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断了两浙路的茶货交易,接下来,他瞄准了杭州市舶司的进、出口货物渠道。
“从现在开始,大家不要再将货卸在杭州港,所有船队都一律转到其他港口贸易。”
白玉堂吩咐子宁,让他通知与杭州港有往来的船队,“左近的温州、明州港,或是台州、福州这几处,大家都可去自由贸易,独独要避开杭州。杭州市舶司一日不将拖欠货款的事情了了,我们便一日不同他们贸易。”
港口最依赖的就是船队和货运,只要有货物,市舶司就能有税收,就能有稳定的收入。
而白玉堂却偏偏通知船队,不准往杭州港送货。
如此一来,他不单是动了杭州市舶司的蛋糕,更可以说,是干脆断了韩晚的财路。
“你们杭州港不收货物了么?”有南国番商的船老大疑惑着问。
“不是不收,而是且等一等。”按照子宁事先的吩咐,本地商人分别安抚南国番商,
“你们知道,这几年杭州市舶司盘剥商户太狠,不停地要钱要货,实在是将人都逼得无路可走。我们杭州商人行会的主事便出面同大家商议了,决定一起与市舶司斗一斗。等杭州市舶司的事情了了,咱们依旧送货。”
“一来一往,我们到明州、台州港,反倒比杭州更便利些。但不知那里的市舶司是否也会恶意抽买?”
“大家不要担心,市舶司的案子已经被御史盯住了,有杭州市舶司当出头鸟,别的地方便不敢胡作非为。”按照子宁的吩咐,本地商人统一口径。
果然,番商的船队逐渐掉头,纷纷转向明州、宁波、台州等港口。
杭州港口逐渐冷淡下来。
待韩晚回过神来时,所有货船、番商早不见了踪影。
气得韩晚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直气病了好几天,下不来床。
这只是白玉堂的第一刀。
还没等韩晚缓过神,白玉堂的第二刀就到了:
“既然我们的货物不从杭州港进出,自然,我家客商也不必再向杭州市舶司领取交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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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通过杭州行会通知各商铺:
“即日起,杭州行会所有商人都转向泉州、广州市舶司领取交引,可自行前往除杭州以外,其他所有地区贸易。”
阻止船队向杭州市舶司送货,是阻断了杭州港的进货渠道;
而停止向杭州市舶司领取交引,则是阻断了杭州港的出货贸易。
“不许我们卸货也就罢了,我们可以到其它港口去交易,但不准从杭州港进货,那我们的货源要如何解决?此前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有商人开始发问。
仍是子宁出面,稳稳当当地来回答大家的问题,
“诸位以往同杭州商户的交易仍可继续,只是,大家的货,就不从杭州这里取了。我们主事想到了大家的需求,已经从泉州、广州和宁波等地调来了货物,大家可就近取货。那里市舶司的博买价格也会如常,如有波动,大家也不要慌,缺漏由我们杭州行会出面填补,必不会让大家吃亏就是。”
这话一出,很多南国番商都忍不住叫好,于他们来说,从南国一路行船至宋境,泉州、广州港最近,也最便利。只不过白家在杭州,他家的船队最多,对货物需求量也最大。因而,不少番商才多跑一趟。
如林振等番商的商船,从真腊、交趾等国贸易后,一路北上,第一站就是广州港。
此前,番商还是一半一半,货物在广州卸一部分,留一部分到杭州市舶司来交易。
但得了白玉堂的通知之后,大家乐得方便,便直接将全部货物在广州市舶司贸易,凭交引再分别到高丽、大辽、琉球等国,或转由内陆,入蜀中、两湖等地区。
但独独都绕开了杭州。
这两刀,是彻底断了杭州市舶司的所有进、出口业务。
说句实话,这比杀了韩晚的亲生爹妈还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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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晚听闻白玉堂的所作所为之后,气得发昏,一口老血差点呕出来。
他第一时间找到与杭州市舶司有往来的商户,却发现,所有人手里的铺子,都被收了。
“前几日,京里来了几个人,打着贵人的旗号,开出高价,将我们的铺子都收了去。我们听着,对方仿佛与韩舶使、市舶司也是有往来的。况且,他们还允诺,称这些铺子并不算什么,叫我们照旧向韩舶使来要铺子,照常贸易。”
听了这几个商户的话,韩晚差点没昏过去,
“什么?你们得了钱,还找我来要铺子?我哪里有铺子给你们!我告诉你们,那些铺子可是有市舶司一份,你们得了钱,可不能都自己昧了,将市舶司的那一份给我交出来。”
“韩舶使,你不能这么说呀,这么多年,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铺子被人收了,个中情由,我们是不知道的。他们又打着贵人的旗号,我们敢说什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哎哟,你们被人哄了,还有理了不成?现在铺子没了,我还没来找你们问罪,你们反倒跟我叫屈!”
韩晚被气得,好几天没吃下饭。
他一怒之下,又向大理寺提请重审白家的案子。
这一次,他给白家的罪名是:违规私运货物,越境走私。
他还拿出了新证据,是几年来白家通过杭州市舶司领取的交引文书。
上面有白锦堂的亲笔签名和花押,清楚地记着白家执市舶司的交引文书,通过林振的船队,将非法购得的珠犀香药等物,通过林振私下运往大辽销售。
日期、数量一应俱全,记录属实,证据确凿。
子宁替白玉堂去瞧了证据,当场确认,是白锦堂的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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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忍住了痛扁韩晚的念头,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来到大理寺,再一次领了罪责书,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和颜悦色。
看着罪责书,白玉堂笑着嘲讽起市舶司和大理寺的人,“这份东西我暂且先收着。只是诸位,我想问一问,这个馊主意是谁给你们出的?你们这样急着给我这份东西,就不怕日后变成你们自己的罪证么?”
“也好,既然你们敢送,我便敢收。咱们日子还长着,若是日后有缉司官上门问话,诸位,可一定要据实相告啊。”
说着,他一挥手里的罪责书,一脸得意,“我这里,可是有证据的。”
不顾大理寺评事官变了脸色,白玉堂一转头,对着韩晚派来的人说,
“既然两个人证都死了,如果让我家认罪,也可以,便如你们先前所说:先解决杀人案,须先找到凶手,再来治我家的罪。”
“不过,这一次,你们可要想好了罪名,再定罪,”白玉堂冷笑着对市舶司下了最后通谍,“再想从我手里骗十万贯,可没那么容易了。”
此时韩晚已完全被白玉堂气疯了,现在想拿刀将他杀了。
而白玉堂偏偏猜透了他的心思,以探病为由,大摇大摆地进了韩府,直接来到韩晚面前。
这就是白玉堂的第三刀,他要与韩晚面对面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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