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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吻痕

作者:蓝灵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文/蓝灵仙


    晋江独发


    乔晴被关一副红色的棺材里,他能听见外面的人声鼎沸,喜气洋洋的唢呐声不绝于耳,他能听见钉子一根一根的钉下来,“咚咚咚”像是钉进他的头骨,他嘶声呐喊、高声呼救,手指在棺材盖上抠出一道道血痕,他左右撞击,撞得头破血流,外面欢笑声依旧,无一人应答。


    氧气逐渐稀薄,他的肺部像是火烧一样疼痛,挤着嗓子只能发出可怜的细声哀鸣。


    “救我……”


    他能清楚的看见棺材上坐着一个俊美妖异的青年,他身上的红衣宛如和血色的棺材漆融为一体,黑发如瀑,柔软的垂落在乔晴的脸颊和鼻尖,若有若无暧昧扫过。


    “……救……我……”仅有的氧气在在肺部挤压,乔晴再次发出求救,他双手伸直去极力触碰青年的衣角,企图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青年终于施舍般的看向他。


    居高临下,猩红的双眸冰凉,细致的观摩他破碎美丽,品味他濒死的苦痛。


    终于,他大发慈悲的出了声:“求我了吗?”


    乔晴的声音争先恐后的从喉咙里出来:“求你……求你救我……”


    青年翕动双眸,从狭长的眼皮里露出一抹艳丽的猩红,眸光凉如寒冰,宛如在看一具尸体。


    “求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贴在乔晴的耳边,暧昧的亲吻他柔软的耳垂,又像在啃食他的血肉。


    他低哑出声:“乔晴,这一次你打算付出什么。”


    (一)


    乔晴端着工作餐坐在靠窗的位置,不一会儿五六个组员陆续在他身边坐下。


    “乔哥在这里,小张快来。”


    琪琪吆五喝六,又来了几个人。


    乔晴长得好,为人谦和,和同事的关系处得不错。


    “乔哥今早上带的杨桃哪里买的?好好吃,我也想买两箱。”


    乔晴笑着说:“前两天回了趟老家,二舅家摘的,你们要是喜欢吃,我让家里人再寄。”


    “真的吗?我也要我也要!”


    “多少钱一箱?我要两箱。”


    乔晴哈哈笑着:“关系都这么好了,还说那些。”


    “正因为关系好嘛。”


    “绝对不能让乔哥吃亏。”


    一顿饭来都围绕着乔晴今天从老家带来分食的杨桃,好几个同事还问了他老家在哪里,乔晴随口答了地点,同事说巧了,正想去那儿旅游。说着说着说起那边的民俗。


    “听说那边有冥婚的习俗。”


    乔晴不希望自己的家长被蒙上封建迷信的色彩,“都是谣传,我从小到大在那边生活,没见过。”


    “不是乔哥老家那边,是你们隔壁市,我一个闺蜜就是那边人,她姐姐被配了冥婚。”


    几个人惊讶的“啊”了一声,感叹这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种事情,话匣子打开了似的,围绕着冥婚的话题说了一个中午。


    乔晴老家的隔壁是云市,那边确实有配冥婚的陋习,他老家丰县更为泛滥,因为重男轻女、封建迷信,受害者多为女性。


    这些都和乔晴无关,他应和着搭上几句,配合着女生的情绪同情感叹,以博得好感。


    “你们说女孩子命怎么这么苦。”


    “不想嫁人。”


    “如果能嫁给乔哥这样的好男人命就好了。”


    同事们嬉笑打趣,“我看你就喜欢乔哥!”


    “胡说!”


    几个女生满脸通红,乔晴温和的说:“别乱开女孩子玩笑。”


    许桓盯着乔晴笑:“许哥有女朋友了吧?”


    乔晴说:“我母胎单身没人要,你给哥介绍一个?”


    许恒似笑非笑盯着他,啧啧两声,也不说话。


    午休片刻继续上班,晚上下班时已经是灯火通明,同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乔晴收拾好工作包进了电梯。


    电梯门即将要关闭的那一刻,叮的一声,又开了。


    秦旭走了进来。


    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乔晴往旁边挪了一步,给秦旭留足了空间。


    乔晴数着电梯层数,也没看手机。


    突然,秦旭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


    “你女朋友挺疯啊。”


    乔晴的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悦,秦旭不止是言语上,连距离上也触犯了他的界限。


    明明隔开了相当的距离,秦旭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很近,近到乔晴能闻到他身上浅淡的男士香水味。


    “没有女朋友。”


    乔晴冷淡的回了一句,他和秦旭不熟,还是竞争对手。


    直属的副主任即将升职,位置空了出来,本来这个位置几乎已经是乔晴的了,他在几个小组组长里最为优秀,无论是同事还是上司对他都相当满意,偏偏这个时候A组空降了个小组长秦旭。


    资历暂且不谈,秦旭学历比他高。


    “没有女朋友?那有男朋友?”


    乔晴一阵恶寒,随即离秦旭远了点儿,这人什么玩意?该不会是个同性恋吧?


    秦旭说:“你别误会,只是你脖子上的吻痕实在太明显了。”


    乔晴愣了一下,上手摸了摸脖子。


    秦旭提示:“喉结旁,还有后颈。”


    乔晴打开手机自拍功能,看见自己领口边缘,喉结下方有一个明显的红点。


    他摸了摸:“虫子咬的吧,前两天回了趟老家。”


    “痒吗?”


    乔晴摇头。


    “要不要涂点药?我车里有。”


    乔晴没有接他的话,他盯着下降的楼层,期望再快一点。


    和讨厌的人同处于一个空间让他呼吸困难,而这个人还那么没有边界感。


    秦旭低声说:“别那么紧崩老成,乔工,你才25岁,急什么?”


    乔晴的眼底闪过阴霾,这人绝对调查过他,知道他的年纪,肯定也知道他这几年在公司的绩效、成果、包括他的学历,正如他调查了他一样。


    “急什么”,是一句明显挑衅的话。


    点他急着要当副主任。


    你还不是一样?


    乔晴略微转过身,目光锐利,“你不急?”


    不急争什么争?


    秦旭和他对视片刻,突然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别那么看着人。”


    “什么?”乔晴摸不着头脑,皱起了眉头。


    “太漂亮了。”他说这句话的的声音太轻了,在逼仄的空间里都轻得听不清晰,就像只在他喉咙里打转,唇间略微吐息,声音未经过空气传播又淹没在唇齿。


    乔晴那双眼睛充满了野心和欲望,宛如夜中明亮的星火,美丽得惊心动魄。


    “什么?”乔晴没听清楚,下意识再问了一句。


    秦旭轻笑、清晰的说:“不装的时候特别漂亮。”


    他妈的,真不该问。


    脏话几乎破口而出,这时,电梯晃了晃,滋滋两声,竟然停电了。


    “快按下面的楼层!”


    电梯的晃动和脚底传来的震感,以及突然熄灭的灯让两人不同程度的担心起来,在秦旭说按楼层之前,乔晴已经按下了五六个数字。


    熄灯前乔晴一直盯着下落的数字,当时指向是八,最底层是负二层,也就是说假设电梯失重,两个人相当于从十楼坠楼。


    按下去的时候楼层数字并没有被点亮,电梯晃动和震感明显,乔晴无论是上层还是下层都都按了,黑暗让他不确定是否在呈加速度落下,他只能先把该做的都做了。


    “喂!乔晴,都按了吗?”


    “按了。”


    乔晴把双臂抱在后颈,略微蹲下,做了最坏的准备。


    秦旭的动静也小了下来,显然和乔晴做了同样的处理。


    黑暗中两人都没有说话,电梯的晃动那么明显,声音嘈杂,持续的时间长到离谱,让乔晴一度觉得失真。


    事故的发生往往是一瞬间的事,无论了电梯落下还是上升总有个头,可是这次持续的时间太长了,仿佛他一直处于事故发生的过程中,没有结束也没有开端。


    还是说黑暗侵蚀了他的感官,让他无法感知到正确的时间?


    他正想和秦旭说下自己的疑惑,这时,空气的温度骤降,他的背脊冒出一股寒意。


    他感觉有一只手正细致的摩挲他的脚踝。


    也许是惊讶和反胃让他发愣,他第一时间竟然没有愤怒的反抗,反而有种寒毛直竖惊悚感,这种如坐针毡的悚然使得他无法动弹,脚踝的触感细致清晰到能够吞噬他一切感官。他似乎感觉不到电梯的下坠和明显的震感,黑暗中他一切的感官全部充斥着脚踝,那只手冰凉、阴寒,像阴冷的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左腿,凉凉的指尖一寸一寸的抚摸,丈量他的肌理骨体,细致的摩挲皮肤的横纹。


    乔晴气得浑身发抖,他以右腿为支柱,左腿用力的去踢,在他的想象中他能把这只手瞬间踢掉,并且狠狠踩在脚底,但是他那样做了,那只手却纹丝不动,像是钢铁一样附着在他的腿上,像一副禁锢的镣铐。


    他的力气并不小,却无论如何都踢不开那只手,甚至连腿都无法动弹,那只手雷打不动的往上触摸,撩开他严实的西装裤管,已经到了膝盖处。


    他鸡皮疙瘩直冒,被这恶心的手碰过的地方像是泛起了粘稠的湿意,宛如毒虫爬过一般,他的疼痒难辨,乔晴忍无可忍,终于大喊出声:“有病啊,死变态!”


    电梯里只有他和秦旭,骂的就是秦旭这王八蛋!


    乔晴判断他此应该是什么动作、在什么方位,黑暗中他摸索着定位,用尽全身力气揍了过去。


    “嘶、靠!”


    秦旭吃疼的声音传来。电梯明显晃动了一下,乔晴仿佛一下子从冰窟回了暖,意识和感官从脚踝分散在全身各处,电梯里的灯“滋滋”两声,明暗闪烁,下一刻稳定的亮了起来。


    电梯的数字停留在“-2”,乔晴看见秦旭的脸肿了一块,正恼怒的盯着他。


    “说一句就打人?”


    乔晴已经没必要和他装了,冷冰冰的骂了句:“死变态,滚一边去。”


    电梯门打开,乔晴摸着车钥匙走了出去。


    *


    车窗外的凉风灌了进来,沿途的风景让乔晴脑子清醒了一些,这是上半年买的一辆二手代步车,用了乔晴半个月的工资。


    车没什么大毛病,只是款式老旧,外观并不好看,但好开。


    电梯里遇见了那桩糟心事十分影响心情,他阴沉沉的盯着前方,无数个念头想心里晃过。


    该不该利用今晚的事情把秦旭拉下马?以他是个同性恋并且性骚扰同事这件事?


    不行,代价太大了,偏偏那个被骚扰的“同事”是自己。


    想到这里乔晴像是吃了个臭苍蝇一样恶心。


    这种事件的发生无疑是像外界释放一个不良信号,秦旭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暂且不谈,而他必定会被打成“弱者”,这种性骚扰、遭受侵犯等等事件对象一般是弱者,如果他是弱者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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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什么服众?他一个大男人还能被性骚扰?


    这将让他身上披上一抹不良的色彩以及“被欺负过的弱者”“可以欺负”的标签,上司会认为他挑不起重任,无论是女同事还是男同事都会远离他,前者对他失去兴趣,后者可能是为了避嫌。


    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人际关系会崩塌。他还能得到同事的升职竞选票吗?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不仅不能宣扬这件事,还要为秦旭那个王八蛋极力掩盖。


    乔晴阴沉沉的骂了句脏话,看着眼前的绿灯直直开过去——


    ——刺啦!


    一辆大货车从眼前开过,乔晴紧急刹车。


    “傻逼,不要命了!”


    大车司机从窗口探出脑袋骂骂咧咧,乔晴一动不动的坐在驾驶位上,他冷汗直流,脑子嗡嗡的叫着,这一刻腿都软了,连回骂的心都没有。


    他看着大货车擦着自己的车头不足半米开了过去,交通指示灯幽幽亮着红灯。


    怎么可能?他明明看见是绿灯。


    他又从后视镜看见乖乖停在线内的几辆车。


    难道真的是他看花眼了?


    可能是今天加班太晚,又遇见了电梯事故和性骚扰事件以至于心神不宁。接下来开车乔晴更小心了,他开得缓慢,跟在别的车后面,确认其他车开动再开。


    一路没再发生什么,平稳的开到了出租屋。


    乔晴的出租屋距离市中心比较偏远,不堵车的话通勤在一个小时左右,堵车更久,所以他每天起得很早。


    出租屋在一个年代久远的筒子楼,环境不怎么好,但是价格便宜,还送一个免租金的地下停车位。


    乔晴的工资并不低,他其实可以租更环境更好的房子,但是他的工资每一分每一毫都有着自己的用处。他对未来的规划清晰精确,在三十岁之前他需要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买下一套自己的房子,并且和女人结婚。


    房子的地段、学区、周边设施都不能低,这一切也能让他在婚恋竞争中拿到更大的优势,他将来的另一半无论是容貌还是品性教育都需优良。结婚也是一大笔钱。


    这些全部都要钱,要很多很多钱。


    所以他迫切的需要升职加薪,积累更多的财富。


    他谨慎的做了一些投资,却也远远不够。


    停好车,乔晴提着工作包出来,地下停车场昏暗压抑,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霉味,乔晴憋着气快步走到电梯口。


    电梯正好是负一楼,他去按,但又停住。


    不久前的电梯事故让他产生了些微的心理阴影,出租屋在七楼,在他爬楼梯和乘坐电梯之间衡量片刻,乔晴最终按下了电梯按钮。


    有点过于担心了,没必要,自己没那么倒霉。


    电梯将他平稳的送上七楼,乔晴的房间在707号,七上八下,步步高升,他喜欢这个数字。


    回到房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他的出租屋是单间配套格局,三十平米,他收拾得很干净整洁,重新规划了功能区域,还留出小片空间作为健身区域。


    外貌优势也是竞争手段,他先天外貌优势已经是顶好了,后天努力也没落下,形象管理方面挑不出他任何毛病。


    迅速洗了个澡,囫囵吹了个头发,他打开电脑继续工作。明天有个会议他需要好好准备。随着人才竞争越来越激烈,新进来的员工学历门槛越来越高。乔晴虽然是985院校毕业,但只是本科,因为当时哥哥在读研究生,家里希望他早点工作减轻一点负担。因此,不同的起跑线上,他需要比别人更努力更全能。


    十二点二十,他几乎精疲力尽,关上电脑准备睡觉,明早要六点十分起床,根本耽误不起一分钟。


    灯光熄灭,黑暗来袭,也许是这两天一直很不顺,今天也倒霉透顶,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有点睡不着。他爬起来喝了杯温牛奶,继续睡。


    临近一点,还没有睡着。


    乔晴轻轻叹了口气,摸到床头柜找褪黑素。


    “撕拉”一声抽屉拉开,褪黑素的瓶子摇摇晃晃倒下,倒落在旁边一个红色小盒子旁。


    乔晴眼眸微动,他伸手将小盒子拿出来。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巴掌大的小盒子,暗红丝绒制定,绣着明亮的金线,是当下很流行的国风设计,乔晴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它,红色的丝绒将他的手衬托得如雪一样白皙。


    他轻轻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穿着红线的四方包,两指大小的小包,用透明的胶壳做了防水处理,里面用红纸包裹着一张符。


    乔晴没有拆开看过,但是他知道里面是一张保佑符。


    这是这一次回老家母亲为他求的符。


    一向偏心哥哥的母亲难得送他礼物,母亲说她求了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都去庙里拜神祈福,才得到了这张符。


    那么艰辛求来的宝贝,没有给哥哥,只给他求的。


    乔晴轻轻触碰手中的保佑符,分外珍惜的将符咒戴着脖子上。


    修长的手指捧着符咒在脸色轻轻贴了贴,乔晴难道露出一丝近乎脆弱的茫然。


    “你一定是听见我快升职了,所以也替我高兴吧。”


    他关上抽屉,药也不吃了,捧着符咒关上了灯,仅有的一丝温情如良药一般抚慰他不安的心。


    他并不信鬼神那一套,但这符咒仿佛他在世间得到的唯一一丝爱意,带着母亲的期望和祝福,来保佑他、庇护他。


    乔晴把符咒贴在胸口,宛如胚胎里的婴孩般蜷缩在被子里,终于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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