
星际时代，通讯器绑定每个人的id信息，如果注销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这个人已经在法律上宣告了死亡，这种情况比较普遍；二另外一种则是身份信息有误被系统回收，例如楚然之前阴差阳错绑定了儿童的通讯器，虽然他没有上交之前的通讯器，可他的账号已经失去了联网的功能。
一个人前两天还在论坛里活跃没过多久就去世的可能性怎么看也比信息错误要小得多。
温岚眉头拧起，愈发觉得不对劲。
他按住楚然打算去私聊这个注销账号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说的却是：“我们先去吃个饭吧。”
温岚几乎可以确定了，是有人在刻意引导他们来这里，或者说大概率是想把他引过来。
虽然目前还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温岚也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频频被各种人注意到，只是隐约觉得这些纷杂的事情之间应当是有关联的。
他拍了拍楚然有些下垂的肩膀，轻轻道：“别这么垂头丧气的，嗯？”
楚然就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只是他做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效果，反而有些搞笑。
温岚忍不住笑了出来，楚然的目光就越发幽怨了。
温岚想着刚才看见的场景，心下已经有了目的地：“走啦，请你吃饭。”
楚然还不依不饶的：“我不要吃饭。哥你都把我卖掉了，我想吃点别的……”
温岚：“……晚点好吗？”
他顿了顿，郑重道：“我想去一个地方看一下。”
拒绝了楚然主动提出的瞬移邀请，他可不打算再上当了，温岚带着楚然换了好几趟通勤车，慢慢悠悠地来到了他的母校——星际科技大学的校门口。
没错，温岚打算故地重游一番，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启发”——
作者有话说：[可怜]最好是六险二金，顶格交
第32章 别的魅魔也是这样吗？
温岚看楚然一直在思考, 有些低落的模样，便故作生气道：“小楚同学。”
楚然猝不及防被叫，有些呆呆地望着温岚。
温岚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忍住没笑, 板着脸说：“你是不是对我的决定有什么意见？”
楚然更加懵了：“我没……”
温岚却仿佛很没耐心地打断了他的话, 语气更加的低沉：“也不知道是谁前两天还信誓旦旦地说我怎么样都好，今天就因为这点事要和我冷战吗？”
天降好大一口黑锅, 把楚然砸得晕头转向。
“哥我真的没有啊！！”他也顾不上是在人来人往的大学校门口了，之间不由分说地把温岚整个人拥在怀里，“哥你听我解释, 我只是觉得自己给你添麻烦了QAQ……”
两个人身高差也有十多厘米, 一米八的个子竟然也显得很娇小。
温岚没想到楚然突然会用这么大力气抱他, 简直要在校门口上演什么生离死别的虐恋情深了。
两个人看上去很好看的男生在校门口拥抱, 就算是见惯情侣们黏黏糊糊的大学生也忍不住多分给两人一点注意。
温岚随即就想到了温教授堪称无孔不入的监视强度，赶紧在楚然耳边说：“行了行了，你快放开我！”
楚然：“你先说你没有生我的气。”
“天啊宝宝，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温岚用一种夸张且故作轻松的语气和楚然解释，实则心里已经有点急了，“你快放开我，我们别站在门口了好吗？”
楚然虽然怀疑, 但也发觉周围好像很多人在看他们, 于是听话地放开了温岚。
温岚这才缓缓走向学校门口的保安室，而保安大爷已经捧着茶杯了看了他们两个好几分钟了，见当事人直直走来, 眼睛都亮了：“小伙子，有什么事吗？”
温岚：“……我想申请一下入校。”
“噢噢，是毕业的同学吗？”保安大爷恍然大悟, 操作了一下眼前的光屏，对温岚说，“请看一下这里。”
温岚推了推眼睛，看向门口机器人的眼睛。
机器人扫过温岚的面部，很快道：“欢迎回来，温岚同学。”
但这还不算完，楚然不是这里的学生，温岚还需要登记一下他的信息。
他冲楚然招招手，大高个便颠儿颠地小跑过来，摇晃着他隐形的尾巴：“怎么了哥？”
“你来登记一下。”温岚指了指机器人道。
“诶等等。”保安大爷眯了眯眼睛，拦住了楚然上前一步的动作，“最近管理比较严格，这位同学，你需要和我们提供一下你和这位先生的关系。”
温岚心想这怎么提供，张嘴就来：“朋友。”
“好的。”保安大爷如实登记了，但继续问，“请问您的朋友在哪里工作？”
温岚：“……他现在还没找到工作。”
“这样啊。”保安大爷的眉毛拧起来了，“这有点难办了。他住哪里？”
温岚：“他和我一起住。”
大爷抬眼扫视了两人一下，最后还是说：“我看同学也不像是乱七八糟的人，我今天就放你们进去了。”
“谢谢您。”温岚说。
“但是啊，”大爷又补充了一句，“我只能把这个红头发的小哥写成是你的男朋友，不然他既没工作也没自己的房产，估计到时候上面会查。”
温岚：“……”
他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好的。”
楚然：“！”
得到男朋友的身份竟然如此容易.jpg
方才的不安少了些，楚然又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了。就像是他刚长出翅膀、第一次飞起来的时候。
温岚带着楚然去了他之前常去的食堂吃饭，食堂离他们岩矿学院很近，温岚才刚坐下，通讯器就响了起来。
xx学弟：“学长你回学校了？”
xxx学妹：“温学长！！你现在在学校吗？”
xx同班同学：“哟，怎么回学校了，看谁呀？”
温岚：“……？”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受欢迎？
温岚默默关掉了光屏，顺便设置了免打扰，埋头吃饭。
楚然也跟着他吃了一点，但真的只有一点，看上去更加可怜了。
温岚于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然后急急忙忙拉着楚然离开了食堂，直奔最后面的教学楼。
两人越走周围越安静，等到四周都完全看不见活物了，温岚才出声道：“刚才，他们让我看到的东西，就在这里。”
楚然还沉浸在男朋友的白日梦里没醒：“……啊？”
“我很好奇。”温岚的声音有些轻，“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到现在都没问出来的，我父亲的事情？”
“你也觉得他们应该是用了幻术对不对？”温岚又和楚然确定了一下，在得到肯定回答后才继续说，“……所以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心里在想什么的？”
难不成真的有魔法这种东西？
楚然的脑子逐渐冷却，也慢慢转动起来：“我听说过有一种异能是可以听见别人内心处最大的欲望。再加上如果有高阶魅魔的帮助，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吧？”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温岚点点头，“你觉得这和你们的幻术是差不多的吗？还是说，真的有魔法……？”
楚然挠挠头，显然这个问题对学渣来说无异于你让一个数学屡次不及格的人给你讲解一下千禧难题之类的，两眼一抹黑。
“我……我去问一问我的老师？”楚然不确定地提议道，又说，“至于魔法，我也只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过一些。”
温岚此时已经在那处菜地前站定了，眼前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完全看不出曾经这里是什么模样。
“你说说看。”温岚看着眼下绿油油的菜叶子，缓缓道。
“我听说‘魔法’原本是用来形容恶魔魔力的一个名词。”楚然摸着下巴，也顺着温岚的视线往前看，却看不出什么名堂，“但从四十年以前，形容这种能力的词就统一变成了‘异能’。”
温岚侧头看他：“……原来还有这种渊源？”
“所以‘魔法’和‘异能’两者究竟有什么差别……”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楚然。
楚然默不作声地走近一些，近到整个人随意伸手就能拢住温岚。
他炙热的胸膛几乎贴着温岚有些单薄的脊背，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让温岚动弹不得地贴着他，骨血都要嵌进来。
但楚然一直没有这样做，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温岚思索了一会儿，半开玩笑地和楚然说：“那就得麻烦我们宝宝去卧薪尝胆一下，给我打探一下消息了？”
楚然：“……”
半晌没有听见回答，温岚很自觉地向后一靠，整个人缩在楚然的怀里，没回头，但轻轻唤他：“楚然？宝宝？你在生我的气吗？”
两个人互相觉得对方在生自己的气，这本来就很幽默了。
楚然悄悄伸出尾巴，勾住了温岚随意垂在身侧的手指。
一个心形的小东西往自己手心里挤，温岚低头一看，是楚然的尾巴尖尖。
他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弧度，随后收起手指轻轻捏了捏。
楚然浑身一震，似乎是怕自己的心跳声太大而吵到温岚，便抬手扶住温岚的腰侧，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退后了一些。
“我没有生气。”他找回了自己声音，用一种有些可爱的语气说道，“我怎么舍得和哥生气？”
“那你好好干。”温岚转过身，郑重地拍了拍他说肩膀，有些肃然道，“我觉得他们可能和亚当斯有关系。”
或许是特管处，总之绝对目的不纯。
楚然压下心里头那一点点的不满足，垂眸应道：“好，哥不用太担心。”
温岚叹了口气：“希望如此。”
严肃的话题看样子是要结束了。
楚然这才大着胆子迎面抱住温岚，温岚乖乖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也非常配合，就像一只懒洋洋的猫，挂在对方的身上。
四下静静的，楚然耳边只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声，和自己渐趋不可控的心跳声。
他用修长的手指轻巧地解开温岚的大衣纽扣，一只手顺着衣料摸进去，再大逆不道地掀起温岚贴身的衣服，直到手指、手掌都贴住温岚的腰部，堪堪停在他的裤子上缘。
温岚整个人都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不是因为冷，却是因为实在热。
他呼吸重了几分，嘀咕道：“你的手好烫……别的魅魔也是这样吗？”
楚然的手不老实地捏着温岚的皮肉，声音也沉了沉：“这种时候……哥就不要想别的什么人了。”
温岚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嗯？”
腰上的手骤然收紧，温岚有些疑惑着扬起头，正中楚然的下怀。
楚然空着的另一只手捏住他抬起的下巴，一个不容置喙的吻便这样落了下来。
温岚：“唔……”
魅魔的吻技精进很快，大抵算是天赋异禀了。
楚然的舌尖滑过温岚的上颚，再捉住他茫然无措的舌尖，温柔地吮吸着、攫取着他口中的津液。
亲到最后，温岚向来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镜片后的黑眸弥漫着一点雾气，若不是楚然还有一只手撑在他腰间，怕是软倒在地也不无可能。
他用力推了推楚然的肩膀，示意他该停下来了，只是力气小的像是调情，根本没给心潮澎湃的楚然半点警告。
温岚正打算改推为掐，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女声：“温岚，你在这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捂脸偷看]
第33章 “能和我说说吗，那个人的事。”
类似求偶的行为被打断, 楚然沉着脸放开温岚，脸色黑成一片。
温岚却无暇顾及他的感受了，因为他听出来了说话的人正是他的母亲温教授。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头, 而是抬手蹭了蹭湿润的唇, 再推了推眼镜, 这才故作气定神闲地转身，只是他脸颊绯红、嘴唇充血, 任谁看到都很难不想歪。
温丽娅气得脸色铁青：“我收到消息说你带着一个男的进学校……没想到你竟然不检点到这个份上！”
温岚：“我怎么就不检点了？温教授，这附近除了你可没有别人。如果你非要说我们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有伤风化，那我还真是挺冤枉的, 毕竟是你在‘偷窥’啊。”
温岚其实并不想一开口就和母亲这样说话, 他原本也是打算问一问温丽娅有关“父亲”的事情的, 奈何母子俩相见却总是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 一开口就像是吃了枪药似的。
温丽娅脸色更加难看，说的话也越发难听：“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毕业了，你的名字也会一辈子和我挂在一起。你是可以不为你今后的人生负责，丢了工作就丢了根本无所谓。可我还没打算就这样退休，可不可以至少不要抹黑我的形象？”
温岚一听就知道她果然是知道了自己“待业”在家的情况，但他也不想多解释其中关窍, 毕竟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的。
但他真的很好奇, 于是便直截了当地问了出口：“温教授，我一直特别想问你一个问题。”
温丽娅：“什么？你又想怎样……”
“你是不是特别后悔把我生出来？”温岚问道，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问题, “哦不，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拿到这么多的‘好处’。”
他冷然地盯着几步开外的女人, 一字一顿道：“你既然接受了生育带来的好处，那也必然要承受它带来的坏处。”
温丽娅气结：“你……！”
“我是一个活生生、独立的人，我有我的生活方式和态度。”温岚继续说道，“您的养育之恩我会一直记着，之后也会给您养老送终，如果您需要的话。”
“但你不能用所谓的‘名声’来压着我按照你的意愿活着。这没用了，妈妈。”
他久违地喊了对方“妈妈”，嘴唇相撞的感觉都是那样的陌生。
温丽娅怒气冲冲的脸也因为这一个称呼而怔然凝固。
楚然在温岚身后，沉默着拉住了他微微有些颤抖的手。
温岚深吸一口气，最后总结陈词：“……我已经长大了。”
温丽娅不说话了，看向他的眼神倒很复杂，有一点哀伤，也有一点茫然无措。
母子俩隔着菜地对视了一会儿。
温岚觉得今天并不合适再和温教授探讨那个火药一样有关父亲的话题，便打算和楚然离开这里。
他朝温丽娅点头算作告别，转了身要走，却在转身的瞬间听见对方的声音响起：“……其实我并没有那么讨厌自己的孩子。”
温岚脚步一顿，但他依旧没有回头。
楚然还保持着半抱着温岚的姿势，正好能看清温丽娅的表情。
“我也是个人啊……”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但多年来冷硬的面庞却依旧看上去冰冻三尺，“只是恨你，比爱你，对我来说更加简单。你真的很像他……”
温岚闻言，闭了闭眼。
楚然忙收回视线，垂头去看眼前的人。
温岚的眼角漾出一抹红，但他很快睁开眼睛，黑瞳依旧沉沉的，看不出半分脆弱。
母子俩在某些方面也很像。
“能和我说说吗？”温岚转过身，像是在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语气无波无澜，“……你和他的故事。”
却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用力回握住了楚然温热的手掌。
事情的走向总是出人意料的，或许他们都没想过有一天，能这样心平气和地面对面坐在一起，谈论那些他们曾经都避之不及的往事前尘。
“他是我的老师，大学老师。”温丽娅最后选择和温岚坐在实验室里的仪器间谈话，这大概是整座大学里最让她有安全感的地方了。
“我从入学之前就听说了他的名字，他当时真的很有名。”温丽娅回忆着自己的少女时代，脸上也有了些冰雪消融的痕迹，“我阴差阳错被这个专业录取，又阴差阳错选到了他的课，然后顺理成章地加入了他的课题组。我一开始以为这种叫做‘缘分’。现在想来大概顶多算孽缘吧。”
“……总之，我和他，我的老师，发展了一些超越师生的关系。”温丽娅垂眸看着手中的白瓷水杯，那里面静静倒映着自己年华不再的脸庞，却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曾经的怦然心动，“但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甚至为了躲我，没多久就辞职离开了EB星。”
温岚：“……”
真的至于吗，直接逃离这个星球了.jpg
温岚很怀疑温丽娅年轻时是有多洪水猛兽才会让对方吓成这样。
“他离开之后，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温丽娅苦笑一声，“原本我是不打算生你的。我怎么还能接受这样一个孩子？”
温岚也垂眸，看着大理石台面上两人的影子，有些微微出神。
“可那时候正好政府颁布了鼓励生育的一系列政策，”温丽娅又继续说着，语气难掩激动，“我都已经彻底失去了爱情，又怎么可以放弃这个得到事业的机会？”
温岚看着她，没有说话。
“有很多人都劝我把你生下来，我也觉得这是上天亏欠我的，所以我生了你。”温丽娅顿了顿才继续说，“……我也确实因为你，得到了许多便利。”
“可我看见你的五官，没有一刻不会让我想起他。如果你长得更像我一些，也许……”话到嘴边，她又停住了。
温岚黑色的眸子淡淡地看着她，似乎早就看穿了她心里卑劣的想法。
温丽娅又低下头，也不说话了。
楚然陪着温岚，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坐着。
直到仪器间的门被人敲响，有学生稍显稚嫩的声音传来：“温老师，你在吗？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你……”
温丽娅忙抬起头，伸手抹了一把脸，轻咳一声：“……你去外面工位等我一下，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学生听话地离开了。
温岚见状便也起身了，他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和温丽娅点点头算作告别。
当他和楚然即将开门走出仪器间的时候，温丽娅却又叫住了温岚，语气犹豫中又带着一丝希冀：“我们……可以有机会好好相处吗？”
温岚没有回答她，只说：“温教授，再见。”
此时温丽娅的实验室里还算热闹，每条实验台前都站着人，有看热闹的本科生，也有埋头苦干的研究生、博士生。
见两人从里面走出来，又没穿着实验服，在一众形容苦逼的实验室民工格格不入不说，还长得格外惹眼，尤其是快要戳到天花板的某红发魅魔。
大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轮流移动着，好奇之心溢于言表。
有人甚至认出了温岚，只是没人知道他和温丽娅的关系，只敢在群里偷偷发楚然和温岚的照片。
于是温岚的通讯器又开始疯狂收到各路人的消息，只是他之前就关掉了提示音，现下也没工夫去看，只想快点回家。
温岚便这样目不斜视地走出实验室，楚然跟在他身后，像保镖也像护食的大型犬，对每个投以好奇目光的陌生人警告的眼神。
室外依旧是寒风凛冽的阴沉冬日，像是漫长而没有尽头的人世苦难，沉闷得令人窒息。
温岚把围巾揣在臂弯里，任凭冷风吹进衣领，不多久就吹红了他的脸颊和鼻尖。
楚然看不下去了，抽走他手臂里的围巾，不由分说地在温岚的脖子上绕了两圈，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温岚便停下脚步，直勾勾地抬眼看他，也不说话。
楚然：“哥？怎么了这是……”
温岚才慢慢地移开目光，摇摇头道：“没事，我们回去吧。”
楚然：“嗯。”
两人回到家时天还没黑，这趟不到一个白天的旅程虽然不长，但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
温岚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现在应该先干什么，只想坐着发呆，彻底坐实他待业在家的事实。
楚然回到家就开始很自觉地给温岚做饭洗衣服，又说：“哥，我明天开始就要去那个什么占卜屋上班了吗。”
“……嗯？”温岚发散的思绪慢慢收束回笼，但依旧是一幅兴致缺缺的模样，“你想去吗？不想去就算了。”
楚然听他这样说，眉头皱起，强行和温岚挤在一张单人沙发里，有些忧心地问道：“哥，你是不是……”
是不是很难过？
楚然其实不太听得懂温岚和温丽娅地对话，只能大概还原出这个故事的模糊影像。
他想起温岚曾经和他说过的那句“血缘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想起他接到温丽娅电话时骤然僵硬的表情，还有亲眼所见的这些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能猜到母子俩的关系不好。
可母子关系不好的原因有这么多，他万万没想到温岚和温丽娅之间会是这种看上去就无法调和的原因。
温岚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他用了很多年才学会接受妈妈爱工作胜过爱他，自欺欺人地把“父亲”当成一种困境中的寄托。
温岚当然明白一个从没有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父亲”，对他不会有多少的爱。
可他如果不把母亲想成一个不择手段的冷酷女人，他又要怎么才能认认真真地活下去？
可真相就这么血淋淋地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居然可悲地发现自己可以理解母亲靠着恨意活下去的行为。
……因为他也是如此。
多可笑，两个世间原本最亲密无间的人，居然要靠着对彼此的恨才能支持着自己活下去。
温岚没想到在某天他会不奢求母亲的爱，却也不希望只能看到恨。
可事到如今，这段关系似乎已经走到了死局，再无和解的可能。
除非亲手剪断。
他垂眸不语片刻，终于是看向了楚然。
然后，猝不及防地衔住了对方的唇——
作者有话说：身世大揭秘[墨镜]渣爹后面还会出场
第34章 梦境或是真实。
楚然原本还担忧着的金眸瞬间被震惊的情绪替代, 温岚很少这样主动碰他，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情绪和氛围之下。
楚然想退后一些去看温岚的表情，但温岚却追着他不让他跑, 生涩地用舌尖抵住他的。
楚然只能由着温岚照猫画虎地亲他, 用手摩挲着他的后背和脖颈, 权当安抚。
或许是他的怀抱太令人安心，又或许是温岚真的累了, 他亲着亲着，居然就这样不动了，张着唇在楚然怀里睡着了。
楚然：“……？”
他简直哭笑不得, 只好抱起睡着了的温岚回卧室。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卧室的门, 再把温岚放在床上, 可他刚松开手, 温岚就拽住了他的衣角。
楚然以为温岚醒了，可等了半天，对方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这才低头去看，发现温岚依旧是紧闭着双眸的模样，眉头也皱着，看上去不甚安慰，但也绝对不是清醒的状态。
楚然轻声唤了他几下, 温岚只能发出梦呓般含糊的“嗯”算作是回应。
楚然无奈, 想扯开自己被温岚攥着的卫衣袖口，稍用了点力，就听见温岚黏黏糊糊地说：“……别走。”
楚然立刻沿着床边坐下表衷心：“我不走我不走, 哥我不走！”
虽然温岚可能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坐得近了，楚然伸手抚过温岚眉间的折痕，但这褶皱却并不如他意, 刚刚抚平便立刻生出新的来，梦中人显然并不好受。
楚然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用他浅薄的幻术偷窥一下温岚的梦境。
楚然的食指点在温岚眉心正中，嘴里轻声念道：“哥你如果不想让我看见，就尽管拒绝我……”
这并不是楚然有多体贴，而是作为一个幻术考核勉强合格的学渣，他根本没办法违背主人的意愿。
但凡温岚有一点点排斥他的幻术，他都只能无条件地放弃进行下一步，老老实实收回自己的手，继续呆呆守在温岚床边。
但好在温岚并没有排斥他探入的那一缕幻术。
楚然便靠在床头，合上眼皮，渐渐沉入温岚的梦境里。
温岚此刻正一个人走在他家门前的小路上，天色暗得出奇，几乎没有一丝光亮。
他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一直往地上看。
楚然只能也只想跟着温岚，便一起往地上瞧。
地面上也是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见。
但温岚却好像很执着地要找什么，走着走着甚至还蹲下来看看，伸手摸一摸地面。
温岚大概这样走走停停了几百米，才终于放弃这种地毯式搜索，转而去问更加年幼的、看不清脸的弟弟妹妹。
可弟弟妹妹都还小，话都说不利索，更遑论做到在他们家偷东西？
所以温岚一对上孩子们清澈无辜的眼神，就更加说不出话来了，呆愣半晌也只能暗自摇头。
楚然看见的便是温岚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有些难堪的模样。
他伸出手指想撬开温岚的齿关，只是撬是撬开了，但温岚迅速换了目标，改成衔住楚然的指尖。
坚硬的牙尖、柔软的舌头……把楚然的心都放在了火堆里考，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又想用自己的唇赎回手指。
但下一秒，梦境却陡然切换。
黑色的空间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光点放大、重叠，最后亮如白昼。
楚然看见一个小小的孩子，一个人蹲在天台上。
那个黑发黑瞳的孩子，身形是那么瘦小单薄，仿佛风再大一些，就能把他吹跑。
楚然很快就意识到那应该是温岚小时候的样子。
温岚明明很怕冷，但那个孩子在EB星的瑟瑟寒风中，却只穿着薄薄的一件白衬衫，苍白的小脸透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楚然走到他身边，虽然触碰不到梦中的温岚，但也许能替他挡一挡肆无忌惮的狂风。
小温岚似有所感，在楚然身后吸了吸鼻子，随后又小声地、极压抑地咳嗽了起来。
那是一种很小心翼翼的行为，就好像声音大了就会影响到其他人、会被责骂一样。
天色从亮到暗，温岚有时候站起来趴在天台上往下看，大部分时候都缩在天台的围墙之下，竭尽所能地躲着风。
楚然一直站在他的身旁。
梦境无趣至极，楚然也无聊地闭起了眼睛，想着自己要不要退出温岚的梦境，与其在梦里耗费时间，不如回到温岚的卧室偷偷给自己加餐……
这样想着，楚然正准备抽身离开，但在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天啊，有人要跳楼了！！”
楚然倏忽站起来，一旁的温岚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有些惊讶也有些孩童的天真好奇，但并没有楚然意料之中的恐惧。
小温岚有些茫然地看向对面天台上的那个男人，对方已经站在了天台围墙的上面，风吹起他的衣摆，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一跃而下。
越来越多的居民在楼下聚集起来，甚至有人在大喊大叫：“……老赵，你下来吧！”
还有人说：“报警了吗？”
“报警了，可是警察说他们现在没空管……”
小温岚趴在天台上往外看，他眯着眼睛去辨别了半天，这才发现对面的男人是和母亲一同工作的赵译。
他喃喃道：“赵叔叔……？”
楚然盯着对面的男人看了一会儿，随后把视线移回到小朋友的身上。
赵译在天台上崩溃大喊：“我下来……我下来之后怎么办？！”
人群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怎么回事？”
“好像是老赵的课题被人抢了……他儿子不是得病了吗？好像正需要钱。”
“我什么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赵译有些歇斯底里了，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流出来，“我老婆跑了，儿子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我的人生已经完蛋了……”
小温岚原本也只是有些好奇地听着，可听着听着又觉得这个故事有些耳熟。
他被寒风吹得一团乱的大脑缓缓开机，慢慢回忆着他最近听过的那些“故事”。
温岚最近生病，总在家里呆着，今天好不容易去一趟学校取积攒了好多天的作业，却忘记带钥匙，加上他不知道温丽娅设置的密码，所以进不去家门，只能一个人蹲在天台上发呆。
而前几天，他被温丽娅当成“吉祥物”带去过一次大学。
温岚几乎可以确定，他是在那边听见的有关赵译的事情。
还未来得及细想，温岚有些失焦的双眼骤然瞥见一个飞速闪过的色块。
赵译竟是没再多言，直接从天台上纵身跳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周遭蓦地静了，温岚耳边似有轰鸣声响起，他吸了吸鼻子，发出一声不那么好听和体面的声音。
随后，楼下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喊声。
温岚保持着双手扒在天台边缘的姿势，正踌躇着是不是要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
楚然因为身高问题，早已经看到了楼下的惨状，见温岚想要探头去看，忙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别看！”
可他终究在梦里只是虚影一抹，小温岚的脸径直穿过了他的手掌，就这么愣愣地看了下去。
他大概小时候就有些近视了，眯起眼睛似是看不真切。
但总归能看清一片刺目的红色。
楼下围观的人群顿时作鸟兽散，很快就几乎走光了，只有零星几个大概和赵译关系还算不错的人依旧留着。
有人在哀叹，也有人在哽咽。
温岚脸上露出一种似懂非懂的表情。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后转身，竟然下了楼。
楚然连忙跟上去，就看见小男孩径直朝着赵译落地的地方走去。
他太小了，还不到成年男人的大腿高，大家在哀恸之中，无人注意到他过来了。
温岚便抬手扯了扯其中一个男人的衣角，唤他：“李叔叔……”
楚然还紧张地挡在温岚的身前，他清楚地看见那个被叫做“李叔叔”的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
但他随即转过身，用还算平和温柔的语气和温岚说：“温岚啊，你怎么在这儿？乖，回家去，小朋友不该在这……”
温岚还是扯着他衣角没放开，摇头说：“叔叔，我妈妈不在家。我现在回不去。”
岂止是现在，他已经大半天都回不去了，如果温丽娅今晚要加班，那么温岚势必会等到晚上八九点。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可身后就是自己好兄弟惨不忍睹的尸首，他实在没办法平静地去面对这个孩子。
于是李墨莘喊来了他隔壁的一个奶奶，对老人家说：“姨，麻烦你带着这个孩子先走吧。”
老人“诶诶”地应着，勉强对面无表情的温岚笑着说：“乖乖，和奶奶回家吧？哎哟，这手都冻成冰块啦。”
温岚没有拒绝老人家的手，但也杵在原地不走，他直勾勾地看向男人身后的血泊，随后说：“赵叔叔是死了吗？”
李墨生喉头一哽：“……”
他该怎么回答？说确实是死了孩子你真聪明？还是关你什么事你这个杀人犯的孩子？
多年受到的教育让他难以启齿，于是他最后也只是沉默着，目送温岚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楚然也紧紧跟着他们，温岚小时候的状态令他感觉很陌生。
但他随后又想到，这只是温岚的梦境，或许并不是他本来的、真实的记忆。
温岚离开案发现场之后，就一直安安静静的，老人给他喝水他就喝水，让他去卫生间他就去卫生间，特别听话。
温岚从小就长得白净可爱，原本应该是人见人爱的模样，但他的性格虽然乖顺，却绝对算不上讨人喜欢。
院子里的大人们都绕着他走，当然温教授也功不可没。
总之母子俩在这里生活得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老人也有些怵温岚那双黑沉沉的眸子。
可楚然看过去，却觉得他只是因为无聊而在发呆，并没有任何的恶意和森冷。
温岚在老人家里一直坐到了快九点，才被加班回来的温丽娅领了回家。
楚然起先还松了口气，以为温岚总算能睡觉了，该怎么提醒他记得要吃药呢？
但温丽娅把温岚带回家后，问她儿子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为什么要去看赵译的尸体？”——
作者有话说：[可怜][可怜][可怜]
第35章 找工作
楚然闻言怔住, 就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温岚也愣住了。
“我……”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我没地方去, 就在天台上呆了一会儿, 然后……我只是碰巧看见了赵叔叔跳楼。”
温丽娅的脸色却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缓和分毫, 她依旧低沉着声音质问眼前的男孩儿：“你知不知道，他们全都在怪我？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凑热闹？你知不知道学校里传成什么模样了？”
温岚当然不知道。
所以他只是抿唇低头片刻, 而后很听话地和母亲说了一句对不起。
楚然只觉得气上心头，邪火一股子一股子往外冒，真想抓着温丽娅的领子问一句“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没看见你儿子都快病倒了吗”。
温丽娅在放温岚回房间之前, 还又强调了一遍：“以后不要去凑热闹, 听见了吗？很多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儿子, 你不能只为自己考虑。更何况跳楼有什么好看的？”
温岚低头，没作声。
温丽娅把他赶回了房间，根本不记得是自己把孩子关在门外大半天，也没有一点要给他做饭喂药的自觉。
温岚饿着肚子回到房间。
他想就这样上床去睡觉，可鼻尖似乎总有一些血腥味儿萦绕着挥之不去。
小男孩又想要去洗澡，可他浑身都好难受，连呼吸都很费劲。
温岚只能咬着牙、忍着不舒服钻进被窝里, 企图靠睡觉捱过身体上的不适。
楚然在一旁看得心焦, 只能试着用自己的身体抱着温岚，让他能暖和一点，再想办法把客厅里医药箱中的感冒药拿出来给温岚吃。
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场没头没尾的梦境, 楚然在心疼的同时，也隐隐发觉了这似乎和温岚“恐高”的毛病有难以分隔开的渊源。
大抵是他抱着温岚真的起了作用，小男孩原本蜷着的身子和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显然睡得沉了。
楚然又觉得好笑，温岚居然在自己梦里睡觉，这得是有多缺觉啊？
可他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小时候的温岚，梦境却又忽地变了。
随着眼前场景变化的，还有楚然的视角。
他似乎变成了附在温岚身上的一缕魂魄，他借着温岚的眼睛，看见了满目刺眼的红色。
血泊中有个男人倒在地上，视线慢慢近了，近到楚然已经完全可以看得清那地上的人就是今天跳楼的赵译。
一般人大概走到距离尸体几步开外就不会往前走了，更遑论地上还有那么大一滩血迹。
可温岚却没有停下。
他蹲了下来，暗红色的血倒映出小男孩没有表情的脸，看得楚然都忍不住心惊。
……太平静了，至少目前，温岚虽然亲眼目睹了邻居跳楼，可楚然丝毫没有从他个表现里察觉到一点点的“害怕”。
“赵叔叔。”温岚突然出声了，像是在自言自语，毕竟尸体应当也不会回应他了，“你痛吗？”
赵译倒在血泊里，寂静无声。
温岚又在地上蹲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
楚然的视线慢慢抬起，血泊之上落下一大片阴影。
比才不到一米二的温岚要长上许多。
温岚抬起头，眼前却突然出现温丽娅的脸。
女人面沉如水，声音比之前听上去更加冷硬：“你为什么要过来？你是想害死我吗？”
温岚小小地后退一步，摇头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你知道他们现在都在怪我是我害死了赵译吗？”温丽娅冷笑道，“明明只是自己不行，却要怪我抢了他的课题，怎么会有这种人？真是活该去死。”
温岚垂下眼睫：“……”
他没有说话，但楚然听见了他在心里说，明明你也是因为别的东西才拿到的，大哥别笑二哥啊。
温岚梦里的温丽娅就像个恶鬼一样，阴恻恻地露出一个几乎算不上是笑的笑容来：“你是不是也和那些人一样，觉得是我害死了赵译那个废物？”
温岚猛地抬头，张了张唇，却没说出一个字。
因为他的母亲骤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无不阴狠无不冷硬地说：“那你也去死好了——”
床上躺着的温岚瞬间惊醒，小男孩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惊慌，额角渗出细密的汗，大声地喘着气。
真正让温岚感觉恐惧的，从来不是高空，也绝非死亡，而是母亲冷血的模样。
他有时会觉得，自己真的很像温丽娅，就如同刚才看见赵译坠地时内心的平静，只有一点点的惊讶。
他不觉得死亡恐怖，也就无法理解其他人的悲伤。
可温岚却明白生命珍贵，他不赞同母亲这样把人逼入绝境的做法，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自己连知道家里的门锁密码都没资格。
可从那天起，温岚却发现自己不能再和之前一样，随意、肆无忌惮地从高处往下看了。
他不能畏惧母亲，也不能畏惧死亡，所以他的大脑选择了畏惧高处。
至此，温岚的梦境告一段落。
楚然的眼前开始变换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却并没有具体的内容，知道他已经离开了这段梦境，便主动撤出去了。
果然，卧室里的温岚已经恢复了平和，面容安静地睡在双人床的一侧，虽然嘴上总说不喜欢和人一起睡，但还是非常自觉地给他留了一大片空处。
他的主人，总是因为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而默默不语，但事实上他任何一步都没少做漏做。
温岚害怕自己会变得和母亲一样，却又在潜意识里肯定了自己就是这种人。
他很痛苦地游离在这个本就冷漠的社会里，看似适应良好，却还是会在某一天心软捡回家一只魅魔。
楚然看温岚睡得酣甜，突然又不想开饭了。
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再轻柔地把人揽入怀中。
“但记还是要记的。”楚然抱着温岚低声呢喃道，“今天哥就休息吧，下次再让你还。”
温岚在本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莫名欠了债，并且像高利贷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庞大……不过这是后话了。
此刻他正安稳地睡在楚然怀里，甚至无意识地把脑袋埋进了对方的怀里。
楚然明明应该觉得饿，可看着怀抱里的人，心却被填得很满。
翌日，轮到楚然去外面上班而温岚留在家里了。
温岚确定了楚然的终端绑定好了自己的卡后，才不甚放心地把他送到楼下。
至于为什么没再送远点，那是因为楚然死活不听了。
温岚像个第一天送小朋友上学的家长，担心孩子不能好好上学，也担心孩子一个人在学校不适应，总之恨不得陪孩子去上学。
楚然只好威胁他道：“哥你要是真的这么不放心，那我干脆别去了！”
温岚一听，马上就停在原地，朝楚然摆手告别：“别，你好好上班，晚上见。”
楚然哭笑不得，和温岚告别后独自走了。
温岚一个人回到了狭小的出租屋。
其实平时有楚然在的时候，他总觉得这个房子小得压抑，好像楚然稍微有些不注意，就会撞到某些地方，转个身都不能同时进行。
可楚然一走，他却立马感觉这房子空空荡荡的，分明之前他一个人住的时候从没有过这种错觉。
温岚坐在沙发里发了会儿呆，随后打开通讯器给自己硕果仅存的战友李兰风发消息：“在干什么？”
李兰风大概不怎么忙，回得很快：【在摸鱼哦。】
温岚也懒得和他兜圈子，直接问：【你有没有听说一点我可以回去上班之类的风声？】
李兰风：【报告，没有。】
意料之中，温岚叹了口气，打字回答：【行，我知道了。】
李兰风也不想劝他：【早做打算吧岚岚，我觉得你在这里太屈才了。】
温岚：【我不就是图这份工作他稳定吗？什么屈才不屈才，我就混日子。】
李兰风：【少来。你真混日子为什么要接孙林的烂摊子，还没日没夜地把他欠的都补上了？】
温岚：【责任感，懂？】
李兰风：【不懂/微笑】
温岚和李兰风聊了几句没营养的口水话，他就被喊去干活了，聊天便自然而然地中断了。
不过李兰风说得确实没错，温岚也觉得他还是应该继续找工作。
于是温岚登录了星际统一的求职网站，改了一下自己的简历同步进系统，就开始看各种招聘信息。
因为他的定位在EB星，所以基本上百分之九十多的招聘发布人/企业都是人类。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算是人主导的工作，也会有很多很奇怪的内容。
例如他这个专业能干的其他化工类工作，竟然现在还会有雇主要求员工纯人工设计各种反应的优化方案，还美其名曰是“节约能源”。
温岚看了一圈，很无奈但又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份工作虽然也没有达到他的预期，可最起码足够体面，说出来或许还会让人心生艳羡。
尽管这种虚荣对他本人来说并没什么用。
可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点，他这份工作总比那些看上去随时会跑路的小作坊好不止一星半点。
他叹了口气，关掉刚刚浏览完的网页，呆坐了一会儿，想着楚然平时这时候应该是在打扫房间了，就站起来准备去打扫卫生。
结果他才刚开始扫地，通讯器就又响了起来。
温岚有些茫然地接起：“喂？”
“小先生啊，我真的教不会这个……这个楚先生啊！”对面传来老人的哀嚎声，还隐约可以听见一些不太美妙的噪音，“我能不能毁约？放心我会赔偿的！”
温岚在电话这头欲言又止：“……？？”——
作者有话说：当当无业游民也挺好的，别急着找工作呀。
第36章 年迈老人失声痛哭究竟是……？
温岚哭笑不得地追问：“他干什么了？”
老人几乎是哭喊道：“你快来吧！我受不了了！”
一旁还有老妇人的声音：“……别再变了小伙子！快停下吧……”
温岚：“噗……咳咳、那什么, 我马上过来，但还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
“好好好，你尽量快点吧……”老人叹着挂了通话。
温岚好笑地收拾了一下, 换了个衣服就出门了。
他在通勤车上给楚然发了消息, 但楚然没回复他, 想来那里应该是相当鸡飞狗跳的样子了。
温岚出门的时候还是和往常一样带上了他的围巾口罩套装，平时和楚然一起走的时候他不戴口罩, 但一个人的时候他会比较介意陌生人的目光。
可一路走到车站，他却觉得背后沁出了不少汗，贴身衣物粘在皮肤上, 有些难受。
他抬头看了看依旧阴沉沉的天空, 丝毫看不出冬天要离去的意思, 但好像空气里凛冽的味道少了些。
温岚解开绕在脖子上的围巾, 随手挂在手臂上，任凭寒风吹进他的衣领。
他不喜欢穿任何领子高过衬衫的衣服，哪怕是在EB星这种全星际都数一数二天寒地冻的地方。
其实围巾他也不喜欢戴，但这里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温岚没招，只能妥协地围上柔软的织物围巾，还为此花了大价钱。
所以他很期待每年短暂的、不属于冬天的几个月。
这一点细汗好像涤走了近日连天的烦闷, 就连楚然制造出的小麻烦都显得可爱起来。
他坐在车里想, 不管等下看到或是听到了什么，都不可以打骂孩子。
——想是这样想的没错，但真见到了楚然搞的烂摊子, 温岚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他掀起占卜屋帐篷的帘子，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诡异的焦糊味儿，像是有人做菜时把锅烧糊了, 且做的菜是类似于红烧袜子这样的黑暗料理。
温岚非常庆幸自己今天戴了口罩，他皱着眉问：“这是……在做什么？”
楚然脸上有一抹可疑的黑色，额前的红发还有被火燎过的痕迹，看起来狼狈极了，他看见温岚来了，连忙用手背去擦脸，结果越擦越脏，半张脸都黑了。
温岚从兜里拿出一包餐巾纸递给他：“别用你的手了。”
楚然：“嘿嘿。”
温岚看他这副模样，忍住叹气的冲动，继续问老人们：“可以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老人忙不迭地点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似的，一股脑儿地说：“那当然那当然……刚才我们俩就是打算教这位楚先生一点简单的魔法，但他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天赋！”
最后几个字老人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他狠狠地剜了一眼楚然，又控诉似的和温岚告状：“我们本来也是想收您……你做徒弟的，是你说让我们收楚先生，我们答应了，但前提是楚先生能学会啊！现在看起来他不仅学不会，更是在糟蹋我们伟大魔法师的创造！”
温岚嘴角抽了抽：“……你们怎么就确定我能学会？万一我也这样，你们是不是要把我给扔出去了？”
老人瞪大了皱巴巴的双眼，难以置信道：“怎么会？！您、你怎么可能学不会？我看人可是很准的。”
“哦，那你看出来他是这样的水平了吗？”温岚指了指灰头土脸的楚然，似笑非笑地问道。
老人哽住：“……”
温岚不给老人继续说话的机会，而是转向了楚然，问道：“你今天学了什么？”
楚然虽然看上去灰头土脸的很狼狈，但一双眼睛依旧很亮，看上去有点像一只脏兮兮的老虎。
他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我今天……学了《魔药入门》。”
温岚：“？”
这和他想象中的魔法好像不是一个东西。
老人在一旁期期艾艾地解释：“魔法大致分成术法和药剂，有专研术法的，比如我们伟大的传承者……也有专研药剂的，但比较少，而且药剂用起来也相对复杂，大部分魔法师都只是对这方面有所涉猎。”
“哦，”温岚听懂了，“所以你自己也是个半吊子，还敢指责我们楚然学得不好？”
老人一听，急了：“我是不怎么样，可我也不会把最简单的治愈系魔药做成那一坨黑乎乎的生化武器啊？！”
温岚顺着他颤巍巍的手指看过去，桌上的试管架里，果然有一些还没完全干涸的黑色半固体状物，正在散发着奇异的味道。
温岚把口罩又往上扯了扯，轻咳一声：“那就是你不会教。”
说实话，温岚不信楚然这种动手能力如此强悍的人会做不好这些基础的……化学实验？
他朝老人伸出手：“给我看看。”
半个小时后，温岚那种对自家孩子的盲目自信就已经彻底消失殆尽了。
原来真的有人又会做饭又会做手工但就是做不好实验的啊？！
温岚第六次看楚然把两个试剂倒在一起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沉淀之后，就已经对楚然的能力绝望了。
他忍不住发出对学渣的三连质问：“这温度不是控制得很好吗？怎么可能产生沉淀？你偷偷加啥了？”
楚然作QAQ状：“哥我没有……”
倒是温岚自己，对魔药课本上的试剂复刻信手拈来。
老人原本死灰一样的浑浊眼球又亮了起来：“温先生，你果然是块好苗子……！”
温岚微笑：“不敢当，我只是恰好专业对口了。”
但他并没有就这样答应把楚然带回去，而是说：“既然他学不好药剂学，你们怎么不教他术法？”
两位老人面面相觑：“这……”
最后，还是那位老人解答了他的疑问：“因为大魔法师曾经说过，术法不能传授给除了人类以外的任何种族。”
温岚一怔。
总之温岚先带着脏兮兮的楚然回了家。
或许楚然是心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主动提出用异能，温岚看他这副模样，就同意了。
等两人回到出租屋内，温岚才意识到他这两天好像忘记给楚然吃……了。
可刚刚用过异能的楚然看起来并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让楚然去洗个澡，自己坐在沙发上，确信他也没有那种强烈的饥饿感。
也就是说，楚然现在不饿。
楚然洗了个澡出来后，就看见温岚若有所思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他以为温岚还在思考这个魔法课要怎么继续，便凑过去说：“哥，我觉得再让我多试几次说不定会好呢。”
楚然刚从浴室里出来，浑身都带着蒸腾的热气，湿乎乎地往温岚身边蹭。
温岚伸手去把他推开，可楚然没穿上衣，触手便是湿润的皮肤，他就想收回手指，却被楚然一把按住手掌。
掌心下是魅魔有力的心跳声，温岚的呼吸微微一滞，脑中正在思考的东西也像一团被搅乱的糊状物。
他勉强理清楚头绪，严肃问道：“你真的不是故意做成那样的？”
楚然无辜道：“我真的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嗯，”温岚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你现在不饿，是不是？”
楚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啊？”
“你不需要每天都吃，对不对？”温岚追问道，“目前你已经两天没吃了，但我并没有感到饿，也就是说，你也没有饿。并且你刚才还使用了异能。”
楚然哑巴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眨着眼睛看温岚，表情可怜兮兮的。
但温岚觉得自己早就免疫了。
他从楚然的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在楚然腰间的浴巾上慢条斯理地蹭了蹭。
无视身旁人陡然加快的呼吸声，温岚把手又收了回来，淡淡道：“我有点饿了。”
楚然吞了吞口水，忍着现在立刻把人压倒的冲动，挣扎着站起来说：“哥你等等，我去做饭……”
温岚却抬眼看他，半框眼镜滑落在鼻梁中间，露出完完整整的一双凤眼。
“做什么饭？”温岚抬手拍了拍楚然裸露的腹肌，道，“做点别的吧。”
楚然：“……”
“做点……什么。”楚然的声音都有些哑了，像是在火上烤着。
温岚沉沉地看了他一会儿，倏忽扯出一个笑来：“我问，你答。答得好有奖励，答不好有惩罚，怎么样？”
楚然：“？”
“不想玩？”温岚看出楚然的失望，就故意说，“那就算了。”
楚然忙蹲在他腿边摇尾巴：“我玩，我玩！”
“嗯。”温岚抬手摸了摸他探出来的角，满意道，“你要是真不愿意——也没用。”
“多久了？”温岚直截了当地问他，“不会天天当饿死鬼这回事。”
楚然：“没多久……哥，我真的每天都要吃才行。虽然饿不死，但也会很虚弱的QAQ。”
温岚挑眉：“是吗？我不信。”
楚然还在为自己辩解：“我是真的爱吃……！唔唔。”
温岚刚撑出来没几分钟的气场快要散光了，连忙拿手去捂住楚然的嘴，轻咳一声为自己挽尊：“行了，你这回答我不满意。没奖励了。”
手心蓦地一热，是一瞬间湿软的触感。
温岚微微怔住，原本用着力的手也松开了，被楚然一把握住手腕。
楚然像小动物一样，拿自己的脑袋去贴温岚的手，自觉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撒娇的意思很明显，想要蒙混过关。
温岚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故意不去看他，但另一只手忍不住在身侧握成拳。
楚然贴着他的耳廓说：“那哥……惩罚我吧？”——
作者有话说：[求你了]怎么不算一种天赋异禀呢
第37章 “不行”
温岚抿着唇不作声, 似乎连呼吸都在和楚然角力，不肯先一步低头。
其实他说完这些之后就后悔了，他既不想奖励楚然, 也不想惩罚这种没脸没皮的魅魔, 反正细想就知道, 怎么搞都是他吃亏：）
温岚沉默片刻，生硬地转移话题：“……既然他们不肯教恶魔那什么术法, 明天你就别去了。”
楚然金色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温岚，似乎看穿他强撑着的从容，却似乎不打算再纵容他了。
楚然完全无视了他抛过来的话题, 非常直接地问：“哥, 我什么时候可以和你上床？……我是说那种, 真正意义上的。”
温岚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空白, 随后他回过神来，动作有些僵硬地伸手推开了凑得很近的楚然。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能懂温岚的意思，他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了，但楚然可不是一般人，他也看不懂温岚的拒绝，或者说他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
温岚的手被握住, 又被移动到楚然的胸前。
饱满密实的肌肉之下是一颗炽热跳动着的心脏, 带着滚滚的爱意传达到温岚的手心、手臂，顺着动脉流入他的心脏。
温岚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但对楚然来说, 就像是楼下的流浪猫伸着爪子在他胸口踩奶，只觉得心痒难耐，呼吸也沉了几分。
温岚低着头思考了半天, 脑子里还是一团毛线球，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你别太过分！”
楚然：“？”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想笑：“哥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过分了？”
温岚还是没抬头：“你吃那个什么还不够，你居然还想……我！这还不过分吗？”
前面几个字还难以启齿，但越说越理直气壮，看似硬气，实则是豁出去了。
“可是，”楚然倒是很好脾气地和他讲道理，“真的有人能忍住不和喜欢的人做吗？”
温岚闻言头皮都要炸了，低声训斥道：“……你懂什么是喜欢？！你、你才多大！”
他实在是没招了，居然又把话题绕回了楚然的年龄上。
之前楚然就说过这个问题，现在听到温岚又提，虽然不高兴，但也觉得在意料之中，噘着嘴道：“我小吗？我明明很大。”
温岚恼羞成怒：“……闭嘴！”
“我不。”楚然抱着他开始耍赖，“除非你亲我。”
温岚被他抱着完全动不了，只有嘴皮子还能动：“我们真的不合适。如果你只把我当抛釉，那随便你。但你要是想和我发展除了主仆关系之外的其他关系，我……”
温岚想痛快当一回渣男，奈何他实在心软，最后半句威胁没能说出口。
楚然还是抱着他，但也不说话了。
两个人像是互相赌气一般沉默着，半晌又同时开口。
温岚：“其实我……”
楚然：“那就当……”
两人齐齐顿住，又异口同声地问对方：“你（哥）说什么？”
温岚吞了吞口水，先问：“你想说什么？”
楚然实话实说：“我说，当抛釉就当抛釉，不还能转正吗？”
温岚：“……”
他不想再和魅魔掰扯这些有的没的，投降道：“我开玩笑的，对不起宝宝。”
楚然愣了一下，随后惊喜地问：“哥你是什么意思？是你也喜欢我的意思吗？”
温岚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就算他确实是这个意思，他也绝不会就这样说出口。
所以他只是很冷酷地说：“当抛釉，也不行。”
楚然：“……哼。”
温岚假装没察觉到对方控诉的眼神，自顾自地从对方的怀里钻出来，若无其事地往卧室里走。
但刚起身的下一秒，温岚整个人又被按倒在沙发上——
楚然以他绝对的身高体型优势，轻而易举地把温岚禁锢在他和沙发之间。
温岚：“喂，你……”
身后的人像只大型动物似的倾身下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温岚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引起他不自觉的阵阵战栗。
生物本能让他察觉出危险，挣扎着想要再次钻出去，但楚然的力气太大了，他只觉得越挣扎越紧，直到背后的人完全和他贴在一起。
温岚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畅通了。
楚然拿头上的角轻轻拱着温岚的颈侧和耳垂，就像树枝拂过水面泛起的层层涟漪。
然后不顾温岚的反抗，落下一个个细密的吻。
楚然知道他没办法全然违抗契约的力量，只能尽可能多给自己一点好处，喃喃道：“哥你这么欺负我，我要一点补偿不过分吧？”
温岚憋着气：“……我哪里欺负你了？！”
身后的人动作越发肆无忌惮，有什么东西蹭过他的臀部，强行挤开他的大腿。
温岚终于忍无可忍，后腰处露出的半截纹身也亮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居然转身掀翻了楚然。
温岚自己也因为力的作用滑到了地板上，胸膛起伏着大口喘气，呆呆地看着另一端地板上的楚然。
“我……”温岚想说对不起，但又觉得自己才应该被道歉，于是生硬地转了话头，“我回去了，你今天别进来。”
楚然坐在地上，垂着眼应道：“……好。”
温岚看了看自己的手，以为是契约生效的缘故，来不及深想，逃似的回了卧室。
倒是楚然依旧坐在地上，眼前是刚才在温岚腰后看见的那个纹身发光的模样。
那并不是他第一次看见，但他也只在温岚身上看见过那个图案，是一个不属于任何他所知的魔族或妖族的法印。
虽然楚然名义上是个学渣（事实上也是），但他的记性其实很好，除了太小的时候因为经常昏睡而导致记忆有些混乱之外，他几乎是过目不忘的。
他的幻术虽然学得很烂，但对主要靠记忆的法音却大部分烂熟于心，和皮托的通讯也全靠这些。
所以他可以很确信地说，温岚腰后的纹身是一种法印，但他从未见过这种画法。
而且这个法印还每每会在温岚情动的时候亮起来。
想到这里，楚然忍不住站起来，再倒在温岚方才躺过的地方，手指摩挲着沙发的布面，爱心形的尾巴尖一点一点拍打着沙发，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沉的喘。
客厅里的楚然备受煎熬，卧室里的温岚显然也并不好受。
他正坐立难安地缩在床边，镜片下的脸颊是遮挡不住的红。
温岚又是焦虑，又是懊丧，一边暗骂自己定力奇差，差点色迷心窍，一边又忍不住担忧起一门之隔的楚然是不是真的饿了，毕竟他也只是推测，拿不准对方到底会不会再次因为饥饿而难受。
可今晚他是打定主意不会再迈出这扇门一步的。
纠结着，他竟也觉得困意翻涌，随意裹着被子便躺了下去。
楚然显然很懂他哥的鸵鸟心态，非常坦荡地持着“山不就我我便就山”的原则，在察觉到温岚睡熟后，轻手轻脚地开了卧室门，溜了进去。
即使温岚是一个人睡一张双人床，他也依旧只会在一侧的边缘可怜兮兮地挤着。
楚然轻车熟路地从另一边上床，再把快要掉下去的温岚捞回来。
温岚似乎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任凭楚然抱住他不说，还很是亲昵地在他怀里拱了拱，根本不像某人嘴里说的那样冷酷无情。
楚然笑纳了凑过来的哥哥，反正他也不需要睡觉，就忍不住想着明天的事情。
还有关于“魔法”和温岚之间的事情。
他的确得找机会问一下荒星的同族，看他们知不知道这些事情了。
当然，皮托不算，他应该不知道。
虽然求偶行为被拒绝，但楚然的心情依旧美丽，又低头亲了亲睡着的温岚。
确定对方真的睡熟了之后，楚然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然后，楚然把手伸进了温岚的被子里。
温岚意识到自己睡着了的时候，是他发觉自己陷入了一片暖色的云里，软绵绵地陷了进去，怎么样都起不来。
他想翻个身，四肢都是软的；想坐起来，腰腿都没力气。
但周身又都暖洋洋的，温岚才缓缓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温岚觉得自己平时不爱做梦，或者说，他一般醒了就不记得自己做过梦。
但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有些好奇这个看起来很无聊却又很温暖的梦境。
奈何他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摇着头左顾右盼。
看着看着，温岚突然觉得大腿之间有些痒，也有些热。
几乎是瞬间他就意识到了这是什么感觉，可根本来不及醒来，股间已经一片湿润。
温岚猛地睁开眼睛，房间里不像梦里那般明亮，窗帘紧紧拉着，外头天色也未全亮。
他猝然扭过头，身旁是空着的，看不出有人躺过的痕迹。
温岚回过神，想起自己昨晚明令禁止了楚然进房间，那他应该就不会进来……
他又突然想起自己从梦中惊醒的原因，“哗”地掀开被子——
没有尿床，也没有别的什么，双腿干干净净，就是没穿睡裤。
温岚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也不确定自己昨天迷迷糊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穿睡裤。
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温岚还没来得及深想，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温岚有些头疼地下意识想关掉，以为是自己倒霉的工作闹钟忘了关，结果定睛一看，竟然是欧阳郃的电话。
他接起：“喂，郃工？”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温岚原本还有些起床气的冷淡面容骤然僵住。
第38章 法外狂徒楚·张三·然
温岚从卧室里走出来, 楚然已经在厨房里做饭了，发觉他的脚步声后，围着围裙就冲了过来：“哥, 你起这么早啊？”
最近温岚不上班, 都是九点十点之后才慢悠悠地起床, 今天还没到八点，他居然穿好衣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温岚一脸头疼地坐在餐桌前, 叹气道：“我今天要去趟单位。”
“哦，怎么了？”楚然还没察觉到不对，依旧笑着问, “这是着急让你回去上班了？我就说这研究所没你不行。”
温岚：“没我行不行还不知道, 但应该要没我了。”
楚然懵了：“啊？”
崩溃很快就过去了, 温岚抹了把脸开始吃饭, 含糊道：“一大早打电话让我去交接工作，说是我们组新招了个应届生。这不摆明了就是让我滚蛋吗。”
楚然没说话，但表情也明显沉了。
“我和你一起去。”楚然说。
“你去干嘛？”温岚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这股劲过去之后连生气都懒得生了，“去干架？当我的保镖吗？”
楚然眯起眼睛：“那又怎么样？是他们过分！”
“好啦。”温岚朝他招招手，楚然便凑到他跟前蹲下，“其实我这两天想了不少, 不干就不干吧, 反正也没多稀罕。”
楚然被摸了脑袋，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看的温岚直想笑。
“那也要哥辞职才对。”楚然嘟嘟囔囔地说, “他们怎么敢的？”
“好了好了。”温岚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揉乱了额前的红发，“你今天不去那个什么占卜了吧？在家等我回来, 嗯？”
“……嗯。”楚然闷闷道。
温岚吃过饭就出了门，留楚然一个人在家越想越气，索性也出了门。
他今天势必要把温岚的那个废物领导打一顿：）
温岚当然并没有楚然那种雄心壮志。
只是新工作还没着落，他心里也有些忐忑，但出乎意料的是，“轻松”居然主导了他的情绪。
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都在忙着成为一个不被社会抛弃的人吧。温岚自嘲地想着，如今也要成为“失业人员”，竟然有种报复性的快感。
温岚于是嘴角挂着笑、满面春风地走进了办公室，倒是把一旁的李兰风吓得不轻：“你……你这是什么情况？”
温岚很好脾气地说：“我失业了，这不值得庆祝吗？”
李兰风：“我不觉得这值得庆祝。”
“那我可以去环游星际了，你还是只能在这个破地方朝九晚五，”温岚笑眯眯地，“这不值得庆祝吗？”
李兰风：“……你好过分！”
“真是的，我还担心了半天，原来都是白担心。”李兰风翻了个白眼，“你快走吧，工位我给你收拾。”
“谢谢风风。”温岚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情越发轻快了，嘴上说的话都好听了，“那我去找郃工了。”
李兰风：“嗯嗯。”
温岚敲开了欧阳郃的办公室大门，里面赫然坐着一个看上去有些局促的年轻人，和满面笑意的欧阳郃。
温岚平时和欧阳郃打招呼都是点点头就算完事，但今天，他竟然也对着欧阳郃露出一个笑来，这倒让欧阳郃心里发毛了。
要知道，平时温岚很少笑不说，脸上几乎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咳咳，”欧阳郃轻咳一声，笑容越堆越大，“来了。”
他指着另一张椅子道：“坐吧小温。”
温岚坐在了那个年轻人对面，面上笑容不减：“你好，我是温岚。”
“前辈你好，”那个男生看上去有些局促腼腆，伸出来的手都还发着抖，“我叫张昊，你叫我小张就行。”
“嗯。”温岚随意应道，并不去看那个男生的表情，自然也没有发觉对方眼神里隐隐的激动，只是问欧阳郃，“我什么时候可以离职？”
“这……”欧阳郃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虽然他喊温岚回来的确是要提这件事，但他没想到温岚自己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提出来，且看上去满不在乎的模样，“没有这么急的，小温。”
“没有这么急是什么意思？”温岚问道，“是打算再给我带薪休假一个月吗？”
“呵呵，是这样，”欧阳郃只能也直说自己的目的了，“休假大概是不行的，还需要你来指导一下小张。”
“我？指导？”温岚指了指自己，简直想笑，“我指导他怎么洗瓶子吗？”
“小温你真是，妄自菲薄了啊。”欧阳郃呵呵笑起来，一脸的无奈，“如果不是上面要求太强硬，我们也不想让明珠蒙尘啊。”
“哦，”温岚又问，“什么明珠？是我这个入职一年都没碰到过仪器的明珠吗？”
欧阳郃：“……”
攻击性太强，天聊不下去了。
但事实上他们今天也并不是来聊天的。
“你正式离职之前，带一下小张吧。”欧阳郃开始发号施令了，“我们会按照N+3补偿你的。”
“这件事你们和孙组长商量过吗？”温岚反问他，“我觉得带不带的，还是要组长决定吧？万一组长不想我带他，那我不是耽误了工作安排吗。”
温岚敢这么问，就是猜到了他们的意图。
其实之前也能看出点端倪来，他自己只是个新人，没道理被领导另眼相待——除非领导对现在的组长有意见，拿他当枪使。
只是他这把枪多少有点不争气，差点把自己人给打了。
总之他们现在想要扔掉温岚这把枪，却没有一把新的顶上，只好凑活着压榨一下破枪的剩余价值。
但温岚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配合他们。
他反正也没打算留下，自然也没有义务带一个新人。
如果非要说这些是责任，是正常工作交接，温岚就只能教他怎么洗试管洗瓶子了：）
毕竟孙林从来没有教过他这些以外的任何事情。
欧阳郃笑着说：“不要紧不要紧……小温你带他几天就行。这个星期之内，怎么样？”
温岚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上行不一定下效嘛，答应是一方面，怎么做就是另一方面了。
温岚没想到自己不能马上回去，就给楚然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还是下午才能回。
楚然没回复。
他便大尾巴狼似的带着那个小张在各个实验室里转了转，然后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罢工了。
小张对他的态度倒是很恭敬，这恭敬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激动，但温岚没空去做阅读理解，直说道：“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自己去问孙工吧。”
然后给他指了指孙林的办公室门朝哪儿开。
小张听完，非但没有就此离开，还扎在了他的桌前表衷心：“小温哥，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温岚：“？”
不儿，我马上都要滚蛋了，这关我屁事？
“谢谢，但不用了。”温岚嘴角扯出一个假惺惺的弧度，“我可没权利指使你。”
见小张又要开口，他忙道：“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反正别来烦我。”
小张的表情暗淡了几分，见温岚真的开始整理东西不理他，才一步三回头地走掉了。
一旁的李兰风欠欠地探了个头道：“哟，什么情况呀，您不走了？还带上徒弟了？”
“带个屁徒弟。”温岚烦死了，推开李兰风的脑袋，“你怎么总这么闲？年终奖不会是负的吧？”
李兰风嘤嘤道：“你说话真伤人啊！”
他叹气：“我也想干活啊，可你看，我师父一个人都快包揽了整个组的活了，我有什么好干的？她也不需要人来洗瓶子。”
温岚微怔，看了一眼臊眉搭眼的李兰风，迟疑道：“你……不高兴？”
李兰风翻了个白眼：“谁会高兴自己在公司里只能打杂啊？”
“可姚工不是都教你了吗？”
“教归教，她可从来没有让我上过一次。”李兰风意味深长地看了温岚一眼，“原来你一直以为我和你不一样啊？”
温岚不语。
他其实真的以为李兰风和他像是对照组来着。
对方有处处照顾他的老师和轻松的工作强度，不比他每天被冷嘲热讽还要做无用功。
但有些事果然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样过分安逸的生活，也并非李兰风想要的。
而姚莉看似护短，实则也忌惮着自己的徒弟，只是和孙林比起来还是好太多了。
“要我帮你再收拾收拾吗。”李兰风百无聊赖地说道，刚才他已经帮温岚把柜子里的东西都理出来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反正也没事。”温岚说。
“那行。”李兰风又靠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道，“中午一起出去吃个饭？”
“行。”
另一边，楚然悄悄来到了他们公司楼下，准备想办法给孙林点教训。
但他幻术学得很一般，估计迷惑不了老登，楚然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给他尝尝正义的铁拳。
与其留下让特管处能追踪到的痕迹，还不如完事了去收拾一下监控。
法外狂徒楚·张三·然如是想到。
他跟着孙林到了他们公司所在大楼下面的一个咖啡厅，正准备伺机而动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声音熟悉且语气疑惑：“楚然？……你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说：[可怜]我也想这样辞职[求你了][爆哭]
第39章 “你俩果然是一对的。”
楚然想到了要处理监控, 却没在意公共场所的人，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温岚。
他摸了摸鼻子，眼神躲闪：“我……”
眼看着孙林进来又朝着里面走去, 楚然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暗了几分。
李兰风见两人沉默着不说话, 很识趣：“那啥, 我先进去占座？你们俩一会儿来找我……”
还没等温岚点个头，人“嗖”就进去了。
楚然见一旁没人了, 这才委委屈屈地把温岚拉到一边，小声说：“哥，我是来……”
温岚自然也顺着他的视线瞧见了孙林, 挑眉道：“你是来替我打抱不平的？”
楚然：“……嗯。”
“笨不笨。”温岚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要干什么不能等我彻底离职在干吗？”
楚然懵懵的：“……啊？”
“等我下周正式离职了, ”温岚也压低声音, “你把我也带上，揍不死那个老东西。”
楚然：“……噗，嗯，好。”
“来都来了，走，”温岚拉着他也往里走，“我们去吃饭。”
李兰风早已经在一个四人桌前坐好了, 看见对面两个男的手拉手走过来, 表情很是嫌弃，皱眉哼道：“你俩果然是一对的。”
温岚装作没听见，和楚然并排坐在他对面, 问李兰风：“你点好了吗？”
李兰风：“点好了点好了。我们俩还是老样子，你男朋友我不清楚他爱吃啥，就点了份巨无霸套餐。”
温岚：“他不是我男朋友……算了, 点都点了。”
“？”李兰风疑惑了，“不是你男朋友你就能虐待他吗？怎么大个子吃个巨无霸不过分吧？”
温岚扶额：“他没你想的那么能吃。”
反正也不吃这个：）
楚然也笑着附和：“我不太吃人类的食物。”
“哦哦哦。”李兰风这才反应过来，“忘了你不是人了。”
“……”温岚蹙眉，“你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就这么不舒服呢？”
李兰风撇嘴嘀咕：“……就这还不是男朋友呢。”
楚然在一旁给大家沏茶，说的话也说茶香四溢：“哥哥们不要为了我吵了，来喝点水吧。”
李兰风翻白眼：“谁问你了。”
温岚也是一脸麻木：“你又看了什么东西？”
楚然顿时收起那股淡淡的、疑似出现在白莲花女配身上的劲儿，傻了吧唧地笑道：“嘿嘿，哥你可真厉害。”
温岚无奈地拿手虚虚拍了他几下：“少看点这种没营养的。”
老二次元李兰风也附和道：“哎呀就是，电视剧有啥好看的。”
温岚也斜了他一眼：“你也闭嘴吧。”
楚然却来了兴趣，追问道：“李大哥，那你觉得什么好看啊？”
“噗……李大哥是什么鬼？！”李兰风喷了，喷的恰好是楚然刚给他倒的茶，“你小子别乱叫。”
温岚又出声了：“叫你一声大哥怎么了？难道你还想他叫你哥哥？那不可能，他哥哥就我一个。”
“咦惹。”李兰风露出一个呕吐的表情，“懒得喷。”
“那你不还是喷了？”温岚隔空指了指他桌前的一小滩水渍，“赶紧擦了。”
“你！真嗣美里帽！”李兰风指着温岚怒道。
温岚：“？”
楚然双手扒拉着温岚的袖子，依旧目光炯炯地看着李兰风，一脸期待地追问：“你快说说，还有什么好看的？”
一提这个，李兰风便不计前嫌，非常大度地说：“这个嘛……你要是能吃下我的安利，我就不怪你乱叫。”
楚然：“嗯嗯！”
温岚在一旁：“……”
有种看丈育开会的既视感怎么办。
最后，李兰风和温岚加了联系方式，李兰风十分满意但费劲地拍了拍楚然比他的头还要高的肩膀，欣慰道：“孺子可教也。”
温岚在一旁看两人父慈子孝的神奇画面，吐槽：“你俩加起来还没我大吧。”
两人齐齐回头。
李兰风：“开玩笑吧你小子？！我会没你大？”
楚然：“哥你不是知道我有多大吗？”
温岚：“……”
李兰风瞪大眼睛，消化了一下自己听到的，嘴唇哆嗦着看向温岚：“你……你真是男同啊？！”
温岚：“…………”
算了，他才是真的懒得喷：）
温岚把楚然赶回家，和李兰风两个人沉默着回到了公司。
进大门之前，李兰风突然神神秘秘地拉住他问道：“那个……爽吗？”
温岚：“？？”
“你不是直男吗？”温岚简直不解，“你问这个干嘛。这个真嗣美里帽还给你。”
“嚯，你居然懂这个梗。”李兰风当场拍手，都忘了自己要问什么，“真难得啊。”
温岚也无语了：“我只是不爱玩梗，不是山顶洞人。”
“嘿。”李兰风笑完了，又想起自己想问什么，追着问道，“所以到底爽不爽啊？”
“……”温岚，“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当然是因为我看了很多漫画，很好奇啊。”李兰风回答得理直气壮且理所当然，“可我真的是直男，没法实践出真知。难得身边有个男同，我问问怎么啦？”
温岚：“……”
好严丝合缝的逻辑。
“你可以自己去肛肠科体验一下。”但他不打算和李兰风交流这方面的心得体会，“我还是觉得应该是实践出真知的。”
“小气鬼。”李兰风见他不肯说，做了个鬼脸，溜溜达达地回工位了。
温岚老远就瞧见他的座位边上站在新来的那个小张，而他的座位上，则坐着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孙林。
温岚当即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
虽然他名义上还没离职，但结果他是肯定要走的。
所以在不在都一样。
温岚这样一想，索性又坐电梯下了楼，准备在附近逛一逛，玩个半天再回去。
早知道就不着急让楚然回去了。
他这样想着，推开了一家书店的门。
楚然不爱看正经书总是不太好，他毕竟还打算在人类社会生活……
温岚摸着书脊的手指一顿，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属实。
他和楚然现在这样……连泡友都不如的关系，主仆契约说到底也是想断就断，楚然真的能继续留在他身边吗？
……又能留多久呢？
温岚抽出一本《学龄前儿童启蒙读物》，心不在焉地看了几页。
脑子里还是忍不住在想他和楚然的事情，纠结着纠结着，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堵人墙。
温岚痛呼一声，捂着脑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路……”
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胳膊，似乎是想查看他的伤势。
温岚赶紧退后一些，抬头：“我没事，您没受……诶？”
眼前人的个子大约只比楚然矮一些，却梳着一头浅棕色的卷发，婷婷袅袅地垂在他的颈侧。
“嗨。”那人微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很是熟稔地挽过温岚的胳膊，“我们去边上坐着说吧？”
温岚浑身有些僵硬地跟着对方走了，却并没有挣脱开他的手。
“……找我有事吗，欧阳学长。”坐下后，温岚便蹙着眉问道。
来人居然是欧阳昴。
除却对方是自己的大学直系学长，还有一重更为微妙的身份。
“噢，那肯定是特意来找你的呀。”欧阳昴抬手撩了撩鬓边的碎发，露出一个和体型并不相符的笑来，只是他的脸长得极为雌雄莫辨，光是这么坐着倒也看不出端倪，但温岚还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爸是不是要把你解雇了？”他问，“那可太好了，你跟我干吧。我们早就想挖墙脚了。”
温岚简直莫名其妙的：“……？”
“哎，这些老顽固。”欧阳昴颇为可喜地感叹道，“居然因为这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就要把你开掉。不过也正好便宜了我们。”
“也不算是捕风捉影吧。”温岚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睫，“我确实和魔族有些关系。”
“噢。”欧阳昴马上换了个说辞，“不要紧，不要紧，我们是很包容的群体。”
看起来也确实是浑不在意的模样。
温岚顿了顿，竟也生出一些不问白不问的感觉，反正他也还没找到工作，既然有人抛过来橄榄枝……总之接一下试试。
欧阳昴看上去有些开心，也有些势在必得的样子，缓缓给他介绍起来：“我们这个专业嘛，能做的工作实在有限。只是干检测实在大材小用，我也早和老头子们吐槽过了，他们不听，就乐意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干活，完全没想着拓宽。”
“于是我们几个就自己组了个工作室，平时也接点散单子。”欧阳昴笑眯眯的模样和他爹实在是如出一辙，只是人长得好看，笑起来也养眼得多，“但主要，我们是在做人造矿产的研究。”
温岚微怔，下意识地追问：“‘人造矿产’……？”
“是啊。”欧阳昴笑了一下，笑容是说不出的得意和自豪，“不觉得这是个很有意义的课题吗？”
温岚没有否认，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就像魔族想造出荒星，无非是为了他们的种族繁衍。”欧阳昴叹道，“而我们人类的手段可含蓄多了，你说是不是，学弟？”
温岚怔住，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
“我消息多灵通呀。”欧阳昴笑嘻嘻地，似乎完全没把这件事当成大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
温岚倒真是有些心动了，但他不能这么快就给答案，只说：“我回去考虑考虑。”
人类之间总还是念着些情分的，欧阳昴也没急着要他回答，慢悠悠道：“我保证不拆你的CP。”
“………”温岚，“谢谢啊，但是不用这么客气。”
“不客气学弟，回去好好想想。”
温岚一个人在书店坐到下班的点，才优哉游哉地回家去。
回到家，楚然早就做好饭在等他了。
温岚心里一动，突然就很想问问楚然，还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但是冲动也只有一瞬间，他停顿了片刻后，又强行咽下了，最后也只是很随意地和楚然分享了今天的新消息。
楚然听到之后，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口气——是的，他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温岚有些不解又觉得好笑，“就这么担心我没工作吗？又不是养不起你。”
反正你也不吃正经的东西：）
楚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向来明媚的表情沉了沉，忐忑道：“是这样的哥……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作者有话说：[可怜]还有最后一小截主线就走完啦！大家有想看的番外摸？我目前打算写一个修女小温（？）的[让我康康]
第40章 娃娃の妙用
温岚微微愣住, 随后问：“……你要去哪儿？”
楚然抿了抿唇，表情无辜：“我要回一趟荒星。”
温岚一听，哦回老家啊, 那也不能拦着孩子。
可楚然满脸都写着不想去, 他走过来抱住温岚, 脑袋搁在他的肩膀处，嘟嘟囔囔地撒起娇：“哥……那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呀？”
温岚：“不是赶着我去上班吗？上班了就不能和你去啊。”
楚然闻言又很失落：“我以为你可以晚一点再去上班的。不是人家求着你嘛。”
“那倒也是。”温岚想了想, 仰起脖子靠在楚然宽厚的胸膛，“但也不排除他们觉得我太麻烦就和别人签了。”
“唔。”楚然，“就去一个礼拜行不行？”
温岚很可耻地心动了, 毕竟他还没正式从研究所离职, 欧阳昴那边就算再着急, 也得等他这边正式走完手续流程。
他也很想再去荒星看看, 即使楚然的家大概率不是他曾经去过的那个地方。
“那……”温岚思索道，“我明天去申请一个护照吧。”
“抱歉先生，您不被允许出境。”工作人员带着抱歉的微笑把温岚递交的申请表又退还给他，“您是高级技术人员，不可以随意离开EB星。”
温岚：“……啊？我吗？”
工作人员也不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只是按照她能看见的信息给温岚回答：“对，是呢。”
温岚颇为无语地走出大厅, 楚然见他出来, 蹭蹭地就凑过去了：“哥，这么快就好了？”
“好什么啊。”温岚把楚然拉到一个角落里和他说，“我大概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楚然听完原因, 很是失望：“那怎么办呀？”
“你自己去吧。”温岚拍拍他的肩，“还会回来的吧？”
“那肯定会回来啊！”楚然急着回答，又扭捏道, “但是……你不和我去的话，我不就要饿肚子了嘛。”
温岚一想，也是啊？
他迟疑着说：“那……难道魅魔就不能单独行动了吗？”
楚然老实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得去问问老师。”
温岚只能让他先去问，同时自己也咨询了一下护照被扣下的原因。
……竟然是因为研究所里有规定。
只要职务属于工程师范畴的，一律不允许出境。
这下好了，温岚一时半会儿还真的出不去了。
但这就意味着，他得和楚然分开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楚然确实得饿肚子了。
“这东西也不能让你打包带走吧？”温岚有些哭笑不得，又问，“你说实话，吃饱了能管多久？”
楚然支支吾吾地：“我也、也不太清楚……”
“说谎的小朋友……”温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话却没说完，“先回去吧。”
楚然只好跟着温岚再回家去。
一到家，他便要故态复萌地缠着温岚要吃的。
温岚却推开他硬凑过来的脑袋，自顾自地算着：“上次我是三天没喂你对吧？”
楚然不敢吭声，静静地窝在温岚身边。
“假设你吃饱时的量是x，每天平均消耗a，可用天数为x/a，”温岚边说边想着，“发生意外情况比如动用异能消耗变大，诶，你知道大概多多少吗？”
楚然懵懵的：“我不知道……”
温岚也不甚在意，随手打开通讯器的光屏算了算，总结道：“虽然条件非常不充分，但我估计一个礼拜不吃你应该是饿不死的。”
其实根本饿不死的楚然：“……”
不敢说话.jpg
温岚很大方地说：“你走之前吃饱就好。你不是说去一个礼拜吗？应该没问题。”
楚然：“可我怕哥受不了……”
温岚顿了顿：“……”
说的也有道理。
楚然趁机又贴上来，小声道：“我刚才问了老师，他教了我一个办法……”
温岚听完之后，只发表了以下六点：“……”
“你这个老师，”他有些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正经老师吗？”
楚然“唔”了一声，笃定道：“我们老师，是很厉害的魅魔呢！”
温岚：“……确实比你要厉害哈。”
温岚没想到，连魅魔吃……那个，都能玩一波远程操控。
楚然美滋滋地拿出上次他自己缝的娃娃，和送给温岚的那只他自己一起并排摆在桌子上。
“那我就要开始画法印了哦？”楚然搓搓手，很是期待地说道。
温岚目光复杂地“嗯”了一声，心想要是失败了但楚然自己不知道到时候真饿死了算谁的……
他话音刚落，只见周遭突然暗了。
温岚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家里停电了，正想站起来去看电闸，却被楚然按住。
“哥，你别动。”他说，“这是在我做的法阵里。过一会儿就好了。”
温岚：“哦。”
果然很快，四周又恢复光亮，还是在出租屋窄小的客厅里，两人并肩坐在椅子上餐桌前，桌上是两个原本很可爱但现在感觉很邪恶的手工娃娃。
温岚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桌上的娃娃，并没有感觉到与之前有任何区别。
楚然就说：“哥，还差一点。”
他俯身过来，握住温岚的手，食指抵着他的食指，在娃娃的正上方缓缓移动起来，过了一会儿楚然说：“好了。”
温岚：“？？”
他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楚然面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表情还是很认真的样子，对温岚说：“你试一试。”
温岚：“……怎么试？”
他看着桌上躺着的两个巴掌大的娃娃，实在是不忍心也不想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楚然没有他这些心理负担，很自然地说：“那我来摸摸。”
楚然的手便越过温岚的胳膊，径直往黑发娃娃的方向移动。
“等一下等一下！”温岚突然拉住楚然的手，深呼吸道，“……你不要就这样摸，你、你先说一下你要干嘛好不好。”
“好啊。”楚然当然很乐意，“哥你别紧张。我先摸摸你的手……”
楚然的指尖勾了勾娃娃的小短手，温岚顿时感觉有人在碰他的手心和手背。
……不过为什么是同时两边都有感觉？
温岚还没来得及深想，楚然已经换到下一个地方了。
他像是逗猫似的，用指尖摩挲着娃娃的下巴——如果那个脸和下半身接缝处的布料能算下巴的话。
楚然只用了一根手指，但温岚却觉得有人再用整只手挠他的下巴和脖子。
他痒得受不了，在楚然怀里挣扎起来：“你在干嘛……怎么会这么痒！楚然、楚然，停下……”
楚然一向很听他的话，收住了摸娃娃下巴的手指，但动作却没有就此停住，而是顺着娃娃的脸一路往下。
楚然做的娃娃并不是光着身子再给他们他们穿衣服的那种，而是早有准备的印花体，也就是衣服的样子的印花布料。
楚然的手指滑到娃娃衣服的领口，一边还说：“哥，什么时候能看见你在家穿这个白色的衣服呀？”
“……嗯，我才不要在家穿，”温岚忍着喘气的欲.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些，“很脏的，就只是看着是白色……呼。”
“这样么？”楚然整个人从背后环着温岚，只是手指还在娃娃身上乱动，除了呼吸有一些急促之外，基本上听不出来任何异常，就好像只是很单纯地在和温岚聊天，“那哥就别穿了……”
楚然的手指抠了抠娃娃的衣服领子，又做了个挑的动作。
温岚顿时感觉自己的睡衣扣子被人解开了，他低头去看，可衣服明明又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
温岚：“……！？”
他一把按住楚然还点在娃娃身上的手指，企图让某魅魔不要再继续了，但他越是这样，其实越是把楚然的整只手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温岚：“！！！”
他虽然和楚然已经进行过不止一次rou体上的交流，但在他清醒的时候，大部分都属于“公事公办”的阶段，并不存在过多的、称得上是“爱抚”的举动。
楚然大概是看得出他的不好意思，一直都很克制；又因为他说自己怕疼，也对两个人关系的走向心里没底，所以两个人一直也没有做到最后。
楚然的手很热，按在他身上时很舒服，温岚本能是想躲开的，可又觉得于心不忍。
他最后费力地在楚然怀里转了个身，对他说：“……别摸那个娃娃了。”
楚然轻轻“嗯”了一声，语带疑惑。
温岚忍着羞耻，把楚然停在娃娃身上的手郑重地挪到了自己的胸口。
然后红着脸说：“直接摸我……唔。”
话未说完，已经被楚然气势汹汹地吻给读了严严实实。
“……哥，”楚然把他抱进卧室，凑到他耳边和他说，“如果我们真的……效果会更好。”
温岚被亲得晕晕乎乎，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
楚然在他耳边求几句撒撒娇，他就被哄得找不着北了。
“那你轻点……”温岚迷迷糊糊地说道，“我害怕唔唔唔。”
楚然答应得很好，但具体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男人在那种时候说的话是不能信的，尤其这个男的还是个为了吃饭不择手段的魅魔。
温岚感觉闭上眼睛都是挥之不去的、属于楚然的金黄色瞳眸。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头一回看见楚然还在床上。
楚然正环抱着他，双眼紧闭，不知道是睡着了还只是闭目养神。
温岚小幅度地动了动身体，发觉自己除了腰部以下有些酸疼以及某个部位有一些异物感之外，并不像他之前看到过的资料和形容那般，会痛得仿佛全身被车轮碾过。
记忆突然闪回到昨晚他迷迷糊糊的时候，楚然好像在他哭着想跑的时候，往他嘴里喂了什么东西……
温岚浑身一僵，他反应过来那东西是什么了。
那是魅魔的**啊……！
温岚开始无声尖叫，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乌鸦反哺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捂脸偷看][爆哭]我感觉我都没写啥 被锁了八九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