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
1. 吻痕
文/蓝灵仙
晋江独发
乔晴被关一副红色的棺材里,他能听见外面的人声鼎沸,喜气洋洋的唢呐声不绝于耳,他能听见钉子一根一根的钉下来,“咚咚咚”像是钉进他的头骨,他嘶声呐喊、高声呼救,手指在棺材盖上抠出一道道血痕,他左右撞击,撞得头破血流,外面欢笑声依旧,无一人应答。
氧气逐渐稀薄,他的肺部像是火烧一样疼痛,挤着嗓子只能发出可怜的细声哀鸣。
“救我……”
他能清楚的看见棺材上坐着一个俊美妖异的青年,他身上的红衣宛如和血色的棺材漆融为一体,黑发如瀑,柔软的垂落在乔晴的脸颊和鼻尖,若有若无暧昧扫过。
“……救……我……”仅有的氧气在在肺部挤压,乔晴再次发出求救,他双手伸直去极力触碰青年的衣角,企图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青年终于施舍般的看向他。
居高临下,猩红的双眸冰凉,细致的观摩他破碎美丽,品味他濒死的苦痛。
终于,他大发慈悲的出了声:“求我了吗?”
乔晴的声音争先恐后的从喉咙里出来:“求你……求你救我……”
青年翕动双眸,从狭长的眼皮里露出一抹艳丽的猩红,眸光凉如寒冰,宛如在看一具尸体。
“求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贴在乔晴的耳边,暧昧的亲吻他柔软的耳垂,又像在啃食他的血肉。
他低哑出声:“乔晴,这一次你打算付出什么。”
(一)
乔晴端着工作餐坐在靠窗的位置,不一会儿五六个组员陆续在他身边坐下。
“乔哥在这里,小张快来。”
琪琪吆五喝六,又来了几个人。
乔晴长得好,为人谦和,和同事的关系处得不错。
“乔哥今早上带的杨桃哪里买的?好好吃,我也想买两箱。”
乔晴笑着说:“前两天回了趟老家,二舅家摘的,你们要是喜欢吃,我让家里人再寄。”
“真的吗?我也要我也要!”
“多少钱一箱?我要两箱。”
乔晴哈哈笑着:“关系都这么好了,还说那些。”
“正因为关系好嘛。”
“绝对不能让乔哥吃亏。”
一顿饭来都围绕着乔晴今天从老家带来分食的杨桃,好几个同事还问了他老家在哪里,乔晴随口答了地点,同事说巧了,正想去那儿旅游。说着说着说起那边的民俗。
“听说那边有冥婚的习俗。”
乔晴不希望自己的家长被蒙上封建迷信的色彩,“都是谣传,我从小到大在那边生活,没见过。”
“不是乔哥老家那边,是你们隔壁市,我一个闺蜜就是那边人,她姐姐被配了冥婚。”
几个人惊讶的“啊”了一声,感叹这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种事情,话匣子打开了似的,围绕着冥婚的话题说了一个中午。
乔晴老家的隔壁是云市,那边确实有配冥婚的陋习,他老家丰县更为泛滥,因为重男轻女、封建迷信,受害者多为女性。
这些都和乔晴无关,他应和着搭上几句,配合着女生的情绪同情感叹,以博得好感。
“你们说女孩子命怎么这么苦。”
“不想嫁人。”
“如果能嫁给乔哥这样的好男人命就好了。”
同事们嬉笑打趣,“我看你就喜欢乔哥!”
“胡说!”
几个女生满脸通红,乔晴温和的说:“别乱开女孩子玩笑。”
许桓盯着乔晴笑:“许哥有女朋友了吧?”
乔晴说:“我母胎单身没人要,你给哥介绍一个?”
许恒似笑非笑盯着他,啧啧两声,也不说话。
午休片刻继续上班,晚上下班时已经是灯火通明,同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乔晴收拾好工作包进了电梯。
电梯门即将要关闭的那一刻,叮的一声,又开了。
秦旭走了进来。
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乔晴往旁边挪了一步,给秦旭留足了空间。
乔晴数着电梯层数,也没看手机。
突然,秦旭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
“你女朋友挺疯啊。”
乔晴的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悦,秦旭不止是言语上,连距离上也触犯了他的界限。
明明隔开了相当的距离,秦旭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很近,近到乔晴能闻到他身上浅淡的男士香水味。
“没有女朋友。”
乔晴冷淡的回了一句,他和秦旭不熟,还是竞争对手。
直属的副主任即将升职,位置空了出来,本来这个位置几乎已经是乔晴的了,他在几个小组组长里最为优秀,无论是同事还是上司对他都相当满意,偏偏这个时候A组空降了个小组长秦旭。
资历暂且不谈,秦旭学历比他高。
“没有女朋友?那有男朋友?”
乔晴一阵恶寒,随即离秦旭远了点儿,这人什么玩意?该不会是个同性恋吧?
秦旭说:“你别误会,只是你脖子上的吻痕实在太明显了。”
乔晴愣了一下,上手摸了摸脖子。
秦旭提示:“喉结旁,还有后颈。”
乔晴打开手机自拍功能,看见自己领口边缘,喉结下方有一个明显的红点。
他摸了摸:“虫子咬的吧,前两天回了趟老家。”
“痒吗?”
乔晴摇头。
“要不要涂点药?我车里有。”
乔晴没有接他的话,他盯着下降的楼层,期望再快一点。
和讨厌的人同处于一个空间让他呼吸困难,而这个人还那么没有边界感。
秦旭低声说:“别那么紧崩老成,乔工,你才25岁,急什么?”
乔晴的眼底闪过阴霾,这人绝对调查过他,知道他的年纪,肯定也知道他这几年在公司的绩效、成果、包括他的学历,正如他调查了他一样。
“急什么”,是一句明显挑衅的话。
点他急着要当副主任。
你还不是一样?
乔晴略微转过身,目光锐利,“你不急?”
不急争什么争?
秦旭和他对视片刻,突然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别那么看着人。”
“什么?”乔晴摸不着头脑,皱起了眉头。
“太漂亮了。”他说这句话的的声音太轻了,在逼仄的空间里都轻得听不清晰,就像只在他喉咙里打转,唇间略微吐息,声音未经过空气传播又淹没在唇齿。
乔晴那双眼睛充满了野心和欲望,宛如夜中明亮的星火,美丽得惊心动魄。
“什么?”乔晴没听清楚,下意识再问了一句。
秦旭轻笑、清晰的说:“不装的时候特别漂亮。”
他妈的,真不该问。
脏话几乎破口而出,这时,电梯晃了晃,滋滋两声,竟然停电了。
“快按下面的楼层!”
电梯的晃动和脚底传来的震感,以及突然熄灭的灯让两人不同程度的担心起来,在秦旭说按楼层之前,乔晴已经按下了五六个数字。
熄灯前乔晴一直盯着下落的数字,当时指向是八,最底层是负二层,也就是说假设电梯失重,两个人相当于从十楼坠楼。
按下去的时候楼层数字并没有被点亮,电梯晃动和震感明显,乔晴无论是上层还是下层都都按了,黑暗让他不确定是否在呈加速度落下,他只能先把该做的都做了。
“喂!乔晴,都按了吗?”
“按了。”
乔晴把双臂抱在后颈,略微蹲下,做了最坏的准备。
秦旭的动静也小了下来,显然和乔晴做了同样的处理。
黑暗中两人都没有说话,电梯的晃动那么明显,声音嘈杂,持续的时间长到离谱,让乔晴一度觉得失真。
事故的发生往往是一瞬间的事,无论了电梯落下还是上升总有个头,可是这次持续的时间太长了,仿佛他一直处于事故发生的过程中,没有结束也没有开端。
还是说黑暗侵蚀了他的感官,让他无法感知到正确的时间?
他正想和秦旭说下自己的疑惑,这时,空气的温度骤降,他的背脊冒出一股寒意。
他感觉有一只手正细致的摩挲他的脚踝。
也许是惊讶和反胃让他发愣,他第一时间竟然没有愤怒的反抗,反而有种寒毛直竖惊悚感,这种如坐针毡的悚然使得他无法动弹,脚踝的触感细致清晰到能够吞噬他一切感官。他似乎感觉不到电梯的下坠和明显的震感,黑暗中他一切的感官全部充斥着脚踝,那只手冰凉、阴寒,像阴冷的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左腿,凉凉的指尖一寸一寸的抚摸,丈量他的肌理骨体,细致的摩挲皮肤的横纹。
乔晴气得浑身发抖,他以右腿为支柱,左腿用力的去踢,在他的想象中他能把这只手瞬间踢掉,并且狠狠踩在脚底,但是他那样做了,那只手却纹丝不动,像是钢铁一样附着在他的腿上,像一副禁锢的镣铐。
他的力气并不小,却无论如何都踢不开那只手,甚至连腿都无法动弹,那只手雷打不动的往上触摸,撩开他严实的西装裤管,已经到了膝盖处。
他鸡皮疙瘩直冒,被这恶心的手碰过的地方像是泛起了粘稠的湿意,宛如毒虫爬过一般,他的疼痒难辨,乔晴忍无可忍,终于大喊出声:“有病啊,死变态!”
电梯里只有他和秦旭,骂的就是秦旭这王八蛋!
乔晴判断他此应该是什么动作、在什么方位,黑暗中他摸索着定位,用尽全身力气揍了过去。
“嘶、靠!”
秦旭吃疼的声音传来。电梯明显晃动了一下,乔晴仿佛一下子从冰窟回了暖,意识和感官从脚踝分散在全身各处,电梯里的灯“滋滋”两声,明暗闪烁,下一刻稳定的亮了起来。
电梯的数字停留在“-2”,乔晴看见秦旭的脸肿了一块,正恼怒的盯着他。
“说一句就打人?”
乔晴已经没必要和他装了,冷冰冰的骂了句:“死变态,滚一边去。”
电梯门打开,乔晴摸着车钥匙走了出去。
*
车窗外的凉风灌了进来,沿途的风景让乔晴脑子清醒了一些,这是上半年买的一辆二手代步车,用了乔晴半个月的工资。
车没什么大毛病,只是款式老旧,外观并不好看,但好开。
电梯里遇见了那桩糟心事十分影响心情,他阴沉沉的盯着前方,无数个念头想心里晃过。
该不该利用今晚的事情把秦旭拉下马?以他是个同性恋并且性骚扰同事这件事?
不行,代价太大了,偏偏那个被骚扰的“同事”是自己。
想到这里乔晴像是吃了个臭苍蝇一样恶心。
这种事件的发生无疑是像外界释放一个不良信号,秦旭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暂且不谈,而他必定会被打成“弱者”,这种性骚扰、遭受侵犯等等事件对象一般是弱者,如果他是弱者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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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什么服众?他一个大男人还能被性骚扰?
这将让他身上披上一抹不良的色彩以及“被欺负过的弱者”“可以欺负”的标签,上司会认为他挑不起重任,无论是女同事还是男同事都会远离他,前者对他失去兴趣,后者可能是为了避嫌。
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人际关系会崩塌。他还能得到同事的升职竞选票吗?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不仅不能宣扬这件事,还要为秦旭那个王八蛋极力掩盖。
乔晴阴沉沉的骂了句脏话,看着眼前的绿灯直直开过去——
——刺啦!
一辆大货车从眼前开过,乔晴紧急刹车。
“傻逼,不要命了!”
大车司机从窗口探出脑袋骂骂咧咧,乔晴一动不动的坐在驾驶位上,他冷汗直流,脑子嗡嗡的叫着,这一刻腿都软了,连回骂的心都没有。
他看着大货车擦着自己的车头不足半米开了过去,交通指示灯幽幽亮着红灯。
怎么可能?他明明看见是绿灯。
他又从后视镜看见乖乖停在线内的几辆车。
难道真的是他看花眼了?
可能是今天加班太晚,又遇见了电梯事故和性骚扰事件以至于心神不宁。接下来开车乔晴更小心了,他开得缓慢,跟在别的车后面,确认其他车开动再开。
一路没再发生什么,平稳的开到了出租屋。
乔晴的出租屋距离市中心比较偏远,不堵车的话通勤在一个小时左右,堵车更久,所以他每天起得很早。
出租屋在一个年代久远的筒子楼,环境不怎么好,但是价格便宜,还送一个免租金的地下停车位。
乔晴的工资并不低,他其实可以租更环境更好的房子,但是他的工资每一分每一毫都有着自己的用处。他对未来的规划清晰精确,在三十岁之前他需要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买下一套自己的房子,并且和女人结婚。
房子的地段、学区、周边设施都不能低,这一切也能让他在婚恋竞争中拿到更大的优势,他将来的另一半无论是容貌还是品性教育都需优良。结婚也是一大笔钱。
这些全部都要钱,要很多很多钱。
所以他迫切的需要升职加薪,积累更多的财富。
他谨慎的做了一些投资,却也远远不够。
停好车,乔晴提着工作包出来,地下停车场昏暗压抑,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霉味,乔晴憋着气快步走到电梯口。
电梯正好是负一楼,他去按,但又停住。
不久前的电梯事故让他产生了些微的心理阴影,出租屋在七楼,在他爬楼梯和乘坐电梯之间衡量片刻,乔晴最终按下了电梯按钮。
有点过于担心了,没必要,自己没那么倒霉。
电梯将他平稳的送上七楼,乔晴的房间在707号,七上八下,步步高升,他喜欢这个数字。
回到房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他的出租屋是单间配套格局,三十平米,他收拾得很干净整洁,重新规划了功能区域,还留出小片空间作为健身区域。
外貌优势也是竞争手段,他先天外貌优势已经是顶好了,后天努力也没落下,形象管理方面挑不出他任何毛病。
迅速洗了个澡,囫囵吹了个头发,他打开电脑继续工作。明天有个会议他需要好好准备。随着人才竞争越来越激烈,新进来的员工学历门槛越来越高。乔晴虽然是985院校毕业,但只是本科,因为当时哥哥在读研究生,家里希望他早点工作减轻一点负担。因此,不同的起跑线上,他需要比别人更努力更全能。
十二点二十,他几乎精疲力尽,关上电脑准备睡觉,明早要六点十分起床,根本耽误不起一分钟。
灯光熄灭,黑暗来袭,也许是这两天一直很不顺,今天也倒霉透顶,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有点睡不着。他爬起来喝了杯温牛奶,继续睡。
临近一点,还没有睡着。
乔晴轻轻叹了口气,摸到床头柜找褪黑素。
“撕拉”一声抽屉拉开,褪黑素的瓶子摇摇晃晃倒下,倒落在旁边一个红色小盒子旁。
乔晴眼眸微动,他伸手将小盒子拿出来。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巴掌大的小盒子,暗红丝绒制定,绣着明亮的金线,是当下很流行的国风设计,乔晴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它,红色的丝绒将他的手衬托得如雪一样白皙。
他轻轻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穿着红线的四方包,两指大小的小包,用透明的胶壳做了防水处理,里面用红纸包裹着一张符。
乔晴没有拆开看过,但是他知道里面是一张保佑符。
这是这一次回老家母亲为他求的符。
一向偏心哥哥的母亲难得送他礼物,母亲说她求了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都去庙里拜神祈福,才得到了这张符。
那么艰辛求来的宝贝,没有给哥哥,只给他求的。
乔晴轻轻触碰手中的保佑符,分外珍惜的将符咒戴着脖子上。
修长的手指捧着符咒在脸色轻轻贴了贴,乔晴难道露出一丝近乎脆弱的茫然。
“你一定是听见我快升职了,所以也替我高兴吧。”
他关上抽屉,药也不吃了,捧着符咒关上了灯,仅有的一丝温情如良药一般抚慰他不安的心。
他并不信鬼神那一套,但这符咒仿佛他在世间得到的唯一一丝爱意,带着母亲的期望和祝福,来保佑他、庇护他。
乔晴把符咒贴在胸口,宛如胚胎里的婴孩般蜷缩在被子里,终于沉沉的睡去。
2. 亵渎
镜子里的自己,嘴角边有个明显的痕迹,红肿破皮,些微的刺疼,舌头舔过去疼痛感更明显。
“今天下班回家买点驱虫药。”他自言自语。
喉结旁的确有个一块红色,可能是在老家被蚊虫叮的,今天的颜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锁骨旁又新增了两个艳丽的红块,乔晴轻轻摸了摸,不痒,摸重了还有一点儿疼。
夏天还没过完,最近蚊子真的有点多。
他挤上牙膏,从架子上拿自己灰色玻璃杯,抬手的时候时候肌肉拉扯,疼痛感来袭。
不仅是手臂,从早上起来全身上下说不出哪里在疼,他脱掉上衣一边刷牙一边照镜子,镜子里映照出他漂亮的上半身,肌理和骨头均匀分布,腰线很细,皮肤是白瓷一样的冷色调,除了几个明细的红点之外没什么其他瑕疵。他的皮肤常年呈现不健康的冷调白,工作时间是早六晚九,很少有机会晒太阳,他也计划过利用假期去海边度假晒晒,又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搁置着。
乔晴吐了泡泡,漱口的时候再看了一圈,没发现身上有什么不妥,也只能将原因归咎于睡姿问题,可能长时间没翻身,把自己压着了,所以不适感明显。他稍微舒展了一下,感觉比之前好多了。
洗了把脸,粗略的抓了抓头发,挂衣区放着昨天晚上熨烫好的工作服,他穿上干净合身的白衬衫,把扣子扣到了头,遮掩了昨日被人误会的吻痕。躬身穿裤子的时候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他的左腿有一个明显的抓缠痕迹。那痕迹十分明显,呈现出诡异的乌青。
“这王八蛋。”
乔晴皱着眉头暗骂了一句。
这死变态昨天在电梯里竟然摸得这么狠,那印子脚踝处最深,浅浅的蔓延至膝盖,竟然有一个明显的手印形状。
脑海里浮现出秦旭手部特征,乔晴调查他的时候也暗暗观察过他,乔晴净身高一米八整,这王八蛋比他高一点,资料显示是一米八七,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很符合自己脚上乌青手印的特征。
乔晴轻轻摸了摸自己脚上的印子,他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但是摸上去的时候竟然感觉到这片皮肤明显的冰寒,仿佛冬天里冷透的皮肤。他用手心捂了捂,感觉又暖了些。
时间紧迫,他穿上裤子,带好工作包迅速出了门,还在楼下买了三份早餐。
办公室的琪琪和张辽住的地方不方便买早餐,他顺路帮带两份。
琪琪的姐姐是公司高管,新进来的张辽的叔叔是他的直属正职领导,乔晴和他们关系都不错,以至于他们背后的亲戚也是知道他的姓名以及能力。
一路上开车很小心,没有出现昨天晚上眼花的情况,等红绿灯的时候乔晴把自己的早餐吃了干净,大约八点四十到达公司,和往常一样,他把早餐放在两个同事座位上,他打开电脑,把昨晚的会议方案再次精修了一下。
不一会儿同事陆陆续续来到工位,几分钟后,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女生的尖叫。
乔晴连忙站起来,作为组长他十分关心同事,也经常主动帮忙解决麻烦。
特别是这声音是琪琪。
他放下手头工作连忙过去,看见琪琪的工位上围了两个女生,脸色都不怎么好。
琪琪正用纸巾捂着嘴在垃圾桶旁干呕。
“怎么了?”乔晴关切的问。
琪琪抬起脸,她双眸微红含泪,“乔哥,你给我买的早餐……”
乔晴看向桌子上的早餐,琪琪的声音同步传来,“有蛆……”
伴随着她的声音乔晴似乎看见塑料袋动了动,好像真的有恶心的虫子在蠕动。
张辽也脸色不太好,他过来说:“我的也是,咬一口发现是臭的生的,乔哥在哪家买的早餐,必须投诉找人算账啊!”
张辽顿了一下,突然问:“乔哥吃了吗?”
乔晴的胃里一阵翻滚,脸色瞬间差到了极点,他连忙跑去洗手间,打开一间厕所门,对着马桶翻江倒海的吐了起来。
他在路上就吃了,当时吃得还挺香,但是三份早餐是一家店买的,包子也是同笼,两个人的早餐有问题,他的早餐不可能没问题。
只能是……
想到这里,胃部一阵痉挛,又吐了个昏天暗地。
眼睛里的生理盐水模糊了视线,乔晴隐约看见马桶里自己的呕吐物,他看不太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自己吐了一滩密密麻麻的虫子。他手忙脚乱的按下冲水键,又呕了起来。
肚子里没有了任何东西,只能干呕。
“乔哥,没事吧?”
张辽递过来一片平整的纸巾。
乔晴擦了擦,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发黑。
张辽扶着他的时候怔愣了一下。
乔晴唇色殷红,眼眸里含着水汽,脸白得像玉,是难得脆弱的模样。
他心想,乔哥不愧是公司第一大人气王,和他关系好的几个女生都非常喜欢他,她们私底下搞了一个群,把公司出挑的男同事做了排名,最佳男友乔晴遥遥领先。
他长得太好了,模样堪称漂亮。因为太完美了,方方面面成熟稳重,温和宽厚,像不容亵渎的权威,张辽一直没get到他,这一下突然虚弱,仿佛卸掉了某种防线,能更为直观的看见这份美貌。
“慢点,要不要喝点水?”
张辽半扶着他,乔晴身上干净的冷香萦绕在他鼻尖,不是市面上任何一种男士香,却好闻得出奇,张辽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扶他,但乔晴突然就站直了,一瞬间好像又恢复好成了温和强大的模样,他往朝水池边走,还不忘轻声道谢,“谢谢你了张辽,我没事,我先洗把脸。”
张辽愣愣应了声,“我去茶水间、帮你倒杯温水。”
脚步声渐远,乔晴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声在耳畔响起,他接了一捧水,往脸上扑,洗了两把脸终于清醒了点。
擦干水汽,又抓了抓头发,抚平衬衫上的褶皱,确保自己形象端正精神才走出了卫生间。
十点钟的会议如期举行,乔晴除了脸色苍白了点看起来一如既往的细致妥当,会议材料事先放在了主任位置,调试好了屏幕,其余参会人员陆续入座。本次参会人员基本都各个项目组的小组长,位置上都标了入座名字。
乔晴看了眼秦旭的位置,临近开会人还没来,他问了句:“他人呢?”
旁边的同事说:“昨晚秦工下班回去出了车祸,已经请假了。”
乔晴一瞬间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后怕,昨晚自己也差点出了车祸,而这王八蛋真是现世报来了。
他黑色的长睫微垂,神情淡漠:“严重吗?”
“听说人已经没事了。”
“世事无常。”乔晴的声音很轻,“可惜了。”
乔晴回到自己的位置,十点零五分主任还没来,几个小组长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秘书突然进来宣布这次的会议暂时取消。
同事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好端端的为什么取消会议。
乔晴问秘书,“张主任是不是有别的安排?”
女秘书一看是乔晴,于是悄悄说:“张辽在茶水间摔断腿了,张主任送他去医院了。”
乔晴想到刚才张辽的确说去茶水间帮他倒水,一去就没了动静,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乔晴疑惑道:“茶水间怎么摔的?”
“谁知道呢,摔得还挺严重,流了好多血。”
乔晴听完女秘书的话,第一时间给张辽发送了关切的问候。
会议会议暂时取消,乔晴又继续日常工作,后方座位的琪琪可能因为早餐事不太舒服也请假了,乔晴不确定他们是否因为早餐的事情对自己产生隔阂,但已经决定以后不给人带早餐了。吃坏了说不定还怪他。
“你们说这两天怎么陆续出事,秦组前脚发生车祸,小张后脚就摔断腿,茶水间摔断腿,太离谱了吧?”
中午十分,乔晴去了趟信息部,以昨晚钥匙掉了的名义查看监控,信息部的人和他熟,放手让乔晴自己看,乔晴查了下昨晚上电梯监控。
好在当时停电,那时段的监控正好坏了,乔晴松了一口气。
回到食堂的时候几个相熟的同事还没吃完,乔晴端着餐盘坐过去,许恒给他让了个位置,几个人正好谈论起两位受伤的同事。
“好倒霉,咱们办公室是不是得请人看看风水了?”
“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我表兄就遇见过这种事,那段时间可倒霉了,最后是请人看了才消停。”
“迷信。”
“咱们要相信科学。”
“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乔晴安静听着,偶尔应和两句。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膝盖被碰了一下。
乔晴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停顿,他心想,可能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吧,毕竟五六个人坐在一块吃饭,难免会轻微磕碰。
他把双腿往自己的位置缩了缩,以便给别人空出位置。他虽然和谁都关系挺好的,但是边界感极强,非常讨厌越界行为,平时的一些触碰也会让他轻微不适。
乔晴继续吃着饭,这时,他明显感觉到膝盖被人轻轻的、蹭抚一般的在触摸。
他脸色瞬间变了。
双眸沉沉的扫了一眼身边的两个人。
左边是许恒,右边个隔壁组的肖浅,对面是个女孩,叫杨倩。
是谁?
绝对不是不小心碰到的,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他看起来这么好惹了?
昨天在电梯里是秦旭,今天又碰上个变态?他真的要看看风水了。
乔晴脸色难看,他拿着筷子一言不发,修长的手指轻轻晃动,筷子在下一刻落下,他猛然躬身去看。
一瞬间将桌子底下的既然的腿和手的分布尽收眼底。
那人反应太快了,乔晴躬身时就已经收了手,乔晴连动作的影子都没看到,而此刻手还放在下面的有四个人,根本难以排查。
“乔哥筷子掉了?”
乔晴平静从把筷子捡了起来,坐在对角的同事连忙说:“我帮你拿一双。”
高大的男同事动作很快,迅速拿来了筷子,递过来时乔晴轻声道谢。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男同事的指尖不小心挨到了他的手背。
他眼眸暗了下来。
饭后许恒还拍了拍他肩膀,和他说了一件最近的趣事,下午的时候一位同事来他的工位请教工作上遇见的难题,离得近的时候肩膀挨到了他的背脊。
这一切都让他格外的难忍,也许是连着发生两件被冒犯的事情,他神经敏感,但也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
可是五点钟左右他去茶水间,路过某个同事的工位时,他无意间看了一眼,这位同事正在上班摸鱼和人聊天,好巧不巧正在说他。
[你行啊,什么时候睡乔组?]
[他看起来很难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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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在人为嘛]
他妈的,这一群什么玩意?
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无害,特别是这位摸鱼的同事平时表现得很内向,动不动脸红,背地里竟然说出这种话?表里不一的狗东西!
发生这一系列事让乔晴不得不重新审视同事间的人际关系,也许他平时表现得温和无害,让人觉得谁都能欺负一下,他应该像秦旭一样生人勿进,这样就无人敢冒犯。
不对……他有点魔症了,他的人际关系处理得没有丝毫问题,这关系到重要活动的民众推荐机会以及升职时的同事推票,以往得到的利益验证他的做得相当完美。
为什么会被人接二连三的冒犯,只能归结于贱人太多了。
乔晴瞬间把自己摘了出去,他不会在这种破事上内耗。但是今后和同事相处的分寸上要更为注意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确实让他不太舒服,再加上直属领导的侄子在茶水间受伤,部分工作需要他来主持。这一天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忙碌,他又是个完美主义者,忙到十点半才告一段落。
即使他精力旺盛也经不起这样的劳累,下班的精疲力尽,同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乔晴按了两下太阳穴,提着包按下电梯,电梯里的灯光惨白,照得人恍惚,乔晴双眸茫然的盯着下坠的电梯数字,那数字宛如按了加速键似的突然快速变动!
这一瞬间根本来不及再按电梯按钮,寒意从脚底升腾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那是几乎窒息般的恐惧。
“叮。”
当电梯平稳的停在了“-2”层,乔晴还在恐慌的急促喘息。
刚才怎么回事?电梯坏了还是自己眼花了?数字下落的数字急速变化,可是电梯本身的运行并没有错。
额头冒着冷汗,身体也被汗水浸湿,背面的白衬衫呈现出一个大范围的明显湿印,隐约透出他白皙的肌肤,此时此刻手脚还在发冷,瞬间失聪般耳鸣,幻听一般的他听见耳边轻轻的“呵”了一声,仿佛带着嘲弄的恶意。
电梯门终于打开了,迎面走来的上午因为侄子受伤送人去医院的张主任。
张主任愁容满面,看见乔晴的时候怔了一下。
“小乔,这么晚才下班?”
乔晴此刻才从恐惧和怔愣中回过神来。
“哦,是啊……”
如果是平时,碰见直属领导他一定不是简单的回一两句,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又很会毫无痕迹的让人舒坦。
“今天实在是有事,辛苦你了小乔。”
乔晴这才想起问候张辽的事,乔晴关心的说了几句,两人小聊了一会儿,张主任回公司也有事,于是就此分别。
开车前乔晴为了打起精神喝了半瓶冰水,不知道是不是水太冰了,回去的一路上身体都特别的冷,就像怀里抱着一个大冰块似的冷得乔晴早早把空调关了,但那冷意又不至于打哆嗦。
停好车,乔晴站在筒子楼的电梯旁,接连两次电梯事故让他有了心理阴影,他的目光看向旁边的楼梯。
楼道里一股沉闷的霉味,乔晴几乎没怎么大口呼吸,半憋着气一口气上了七楼,回到家已经是大汗淋漓,他难受在玄关坐了十几分钟,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了个热水澡。
温热的水浇透了身上的凉意,他这才仿佛回了暖,但是身上依旧不舒服,手脚绵软,太阳穴隐隐作痛,思维也没那么灵活了。
他知道这是发烧的预兆。
乔晴擦干身上的水汽,换上干净的睡衣,吹干头发,这才将洗澡前放在镜子旁挂钩上的保佑符再次戴在了脖子上。
也许是灯光太白里,照得那红色的符艳丽无比,像一枚血滴子似的悠悠晃动,刺目得眩晕。
乔晴量了量体温,三十八度七,已发烧了。
他吃了两粒退烧药,躺在床上,卷缩在柔软的被子里,他将保佑符轻轻的捂在胸口,闭上了眼睛。
“冷……”
床头只留了一盏昏黄的灯,乔晴睡得并不安宁,他的黑发柔软的垂落在棉花枕头上,露出光洁的前额,眉心微蹙,他似乎真的很冷,冷得细微的发抖。然而他却没有极力的卷缩在被子里汲取温暖,和刚刚入睡时的睡姿全然不同的是,他颀长的身体是舒展的,一只手在头顶,一只手在枕头旁,均按压在棉花枕头上,形成深深的凹陷。
他动了动腿,似乎想要把自己缩成一团,却好像有什么外力阻止了他的动作,让他的双腿更大面积的展开在软床上。
“好冷……”
他的唇色并未冷得苍白,反而呈现艳丽湿润的殷红,仿佛被反复舔舐加深了色泽,使得他的容貌呈现出一种浓艳的美丽,难忍的冷意和楚痛让如水晶般易碎脆弱。
软床重重动了一下,掩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滑落在了床边,他干净的睡衣一片凌乱的褶皱,领口处是刺目的雪白,他精致的锁骨上慢慢显现出一个艳丽的吻痕。
“阿晴啊……”
那声音低沉喑哑,轻如微不可闻的风声,细嚼慢咽般低低唤他的名字。
乔晴的睡姿是那么的不自然,他微仰着头,颀长的脖子和漂亮的喉结像摊开的糕点般任人采撷,双手双脚深陷在软床上,仿佛被禁锢般不能自由动弹。胸口处的平安符缓缓滑落,在夜里呈现出猩红的色泽,闪烁着不祥的血光。
本就不明亮的床头灯闪烁两下,缓缓熄灭。
夜色的掩护下,一团大面积的黑影紧紧缠绕着禁锢着他,如藤蔓般蠕动亵渎着青年漂亮的身体。
3. 布鞋
“乔哥、乔哥?”
杨倩连唤两声乔晴才迟钝的反应过来,他把手中的资料递给她,继续交流工作上的事项。
几次走神,杨倩也忍不住担忧起来,“乔哥是不是不舒服,你脸色不太好。”
乔晴乌黑的长睫微动,摇头,“没事。”
“可你脸色太苍白了。”
“昨晚没睡好。”
讨论工作时不免说起来工作之外的话,工作室恰好没有其他人,杨倩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小声的说:“乔哥,咱们公司最近运背,好几个同事都出了状况。”
除了最先出状况的秦旭和张辽,陆陆续续几个同事也倒霉起来,有人传公司被对家做法、更离谱的说有不干净的东西。
乔晴对此不予评价,他向来不信这些,“可能是大家不小心。”
他不想多说这些,为免落人口实。
杨倩完全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趁着没人反而说得更为起劲,“说不小心是太牵强了,我听说好几个人都去看了,乔哥,你要不要也看看?”
“看了”“看看”指的是去看鬼神之说的先生。
乔晴委婉拒绝:“没事,我还好,可能最近工作压力大。”
“好吧,乔哥如果想看可以找我,我认识人。”
“好的。”
乔晴不着痕迹的和杨倩隔开了距离,看杨倩说得头头是道、私下里一定没少传这些话,他和她走得太近的话被有心人看见说不定会将他也看做谣传的一份子。
“那先加个微信。”
杨倩把二维码摊开。
乔晴顿了几秒,最终还是拿出手机加上了她的微信。
杨倩瞬间笑开了花,“乔哥有空找我聊哈。”
找机会加上乔晴的微信是真,但担心也是真,她们私底下有个小群,说点公司八卦、明星、吐槽吐槽老板之类的,聊天的时候经常对帅哥评头论足,公司人多,帅哥产出率也不低,说得上姓名的都被品鉴过,还做了个自娱自乐的排行榜,乔晴是属于遥遥领先稳坐第一的年轻帅哥,在小群里的出场率极高,他待人处事让人很舒服,不少女生对他有好感,因此特别关注他。
他最近的状态有心人早就发现了,在工作上向来认真严谨的乔晴竟然开始走神,反应也慢许多,人比之前清瘦,脸色也更为苍白,和平时温润明朗的样子大相庭径。
再结合公司员工频频出事,生怕乔晴和前面几个人一样出了事,所以十分担忧。
“好的。”
乔晴冷淡的应着,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眼下微深,眼白中有几道红血丝,脸色白得纸,唇色更为浅淡。
今天早上也没什么胃口,早餐吃了两口就吐了。
最近事情多,神经紧绷,确实状态不好,但是越在这种时候越不能出乱子,秦旭已经请假大半个月,副主任正在做交接,定提拔人选也就这几天的事,他得抓紧机会。
加了杨倩的微信就没再理会,他需要把更多精力投入工作上,听说提拔的名单已经拟列了上去,他的名字在其中。
乔晴偶尔会给张辽发信息,听说他恢复得不错。
张辽:[我叔说了你是这批中的佼佼者,副主任的事情就差拍板了]
乔晴:[ 你小子不好好养伤打听这些做什么?不老实吃饭睡觉小心哥过去揍你(猫猫超凶表情包)]
张辽:[你来啊来啊,哈哈我巴不得乔哥来,不过我知道乔哥最近忙得很,我这不是也担心你嘛,但是你放心,我叔说那件事他是极力推你的]
以往的提拔中正职的推荐含金量很高,有了张辽的话、再加上昨天张主任找他谈心,他也觉得这件事稳了。
而最大的竞争对手还没出院,更有传言他要辞职,被提拔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乔晴垂下眼眸,面无表情的敲字:[快把医院地址发我,哥过几天去看你哈]
维系好关系继续工作,中午依旧没什么胃口,但是乔晴还是勉强了几口,和同事说了点有的没的,好几个同事明里暗里说推举票会投他,嬉笑回了几句,又结束了一餐。
这几天没有紧急项目,乔晴这天下班比以往要早,晚上八点就走了,以往这么早回去他必定要夜跑,但是精神疲惫,身体也不舒服,只想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的睡上一觉。
八九月的天气,乔晴上车就开了暖气,他最近总觉得冷,上周去看了医生也没查出大毛病,只觉得身上总是冷飕飕的,开车的时候仿佛被一团冷空气包裹着他、怀里放着一个冰凉的抱枕般的冷,回到家也是,仿佛开着十几度的空调似的。
电费倒是省了。
到了筒子楼才九点钟,乔晴按了电梯。
昨天再次投诉了物业,早上上班的时候看到了电梯检修记录,这几天也没再出什么事,乔晴已经开始乘坐电梯了。
爬楼太累了,他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乘坐电梯轻松点儿。
筒子楼的人不少,这个点正是人员出入的高峰期,楼里的电梯就那么几个,以往这个时间段以往都是人挤人的。但是奇怪的是,乘上电梯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一楼也未做停留。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背运,当电梯上到六楼的时候再次出现了故障,整个电梯里的灯全部熄灭了。
乔晴连忙按下上下楼层,但是电梯一动不动的停在了六楼,不上也不下,只是熄了灯。
他按下电梯的故障电话,不一会儿就接通了。
“七栋的电梯出了故障,我现在被关在电梯里,熄灯了,卡在六楼无法开门。”
工作人员回复:“您别着急,先做好防范措施,我们马上来。”
乔晴恼道:“请快点。”
“好的。”
筒子楼的安保、维护本身就做得很差,如果不是前几次乔晴投诉电梯故障,估计这会儿的电话也我无人接听的,好在现在得到了工作人员的回复,乔晴期盼着他们快点过来。
他像是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小箱子里,乔晴忍不住拿出手机照亮,但从口袋里拿出的一瞬间突然手滑了,手机掉落在了地上。
乔晴躬身,黑灯瞎火的在地上摸自己的手机,电梯就这么小的面积,应该不一会儿就能摸到,但他这次竟然摸了很久也没有摸到手机,他以为是哪里漏掉了,于是从角落里开始摸。
就这么一摸,乔晴摸到了东西。
那一瞬几乎是背脊发凉,从天灵盖里冒出了恐惧刹那间摄住了他的心魂。
手机没摸到,他摸到了一双布鞋。
他吓得喊了一声,慌忙退后,手脚并用的远离了刚才那个位置。
那触感实在太真实了,根本不能用幻觉来解释,布鞋的鞋面是粗制的麻料,鞋底结实,宽且阔,他不确定是不是有双脚穿着这双鞋,这双鞋很大,像双男人的鞋。
他浑身抖了起来,根本不敢再次去确认。
那一分一秒都是折磨,恐惧几乎把他逼疯了。
好在很快灯亮了起来,电梯打开,两三个工作人员站在门外。
明亮的灯晃晃照出电梯里只有他一人,他手软脚软的慌忙跑了出去。
“喂,业主,是不是你的手机!”
一个工作人员捡到了手机递给了他,乔晴冷汗直流的接过手机,他的眼睛再次看了眼电梯里,他在恐惧和理智中挣扎着,最终强行镇定了下来。
“电梯出了什么故障?”
工作人员说:“有根线接触不良,准备维修。”
他脸色白得吓人,说话的声音发颤,样子着实可怜,工作人员以为他吓着了,于是问:“业主,您几楼?需要我们送你吗?”
乔晴住七楼,但是结合这段时间的背运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他现在不敢回去。
他紧紧按住胸口戴着的保佑符,以寻求庇护,但仍然止不住的心跳加速手脚发软。
他沉吟片息,说:“我想去楼下,有人去吗?”
工作人员说:“我正好要去一楼,我送你。”
乔晴跟着工作人员从楼梯下楼,那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男人,健谈开朗,见乔晴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于是好心和他聊天,聊起了最近开心的事。
谁知道那人在二楼的时候突然崴了脚,乔晴就这么眼睁睁的看他直挺挺的滚了下去。
他倒下去的时候没有半点曲折,身体板直似的滚落,一直滚到了一楼,乔晴边喊边跑,只见他瘫倒在地,身下是一滩血。
等电梯的人不少,见人摔了下来都吓了一跳,接着手忙脚乱的救人。
“别动他!”
“快打电话!”
乔晴急匆匆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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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工作人员已经被围了起来,两名物业不一会儿赶了过来。
不久后救护车来了,那人被抬上了担架。
“看样子摔到了手臂。”
“好端端的怎么……”
看热闹的居民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乔晴像是被冰水从头顶浇了个透似的,浑身上下冷得侧骨,他幽魂似的坐在热闹非凡的广场边的长椅上,拿出手机打开了杨倩的对话框。
[杨倩,上午你说认识人,能推给我吗?]
杨倩一看乔晴找她,连忙给他推了个名片,还嘘寒问暖,问他怎么了。
乔晴说没什么,图个安心。
今晚的一切简直震碎了他的三观,他之前从不信这些,但是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从这方面寻求解决方案。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杨倩推的人才同意了他的好友请求。
这人头像是把桃木剑,名字叫“云游道人”,看着就挺唬人。
云游道人:[?]
乔晴:[大师我遇见脏东西了,刚才我在电梯故障,我在黑暗里找手机摸到了一双布鞋!]
云游道人:[你确定?]
乔晴:[千真万确,和我一起下楼的工作人员刚才也出了事。]
乔晴:[请您帮帮我]
云游道人:[发个定位来。]
乔晴发了筒子楼的定位。
云游道人:[我不在那边,过几天才去]
乔晴:[价格好商量]
云游道人发来了语音:“十万,我周末去海市找你,我现在给你拍张符咒的照片,教你几句驱邪咒。”
乔晴心口肉疼,十万是笔不小的数目,他这几年兢兢业业也很节省,才存了一百零几万,如今天降霉运碰上了脏东西,一下子就得十万?这钱也太好赚了吧,他都想转行做道士。
他开始是思考刚才是不是真的摸到了什么,而这东西值不值十万。
而且这个人“云游道人”声音很年轻,不像他头像和网名那么稳重靠谱。
乔晴严谨的发了消息:[您先把符咒照片和咒语发给我,我想办法凑点钱。]
乔晴等了十分钟,对方也没回消息,他心想这人是不是觉得他是个穷鬼把他拉黑了,正想挽救一下,对方又发来了消息。
云游道人:“先给我五千,这是照片和咒语的钱。”
乔晴忍痛发了五千给他,不一会儿这人就把咒语和符咒发了过来。
云游道人:“这几天别去什么偏僻脏乱的地方,想想有什么异常,这东西怎么来的。”
乔晴心想这恐怕是公司来的背运,公司同事频频出事,这下子轮到他了。
家里不敢回,乔晴只能找了家便宜的青旅洗漱休息,那青旅不仅便宜,还是四人间,一下子更安全了。
他本来觉得这一周都住青旅,但是第二天就忍受不了了,因为他没有换洗的衣服,穿着脏衣服上班简直像有蚂蚁在身上咬似的,衣服皱巴巴的,忍受一天已经是极限。
第二天中午乔晴利用午休时间回去拿衣服,他准备拖个行李箱,把能带的都带上,八十块一晚的青旅他还住得起,室友的打呼噜和脚臭跟恐怖的脏东西比起来不值一提。
“中午、应该没关系的。”他做足的心理准备。
特别是在电梯口遇见了几个买菜回来的阿姨,几个人大声的说笑,以往他觉得这些声音十分吵闹,这次只觉得如闻仙乐阳气十足。
而且还要个阿姨是他同一层的邻居,阿姨和他寒暄了两句就回了家,而乔晴也打开了自己家的门。
扑面而来的冷气凉得乔晴一个激灵,明明是大夏天、正中午,屋子里却冷如寒冬,光线也十分暗淡。
一阵风吹过,那扇没关上的门“嘭”的一声关得死死的。
恐惧升腾,乔晴的双脚就像定在地上似的一动不动,好一会儿,他才快速的动了起来。
他一边念着咒语一边把手机屏幕点亮,那屏幕上赫然是云游道人拍给自己的符咒。
他托出箱子,一股脑的将自己换洗的衣服、熨烫机、洗漱用品等等全部带着,还打包了一双拖鞋。
这一切在三分钟只能全部搞定,乔晴关上箱子正想往外面冲。
却见房间的门口,赫然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4. 鬼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前二十五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现在怎么突然见着了?
是公司有什么人惹了什么麻烦殃及了他吗?
他只记得自己一直开车到了公司,在人群中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好几个同事和他说话他都没有应答,他恐惧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恍然间好像看见那团黑影跟来了公司,他藏在神色各异的人群中,冷冰冰的立着,像只吞噬一切的怪物。
“乔哥你怎么了?”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陪你去趟卫生间……”
“要喝点热茶吗?”
乔晴强行镇定,但仔细听他嗓音在细微的颤抖,“没事……有点胃疼……缓缓就行。”
他撞鬼了。
这种事在公司能大声宣扬吗?
特别是他们这种大公司经常人员优化,他升职的事还没落下来,别搞不好因为这些事被优化了。
他不敢回家,也不敢自己开车,去青旅的时候是打车的,拖着大箱子给自己换了个阳光明媚的六人间,第一天还好,第二天那东西又出现了。
在午后、在傍晚、在深夜,乔晴如同出现幻觉一般,那东西紧追不舍,总是出现在他身边,有时候他远远立着,在深夜里他又离得很近,像个人似的弓着身子贴近他,阴寒的气息侵染过来,他无声无息,又像是在和他说话。
可是乔晴听不见任何声音。
乔晴在这种精神极度紧绷的时刻竟然还能到点睡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是那么的冷,身上仿佛被一团重物紧紧压着,在他的被窝上压出深深的凹陷,禁锢着他的肢体,将阴冷的寒气渡入他的体内。
他疯狂的找云游道人,十万快已经打了过去,只希望这位大师快点来海市。
云游道人说周末就周末,早一天也不行。
除非钞能力。
乔晴问多少。
云游道人说两百万。
特么的,让他死吧!
他担惊受怕,脸色越来越差,那黑影在一天天中越来越像个人,黑色也渐渐有了艳丽的色彩,他穿着一袭恐怖的红衣,脸色惨白,乔晴看不清他的五官。
但周五的晚上,乔晴好像又隐约看清楚了。好像是张男人脸。
这只鬼有时候会贴着他耳边低低说着什么,也许是鬼语,乔晴听不懂也听不清,心中的恐怖已成麻木,他没死也没残,只是每日每夜担惊受怕,精神状态极差。
他盼望着周末到来,盼望那位云游道人能够一举杀死这只缠着他的鬼怪。
周六,云游道人终于到了海市。
乔晴那天早上起得非常早,乔晴甚至去了机场接机,他从早上八点等到十一点,终于接到了云游道人。
这位堪称抢劫犯的道士非常年轻,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穿着打扮像个玩滑板的大学生。
乔晴看见他的第一眼有点失望,但还是礼貌的打了招呼。
“你好,请问是云游道人吗?”
云游道人微信说过他的飞机班次,还说了自己戴了顶黑色帽子,乔晴之前以为是道士帽,谁知道是顶比较时尚的帽子,放眼望去也就他一个人戴了,乔晴这才上前问。
旁边两个人眼神奇异的看了过来,心理素质好如乔晴,都难免有点网友见面的尴尬。
年轻的道人上下打量他:“你就是乔晴?”
这个年轻人远远的就眼神锁定他,乔晴以为这道士凭借过硬的专业水准早就真的他身上有问题,谁知道竟然没认出他。
乔晴对他的期待又减弱了一分,但他还是十分礼貌、又迫切的说:“是我,大师,请您帮帮我。”
道人和他握手,开朗的笑了起来:“你好,我叫张云泰,你可以叫我阿泰。”
乔晴没有顺杆上爬喊这人阿泰,只尊称他张大师。
乔晴说请他吃饭,张云泰没有拒绝,他挑了间年轻化的餐厅,乔晴在美团看了价格不贵,于是买了个团购套餐。
乔晴担忧道:“张大师,您一直这样看我,我是不是问题很严重。”
张云泰连忙说:“不是不是,哈哈你别担心,我只是很少在现实中看到这么好看的人,所以忍不住看。”
“……”
这个人真的不是骗子吗?
乔晴已经开始收集证据准备报警了,那可是十万块呢。
乔晴幽幽的说:“那东西一直跟着我,张大师没看出来吗?”
“在哪?”
“您身后。”
张云泰表情严肃起来,他从包里拿出几枚铜钱,乔晴看不出他做了什么,几秒钟后他变了脸色。
“的确……有东西。”
“您看不见他。”
“我没有阴阳眼,对阴气感知不强,他的存在感很微弱,我用法器才感知到他。这样吧,你和我说说最近发生的事。”
乔晴对他已经不太抱有什么希望了,这人可能是个半吊子,但他还是认真仔细的和他说起了身边发生的怪异事件:“我最近很倒霉,乘坐的电梯频频出事,屋子里总是很冷,直到这周一,我乘坐的电梯又出了故障,当时的灯全黑,我手机掉了,于是去捡手机,然后我摸到了他的布鞋……再之后我能看见一团黑影,后来、后来他的身形渐渐显现,我看见是个人形……”
张云泰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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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摸到了布鞋?”
“真的,千真万确。”
“这种东西一般是虚形,实体能被触摸到可能是千年厉鬼了,你……”张云泰想说这种程度的厉鬼你现在能活着,而且也没伤元气,顶多是精神状态不太好,实在是奇迹。
他换了个说辞:“如果真是这样,几乎是谁碰谁没的程度,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不想碰上那么厉害的东西,你还有什么线索吗?”
乔晴连忙说:“我觉得这只鬼是公司带来的,我可能被殃及到了。”
张云泰觉得不像,因为那东西跟着乔晴,看样子就是冲他来的。
乔晴继续说:“我们公司最近不少人出了事,我不算是第一个。”
张云泰沉吟片刻,说:“方便将八字给我吗?你坐我这边,我仔细看下你的手相和面相。”
乔晴站起来准备走过去的那一瞬间,他看见那东西动了,他幽幽站在张云泰身后,苍白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乔晴吓得头皮发麻:“他在掐你!”
张云泰似乎没感觉到疼痛,但是身上的法器疯狂在响,乔晴不敢坐过去,他连忙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那东西竟然又放开了张云泰。
乔晴心惊胆战:“大师,您没事吧?要不就这么看行吗?”
他不确定是什么触怒了那只鬼,但他确定那只鬼不想让他过去。
张云泰此刻已经没了一开始的轻松随意,他脸色微沉,将一把米洒在自己身上,还在周围布了几个铜钱、铜器之类的,做完这一切,他才露出一丝笑容,“八字拿来吧哥哥,你这单我很亏。”
乔晴连忙把八字写给他,又把手摊开给他看。
他一边看一边算,面色古怪起来,“你的命很奇怪……你的命里无姻缘,但是我算出来你最近结婚了。”
乔晴愣了一下,“我没结婚。”
“没结婚?”张云泰算了又算,“你没记错吧?我不可能算错。”
这会儿乔晴也不太确定了,“有没有可能有人盗用我的身份证结了婚?”
“不是,盗用身份证登记的婚姻不算姻缘,姻缘是天地为证牵了红线的,是天道承认的姻缘。”
乔晴摇头:“不可能,我甚至没有恋爱经历,我没有这样的姻缘。”
张云泰目光惊奇上下打量他,心说不是吧哥,你长这样没有恋爱过?我明明算出你桃花无数,你怎么一副没和什么人接触过的样子?
但他随即怔愣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结了婚,而这姻缘又是强姻缘,那只能是……
张云泰冷下了脸,严肃的说:“你被人结了冥婚,那东西……可能是你的鬼妻”
5. 道士
“不可能,虽然害怕但是我还是模糊的看见过他,他是只男鬼。”
乔晴模模糊糊看见过,这东西完全是个男人的体型和脸,怎么可能和他接了冥婚?
难道是鬼怪显得体型大一点?或者是脸长得像男人?而且这只鬼头发也长,难道真的是女鬼?
张云泰天赋一般,甚至看不见鬼,当然也无法看见鬼的性别,根据以往冥婚事件的经验,没见过同性案件。因为冥婚本身就是封建迷信的陋习,多为封建家长做的破事,他们脑子里根深蒂固的结婚生子传宗接代的思想,很少把性别弄错。
于是张云泰说:“没看错吧?”
乔晴也不能确定了。
乔晴立马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张云泰说:“冥婚是需要媒介的,你想想是不是收了什么不寻常的物件?”
乔晴并没有想了一会儿才说:“前段时间回了老家,我妈给我求了个保佑符。”
“给我看看。”
乔晴有点不想拿出来,这是母亲少有送他的礼物,再加上母亲是个聪明、有条理的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被人欺骗。
“不方便吗?”
乔晴犹豫了一下,最终从领口拉出了红绳。
张云泰看见那红符的第一眼就说:“就是这个。”
“没弄错吧?”
“不会。”
乔晴垂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红符
张云泰说着已经伸手去摸那红符,但是他还没靠近,身上的法器已经响得刺耳,他浑身上下阴冷无比,仿佛被半截身子入了土似的。
乔晴的脸色苍白无比,因为他看见那东西又过来了,他没有再掐张云泰,而是站在那张餐桌边,乔晴看不见清他的表情和眼睛,只觉得那只鬼敌视来摸符的张云泰,身上阴寒的杀意让乔晴忍不住的发抖。
好在,张云泰的手只是抬到一半,就猛然撤离,他重重倒在了沙发座椅上,脸呈现赤色,大口大口的喘气,他手抖这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瓶,猛然喝了一口,浓烈的酒气传来,他好似没拿稳,在喝第二口的时候保温瓶突然摔在了地上。
那酒的度数极高,浓烈的酒气中有股药草气味,光是挥发的气体乔晴就差点醉了。
乔晴连忙站起来,“你没事吧?”
张云泰从包里又拿出了个什么含在嘴里,这才缓过神来。
他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颜色,黑漆漆的双瞳慢慢凝神、显现出聚焦的眼神光,他嘴唇已经乌得发紫。
张云泰第一时间站了起来,他远离了乔晴几步,“你别过来,你这单我不接了,你这只鬼不仅凶,占有欲还很强,我没命给你玩,钱我还给你。”
乔晴听他这么一说更害怕了,他加快脚步追了上去,亦步亦趋跟着他,“张大师,您一定要救救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啊!”
张云泰说:“我们道教可不兴浮屠,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再说了,你也没出什么事。”
乔晴说:“我碰上这么大的怪事还没出什么事?我已经精疲力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他害死了!”
此刻张云泰已经到了广场中央,此地人气旺,阴气弱,他这才停下脚步和乔晴说话。
他再次打量了乔晴,“这只鬼如果想害你的话你不会是现在这样,他没有伤你元气,你身上甚至没有阴气,一切都好是你自己把自己吓得神经衰弱,或许他真的看上你了,想和你好好过,不想伤害你。”
“人和鬼能过吗?”乔晴看见那东西又过来了,他站在他身边,好似在他耳边和他说话,乔晴能听见嘈杂的、无法听到的低语,像是幻听似的和风声、广场上的人声杂糅在一起,他耳朵嗡嗡作响,刚刚下肚的食物在胃里翻滚,他有点想吐,“我不想和他过,你能帮帮我吗?”
他脸色白的吓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下一刻就要晕过去似的虚弱,那模样着实可怜,张云泰也知道乔晴完全是无妄之灾,正常人怎么也不可能接受自己有一只鬼妻。
“我可以暂时给你解燃眉之急,但只是暂时的。”
“您说。”乔晴认真的、坚定的看着他,仿佛他是世上唯一能解救他的人,张云泰多少是有点颜控的,于是一股脑的全部教给了他。
他让他把媒介放在特定地点埋了,点香供奉三天,再把东西烧了。
张云泰说:“媒介没了他可能会找不到你,不过只是暂时的,如果要真正的解决,我建议你和他谈谈,或者找到事情的根源。”
张云泰总觉得这事没这么容易解决,因为这只鬼太强了,姻缘也是极强的姻缘,从乔晴口中得知这桩姻缘结亲应该只是不久前,尔这只鬼已经深深的缠着他、占有着他、不准外人染指,让他回老家即使把仪式、聘礼、文书全部销毁也可能无济于事,因为这只鬼本身就执着于他,鬼这种东西本身就偏执,能谈明白吗?
他隐晦的说了一句:“我有大佬的联系方式,如果你需要你可以找他。”
他知道这只鬼一定在场,所以不敢说得那么明白,给厉害的天师联系方式,就是给了他另外一个途径,必要时可以把这东西弄死。
但看乔晴这样的普通人,特别是他看起来既温和又礼貌,就算是急也是本本分分的恳求,平时应该是个温善之人,而姻缘这东西很妙,即使的强行结亲也会有微妙的联系,杀这只鬼等于杀妻,他真的能下定决心动手吗?
乔晴一听大佬,只觉得又燃起了希望,“谢谢了,您把联系方式给我吧吧!”
这个张云泰虽然是个半吊子,但是看起来真的有本事在身,他口中的大佬应该更厉害,听他的意思是这东西已经缠上他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弄死以绝后患。大佬一定能办到。
他又问:“可以冒昧的问下大佬的价格吗?”
“他出一般是五百五起步,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涨价,你可以问问,有缘的话他很好说话的。”
“……”
这世界是不给穷人活路了?他现在转行来得及吗?做道士的干脆去抢钱好了!
乔晴的心底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他沉吟片刻,突然轻声说:“张天师,您等我一下。”
张云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乔晴说完就朝不远处的商店跑,他跑得很快,好像有什么要紧事似的,张云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于是只等着他。
约摸十分钟,乔晴从远处的商店跑了回来。
他本就是个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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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跑,身上热了起来,脸颊透出浅色的红,在夜色中笑着实在是漂亮,张云初愣愣的看着,只见乔晴从食品袋里拿出一个灰色的保温杯。
“我没什么好送的,本身也是不善交际之人,我见你的保温杯在餐馆摔了,就想着你平时应该能用到。”
他将装着杯子的袋子只递过去三寸,那距离并未在两人中间,只算是在乔晴的范围之内,和他口中自己那“不善交际”人设合得不能再合,像个羞涩之人勇于夸出那么一小步,无论是跑着去、跑着来,还是此刻那双漂亮的眼睛眼底的星光,一切都是那么的真诚。仿佛不接受他的好意,他将失望好几天,或是往后的半辈子再也不会对人袒露真心。
张云泰伸出手,越过中间线,接过那个袋子。
他低头看了眼保温杯,一百六十块的标签还没有撕开,不是什么奢侈品,但是质量看起来不错,这应该是乔晴这样的工薪阶层觉得最好的礼物了。他真心笑了起来:“谢谢你,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我好高兴。”乔晴的笑容比刚才要更深一点,“我们是朋友了吧,阿泰。”
张云泰背着保温杯打了个网约车,他坐在后座拿出杯子看了又看,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赠礼之人的好感,这杯子越看越好看,只觉得这个朋友交得还不错,然而乐极生悲,这网约车师傅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开越不对劲,他身上的法器叮叮当当的响,第六感告诉他要出事,于是他跳车逃走,一路跑去了地铁站,但是人倒霉起来了实在倒霉,掉落的广告牌差点把他砸死,走路差点平地摔跤,还差点一头扎进缺了井盖的下水道里,一路上厄运不断,样样都奔着弄死他来作 ,再加上身上的法器已经坏了几个,他再笨都知道有东西在害他,除了乔晴身边那只他实在想不出是谁。于是他连夜逃到了师傅家,这才消停。
安全着陆,张云泰依旧心有余悸,于是对着师父大吐苦水:“那玩意阴狠凶暴,乔晴哥被他缠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师父,有没有办法弄死他?”
他师父呵呵笑了一声:“小子,这么快就赶着上前喊把顾客喊哥?之前也接了不少单子,也没见你这么乐于助人,我看人也没那么简单。”
张云泰说:“乔晴哥又倒霉又可怜,命又不好,咱们好心帮帮忙嘛。”
他师父不为所动,“这事我劝你别插手了,既是姻缘总有他自己的解法,我听你说起那个人的命格,这桩姻缘多半是因果,你冒然参进去恐怕要害死自己。”
张云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当回事,而此刻乔晴问他是不是到家了、保温杯的保温效果怎么样之类的,张云泰心想这人多好,还关心他,温温柔柔的又很斯文,长得还好看,难怪那只鬼想将他占为己有,这鬼真可恶。
他师父见他还在乐呵呵的和人聊天,于是叱骂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命都去了半条,还不赶快去养养!”
张云泰说:“马上马上,我给他推个人!”
“谁。”
“我把秦天的联系方式给他了。”
他师父沉吟片刻,“既然给他搭上秦天的线你就别参与了,我刚才检查了你损坏的法器,这种级别的东西不是我们能对付的,还有那个人,你不准再来往。”
6. 竞升
乔晴和张云泰分别之后一刻也没闲着,他按对付告诉他的方位、准备的东西,当即就将红符埋了。
也许是张云泰给他托了底,让他知道事情是能解决的,他终于放轻松了些许。
乔晴给张云泰发信息:[符埋好了,他为什么还不走?]
张云泰:[ 别急,还不到三天]
张云泰:[我这段时间要闭关,手机可能被师父收走,紧急情况你可以联系秦天]
乔晴看了眼他给他那位大佬的联系方式,实在是半点都不想联系,出场费五百万,这比鬼都吓人。
乔晴:[你闭关多久?]
张云泰:[半个月左右]
半个月不算久,更何况张云泰说三天后这只鬼会找不到他,就算是在找也需要一定时间,那时间多则几年一辈子,少则几个月,半个月他能放宽心。
吃了颗定心丸,乔晴虽然偶尔会看到那只鬼在他身边,但也没有像最开始那么害怕,因为他除了存在、吓人,有时候出现鬼压床现在其余一切还好。他提着工作包在咖啡厅渡过了周末,周一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他精神压力减轻了不少,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工作效率。
周一的时候他还看见了秦旭,秦旭看起来瘦了一点,脸上还有能看得出的伤,但是手脚行动没什么大问题。
杨倩来告诉他:“听说秦组有辞职意向,组里都在传。”
乔晴心说那可太好了,赶紧滚吧。
脏东西快解决了,讨厌的人也见不着了,他要开始走运了。
乔晴淡淡的说了句:“人各有志。”
他转身去茶水间打水,冤家路窄,不巧碰上了秦旭。
乔晴没有和他交流的打算,只专心的打水,奈何这人就站在他身边拦路,还若无其事的说起了话。
“乔工,好久不见啊,明天要投票竞选了,你说我该不该参加?”
乔晴冷淡的说,“这是你自己的事。”
秦旭笑了起来:“我见你蛮在意的,要不我还是如你所愿参与一下?”
乔晴装好了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随你。”
自取其辱,明天是民意投票,这些同事绝大多数会投他,除了这项其他几乎已经定死了。
他有了正职的推荐,高层在他的名单上签过字,秦旭参与只能当个陪跑。
第二天这人还真来了,他和乔晴一样,穿得十分正式,几个人候选人坐在一排,同事们开始投民意票。
接下来是唱票环节,乔晴毫无意外遥遥领先,让他有点惊讶的是秦旭竟然是第二,但也和他票数相差许多。
这时候甚至有几个组长已经来恭喜乔晴了。
乔晴谦虚的说:“待会还有个面试呢,大家都有机会。”
他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这场面试他已经事先模拟了无数遍,对答、自述几乎是畅通无比,甚至比他想象中表现要好,好几个面试官都露出赞许微笑。
乔晴出来后,下一个是秦旭,迎面走来时两人对视了一眼,乔晴眼神里满满都是胜券在握,秦旭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仿佛升不升职对他来说无所谓。
装货!
无所谓还参加竞选做什么?
在乔晴看来这人完全是以无所谓在掩盖自己的狼狈,但这一切也和他无关了,往后他将会是他的上司。
面试完所有人,公司高层、面试官需要开个小会做出决定,那等待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好几个同事笑着和他打招呼,甚至有人已经开玩笑喊他“乔副”了。
上午十一点二十分,终于迎来了结果,一名高层坐在主位,张主任宣读副主任人选。
“经由公司研究决定,任命秦旭同志为我部门副主任一职……”
乔晴那一刻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等张主任宣读完毕,高层做了简短讲话,他才听明白这个离谱的结果。
怎么会?为什么?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比他撞鬼这事都要离谱、都难以接受。
直到这件事在整个部门宣读,乔晴觉知道事情已成定局。
同事们也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但是也很快就接受了,好几个人都来安慰了乔晴。
他脸色惨白得可怕,他站在张主任的办公室门外,想要个说法。
秘书说张主任在忙。
乔晴知道这事有猫腻,他在躲。
于是乔晴一直等、等到了下班,总算见到了人。
乔晴急忙问:“我想知道我输在哪里。”
张主任叹了口气,好好的说:“小乔,你很优秀也很能干,你的付出你的能力我们都有目共睹,我也很想让你当我的左右手……”
“那为什么?就算是民意票我也是遥遥领先,我不知道哪个环节输了。”
张主任左右看了看,找了没人的地方才和他说:“你学历没他高啊。”
乔晴只是本科,学历这一项简直往他心窝子戳,但他知道不是学历的问题,如果是学历,张主任不会悄悄和他说。
“我知道自己这点不足,但是我的绩效、业绩、奖项应该已经弥补了这块短板。”他目光如炬,“张主任,我和阿辽一样拿你当亲人敬的,您和我说实话吧。”
张主任摇头叹息,“你的确无可挑剔,但是秦旭他家是甲方资本,他的人脉、关系,就算要我这个主任位置我也不敢说什么,或者更高的职位公司也不会吝啬。更何况只是个副主任?他还积极参与竞选,公司巴不得让他拿到。再说,秦旭本身的学历能力也不赖啊……”
这算什么?
甲方资本?
像是当头一棒将他打得眼冒金星,又好像天空突兀的一块大石头砸来,将他压得粉身碎骨。多么离谱、又那么的逻辑无误,他像具零零碎碎的尸骨抬不起手也动不了脚,深深的无力。
既然如此,那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又算得了什么?
乔晴幽魂似的往外走,张主任好像说了什么,他再也没听清。迎面撞到了秦旭。
秦旭漫不经心的说:“这不是乔工吗?好巧啊,要不一起吃饭?我把你调来我的组好不好?我这边轻松。”
乔晴死死的盯着他,心想既然你的资源得天独厚,为什么要和我们普通人争?还是说碾压蝼蚁会让你得到别样的快感?
乔晴想要恶狠狠的唾骂、想要宣泄心中的不公和怨恨,却又碍于在公共场所、碍于职位、工作、金钱的衡量而不得不妥协,他的灵魂像是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如恶鬼般阴毒的诅咒着呐喊,一半又理智的让他温和的、温顺的应答他,给上司留个好印象,和上司处好关系。
他张开口想说什么,但是脑子疼得发麻,眼睛上像是朦朦胧胧遮了快黑布,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喂,乔晴、乔晴……”
乔晴听见秦旭慌张的喊他的名字,那声音越来越小,乔晴的眼前一片漆黑,手脚不由自主的瘫软,他知道这是晕过去的征兆。
他要是这么晕倒,第二天公司一定会传他没竞选倒副主任而气急攻心晕倒,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像努力保持清醒,苍白的双手往前抓了了一下,他好像抓到了什么,但又迅速从指缝间脱落,他的身体重重倒下,最终晕了过去。
*
乔晴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醒了醒了,你怎么样?”
乔晴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秦旭、张主任、还有个护士。鬼没在。
他刹那间回应起了一切事情,于是轻声回应:“没事,可能是没吃早餐,低血糖。”
点滴一地一滴的顺着针孔流入血管,手背上是一片凉意,乔晴虚弱的在病床上像一束被养着室内的白色杏花,插在烟青色的瓶中,清水续养,冰雪鲜洁,也许是这样的花生命期十分短暂,使得他破碎而不自知,美丽得凄艳。
张主任安慰他:“小乔,这几天公司批了你的假,你就好好休息两天,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你太劳累了。”
乔晴安静的躺着,像个孱弱的病美人,瓷人似的缺少生机,五六秒才回答他:“谢谢张主任,多亏了您。”
他看起来没什么说话的欲望,张主任觉得他此刻正是悲伤时期,要是他铁定会大哭一场,偷偷宣泄情绪,正是需要独处之时,他暗示秦旭和他出去,不要再打扰他,但是秦旭是半点眼色也没看懂,反而搬了把凳子来,一副要赖在乔晴病房和他促膝长谈的样子。
张主任无语的露出假笑:“秦副主任,咱们公司是不是还有活没干完?”
两个人之前可是最大的竞争对手,他都能看出两人的氛围针锋相对,也不太合得来,如今乔晴入院,秦旭在他眼前晃悠,这和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
秦旭说:“那你先回去干活,我陪下乔晴。”
“……”
这种人真的很欠揍,张主任暗恼,虽然知道往后他就是这公子哥的马前卒,但是他的职位还在,这人半点不给他面子,连装都不想装。
乔晴冷淡的说:“不劳驾秦副陪同,我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午就能去上班。”
“这么爱工作?”秦旭“啧”一声,突然笑了起来:“你不就是不甘心吗?公司给你设了个次副,你要不要?”
张主任睁大眼睛,他没听说啊。
乔晴:“次副?”
秦旭说:“也相当于副职,工资绩效按副职发放,只是在职权方便比我略低,乔晴,这是我为你争取来的,你不谢谢我?”
我谢你妈!
如果不是你,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我可以名正言顺升职,这是我这三年高效工作、积极得奖、做出业绩的应得的荣誉,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是你横插一脚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却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施舍般给我一个次副,得意洋洋的,羞辱的嘲笑我,还要我感谢你?
他的努力、尊严几乎被踏的零碎!
乔晴的心绪骤然起伏,破口骂了句“你他妈的!”他扑过去抡起拳头往他秦旭脸上揍了几拳。
病房里一片混乱。
护士急忙冲过来,张主任手忙脚乱:“小乔住手、住手,使不得啊!”
肾上腺素直冲脑门,一瞬间的气性过后,乔晴又虚弱了下来,黑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他垂着头胸膛大幅度起伏、一声一声喘着粗气,白皙修长的手垂在两旁,左手垂在病床边,一滴一滴落下鲜红的血。
他的皮肤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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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抬手的时候输液管压力变化回血了一大段,针头在动荡时被扯出,使得针孔里流出不少血,不间断的涌出,在白皙的手背上形成醒目的一滩,沿着漂亮的手骨划过指尖,看起来触目惊心。
乔晴缓缓抬起头,仿佛和刚才的暴戾割裂般,露出一个温顺的假笑,“谢谢秦副为我争取,我感激不尽,往后有什么事您说一声,我一定为您办好。”
他的笑容只维持那么一瞬就崩塌似的垮下了脸,漂亮的眼睛仿佛染了一层浅浅的红,湿润的眼眶让他看起来脆弱而美丽,但眼底有藏着星火一般鲜明的不甘,而妥协宛如出卖尊严、如墨一般侵蚀他的一切,他那声嘶力竭的无声呐喊几乎震耳欲聋。
他那么的不甘心、那么的痛恨这个人,也许他应该按着心底的冲动把人狠狠揍一顿,可是他冲动过后又懊悔不已,他恐慌于自己的行为会让他的境遇更惨,他一边发泄痛苦,一边狠狠的叱骂自己为什么不再忍一忍,只要忍一忍、好好讨好上司,次副不也是给你同样的工资,职权算什么,当谁的牛马不是牛马,真金白银比什么都实在。
尊严和气性就不应该存在他这样的人身上,这应该是那些公子少爷、手眼通天的人才可以消费得起的奢侈品。
秦旭面色沉沉的站在病床边,他摸了摸被乔晴打到的下颌骨,乔晴这次生了病,力气小了很多,一拳下来都不怎么疼。
他说:“张主任,你先回去公司吧。”
“这……”发生这种事他哪敢先回去,待会儿两个人又打起来?
秦旭说:“我有话单独和乔晴说。”
他这样说张主任也没办法,他温言细语说了几句安抚乔晴的话,暗示他不要再冲动,于是随着护士出了病房。
乔晴本来想好脸色的说点什么,他其实很擅长这方面,但秦旭直接了当的说:“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别装了。”
乔晴嘴角下拉。
“我都替你累。”秦旭略微俯身,轻轻的帮他掖了掖被子。
乔晴的眼眸雾蒙蒙的,没有看他也好像没有焦距,他的睫毛很长很直,没有半点卷翘,皮肤是瓷一样细腻雪白,鼻子嘴巴脸型都长得相当的漂亮,他不笑、不说话,身上的气质冷清而疏远,仿佛与生俱来的高傲,但是他在日常和人交际中总是折下这份高傲,温和的的笑着、话说得漂亮,做人也很完美,仿佛把自己的本身的样子牢牢封在了箱子里。
秦旭差点忍不住说“你真漂亮”。他这个样子确实漂亮,真实的漂亮,比平时戴着面具时好看多了。他眼底的不甘和挣扎、矛盾苦楚一切都那么的鲜活,简直像件活着的艺术品,实在美丽得没边。
但他有过前车之鉴,这家伙听不得别人夸他“漂亮”,他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会拥护他、将他砌成堡垒,无差别的厌恶但凡露出一点觊觎心思的人。
秦旭说:“你第二次打我了。”
乔晴从善如流的道歉:“对不起。”
“你倒是能屈能伸,我怎么你了,这么恼我?”
“您误会我了,我一直很尊敬您。”
秦旭简直被他的虚情假意逗笑了,明明刚才还揍过他,但他也不计较了,“我刚才说的给你次副没有不是假的,你考虑下要不要,不要我帮你拒绝。”
“要。”
“行,想要什么直接说就行,往后的工作你可能会和我多有接触,咱们有话说开,别拐弯。”
乔晴沉吟片刻,突然看向了他,“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要当一个小小的副主任?”
没说完的话双方都知道,像这种资源咖公司是供起来的,乔晴刚才那种手机查了一下,秦旭所在的家族资源和人脉完全能在公司当祖宗,他当个高层也没人有意见,公司要靠着他身后的资源活好乘凉,巴结好这颗大树,未来无限。
至于来小部门虐蝼蚁吗?
“这个嘛。”秦旭的眼眸不由的转到乔晴脸上,“本来想辞职的,但是一看到你还在公司、在这个部门,于是我就留了下来。”
*
乔晴他气得简直要炸了,因为他?留下来故意整他的吧!
那家伙说晚点还来,他气得直接出院回了家。
到了筒子楼楼下,他才恍惚自己打车到了这里,但他心绪混乱,情绪暴戾,再在外面多呆一秒都要失控,于是阴沉沉的回到了家中。
他打开门一看,他妈的,那只鬼又跟来了!
他在医院躺了一天,算起来符埋了三天,这只鬼本该已经迷路找不到他的,为什么才半天不见就来了??!
他段时间这么倒霉,是不是这脏东西搞得鬼?
乔晴把门哐哐一关,冲过去就对着那只鬼大骂起来:“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要这么害我?!我现在这么倒霉,你是不是开心得很!滚滚滚!再跟着我我弄死你!”
生气起来连鬼都你不怕了,回过神来身体才渐渐僵硬起来,他低头看见自己那双手——
他一只手抓住猩红的衣袍,一只手实实的抓住了两根冰冷修长的手指。
他浑身寒毛直竖、冷汗直流,木偶似的一卡一卡的抬起头,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盯着他。
“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娘子。”
7. 挣扎
那触感太真实了。
真实的布料纹路,皮肤的冰冷的触感,像是在现实世界摸到了实际活物一样,但又似是而非的有所区别,他能够明显感知到和平常摸衣服布料、人类的手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区别让他细微的抖了起来,那种难以言说的危险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乔晴无法描绘他说话的声音。是轻轻的、低沉的,沙哑的,每个字都咬得十分清晰,但是字与字之间的组合配上他说话的腔调怪异得不行。
乔晴从来没有听过有人是这样说话,他几乎难以描绘那种感觉,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粘稠又阴冷的、使得他几乎窒息。
这就是鬼吗?
鬼为什么这么真实?
这只鬼之前都是模模糊糊的样子,他杵在那儿,或站立或贴近,乔晴虽然害怕但是没觉得这是实的东西,仿佛是一只低智的、区别于人类的生物。可是现在他能摸到、能听见、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细微的一切。
狭长猩红的凤眼给他那张俊美妖异的脸使得他有更深的非人感,好像他不是人变成的鬼,像某种恐怖的妖兽,光是存在就令人恐惧。
他里面穿着一身黑色,外面是一件红色外袍,长长的、袖子宽大,不是现代的衣服,乔晴也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的,金丝暗纹的华贵面料套在他高大劲瘦的躯干上,自然的垂落在地,那红色外袍蜿蜒在乔晴狭窄的出租屋地面,像一道不祥的血痕。
乔晴惊慌失措的睁大双眸,他直挺挺的后退两步,这只鬼幽幽逼近,乔晴已经一米八了,这只鬼比他高上大半个头,他的躯体应该是劲瘦颀长的,又十分宽阔,因此只是逼近,乔晴只觉得是一座大山压了过来。
他不想直面这东西,然而他的眼睛像是不听使唤似的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过,那双猩红的凤眸冰冷的、无机质的直直盯着他。
“娘子。”
他又说话了。
乔晴简直要被内心的恐惧逼疯了,他恐惧的干喊了两声,慌张退后的时候不慎摔在了地上,仰头看向那只鬼,他看起来更高大、压迫感更强了。而他还在步步紧逼,踩在乔晴发抖的双腿之间,居高临下的俯看他。
乔晴疯了似的大喊起来:“我不是你娘子,我是男的,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可以帮你拨乱反正、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心愿!”
乔晴连呼吸都在抖。
那双冰冷的红眸微垂,翕合的瞬间乔晴不确定他是不是笑了一下,那辗转即逝的笑带着某种恶意,好像在思考什么有趣的东西。
“哪里……搞错了?”
乔晴张嘴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他比刚才更恐惧了,他的从前的认知里不会出现鬼这种东西,就算他撞见之后,也应该是像电视里一样,会被纸钱、法器、道士玩弄驱使杀死的下等生物,是一种和畜生无异的东西。
可是这只鬼刚才好像在笑、在思考,他会反问,就像一只畜生拥有人类的外表,拥有了人类的智慧,力量还比人类强大得多,这一刻的恐惧来源于乔晴无法定义这只强大的生物、他甚至想不出应该如何打败他。
他欺身下来,乔晴能感受到他身上衣袍到重量,那宽大的红色衣袍遮天蔽日似的覆盖了乔晴整具躯体,黑色的长发垂落在乔晴的胸口和脖颈,如冰冷的蛇缠绕着他,他的胸口一片冷意,那阴冷蜿蜒直上,乔晴一个冷颤,他感觉到一双修长的大手在抚摸他的脸颊。
他的手几乎和乔晴的脸差不多大,一双手抚弄乔晴柔软的黑发和脸颊,能将他的脸全部覆盖,那力道轻轻的,仿佛是羽毛抚过,但是乔晴只觉得下一刻他会捧住他的头颅咔嚓一声扭断。
但是他摸了好久好久都是轻轻的,也许乔晴此刻已经无法感知时间的长短,他只觉得每一刻都是那么的漫长,那双猩红的凤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没有光芒,纯粹的红色,像一轮不祥的的血月笼罩在他身上,一寸一寸的观摩他的,那眼神冰冷阴毒,乔晴甚至觉得那双眼睛是恨的具现化。
“继续说。”
乔晴的大脑几乎宕机,这一刻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过了好几秒他才联系自己说过的话,猜着他的意思。
乔晴态度温顺、试探着说:“也许这桩婚姻是场乌龙,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红娘一定是牵错了线。”
“所以?”
乔晴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在巨大死亡危机中看到一丝曙光似的,那线生机几乎让他欣喜若狂。
能沟通。
能沟通就有机会活下来!
乔晴的嗓音不稳:“所以我可以帮你们拨乱反正,帮你找到你真正的妻子,我可以帮你完成你的心愿!”
那只鬼低低笑了起来。
他宽阔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垂着头,一只修长的手捂住自己半张脸,诡异的笑声在房间里持续回荡着,那笑声毛骨悚然,乔晴几乎害怕得要捂住耳朵。
终于,那些笑声停住了,他抬起头,一只手几乎遮住了下半张脸。
乔晴只能看见他那一双充满恶意的狭长红眸,以及半边裂开的唇角。
乔晴根本没见过这种恐怖的表情,他没找到形容词,只能粗略的形容一下,那只鬼像个要发疯的神经病人。
就在乔晴以为他要发疯的时候,他又正常的说起了话。
他声音轻轻的,“我不懂,娘子,真正的妻子是什么意思?”
乔晴急忙解释:“就是你本来的姻缘,你的妻子不是我,是另有其人,我是男的,这桩婚姻是错的。”
“错的?”他略微歪头,低笑起来,“那什么是对的?我的妻子是谁?”
乔晴觉得他笑起来更恐怖,他宁愿这只鬼和刚才一样面无表情,他那样笑着,会让乔晴觉得这东西没憋好屁。
“我还不知道,但我会帮你努力找的!”
“努力找……别的人?”
乔晴这一刻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他感觉到更阴冷恐怖的气息,他的手脚、血液都像是被冻僵了似的,他害怕的喊了起来:“是的是的!我会帮你好好找!你别担心,我很能干的!”
“啊……”
他轻轻的发出一声叹息,乔晴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情绪,他只觉得很冷很冷,特别的冷,针刺一般恶意笼罩着他。对方的表情、声音无法佐证这种“恶意”,一切都源于乔晴的第六感,他感觉这只鬼更不高兴了。
为什么?
他说错什么了吗?
乔晴脑子转得飞快,仔细回顾自己所说的话,他在努力表达自己的价值,并且往有利于对方的结果表述,他为什么还更不高兴了?
所以鬼的逻辑和人类不一样?
乔晴怕多说多错,干脆不说话了。
他浑身紧绷着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盯着他的脸、他细微的表情。乔晴努力保持着理智、清醒,在他眼里这是一场极限自救过程,他从来没想过鬼会这么实心,如果他展开物理攻击,自己百分百会死掉。
好在,那种阴冷渐渐缓和起来,乔晴就像从寒冬腊月回到了十几度的初春,也许他应该大口的喘气来缓和自己的身体,但是他此刻根本不敢做任何大的动作,他像只仍由宰割的牛羊,刀在这只喜怒无常的鬼手上。他能决定他的生死。
“我不明白。”他的声音像寒冰,赤红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乔晴,轻轻的说,“我不认识别人,我只认识你,娘子。”
乔晴浑身僵硬,因为这只鬼又开始抚摸他了。陌生的、冰冷的手在轻轻摩挲他的皮肤,拭去他前额和脸颊的冷汗,带着毛骨悚然的黏腻,他的力道很轻很轻,但是乔晴却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阴冷的蛇缠绕、绞紧,他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好可怜啊,娘子……”他的声音怪异,很轻
乔晴每分每秒都在恐惧的颤抖,他根本思考不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可轻柔的、暧昧的抚摸仿佛某种未知的可怕信号,乔晴不知道会是什么,只觉得自己会很惨很惨。
他像只幼兽似的在猎人手中发抖,猎人慢条斯理的欣赏他可怜的挣扎和哀鸣,然后赐予他毫无尊严的终结。
他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平时一丝不苟、连出现一点褶皱都不能忍耐的白衬衫无数处凌乱的褶痕,浸湿的布料若隐若现透出他雪白的肌肤,他的皮肤太白了,脸色也苍白的可怕,头发和睫毛是湿润的,黑如墨,更显得他整个人雪白如瓷器。
“不怕,夫君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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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鬼更进一步的欺压过来。
乔晴手忙脚乱的后退,他身体急切的往后缩,手肘重重的磕在地上,疼痛让他的力气卸下了一半,乔晴吃疼的向后倒地,柔软的黑发搭在他精巧的耳垂,垂落在干净的地板上,宛如一笔浓墨似的晕开,他像只被捞上岸似的水妖似的痛苦的呼吸着。
猩红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睛没有光芒,像具无机质的机器。但是他的动作却不慢,乔晴的手腕被他的手轻而易举的抓住、高举,如固定的钢铁撩开似的一动也不能动。
乔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都不知道怎么反抗。
下一刻那只鬼俯身下来,用猩红的舌头在舔舐他的疼痛手肘。
粘稠的、湿滑的凉意宛如可怕的怪物在绞杀他,乔晴的恐惧达到的巅峰,他的声音颤抖着,“你、在、做什么?”
舔舐的突然停顿,狭长的红瞳瞬间看了过来,他轻轻放开乔晴的手,动作轻柔,像是放一件珍贵物品般那么轻的将他的手平放在地板上,然后他俯身贴近乔晴,直接吻了过来。
宛如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断裂,乔晴终于哭喊着尖叫起来,他像只垂死挣扎的猎物猛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慌乱的击打那恐怖的怪物,慌不择路的躲避,他爬进床底下,把自己藏在狭小的空间里。
他能看见那只鬼脚上的布鞋和铺开的红袍,那一刻的他竟然有些天真的想,这么狭窄的床底下,怪物进不来吧?
然而下一刻,他身上一重,红袍覆盖在他身上。
他僵硬的转过眼眸,只见那怪物紧紧贴着床板、伏身在他上方,他贴过来,将他禁锢在地上、楼抱在怀里。
乔晴漂亮的眼睛里涌出大滴大滴的眼泪,“我是男的……我是男的,你不能这样。”
他的眼底一片绝望,这只鬼蛮横阴冷,肆无忌惮的做任何事,如果自己变成他的“娘子”会受到什么对待可想而知,他虽然不是同性恋,但是网络这么发达,他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鬼怪轻轻的、低声回答他:“夫妻本应如此。”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乔晴急切的反驳,也许是鬼怪前一句话的语气和态度给了他一线希望,他迫切的说,“我是男的,不可能是你的娘子!”
此刻,那只鬼竟然露出思考的表情,“那我的娘子是谁?”
乔晴急忙说:“我会帮你找的!一定!”
可怕的鬼怪顿了片刻,竟然好说话的同意了,“好,你帮我找。”
就在乔晴以为就此完事的时候,那只鬼又贴了过来,他贴在乔晴的唇边,没有吻下来,却在一寸之隔的上方如猎鹰般盘旋,暧昧的嗅着他的气息,“没找到之前,你要做娘子该做的事……”
仿佛无期徒刑变成了有期徒刑,乔晴心里绝望不减,但稍微好受一点。
“什么、事?”
明知故问,夫妻能做什么事?
“你不知道吗?”
乔晴撒谎,坚称,“不知道。”
那鬼怪认真的思考起来,片刻后告诉他,“夫妻是亲密无间的,我要时常亲吻你,你睡觉时我要睡在你身边,还有……”
乔晴紧张的看着他,“还有什么?”
“我不知道了,娘子,你教教我。”
乔晴连忙说:“没有了!”
“真的吗?”
“真的,我确定!”
那只鬼皱了皱眉,而后又似被说服了般点了点头。
他红色的眼眸又对上了乔晴的眼睛,那双眼睛没有温度充满了贪婪,乔晴不确定是不是听见他那微乎其微叹慰般的低笑。
“那我要亲吻你了,娘子。”
冰凉的唇贴了过来,不给乔晴任何喘息的机会。
明明和刚才没什么两样,乔晴竟然已经说服自己捏着鼻子接受了。
如果是刚才,他宁愿瞬间死掉也好过活受罪。
可是现在,无期徒刑不仅变成了有期徒刑,连内容也删减了不少。
在他身边睡觉而已,小时候他一直和哥哥睡一张床,根本不需要做心理建树,而亲吻……
只是亲吻,只要忍忍,忍住恶心,很快就过去了。
8. 接吻
他在逼仄的床底和一只鬼在接吻。
那只鬼抱着他、缠着他,将湿滑殷红的舌头伸进他的嘴巴里。这鬼之前是憋疯了?要不然为什么连亲吻都这么可怕?乔晴的嘴巴已经麻木了,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被肆意的舔舐着,他的舌头应该比人类长一点,像只怪物似的塞满乔晴的口腔,他退后躲避,可是他的背脊已经紧紧贴着冰凉的地板,他退无可退,仰着头被迫承受着这疯狂的亲吻,他漂亮的脸上一片湿,说不准是生理性眼泪还是自然哭泣,他的眼泪几乎没断过,好似把这二十几年的眼泪都流干了似的,耳边上、头发上,脖子上都湿哒哒的,他想自己这一刻一定是糟糕透顶,像滩毫无尊严的烂泥。
“怎么了?”那只鬼哑声问他。
那只鬼并没有做出反人类的一边亲一边能出声说话的事,他的嘴唇和舌头已经离开了乔晴的嘴巴,但是乔晴被吻得太久了,他的嘴巴几乎没办法自然合拢,微微张开,双眸失去焦距似的躺在地上,他刚想回应他,但是那鬼又贴了过来。
不过这一次他只是在舔舐乔晴的唇,细细的、缓慢的舔舐着,将他柔软的唇瓣舔成樱桃色的湿润的红,又将他已经冰冷的眼泪一点一点的舔舐干净。
乔晴茫然的看着床板,终于痛苦的皱起了眉头,“冷……我好冷……”
地板是冷的,搂抱着他的鬼也是,他像块被两块冰块夹击的肉饼,灵魂都被冻僵了似的。
如果屋内的温度是正常夏天温度也罢,但是他的屋子里也那么阴凉。
也许是因为自己暂时成为了他的“娘子”,这只鬼不再吓唬他,他将他从床底下搂了出来,放在了柔软的床上,屋子里的温度也回升了些许,乔晴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而这样,却又更清晰的感受抱着自己的那只鬼。
他的思绪清晰了很多,某一刻他觉得这个世界疯了,他像是被拉入了荒诞的怪异世界,今天发生的每件事都冲击着他的三观。
他正和一只鬼在亲密接触,而这只鬼的性别是男,他却温顺的躺在床上任由对方摆弄,雪白的衬衫扣子被扯掉了几颗,那只鬼将他搂在胸膛,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勺,一只手紧紧搂着他的腰,沉沦似的在亲吻他颀长雪白的脖颈和肩头。
乔晴眉眼间露出一丝厌恶,“不是说只亲吻吗?”
对方低笑一声:“亲哪里不是亲?娘子只喜欢亲嘴巴?”
乔晴不说话了,但那只鬼突然收起了笑容,血红的眼眸微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为什么不说话?”
态度突然冰冷,阴沉沉的样子好像在生气、是发怒的前兆,乔晴被逼的只能和他说话。
“不是。”
“不是什么?说清楚?是反驳夫君亲吻你的身体?那夫君要每一时每一刻都亲娘子的嘴巴……”
刚才被亲嘴的过程堪称恐怖,如果一直亲的话自己会不会上班都说不出话?说不出话对工作影响很大,而他的对头摇身一变已经成了他顶头上司,被对方挑出毛病会很难堪。
那双冰冷的唇贴着乔晴的耳朵接着刚才的话,沙哑出声:“会把娘子的嘴巴亲坏……”
乔晴打了个冷颤,连忙说:“不是……不是只能亲嘴。”
“那还能亲哪里?我变成鬼好久好久了,跟不上你的时代,娘子,你教教我……告诉我,可以亲哪里?”
浓烈的恐惧缓慢退场,羞耻心渐渐上来了,为什么一定要他说呢?明明你自己刚才就亲得那么肆意妄为,如果欺骗他说哪里都不行,对方会不会发怒?而顺着他的意说出口,仿佛这一切都是自己指引的、是他明确的清晰的告诉他可以亲哪里,对方只是听话的执行而已。
乔晴的耳朵和脸颊漫起了浅浅的红,像块灵透温润的美玉似的泛着莹润的色泽,他三番五次张嘴,却因羞耻心没能说出一个字。
此刻,对方仿佛又拥有了出奇的耐心和包容,他默许了他的挣扎时间,但也一直注视着他,那双红瞳着实诡异,那么深深的看着他,仿佛一种邪恶的诅咒,乔晴故意勇气发出声音——
“可以亲……”他的脸越来越红,声音越来越小,“可以……”
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那只鬼听了一会儿,幽幽叹了一句,“看来我的娘子是个笨蛋,连自己身体部位的名称都不知道?”
乔晴那不合时宜的自尊心又冒出了点头,被说是笨蛋就像在践踏他的人格,他下意识的反驳,“我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乔晴简直想扇刚才的自己一巴掌,和一只喜怒无常的鬼反驳什么?
好在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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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又出奇的好说话,“不过没关系,我们慢慢实践。”
“怎么……实践?”乔晴身体僵硬。
高挺的鼻梁轻轻蹭了蹭乔晴的锁骨,慢条斯理的亲吻舔舐,狭长的凤眼挑开、直直的望向乔晴的眼睛,“这里可以吗?”
“……可以。”
“这里呢?……为什么又不说话?”
“可以……”
“这里……”
“这里……”
“这里……”
乔晴麻木的忍耐着,他好像把自己的灵魂抽离、和身体分开,仿佛这就能躲避这场玩弄,可他身体并不听从他的使唤,有时候会逼迫他出声。
“啊……”乔晴颤栗的喊出了声,“这里不行!”
“为什么这里不行啊?”那只鬼恶劣的、暧昧的轻轻蹭过,弯起嘴角,“告诉我,娘子。”
“因为、因为……”乔晴绞尽脑汁的想想不出个明确的理由,于是只能大着胆子撒谎,“因为夫妻不能亲这里!”
他低低笑了两声,“谁说的?”
“大家说的。”
“大家是谁?”
“长辈。”
“哪个长辈说的?你要带夫君听听啊,夫君想听你亲口问,听长辈回答。”
乔晴不说话了。
这一次他没有生气,而是在乔晴说不行的地方徘徊亲吻了许久,把乔晴逼得差点崩溃了,才往下在他的肋骨末端轻轻的吻。
乔晴愤恨的想,你本来就是想亲哪就亲哪,偏偏要我同意,我不同意到底有什么用?
事实证明还是有点用的。
直到乔晴的裤子被扯了下来,那怪物越来越过分,乔晴终于崩溃的喊了起来,“不行了,这里不行!”
他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如果同意了,这和没删减没区别。
“为什么?”那只鬼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乔晴哽咽得真情实感,“因为……因为我会痛苦。”
对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什么,而后慢慢放开了他,“我知道了……”他俯身在他的双腿之上,亲吻他的膝盖,“我不会让你痛苦的。”
乔晴这一刻后悔了,早知道可以说实话他早说了,现在好了,浑身上下几乎全能亲了。
9. 持续
确认好了哪里能亲、哪里不能亲之后并没有结束,反而只是开始。
他把能亲的地方反反复复亲了好几遍,等乔晴嘴巴没那么难受的时候又去亲嘴,如此反复,他乐此不疲。
乔晴觉得他一定是只饥渴许久的色鬼,要不然为什么一刻也不停歇的搂着他、抱在他、贴着他、抚摸他把他亲个不停,一开始乔晴被亲得烦躁了还生出几分反抗的心思,但被他再吓唬了好几次之后,他什么也不敢了。只能自我安慰总会结束的,好歹这只色鬼还在实习期,很多事情不明白,也许他可以好好利用这个点,但也此时他的脑子已经不容多想。
他可真不挑,自己是男的也亲得下去。反正对方只要个老婆,他明天就启程去老家,把他的本来的老婆找到给他,这样自己也就能解脱了。
乔晴顺从的给他亲,他麻木的催眠自己、把自己的灵体分离,他最好是只躺在床上任由宰割,也不能生出什么事端,奈何那鬼怪名堂很多,还会把他高高抱起亲来亲去,乔晴被迫仰着头,他又是十分没有安全的感的人,好几次都办法控制自己将双手攀在对方的双肩。
这只鬼真的很高大,乔晴一米八,他的身材比例也相当好,是非常漂亮的男性躯体,穿什么衣服都会非常好看的身材,他远高于全国平均身高,也达到了女性对男性身材的幻想,但在这只鬼的怀抱里他竟然显得十分娇小,这种身材和体格就算是正常人类乔晴都没办法干得过,他的躯体比例、动作时扯出的肌理很有力量感,抱人的时候轻而易举,一只手高高托着乔晴,另外一只手按住乔晴的后脑勺,半强迫的让他和他深吻。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乔晴被亲得差不多要绝望了,他回到家才下午三点,而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反反复复足足亲了八个小时,别说这只鬼不是人了,他也快不是人了。
他已经放任自己的惨状,自我安慰的话术是:饥渴难耐的色鬼突然有了老婆,一时兴奋才亲得这么狠的,毕竟是才刚开头,下一次就好了。
乔晴双目茫茫的看着天花板,瘫软在对方的怀里,也许是他发现乔晴已经没有任何反应和兴致,于是终于停止了亲吻,停止之前还意犹未尽般在乔晴的胸口、脖颈、脸颊和唇角舔了一遍,像只野兽标记气味一样严谨的寸寸舔舐。
“累了吗?”
隔了五秒,乔晴才迟钝的回应,“嗯。”
“还饿吗?”
“嗯。”
“娘子为何会饿?亲吻是有能量的,是不是亲得不够?”
乔晴打了个寒颤,生怕对方再亲,连忙说:“不饿!”
他的确的一点也不饿,原来以为是自己被亲麻了,没想到是因为这只鬼的亲吻有能量?真的吗?乔晴不太信一只鬼的话,如果真的是这样,是不是一整天都被亲着不用吃饭了?
乔晴的脸色又难看了点儿,只觉得明天一早就得回老家办这事。
猩红的凤眼一直看着他,虽然没有任何情绪,到但是乔晴总觉得他在打什么坏主意,于是说:“我要洗澡了。”
他俯身下来,在乔晴的嘴角轻轻一吻,“娘子好爱干净。”
乔晴受不了这么黏糊,他根本不是同性恋,这只鬼还这么真实,他觉得自己是在求生、自救,亲吻也是一场酷刑,但是这么亲近的、仿佛透着细微的温情般的吻,反而让他如临大敌。
乔晴脸色不好的从他怀里脱开,他躲进狭小的卫生间,迎面就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状态一定特别糟糕,但是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是少有的红润,唇色殷红,像是被湿雾滋润着似的,除了衣着狼狈了一点,精神状态差了点儿,身体竟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他好几次以为自己要被亲死了,没想到还活得这么健康。
乔晴把那皱巴巴的、已经不能再要的衣服裤子放在一旁,他的身体呈现在镜子里,那密密麻麻的痕迹堪称恐怖,仿佛被凄惨的凌虐过一般,他身上不觉得疼,却也酸胀难受。
乔晴深吸一口气,终于打开了花洒。热水哗啦啦的冲在身上,这才终于找到了点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乔晴将身上仔仔细细的清洗了一遍,鬼的口水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会不会把他害死他不知道,他一遍遍的洗,仿佛这就能洗刷刚才的屈辱的痕迹。
洗完澡,乔晴在仔细刷了牙,把嘴巴冲洗了好几次,因为被亲得太久了,乔晴刷牙的时候都不好受,他缓慢的含着水在吐掉,反复了十来次,再用口腔清洁清洗了几次,这个澡才算告一段落。
衣服穿的事长袖长裤棉质睡衣,他打开卫生间的门,看见那只鬼正坐在他的床边。
乔晴海注意到了一点细节,自己的床、沙发、和地板好像被清理过了一遍,被褥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他乖乖坐着床边,穿着一袭红衣,像个新婚的贤惠小媳妇,一动不动的等着,不做其他事情,好像除了等乔晴就没什么其他事情可做了。
操,装的什么鬼东西?恐吓、逼迫、情绪还特别不稳定,差点把人亲死了还在这里装这出?
乔晴勉强扯了下嘴角,那色鬼一直注意卫生间,乔晴一出来他就贴了过来,像只狗似的在乔晴身上嗅嗅,“没有刚才香了。”
“……”
乔晴面无表情的去拿吹风筒,却感觉到自己的有点微热,当他再摸自己的头发,发现头发已经干了。
乔晴回过头,正对上那双猩红的眼睛,他张了张嘴,低声说了句“谢谢”。
“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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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
十一点四十,这个时间对于乔晴来说其实是有点早的,他一般下班回家不是继续工作就是健身,很少十二点前睡觉,但是乔晴现在不会那么没事找事,他希望躺在床上,无事发生,一觉到大天亮。
乔晴默默的走到床边,脱鞋,上床睡觉,其实他稍微有一点紧张,因为这只鬼说过要和他一起睡。
该不会还会有其他手段吧?
不一会儿,他感觉冷意袭来,被子被动了一下,那只鬼也上了床。
乔晴闭上眼睛,他突然感觉自己脖子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埋得严严实实的红符又戴在了自己脖子上,不仅完好无损,竟比之前更为艳丽鲜明。
那只鬼俯身贴着乔晴,轻轻吻了吻乔晴的耳垂,“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下次不要弄丢了。”
“好的。”
乔晴刚说完话,那只鬼趁着他张开嘴的缝隙又亲吻了过来。
乔晴被搂着亲吻了十来分钟才被放开。这次算是时间比较短的。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感觉那只鬼没什么动静了,他才悄悄起床准备再去漱口。
“娘子。”
黑暗中,低沉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
乔晴一回头,心脏差点吓得蹦了出来,那双猩红的凤眸在夜里冒着红光,冷冰冰的注视着他。
“去哪里?”
“上……上厕所。”
他低笑一声,贴着乔晴的胸口,调戏似的舔了舔他的唇,他垂眸看着乔晴,一副看透他一切的模样,“是嫌弃为夫亲了你,要去漱口了?”
乔晴心虚了一秒,而后真诚的说:“不是,我是想上厕所。”
“不是最好。”他贴着乔晴,在他的耳边暧昧的亲吻,双眸一直幽幽的盯着他,喜怒无常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阴恻恻的威胁,“……还是说你不喜欢为夫的气味?”
身上是一种冷调的草木味,气味十分清新自然,亲吻的时候也是这个气味,乔晴不喜欢香水,他更倾向于自然的气味,在今天之前他最喜欢这个气味。
但是今天之后……
“没有不喜欢。”他说。
“没有不喜欢?”那只鬼眉头微皱,又开始找茬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娘子,你说清楚。”
“……”乔晴好好的回应他,“喜欢。”
那只鬼神情缓和,贴着乔晴又亲了一口,半威胁的说:“往后夫君在你身上的任何痕迹、气味、体-液没有经过允许,都不准清洗,明白吗?”
以后?乔晴想,没有以后了,明天我就给你另外找人,滚你死去吧!
他表面十分温顺的应着他:“好的。”
10. 桑祁
乔晴竟然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一点钟,他茫然的睁开眼睛,阳光正好,室内明亮,和任何一个悠闲平静的休息日无异。
直到听见一道声音——
“娘子,吃些东西。”
乔晴的目光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他电脑桌边站着的阴森俊美的男人。
“啊啊啊啊!!!”
又吓了一大跳。
乔晴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而那只鬼此刻已经到了他床边。
他坐下,身子略微偏右边,看样子是要去抱乔晴,乔晴手忙脚乱的翻下了床,急忙中拖鞋都左右穿反了。
“我去上厕所!”
卫生间的门关上,乔晴贴着门板大喘气,虽然昨天晚上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睁眼就看见一只鬼在房间里还是难以接受。
乔晴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洗了把冷水脸才让自己镇定了下来,他在洗手间洗漱完毕,再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才面无表情打开了门。
乔晴看见电脑桌旁的小桌子上摆了几盒饭菜,保温箱上的标志是某个知名餐馆,乔晴一瞬间觉得很魔幻。
“怎么……来的?”
鬼都会点外卖了吗?他不是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吗?整天“娘子”“娘子”的喊,乔晴都以为他是古代穿越来的。
那只鬼说:“娘子放心,是活人做的饭。”
他不说乔晴还没想到,这些东西真的能吃吗?吃了有什么副作用?
乔晴警惕的盯着保温盒,那只鬼见乔晴还没有动作,于是手动拆了保温盒,把饭菜拿了出来。
看起来简直和活人没什么差别,他能触碰到他、也能触碰到实物,好几个时刻乔晴都怀疑他是人装扮来骗他的。会不会是什么变态到他家里来了?
但每当乔晴这样想的时候又会出现一些非自然现象,比如说他的手直接穿过保温盒把筷子和勺子拿了出来。
“……”
他到宁愿是个变态,这样可以报警抓他。
“娘子,吃。”
乔晴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几样饭菜,竟然都是他比较喜欢吃的几样。昨天晚上他骗他说饿,这只鬼说亲吻有能量不会饿,乔晴以为他不会让他吃东西了,没想到今天早上突然变出饭菜。
“娘子,吃这个。”
“娘子,喝汤。”
“娘子……”
一副很照顾他饮食的样子,此刻他看起来非常好说话,但是乔晴体验过他几次变脸比翻书还快,所以绝对不会以为他好拿捏。
不过一直喊娘子娘子的,乔晴真的有点受不了,现在已经过了最恐惧的时刻了,乔晴一边乖乖吃饭一边试探着说:“我……我叫乔晴,我们这边不兴喊‘娘子’的。”
那只鬼的动作立刻停顿,猩红的双眸幽幽的盯着他,乔晴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他没感觉到他生气,但是总好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乔晴想说的什么补救一下,比如说“其实想这么喊也可以,看个人喜欢”之类的话,没想这只鬼突然出声了。
“我叫桑祁。”
他抓住乔晴的左手,不容反抗的让他张开,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写出自己的名字,猩红的双眼深深的看着他,看久了乔晴几乎看出了恨意。
乔晴的手指微曲张,桑祁又轻轻的说:“不要再忘记了。”
“好、好的。”
乔晴莫名松了一口气,但还没完。
“不兴喊‘娘子’喊什么?”他冥思苦想状,“对了,你们如今兴喊‘老婆’了是吗?”
乔晴吓得差点噎着,“不是!喊名字就行了!”
他轻笑一声,“为夫喊什么都可以,只是你想好了喊我什么了吗?夫君、相公、老公,你选一个,阿晴。”
乔晴颇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受,他低头猛吃两口饭,含糊的应着,也不看桑祁,好在对方没有再逼迫,乔晴顺利把饭吃完了。
吃完饭,桑祁竟然帮他收拾了垃圾,他又是一副很贤惠的样子,把家里的垃圾仔仔细细装好,放在了门口。
“不能放在外面,会被邻居投诉的!”
乔晴打开门想把垃圾拿回来,没想到才一会儿功夫,一个不太好说话的邻居竟然路过他们家的时候把垃圾带走了。
乔晴畏惧的看了桑祁一眼,知道一定是他搞的鬼,但是他不敢问什么。
乔晴捏着手机和他说:“我和我家里人打个电话,问下我们的婚姻问题。”
桑祁冷笑一声:“问吧。”
他的态度又不好了,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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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晴打电话。
他当然不会和母亲说自己和鬼结了冥婚之类的,他本来就命不好,小时候算了八字,说他是个灾星,家里的亲戚都避讳他,如今长大了好了很多。如果此刻再说冥婚的事,母亲一定会觉得是他命中带灾,把不祥之物招惹到了家里。
他已经想好了说辞,于是拨通了电话。
打了几次才接通,乔晴照例问候了几句,而后直奔话题。
“妈,上次您给我的那个符……”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不耐烦的声音,“家里事多得要命,没事别打电话回来,符千万不要弄丢了!”
乔晴说:“那个保佑符您在哪里求的?”
“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一同事也想去求个。”
母亲沉默的片刻,突然说:“你同事为什么会对你的符感兴趣?”
“他最近不太顺,想求个安心。”
“没有了,乔晴你知道我这符多难求吗?你妈我为了你这么多年这么辛苦,千辛万苦求了个符给你,我让你贴身戴着你是不是没听话?要不怎么被你同事看见了?”
乔晴刚想说什么,母亲冷冰冰的一句:“家里有事要忙,挂了。”
“不顺利吗啊?”桑祁的身子前倾,贴着乔晴的耳边低声问他。
乔晴低头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关系的阿晴,我不着急。”
乔晴抬起头,目光平静,“我马上开车回老家,我去那边看看。”
桑祁冷笑一声:“你这么急吗?”
乔晴一瞬间又回到了那副温和无害的样子,他态度良好:“我也是为了你好,早点解决,你可以更幸福。”
“幸福?”
桑祁神经质似的低笑了许久。
乔晴紧张的盯着他,生怕他又要作妖了,谁知道笑着笑着他的声音又轻了,“好的阿晴,都听你的。”
他口头上说得好好的,但是乔晴去地下停车场开车的时候,他坐在驾驶座上绑好了安全带。
那股冰凉的冷意又来了。
不同的是他之前什么也看不见,而这一次,那只鬼虚虚的穿过座椅,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
他贴着乔晴的唇角低声说:“怎么办阿晴,我又想亲你了。”
11. 车里
他可不是问乔晴的意见,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说完已经亲了起来。
乔晴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桑祁从身后抱着他、缠着他,从他的嘴角吻到下巴,又坐在乔晴的大腿上,低头亲吻他。
因为他体型比乔晴要大上一圈,他往正面抱的时候乔晴看不见前方也握不住方向盘。桑祁一只手托住乔晴的后脑勺,迫使他仰着他承受这场深吻。
大下午的,筒子楼的地下停车场经常有车辆出入,而他这辆二手代步车,车膜并那么隐私,如果有人从车窗往里看,一定会看见特别怪异的一幕——
车辆里一个穿着皱巴巴白衬衫的青年坐姿怪异,仰着头,脖颈似玉般雪白颀长,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红,双颊喝醉了似的晕开浅粉的颜色,莹润殷红的双唇微微张开,舌尖被迫挤出来一小节,不规则的乱动,像是在被粗暴的吮吸和拉扯似的,嘴角不一会儿流出透明的涎液。
诡异而糜艳,像个被安全带绑在车上的情.色展品。
乔晴恶心恐惧于被鬼怪亲吻,此刻又更羞耻社会性死亡,如今网络这么发达,路过的人随手拍一段视频,万一被人知晓,他简直要丢尽脸面,不仅如此,或许还会被公司开除。
他紧张得心跳狂跳,桑祁这个肇事者还轻笑着抚摸他的心口,“阿晴心跳好快,可是相公亲得你情难自禁?”
乔晴趁着他说话喘了一口气,“你这样我没办法开车!”
“没办法?我知道阿晴办法多的是。”
乔晴看他有沟通的想法,于是一五一十的给他好好说,“你坐在我腿上,体型太宽太大了,我看不见前面、也拿不稳方向盘,刹车油门也没办法控制,这样开车容易出事故。”
“出事故是什么意思?”
“就是车辆失控,会发生车祸。”
“你会死吗?”
“可能会。”
桑祁猩红的眼眸微动,他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内泛起鲜艳的红光,“那岂不是更好?”
乔晴身体僵硬。
桑祁贴着他耳朵低声轻笑,“阿晴死了,正好和我做一对鬼鸳鸯。”
乔晴一瞬感觉从头凉到脚,毛骨悚然的恐惧凉透了他的心。
这东西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想要他的命。之前的红绿灯事故、电梯事故一定也是他搞的鬼,这是奔着他的命来的。
乔晴一点也不敢赌了,他不敢贸然开车,只等着他亲完了才做准备。
没想到这一亲又是好久,根本没完没了,好几次有人来了,乔晴只能求他不要这么明目张胆。
桑祁说:“可是阿晴,我是鬼,别人看不见我的。”
“别人能看得见我,我这个样子特别伤风败俗,会被大家耻笑的。”
桑祁猩红的双眸微动,乔晴盯着他的表情,总觉得他又要使什么损招,果然,下一刻听见他说:“那我们去后面亲怎么样?”
他指的是后排座椅。
乔晴求之不得,坐在驾驶座上,前面、左右都是玻璃,会被人看得个正着,但是后排只要躺下就看不着了,于是乔晴打开车门去了后排,他怕刚坐下就要被亲,于是主动躺了下来。
不到一秒桑祁就出现在了后排,他狭长的凤眼微垂,眼眸晦暗,“阿晴这样看着好美味……”
他声音沙哑,俯身在乔晴的唇角轻轻一吻,暗红色的眼眸深深看着乔晴,“相公把阿晴亲坏了怎么办?”
乔晴警铃大作,“等等等等!你要亲多久?”
桑祁暧昧的笑了一声,贴着他喉结低语,“都怪娘子这么多花招……”
这一次乔晴又见识了什么花式亲吻,他简直浑身上下都被玩了个遍,他实在是想不通,就算是奇珍异宝也有玩腻的时候,一个没什么新意的人为什么他为什么兴致这么大?
这一次接吻倒是没那么久,但是他开始着重照顾其他地方,反反复复一两个小时,导致现在乔晴穿着衣服、胸口的布料轻轻碰着都难以抑制的低吟起来。
晚上八点,乔晴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桑祁缠着他说,“娇气爱哭鬼,不哭了,相公疼你。”
他贴着乔晴好好抱着,并没有再亲吻和玩弄他,安静的抱了一会儿又装模作样的说:“阿晴不是说要去老家吗?怎么还不去?”
乔晴心里怨气大得离谱,他在心里破口大骂,还不是你这色鬼一直亲我!
“为何这样看着为夫?”桑祁一副不理解的样子,“为夫没有阻止你,反倒是你……”他低笑着轻咬乔晴柔软的耳垂,“反倒是你三番五次勾引我,坐在前面亲亲还不满足,又要换位置、换地方,自己还主动躺着勾着我……”
他一副“我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把乔晴气得不轻。
乔晴嘴里有一万句脏话要骂,但是没一句敢开口的,这只鬼不仅是个色鬼,还奔着他的命来的,他要是轻易开车这家伙万一作妖,他岂不是真的要丧命和他做一对鬼鸳鸯?
看这只鬼这么轻车熟路的样子,当鬼也一定很厉害,他死了一定会被他拿捏,活着还有希望。
而且他不想死、一定不能死!他还有好多好多事没做,怎么能现在就死?
乔晴哑口无言,只能凭他乱说。
“不去了吗?”
“不去了。”
乔晴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他手软脚软,差点从车上摔了下去。
桑祁正好接住了他。
他轻轻叹了口气,“娘子怎如此粘人,才抱过贴过亲过,又要我抱了?”
乔晴满脸通红,咬牙切齿的说:“那你放我下来。”
这下他又像没听到似的,抱着乔晴往电梯边那边走。
此刻正好是晚上八点,人流出入的高峰期,他被抱着出去简直是灵异事件震惊整个筒子楼!
如果光是灵异事件就算了,还可能招来道士抓鬼,但这可能是灵异事件加涩情事件。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乔晴摔下来、桑祁抱着他的那一下子,把他扣好的衣服全部扯开了,因为裤子也弄坏了,裤子根本没办法穿好。如果被筒子楼的阿姨大妈们看见,他的名声得响彻整个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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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楼。
“我可以自己走、你放我下来啊!”
桑祁充耳不闻,眼看他要往人多的地方走了,乔晴急忙说:“不能走那边!”
“为什么不能走那边?你要走哪边?”
乔晴急忙指着基本无人问津的步梯楼道,“这边!”
桑祁这回听了他的话,去往了步梯,乔晴略微松了一口气。
“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能走那边?”他像个耳朵时好时坏的聋子,这会儿又开始追根究底了。
乔晴说:“那边人多。”
他低笑起来,“人多怎么了?”
“我这个样子会被人看到的,让你放我下来你又不放。”乔晴忍不住埋怨起来。
但是桑祁并没有计较,而是若有所思的说:“你的意思是不想被人看到?你是不是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乔晴说:“我这个样子已经见不得人了!”
他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表情:“我知道了,你还没亲够是吧?”
你妈的,听不懂人话是吧!
但是乔晴丝毫不敢发火,因为他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他盯了乔晴片刻,“没亲够你要学会自己亲我,你相公我抱着你爬七楼已经很累了,你要自给自足,明白吗?”
乔晴憋了一肚子火,冷不丁又听见他阴沉沉的说:“明白吗?说话。”
“明白。”乔晴根本不敢又其他表情,被他吓得不敢吭声,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接下来他还非常仔细的规定乔晴要怎么亲、怎么抱,比如乔晴要好好搂着他的脖子,双腿在他上楼的时候要紧紧环着他的腰,胸口要紧紧贴着他,吻是时候要主动伸舌头……
如果做得不标准他还要停下来等乔晴,这期间乔晴还耍了一次花招,趁机自己走,差点被他从三楼扔了下去,之后人再也不敢耍一点花招,他的要求全部照做。
这次的七楼走得非常非常慢,乔晴觉得至少用了一个小时,后来看了时间,二十五分钟,但是二十五分钟的要他去主动的、舌吻一个男人、不,是男鬼,也绝对是折磨。
这一天又是什么也没做成,只能偷偷愤怒,又计划着明天早早起来去老家。
谁知道第二天桑祁又出了幺蛾子,理由是他不想出门,想要看电视,要乔晴陪他看。
乔晴没办法,打开一步古装甜蜜爱情喜剧给他看,这部剧里面的女主活泼可爱,非常讨喜,乔晴希望他能迷途知返,能够了解女孩的可爱和魅力,赶紧把他丢弃。
谁知道桑祁非但没有体会其中深意,他在看完一天的电视之后心情极差,时不时就对着乔晴冷笑,把乔晴搞得草木皆兵,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第三天也没有成功出去,因为桑祁要把昨天的电视连续剧看完,他一边看一边冒冷气,时不时阴阳怪气几句,乔晴已经后悔给他看这部电视剧了。
好在晚上十一点终于把电视剧看完,乔晴再温言细语说了些话,他又正常了许多。
而第四天,乔晴的病假已经休完,他要去上班了。
12. 上班
被揉弄得如同抹布似的白衬衫西装裤,清洗干净,仔仔细细熨烫规整,扣好皮带,纽扣系到了最顶格的喉结,竟然又呈现出一派庄重、整洁、一丝不苟的样式。
乔晴站在穿衣镜前,仔仔细细打好领带,他皮肤雪白,脖颈颀长,长睫冷淡的垂下,像个生人勿近、禁欲冷清的职场前辈。
只是这位前辈形容姣好,比一般人漂亮得不止一点半点。
“我上班很忙,也没空陪你,你在家里好好看电视。”
他的声音也公事公办般平稳、冷淡起来。
话音刚落,身后一个高大阴沉的身影慢慢靠近,他略微曲张手臂,企图抱抱乔晴,又被乔晴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乔晴眉头微皱,但是语气却是温和哄唤他,“对不起,我上班要注意形象,不要把我的衣服弄皱了。”
昨天光是熨烫衣服就花了一个小时。
桑祁今天出奇的好说话,并没有在这方面为难乔晴,甚至同意了自己一只鬼在家里看电视。
“我想你了怎么办?”
他情绪低落,语气堪称可怜。
乔晴对他丝毫生不出同情,甚至残酷的想,想就去死,死吧死吧别烦我了。
乔晴行为上却是主动拉着他的手,温言细语的说:“中午的时候我会对着家里的监控和你说话,还有电视陪伴你,我不会让你太孤单的。”
“嗯。”他乖乖点了点头,就着乔晴拉住他的手在自己冰冷的脸上轻轻蹭了蹭。
接着,他又重新提议,“阿晴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你不用去上班赚钱,我可以养你。”
他又从袖袍里拿出一大堆精美的金饰摊开给乔晴看,“凡人最喜欢这些了,阿晴为什么不要?”
乔晴脸色微变,严肃的说:“且不说这些东西的来历,我一旦换大量黄金一定会被抓起来!到时候我被关上几十年上百年,有钱又有什么用?”
桑祁阴测测说:“全部是我的陪葬品,我还有更多更多没给你,衙门为什么要关你?”
他表情阴沉沉的,又是一副“要把全天下的衙门搞死”的表情。
乔晴只能耐心的和他说:“因为你不是人类,人看不见你、查不出东西的来历,我就算和他们说他们也不会相信,好了好了,我上班要迟到了,再说了我用不了这么多钱,你自己好好收着,在这场婚姻里我不是图你钱的。”
“那你图我什么。”
乔晴自然而然的说:“我希望你能快点找到自己的幸福。”
*
谁不爱钱呢?关键是有命拿才行。
乔晴工作可以赚钱,其他正规途径也可以,他虽然道德水平并不高,但也绝对不是违法犯罪分子,他好像天生就对规矩、原则有着苛刻的标准,他不会允许自己越过一步。要不然他早成富翁了。
他认真的学习、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专业水准也相当高,工作一丝不苟、几乎做到了极致,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安排的路,有时候也做投资,但那些都是副业。最近他在想要不要发展另一个副业,比如成为扒上张云泰这条关系成为道士。他查了一下,道士也挺正规的。
至于从某某墓穴里无端取出大量金银财宝,这种事他可不沾一丁点,东窗事发了他要是说墓穴主人自己主动送给他的,谁信?就算他倒腾几手干净变现,难保接受了鬼的东西会有什么忌讳,还能摆脱他吗?
乔晴不敢赌,他现在只一心想把这只鬼送走,只是张云泰闭关还没出来,目前老家那边也没什么线索。
对了,好像听说谁闺蜜的姐姐也被结了冥婚来着,他上班的时候去问问。
没有鬼的跟随,一切都正常许多,乔晴开车都开空调了,今天也是个大晴天,难得路上不堵车,乔晴八点半就到了公司,他早早来到工位上,发现自己的工位被搬空了。
他在茶水间泡了杯咖啡,八点四十碰上了来上班的同事。
“乔副,早!”
年轻的同事精神满满的打了个招呼,乔晴注意到了他对自己的称呼变了。
也就是说秦旭动作迅速,真的给了他次副的职位。
他嘲讽般在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上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疑惑的说:“我的工位怎么空了?”
“乔哥还不知道吗?那天秦副回来就让人给你搬了工位,还没恭喜乔哥荣升副主任!恭喜恭喜!”
乔晴温和笑笑,一副谦虚的样子:“我还有点懵,不知道怎么回事。”
年轻的后辈压低声音凑过来,“我们其实都知道,这个位置本来该是乔哥你的,那个秦是个关系户,听说他自己也觉得没脸,也不太敢明目张胆,于是上头也把本来该属于你的位置安排了下来,乔哥放心,有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乔晴说:“多亏了大家。”
他说着拍了拍后辈的肩膀,表示亲近。
年轻的后辈怔愣了一下,乔晴敏锐注意到了,“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双耳通红,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说,“我先去忙了,有什么你叫我……”
直到远远离开了乔晴他才敢大口呼吸,他心想,乔哥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有魅力,他是个边缘人物,少有和乔晴说得上话,今天来得早难得碰上了乔晴。人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为人谦和有礼,连对他这样的边缘新员工也温和笑着,身上还香香的,到底是什么香水,私下里不少人在问,说了好几种都不对……他一边想一边泡咖啡……
“啊!”
杯子突然倾倒,滚烫的开水全部洒在了他的右手上。
*
乔晴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陆陆续续来上班的员工声音嘈杂,友好的对着他打了招呼。
一切都相当平静,那古怪的竞选、以及他在张主任办公室门口晕倒无人提及。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秦旭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边走边说:“你的工位在这里,跟我来。”
乔晴脸色如常的跟在他身后,秦旭听见乔晴跟上的脚步,故意走慢了点儿,等着乔晴和他并排走。
“身体好点了吗?”
乔晴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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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平稳:“好多了,多谢秦副关心。”
秦旭看了看他的脸色,没有发现病容,反而觉得他比生病前脸色都要好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乔晴身上仿佛浮现了一种难以描绘的气质,也许是他不再虚伪的绷紧假面,总之整个人好像比更好看更有魅力了,不笑的时候冷冷清清的,如今连扣子都扣到了喉结,完全是网上说的“禁欲系大美人”的具现化,这种气质像把勾子似的勾着人忍不住去看他……
“嘭!”
乔晴停下脚步,冷淡的看着撞上玻璃门的秦旭。
“小心点,秦副。”
秦旭吃疼的捂住额头和鼻子,艰难的说:“没事……这门也太透明了,你通知后勤部换一下。”
“好的。”
很快就到了自己的工位,他原本以为是原来副职的那间办公室外面的秘书小间,没想到是个独立办公室。
也不算独立,是个小套间,排了两个副职工位。乔晴是次副,他的位置在外边,里面是秦旭的办公室。
“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和衣帽间休息室,你也可以使用。”
看来秦旭果然是公司要供的祖宗,连办公室都是破格给的,这规格一般是高层才有,连张主任都要和他们挤厕所,秦旭的办公室却有了独立卫生间,和衣帽间。
“乔晴,你过来一下。”
乔晴进入了里面的办公室,秦旭的办公室空间不小,柜子上还摆了些新潮玩意,很符合年轻人的品味,秦旭本身也就26岁,研究生毕业后就来公司上班,公司给他的装办很年轻,可以说相当迁就他了。
乔晴站在他的办公桌前。
他笑了笑,“别那么严肃,我不是给你分配任务,你看看衣服合不合身?”
他从衣帽间拿出一套西装,“这是公司给你发的新制服,你试试。”
他指了指衣帽间,“你可以去那里试。”
乔晴观察了一下衣帽间,衣帽间是开放式的,虽然外面看不见,但是没有门,而他的身体……
他现在严严实实穿着衣服看不出来,但可以说衬衫的领子再往下一寸都要露馅,他的身上是密密麻麻的吻痕和暧昧痕迹,所以不得不把纽扣扣到顶。
他怎么敢在没有门的地方脱衣服?
他仔细观察了办公室有没有摄像头,最终选择去卫生间。
“方便去卫生间吗?”
“当然。”秦旭应着他,又问,“衣帽间有什么不妥吗?”
他顺着乔晴的眼神看到了衣帽间开放式的口子,他失笑:“办公室只有我们两个,你是怕我看你换衣服?我是这样的人吗?再说了,都是男人,怕什么?”
乔晴幽幽的看着他,虽然他大致猜到之前在电梯里摸他的可能是家里那只色鬼,但是这个贱人貌似也不太清白。那种若有若无的试探般的冒犯,乔晴不觉的他不是故意的。
乔晴没有回他这句话,而是拿着衣服转身往回走。
“不试了吗?人资那边说今天要报尺码。”
乔晴说:“我去厕所换。”
13. 直男
公司的厕所比较干净,一般员工换衣服可以选择厕所、更衣室,只是男更衣室差不多也是开放式,门没有上锁功能,和在秦旭的衣帽间换衣服没什么区别。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温度感知失衡的问题,厕所也凉飕飕的,特别是他进的那间厕所冷了好几个度。
乔晴换衣服的时候左右看了看,还往上、往下仔细观察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才解开了扣子。
总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让他觉得厕所里装了摄像头。
但是他刚才检查了一遍,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而自己现在也能看见那只鬼了,不会是他。
衣服刚换好,他就接到了秦旭的信息。
[换好衣服了吗?]
[换好了]
[合不合身?]
[合适]
衣服的尺码贴合无比,仿佛是精确的度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副主任的制服质感比之前的制服更好,乔晴本身就是个衣架子穿上这身行头真是漂亮无比。
“嗡嗡。”
秦旭的信息又来了。
[我看看]
乔晴冷笑一声,心里暗骂了一句,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下属衣服的尺码了?真是闲得蛋疼,如果自己是这贱人的上司一定会给他安排满满的工作,免得他多管闲事。
乔晴没有理会这条信息,但是秦旭很快就来了公共卫生间。
“很合身嘛,乔晴。”
秦旭笑着说:“看来我报的尺码没什么差错。”
“多谢了,秦副。”
秦旭说:“那我就按这个尺码报给人资,让那边再给你定做两身换洗的。”
“有劳您了。”
乔晴说完就回厕所间换衣服,秦旭走上前两步,“怎么这么着急换……”
话还没说完,他眼皮又跳了一下,只见乔晴的新制服的衣领处露出半个鲜艳的红印。
在他雪白的皮肤上宛如初雪中刺目的红梅。
“嘭”的一声,厕所门关闭、上锁,乔晴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传来,秦旭站在厕所门前一动不动,乔晴出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这人怎么还在这里?
乔晴还没说话,秦旭就率先出口了。
“你的爱人占有欲很强啊……”他目光沉沉,“你还生着病就这样搞,这几天没少弄你吧?”
乔晴冷淡的皱起了眉头,“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秦旭冷笑,“吻痕遮不住了。”
新制服的衣领比旧制服的低,他脖子处露出了半个吻痕被看见了,乔晴知道这是自己的失误,但是此刻和秦旭对峙并没有半分心虚。
“你是说脖子这里?蚊子咬的。”乔晴平静的说,“倒是你,秦副,和工作无关的个人隐私你倒是一直盯着,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意图。”
秦旭完全没有相信“蚊子咬的”这种鬼话,而是继续说:“你男朋友干什么的?下手这么没轻没重?舞到明面上来很影响你的工作和个人形象!我怀疑他是故意想弄掉你的工作,你觉得呢?”
乔晴一言不发的往办公室走,秦旭亦步亦趋跟着他,碍于人多并没有继续说什么,但是到了两人的套间办公室,他突然来了一句。
“那种人还是不要来往。”
他顿了顿,突然变化语气,开玩笑般的说,“如果你真的想谈,可以考虑考虑我,别看我这样,我其实很温柔,也知根知底。”
乔晴漂亮的眼睛像刀子般直射过去,他语气轻轻的,“你是同性恋?”
秦旭坦荡的点头,“嗯。”
乔晴的眼神轻飘飘的打量着他,那种眼神说不出是什么,像是游离于情绪之外,带着把勾子似的精神触碰,秦旭喉结滚动两下,总觉得乔晴在勾引他。
紧接着竟然看见乔晴慢悠悠的解开自己的扣子。
秦旭吓得连忙环顾四周,他们的办公室虽然在角落,但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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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进来,在这种随时随地会有人进来的公共区域乔晴竟然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
“别在这里。”秦旭声音沙哑,“快进来,到我办公室!”
乔晴平时一副高傲冷清的模样,原来私底下是这样放荡的人吗?他这么漂亮,行为举止又如此放得开,表面和背地里差距如此之大,简直像个妖精一样。
秦旭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乔晴这样的举动是为什么,也许是知道他的职权、背景能量大,于是想用手段把他拴住,而此刻恰巧知道他的性取向,于是彻底摊牌了。
没关系的,大不了被狠讹上一笔,不过他很喜欢乔晴,可以长期发展……
只是,和秦旭急切慌张相比,乔晴无比淡定。
他在外面套间的办公室雷打不动的慢悠悠的解开扣子,指骨修长漂亮,动作轻慢勾得人心惊肉跳。虽然是背对着门,但是秦旭怕极了有人进来,“这里可能会有人来……我们的衣帽间更隐蔽……”
他说完,乔晴已经解开了一颗衣服扣子,那或轻或重的吻痕已经呈现在人前。
仿佛将他冷清高傲的面纱揭下,露出靡艳的真容,这一次不再高不可攀,也没有生人勿近,而是给了觊觎者更多的机会,特别的他的表情还那么正经冰冷,像尊被亵渎过的神明似的,留下了继续给人触碰的机会。
秦旭呼吸粗重,有些失态的说:“我们……去里面衣帽间,快来,乔晴……我会对你好的……”
乔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指着自己的脖子,“你是说这个?不好意思我的确骗了你,这是吻痕。”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旭急切的等着他的下一句,他知道乔晴要摊牌了,马上他们的关系会变化。
“不过我和秦副不一样,我是个直男。”
秦旭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
怎么可能?
乔晴露出温柔幸福的微笑:“对方是个贤惠温柔的女孩子,我们快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