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还是睡着了,她抱着半成形用藤蔓编织的小笼子靠在稻草堆上打了个盹,一睁眼天光乍现。
不知林遥光今日需不需要她的血。
她收好笼子,用后院水井的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就往楼上跑去。
手臂的划痕已经结痂,甚至有些血痂已经掉去,露出下面新长的粉色皮肤,沈离觉得新奇,第一次作为一只妖,而不是人,切身实地感受到强大的治愈能力。
沈离走到门口,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林遥光开心的笑声。
昨晚,也是这个地方,她碰到了谢无羁...
脚步微顿,脑子里好像什么都没想,心却停顿了下,她推开门,被眼前一幕震惊。
漫天的花瓣雨,林遥光在床榻上玩的不亦乐乎。
一片花瓣落在她头上,眼睫上,沈离眨了下眼,下意识伸出手,紫色的花瓣落在手心,她怔愣地看着。
这不是花瓣。
淡紫色,发着莹光,因某些粗鲁的力道被碾碎的痕迹、
是紫琉璃的碎片。
她往前走了两步,林遥光发现她,“沈姐姐,你来啦,你看,好看吗?”
沈离喉咙干涩,她尝试露出个礼貌的笑,可是失败了。
她盯着林遥光,“这是什么?”
林遥光没发现沈离的不对劲,她有捧起床铺上散乱的紫色碎片,又往天上一抛。
“不知道呀,是云逸哥哥送我的,这种小叶子真好看,还会发光呢,我在屋子里困着毫无聊,就做个花瓣雨,云逸哥哥也说好看呢,就是...”
“就是什么?”沈离站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林遥光有些苦恼,她托着腮,嘟了嘟嘴,“到时候清理起来就麻烦了,要不换床被褥吧,不知道挨着睡觉会不会起小疹子呢。”
林遥光自言自语,忽然对上沈离的眼睛,终于发现不对劲。
面前少女衣服有些破旧,面色苍白,她盯着自己,眼眶发红,表情有些凶,林遥光有点被吓到,那些有趣的心思也散了。
林瑶光:“沈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沈离本不想说,就像以往任何时候那样,随便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这样就好了,这样便好了!谁也不会觉得难堪,谁都可以假装从容继续演下去这场戏。
可话到嘴边,她就是说出来了。
沈离:“这是我送给柳云逸的,这个是!...”
“是什么?”
背后传来道温润清雅的声音。
沈离转身,柳云逸站在门口,他脸上依旧带着柔和的笑,摇着扇子走进来。
“瑶儿说喜欢,觉得好看,我就送给她了。”
他的表情并未有太大波动,声音从容,像这只是件很小的事,一笔带过。
沈离后退了一步,她定定看着柳云逸,脚下满是紫色的碎片,她觉得那些不是紫琉璃,而是她破碎的自尊。
屋子里安静的让人受不了,这些安静甚至让她开始耳鸣。
沈离无视二人,跑了出去。
林遥光有点害怕,她无助抓紧被褥,可怜兮兮看着柳云逸,“云逸哥哥,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她咬着唇,满脸委屈。
柳云逸走过来,侧身坐在床榻边,将林遥光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头。
“没事,她不是没说什么吗?别想太多。”
方才温润的凤眼看向门口那瞬间迸发出一丝寒意,转瞬即逝。
*
客栈食肆人流不熄,小二响亮吆喝穿梭而过,林瑶光一行人在食肆里用饭,就连谢无羁都在,他就挨着林瑶光。
沈离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她头发有些凌乱,红着眼睛,独自坐在角落。
之所以回来,因为沈离清楚,她没有赌气的资本,如今她命在旦夕,唯有可依赖的只有主角团。
索性,没人发现她现在的窘迫,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林瑶光。
沈离低着头,她半是庆幸,可接踵而来又是种某种浅淡刺痛,还有浓重的耻辱感,这种感觉变成愤怒,是对柳云逸,可若真把柳云逸当做敌人,她自己都觉得没意思,又放弃了这种无谓可怜单方面的仇视。
满桌都是林瑶光爱吃的菜。
辣子鸡丁,麻辣海螺,小炒腊肉...
谢无羁与柳云逸早已辟谷。
兽族天生茹毛饮血,陆刃这种修为也无需经常进食。
林瑶光不干,说一个人吃饭太孤独,所以陆刃也填了碗饭。
满桌辣菜。
陆刃最敏锐要数听觉嗅觉和触觉,也是他最敏感的地方,他被辣的天灵盖跳舞却还在强忍。
林瑶光兴致很高,“好不好吃?”
陆刃额角青筋爆出,勉强挤出个爽朗的笑,“好吃...”
林瑶光很开心,漂亮地眉眼满是骄傲,“是吧,我品味很好的!”
忽然,陆刃的尖耳颤了下,琥珀色的眸子缩成一线。
少年掩藏的很好,除了糜艳红灿的唇,和稍显沉默的性子,与寻常一般无二。
侧过头,他悄悄吐出那颗花椒,不被少女看到。
沈离正好坐在他另一边。
高大的身量,四肢修长结实,绿眸蕴着幽光,锋利侵略的五官带着凶狠,很难想象在这样的脸上看到挫败。
平日里戾气横生的小霸王,此刻活像被碾碎汁水四溢又乱颤的樱桃。
本来打算不多管闲事,可见陆刃为讨林瑶光弄得自己这样狼狈,沈离还是心软了。
牺牲自己的讨好,换来对方轻飘飘的赞许,还如获至宝那般欢喜...
傻得很。
她仿佛在陆刃身上看到了她自己。
沈离叫来小二,加了道丝瓜豆腐。
谢无羁闭眼入定,柳云逸万年不变的淡笑,陆刃倒没说什么,破天荒看了她一眼。
林瑶光终于把注意力放在沈离身上,“咦,沈姐姐喜欢这么清淡的菜?”
沈离点头,“刚化形,还有点不习惯。”
林瑶光扑闪着大眼,目光有几分可惜,“噢,这样啊。”
接着她作恍然大悟那般,“奇怪噢,狐狸不都是喜欢吃腐肉么,怎么还吃素呀?”
话音刚落,饭桌上一阵安静。
林瑶光这才意识到到自己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她平日直言惯了,周围的人也惯着,林瑶光觉得不好意思,也仅此而已,并未有太多愧疚。
凡事错了,道歉就好了嘛。
林瑶光双手合十,讨乖地笑:“抱歉抱歉,我只是忽然想到就说出来了,沈姐姐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离:“没事。”
谢无羁睁开眼。
沈离夹了块豆腐,她缓慢咀嚼,脸颊侧一鼓一鼓,腼腆圆憨,与其说斯文,不如说极力将自己藏起来。
她还是瘦,气色比前几日好,唇色多了些殷红。
谢无羁面无表情挪开视线。
柳云逸对林瑶光笑,“瑶儿,狐狸和狐妖尚有不同,狐狸也不都尽是食用腐肉。”
林瑶光露出个可爱的笑,“是哦,原来如此!”
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
沈离感觉到刚刚那道疏冷的目光。
有股力量顺着那道如若有若无的视线,将所有伪装撕开,露出里面的不堪,羞耻的情绪,贴着皮肤,顺着发丝,结网那般将她整个人束缚在内。
她忽然难以下咽。
陆刃一直没动那盘丝瓜豆腐,稠红浓艳的发垂落几根在额前,挡住眼睛。
“沈姑娘,你昨日去后山探知到什么了吗?”
清冷的声音响起,沈离倏然对上那双疏离的眼。
她抓紧手心,回答的急促,“我...并没有,那里应该没有灯芯了。”
桌上静了会,大家都看着她,林瑶光眨着大眼睛,可爱又娇俏,柳云逸打开折扇,笑的意味深长,陆刃罕见没出声。
谢无羁端凝沈离半响,抬手。
广袖从腕间滑下,露出一节遒劲霜白的手腕,他掌心缓缓打开,一盏略有些陈旧的古灯在他手心现形。
“你把手放在上面,闭眼凝气,感受一下。”
莫非这是在考验自己?
沈离紧张起来,她十分忐忑,嘴唇抿紧,唇色发白,是不是因为她在后山并未发现什么,所以主角团觉得她没用,想要放弃她?
不行!
她脑子里只剩这个想法。
人在绝境的时刻脑子特别清醒,沈离抛去那些杂乱的思绪,振作起来。
按照谢无羁的指示,沈离将手放在灯上,闭上眼,她将专注力凝聚在手心,用意念描绘灯的摸样。
忽然
身体汩汩流动着某种力量,温暖,和缓,如同溪水,从头顶浇灌,途径浑身经络,直到丹田。
丹田被一点点涨满,满足,欢喜,温暖,再满溢上来。
她掌心微微发烫,脱离指尖的位置又冰冰凉凉,虚虚向外释放着什么。
黑暗中骤然亮起一点莹——
百岁灯!
沈离周身出现淡淡的光,莹白色的肌肤光华生辉,两鬓的发丝无风自动。
明明相貌普通,却无比夺目。
周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林瑶光亦被吸引,与此同时,她心底也生出莫名的抵触。
这种不快类似于蚊子叮咬,不是很痒,但就是不舒服。
她并不是很希望沈离夺走大家的注意力,见陆刃夹了块豆腐,这种情绪达到顶峰。
林瑶光嘟起嘴,轻轻哼了声,对她的情绪最为敏锐的柳云逸也没发现。
这一次
不是蚊子叮的包,而是倒刺划过肌肤,留下会微微发疼的小口子。
许久,沈离睁眼。
谢无羁:“如何?”
沈离双眼发亮,像经历了一场奇妙旅途。
“很微妙,但无意间,我确能与百岁灯有呼应!”
柳云逸收起折扇,点了点桌面,“所以说,沈姑娘的能力,很有可能成为我们找到其它三个灯芯的重要线索。”
谢无羁:“正是。”
陆刃慵懒伸了个拦腰,双手抱着头,‘啧’了声。
打定主意,几人很快启程。
临行前沈离去后了趟后院。
折返途中,她看到桌上那盘丝豆腐连菜带盘都不见了,刚生出疑虑,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东西忘在柴房,又马不停蹄往客栈后院跑去。
却在门口与陆刃撞了个正面。
她跑的脸颊红彤彤的,拍着胸脯喘气,“抱歉,没有撞到你吧?”
他还是那副慵懒肆意的摸样,红发耀眼如昼,手上拎着个盘子。
沈离有种尖锐的预感,她麻木抬眼,目光穿过少年,看到鸡笼子被人开打了,鸡群正争抢什么,吃的正欢。
在那中间,她隐约看到些白色的东西,已经烂成一摊。
再抬眼,沈离脸上所有的情绪散去,变得冷漠。
陆刃愣了下,他眯起眼,绿眸鲜亮迫人,覆盖上一层薄怒。
他将盘子递给经过的小二,扯开一个肆意如同恶作剧的笑,抱着胸啧了声,“你这是什么表情?那盘豆腐太寡淡,吃不完浪费,瑶儿不忍,索性喂鸡算了。”
沈离依旧是面无表情,她没有回应,而是默默从他身边错开走过,大步往后院去。
少年浓眉紧蹙。
他回过身,盯着那道纤弱的身影,双眼喷薄着滚滚浓烈阴鸷的光。
。
途径赤霞关,一路南上。
百岁灯喜阳不喜阴,喜水不喜旱。
需要阳光,又不喜灼热曝晒,既不能潮湿,又要雨水泽润。
这极其矛盾的属性也给他们带来不少便利,至少适宜百岁灯藏匿的气候遍观大陆也只有那么几个地方。
林瑶光一蹦一蹦像只小兔子,两个发包如两只花骨朵,避寒金步摇下桃粉色珠花在阳光下莹莹细闪。
她回身,双手托在脸颊两旁,“所以说,我们要去江南一带咯?”
陆刃十指交叉于脑后,嘴上衔着一根穗草,百无聊赖,走神走的很彻底。
柳云逸轻打折扇,笑,“瑶儿真聪明。”
林瑶光拍手,“好耶,我听说那里的集市最有意思,有糖人,炒栗子,花灯,和各种小玩意儿。”
谢无羁没说话。
林瑶光凑近,牵起谢无羁的袖子,晃了晃。
“无羁哥哥你不高兴吗?”
谢无羁愣了下,任由林瑶光牵着自己,脚步更配合着降下速度,“我们不是去玩。”
林瑶光委屈地瘪嘴,“可是人家第一次去,真的很期待......”
少女可怜巴巴,眼眶都红了。
谢无羁顿住的手抬起,放在她头顶,轻轻拍了拍。
“只允许玩一会。”
“嗯,无羁哥哥最好了!”林瑶光笑得很甜。
陆刃啧了声,“那算什么,我也可以陪你玩。”
林瑶光笑声如银铃般,“陆哥哥也一起。”
沈离修为比林瑶光还要低微,化形耗损了灵力,一路走来有点气喘。
她跟在后面,背后挎着个小包裹。
修仙之人不需要包裹,掐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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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身咒就能一劳永逸,可惜她连这么基础的法术也不会。
倒也不是四人组刻意排挤她,是她自己想远离,至于原因,她不敢去想,好像想一下,都是再次的自取其辱的证据。
可那股情绪并未散去,她只能继续麻木下去,目光停留在那片白色的衣袂上。
沈离忽然有种被宽慰的感觉。
至少...
他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
沈离拎着用竹节和柳枝做成的小笼子,小白兔像颗糯米白团子,乖乖地待在里面。
这几天喂出了感情,若将小白兔留在客栈,或许某天就被端上食肆的餐桌。
她于心不忍,临行前就是去带上它的。
穿越前她就没有什么朋友,福利院更是一个小小的社会。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很小就学会了用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
外公将她接回家,却早早撒手人寰,她在灵堂几欲哭到晕厥,自那以后,她更加孤僻。
乐往悲来,离怀别苦。
沈离见惯了那些。
原该老老实实磋砺一生,却有个叛逆的声音不断叫嚣,莽莽撞撞,别别扭扭,展现出异样葱郁的生命力,不知死活的,与她本能得出所谓‘正确’认知无休止的格斗。
她的灵魂渴望爱,渴望真挚的感情,偏生她又是如此胆小。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世态炎凉,生活无据。
悬崖边依旧能开出胜火的江花,临水交映,多么的动人心扉。
这大概也是她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这只兔子。
和她同样的渺小微弱。
无人搭理,夹缝求生...
三瓣嘴又热烈翕动着进食,是活着的力量,带动着笼子轻轻颤动,她干涩的心重新开始湿润起来。
忽然脑壳闷痛。
“唔!”
沈离撞到了一面坚硬的‘墙’,又被这面墙迸射的寒气击中,她往后踉跄几步,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离双手后撑着地面,掌下是干裂的土地,昨晚受的伤又开始幻痛。
令她更胆颤心惊的是面前的白衣仙君,他似乎很不高兴,双眼的寒意要将她从头冻到脚,刚刚那股莲香便是从他身上传来罢?
她眯着眼,眼眶溢出生理泪水,对上那双冷酷的眸。
这双眸,如艳丽的桃花被冰冻在秦岭蓝关的厚雪里。
极致的矛盾,令人颤抖的美,与死亡那般,令人不解又热衷于窥探其的神秘,无数次在谢无羁身上被印证。
朗月清风,冷淡疏离,还有淡淡的排斥与厌恶。
她听到自己疯狂跳动心脏的声音,忽然意识到,他不会觉得自己撞到他是故意的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在想事情,所以就...”
沈离才恍然,周围只剩他二人。
她低着头,露出红彤彤的耳尖,满身窘迫。
“抱歉...”
她看着膝盖上的布料逐渐晕开深色的痕迹,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沈离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她也知道谢无羁不会安慰她,可她就是哭了。
那瞬间,她被什么压倒了,她不是在演绎悲伤,而是在歇斯底里的释放。
面前这个绝对不会安慰她的人,此刻,成为了她最心安理得的避风港。
许久
“为何要哭?”
“没事...”
她还在断断续续抽噎,一面起身,一面用手背胡乱擦着眼睛,圆圆的眼睛,像林间的小鹿,被她粗鲁的擦拭有些红,却激发了某种神秘又病态的美。
“只是风把沙子吹进眼睛里了。”她解释。
谢无羁目光落在上面,又倏然挪开。
他有些嫌恶地皱了下眉头,有点不耐烦,他想,这或许又是狐妖装可怜的手段,可她哭得太可怜了,他原想要转身就走的,身体却僵硬地站在原地。
她说的理由,是借口!
谢无羁周身冷肃。
“瑶儿贪玩,陆刃先陪她去集市,云逸不放心,去周围探查一番。”
冰凉的声音似寒风钻入窒闷炎热的空气中。
她忍不住吞咽了下干涩的喉咙。
沈离点头,“噢。”
谢无羁扫了眼她提的笼子,流露出半分不解。
原他也懒得理会这等事,许是现下只有两人,江南气候温泽徐缓,他忽然有了倾诉欲,亦或是,他根本不信这个女人,莫不是另有图谋?
他问:“为何将它带着?”
谢无羁忽然想到山间妖狐会吸食兽类的血液来维持容貌,莫不是随身带着炉鼎方便行事?
想到这,他脸色更为难看,剑眉紧蹙。
沈离呆了下,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兔子,便松了口气,抬起手中的笼子,嘴角不自觉带上笑意。
“你说它呀。”
手指在柳枝编织成的棂轨间滑动轻触,小兔子循着熟悉的气味来,湿润的鼻尖贴了贴,又舔了舔她的指尖。
“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吧。”
“同病相怜?”
谢无羁有些意外,剑眉微扬,冷肃的表情讶异了下。
他的瞳孔很黑,凑近了,连影子都很难找到,仿佛整片夜空都纳入到那里。
沈离感受到谢无羁沉默里的不认同,习惯以他人感觉为先的她也下意识逃避起来。
她讪讪一笑,半开玩笑。
“它也是死里逃生,我也是死里逃生,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它和我那么像,既是引路灯,也是同伴。”
小兔沾染了沈离的气味,鼻尖粉粉湿湿,翕翕嗡嗡耸动。
谢无羁恍惚了下,又倏然冷淡下来,狐妖最具迷惑性,他目光由深转浅,无谓看向前方,是城镇的闸道。
“你与我一道去,前方镇子里有件怪事,我本不欲插手,却怀疑与灯芯有关,你来正好也可助我探查灯芯下落。”
“嗯,好的!”
是啊,只是寻找灯芯而已,并不是什么其他的...
沈离心中漫天的乌云忽然缺了一个小角,阳光从那里洒下来,做再多的事都得不到认可,可有一个人,如今站在她面前。
他不算她的同伴,却在这个恰好的时候,以这样的方式留在她身边。
这瞬间,他成为了她真正的伙伴,他们要去干一件大事!
沈离露出个明亮的笑,鼻尖红彤彤,傻傻的,却像是雨后彩虹的天空,“我一定会努力的!”
谢无羁顿了下。
他看着她好一会,转身往镇子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