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炮竹声渐渐密了起来，带着年节特有的喧闹，撞碎了一年的平静。宋暖靠在沙发上，看着小家伙一步三颠的向这边靠近。
背后绑着的防摔神器鼓出一个小小的弧度，衬得他每走一步都带着点憨态，偶尔脚下一软，屁股墩儿轻轻砸在垫子上，也只是皱皱鼻子，又撑着小手往她这边扑。
“慢点呀，小祖宗。”宋暖笑着伸手扶了他一把，指尖触到他温热的小手掌，心里软得像化开的糖。
这是她穿书来的第一个新年，保姆李阿姨和小江早就回了老家，偌大的房子里，终于只剩下她和这个小小的孩子。
厨房飘来饭菜的香气，是她学着做的糖醋排骨——小染之的牙齿快长齐了，最近总爱啃骨头。
她把小家伙抱到宝宝椅上，给他围好围兜，夹了块炖得软烂的排骨，用勺子碾成碎末，一点点往他嘴里送。
“唔……”小染之张着小嘴，吃得满脸都是酱汁，像只偷喝了墨水的小猫。宋暖正笑着给他擦嘴，窗外忽然“咻”地一声炸开一串烟花，金红色的光映亮了半边天。
她喂饭的手顿住了。
炮竹声还在继续，噼里啪啦的，像极了记忆里老家过年的声响。上一世的宋暖，总在加班和催婚中周旋，年节不过是换个地方刷手机；穿书来的最初，她抱着嗷嗷待哺的小染之，对着陌生的银行卡余额发愁，连顿像样的饭都做不利索。
可现在呢？
卖掉了那只不合时宜的名表，换来了安稳度日的底气；遇见了乔阳，那个看起来张扬，却会在她手忙脚乱时递上一桶热粥的朋友；还有……那个总爱皱着眉，却会笨拙地抱着小染之的乔阳的未婚夫傅屿。
连带着李阿姨和小江，把孩子照顾得妥帖，让她有功夫喘口气。
“好像……真的像度假啊。”宋暖喃喃自语，闭上眼睛，任由炮竹声往耳朵里钻，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啊！”小染之的叫声把她拽回神。小家伙举着油乎乎的小手，指着自己的嘴，急得直蹬腿——刚才那口饭还悬在嘴边，她光顾着发呆，忘了送进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宝贝吃。”宋暖赶紧把勺子递过去，看着他吧唧吧唧嚼得香甜，忍不住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妈妈刚才在想，咱们今年过得真不错。”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外面的烟花声更热闹了。宋暖早早就备了一堆儿童烟花，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她给小染之裹得像个粽子，帽子拉到遮住耳朵，自己也套上厚厚的羽绒服，拎着一大袋烟花下楼。
小区的广场上挤满了人，孩子们举着荧光棒跑来跑去，大人们则围在一起放窜天猴，笑声和欢呼声混着烟花的爆裂声，格外有年味儿。
宋暖找了个角落，先给小染之点了根手持小烟花，看着他被闪烁的光点吓得缩了缩脖子，又好奇地伸手去抓，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她自己也玩得兴起，举着一根“仙女棒”转圈，金色的火星落在雪地上，瞬间熄灭，在黑夜里映出细碎的光。
旁边有个小男孩举着会喷火花的“小蜜蜂”，宋暖看小染之盯着人家不放，便笑着用两根“星星棒”跟他换了玩。
“你看这个，会‘嗡嗡’叫哦。”宋暖蹲下来，把“小蜜蜂”举到小染之面前，看着他伸手去拍，笑得开怀。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欢快又聒噪的音乐，紧接着是系统那咋咋呼呼的声音：【Surprise！宿主！新年好呀！】
宋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收，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露出一丝嫌弃。
【哎哎哎，宿主你这是什么表情？】系统委屈巴巴的，【我特地趁着新年过来看看你，你不欢迎就算了，还摆脸色，这也太伤统心了吧！】
“你不是说去修补世界漏洞了吗？”宋暖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回怼，“合着修补漏洞还带放假的？你们这工作挺人性化啊，年假比我们公司还长。”
系统的哭声戛然而止，过了几秒，才干咳两声，语气正经起来：【咳，是这样的，新年对我们系统来说也是重要节点，得做年度总结。你知道的，我们要统计每个宿主的任务完成度，分析世界线的稳定系数，还要评估能量消耗……哎呀总之很复杂！而且你是新人宿主，我特地给你申请了新年福利，这才从百忙之中抽出身，给你送节礼来了。】
宋暖挑了挑眉，半信半疑：“真的？”
【比真金还真！】系统拍着胸脯保证。
“得了吧，”宋暖嗤笑一声，“这话在我们人类世界，基本等于‘我在骗你’的潜台词。”
【？？？】系统懵了，【还有这种说法？人类的语言也太复杂了吧！】
“行了，不重要。”宋暖懒得跟它纠结，眼睛一亮，“你们主神还挺大方，新人过年还发节礼？是啥好东西？金银财宝？功法秘籍？还是吃了能长生不老的仙丹？”
【咳……宿主你想多了。】系统的声音透着心虚，【我们是正经系统，不搞这些浮夸的。】
“浮夸怎么了？我就喜欢浮夸的。”宋暖理直气壮，“有多个选择更好，你随便送，我不挑。”
【没有没有，真没有！】系统连忙否认，【节礼是……一个问题的答案。】
宋暖的热情瞬间降了一半：“就这？我还以为有啥实惠的呢。”
她顿了顿，眼睛又亮起来，立刻追问：“那我问了啊——宋染之的亲爹到底是谁？”
【……】系统沉默了几秒，语气硬邦邦的，【忘记的事就别惦记了，这个问题不知道更好。】
“那……下期彩票中奖号码？”
【我也想知道啊！】系统的声音透着绝望，【要是知道我早跟你说了！】
宋暖撇撇嘴，把怀里的小染之放下来，让他扶着旁边的石墩子玩，自己则盯着他的背影，继续在心里跟系统对话：“你上次说去修补世界，到底是真的假的？别是偷懒去了吧。”
【滋滋……宿主你说什么？】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还夹杂着电流声，【我这边好像故障了……节礼已经派送完毕，世界又有新漏洞了，我先走了啊，拜拜～】
“喂！”宋暖在心里喊了一声，却只听见系统溜之大吉的“嗖”声。她忍不住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什么跟什么啊，跑这么快，肯定是心虚了。”
【我就是单纯回来过个年啊！是你咄咄逼人！呜呜呜……】系统的声音远远飘来，带着哭腔，很快就彻底消失了。
宋暖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正试图搬动一块小石子的小染之，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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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系统，真是没头没脑的。”
玩到小家伙打哈欠，宋暖才抱着他回家。把孩子哄睡后，她躺在床上，翻出手机给乔阳发信息。想了半天，敲了一大段话，从感谢她送的新年礼物，说到今天带小染之放烟花的趣事，末了才加上一句“新年快乐”。
乔阳回复得很快，只有三个字：【新年好。】
宋暖一点也不觉得被怠慢。她太了解乔阳了，这人向来是多做少说，上次给她和小家伙买礼物，眼睛都没眨就刷了卡，比起虚头巴脑的客套，这份实在更让她觉得舒服。
正准备放下手机，乔阳又发来一串数字。宋暖疑惑地回了个问号。
乔阳：【这是傅屿的号码。我过两天要出国，你有急事的话，找他也一样。】
宋暖看着那串数字，愣了愣，回了个“哦”。心里却嘀咕：我能有啥事找他啊？那位傅总，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觉得有距离感，靠近了怕是银行卡都得自动扣两百万，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嘴上这么想，她还是老实保存了号码。指尖划过屏幕，忽然想起那天傅屿抱着小染之的样子——黑色大衣衬得他手腕格外白，抱着孩子的动作虽然僵硬，却意外地稳当，连小染之啃他下巴时，他都没撒手。
“想这些干嘛。”宋暖摇摇头，从一个总发广告的微信好友那儿复制了一条新年祝福，随手发给了那个刚存上的号码，然后切换页面，开始翻今天拍的照片。
九宫格很快拼好了：有小染之举着烟花的傻样，有她自己对着镜头比耶的笑脸，还有几张小区里绚烂的烟花图，每张都是热热闹闹的实况。她想了想，敲了行字：
【第一次在这儿过年，烟火很亮，小家伙很吵，我……很开心。新年快乐呀～】
点了发送，她才裹紧被子，准备睡觉。
另一边，傅家老宅的年夜饭刚吃到一半。傅屿坐在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听着长辈们闲聊。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拿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新年好，愿你新的一年，平安顺遂，万事胜意。】
这个号码是他的私人号，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傅屿微微蹙眉，想了想，回了个问号过去。
等了几分钟，那边却没再回复。
他看着那条祝福信息，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最终还是点了保存，备注是一个简单的“？”。
“阿屿，想什么呢？”坐在主位的傅老爷子忽然开口，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看向他，“吃饭也心不在焉的。”
傅屿收起手机，端起酒杯：“没什么，爷爷。”
“没什么？”老爷子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心里有事。你和乔阳那丫头，也老大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我还等着抱重孙呢。”
周围的喧闹声顿时小了些，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傅屿身上。他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杯沿的凉意透过皮肤传过来，让他想起那日宋暖用湿巾擦过下巴的温凉，带着点她指尖的软意，还有她低头哄孩子时，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小染之，别欺负叔叔哦。”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爷爷，这事不急。”
窗外，又一串烟花炸开，照亮了他眼底深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