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外门弟子满一月后,一项新的权限终于对她们这些新人开放——凭借身份玉牌,每月可进入外门藏经阁一层阅览两个时辰。
消息传来,新弟子们大多兴奋不已。藏经阁,那可是宗门存放功法秘籍、奇闻异录的宝地!即便只是最底层,也足以让这些刚踏入仙途的少女心驰神往。
这一日清晨,包括姜璃在内的十一名新弟子,在一位执事师姐的带领下,第一次前往位于月冕峰山腰处的藏经阁。
与外门弟子居住的伴月谷不同,越靠近主峰,灵气越发浓郁,沿途遇到的弟子修为也明显高深许多,大多行色匆匆,气息凝练。一座巍峨的九层塔楼逐渐映入眼帘,通体由一种泛着淡淡银辉的“月眠石”砌成,飞檐斗拱上雕刻着繁复的月纹与瑞兽,塔顶似乎有一轮巨大的明月虚影悬浮,洒下清辉,笼罩整个塔身,散发出古老而浩瀚的气息。
这便是揽月阁的藏经阁。
执事师姐在塔楼入口处停下,神情肃穆地告诫众人:“藏经阁内阵法森严,不得喧哗,不得损坏典籍,不得私自拓印,更不可试图潜入更高层。每人每月只能在第一层阅览两个时辰,时间一到,身份玉牌自会感应,需立刻离开。违者严惩不贷!都听明白了?”
“明白了!”众少女齐声应道,带着敬畏与好奇,依次通过入口处那层水波般的灵光禁制。
踏入藏经阁一层,一股混合着书卷墨香、灵木沉香以及淡淡灵炁的特殊气息扑面而来。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显然是运用了空间扩展阵法。无数高大的书架整齐排列,直抵穹顶,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放着竹简、玉简、兽皮卷、线装书等各种材质的典籍,浩如烟海。
柔和的光线从墙壁上镶嵌的月光石中散发出来,照亮了这片知识的海洋。零星有一些外门弟子或内门弟子静立书架前,或凝神阅读,或闭目感应玉简,整个空间静谧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自行阅览,时间有限,好自为之。”执事师姐说完,便自行走到入口处的值守位置闭目养神去了。
新弟子们顿时如同撒欢的雀鸟,兴奋地四散开来,迫不及待地奔向那些书架。
风婉清目标明确,直接走向标识着“功法·基础”的区域,寻找可能更适合她金灵体的辅助功法。其他少女也大多涌向功法、术法区域,希望能找到提升实力的捷径。
白芷、林荷、赵小敏三人也有些激动,跟着人流想去看看有没有更厉害的术法。
姜璃却站在原地,目光缓缓扫过整个一层。她的目标并非那些大同小异的基础功法和低阶术法,那些东西传功堂都会逐步传授。她更在意的是那些记载着奇闻异事、上古秘辛、地理志怪、乃至丹药符箓基础的“杂书”。
这些看似无用的知识,或许能帮她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甚至可能找到关于自身血脉的蛛丝马迹。
她深吸一口气,迈动脚步,走向了人流最稀少的一个区域——“杂览·札记”。
这里的书架更加古老,许多典籍上都落着薄薄的灰尘。书籍的种类也五花八门,有前辈修士的游记心得,有关于九州各地风土人情的记载,有对某些古迹秘境的推测,甚至还有一些民间志怪传说汇编。
时间宝贵,姜璃迅速浏览着书脊上的标签。她发现这里的书籍并非完全无序,大致按地域或类别摆放。她重点寻找与“上古神话”、“青州地理”、“特殊血脉”、“奇异灵植”相关的记载。
她抽出一本《九州山脉考》,快速翻阅,主要是描述各大山脉形胜、矿产,并无太多特殊之处。又拿出一卷《东海游仙录》,记载的是海外仙岛的传说,光怪陆离,却难以考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翻阅了十几本典籍,大多收获寥寥,只是对这个世界的广袤和奇异有了更深的了解。
就在她拿起一本兽皮封面的《青州荒古遗闻录》,觉得或许能有所发现时,心口那缕温热忽然毫无征兆地、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不是修炼时的活跃,也不是预警时的警惕,而是一种……微弱的、带着一丝渴望和共鸣的牵引感!
方向……来自她右侧后方,一个更加偏僻、书架都显得有些歪斜的角落!
姜璃心中猛地一跳!难道这里有什么东西能引动她的血脉?
她不动声色地合上手中的书,放回原处,然后状似随意地向那个角落踱去。
越靠近那里,那股微弱的共鸣感就越发清晰。心口的温热如同遇到了同频振动的琴弦,发出细微而持续的嗡鸣。
最终,她的脚步停在了一个积满灰尘、仿佛几百年无人问津的书架前。书架最底层,散乱地堆放着一些残破不堪的竹简、虫蛀严重的兽皮卷,甚至还有几块看不出材质的黑色碎片,像是从什么器物上脱落下来的。
那共鸣感的源头,就在这堆“废品”之中!
姜璃蹲下身,强忍着激动,目光仔细扫过每一件物品。她的手指缓缓从这些残破的物件上掠过。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一块约莫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颜色暗沉如同焦木的黑色碎片时,心口的温热骤然变得强烈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和亲切感涌上心头!
就是它!
她拿起这块碎片。入手冰凉,质地非金非木,异常坚硬,表面似乎有一些极其模糊、几乎被岁月磨平的刻痕,仔细看去,那刻痕的走向隐隐给她一种类似体内血脉运转路线的奇异感觉。碎片背面,则有一个模糊的、仿佛被强行抹去一半的印记,残留的部分,像是一簇跳动的火焰,又像是一朵半绽的莲花,透着古老苍茫的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某件法器的碎片?还是某种传承的载体?
她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灵炁注入其中,碎片毫无反应。又尝试用神识探查,却被一股坚韧的力量阻挡在外。
但血脉的共鸣做不得假。此物绝对不凡,且与她有缘!
姜璃迅速看了一眼四周,无人注意这个角落。她毫不犹豫地将这块黑色碎片收入袖中。然后,为了掩饰,她又从那堆废弃物里随手拿了一卷看起来最破旧、几乎要散架的兽皮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卷好拿在手中。
做完这一切,她心跳如鼓,却努力维持着面色平静,起身离开这个角落。
刚好这时,身份玉牌微微发热,提示时间将至。
她拿着那卷充当掩护的兽皮卷,向出口走去。路上遇到白芷三人,她们各自拿了一枚记录着低阶小术法的玉简,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姜姐姐,你找到了什么?”白芷好奇地看向她手中那卷破旧的兽皮。
“一本讲各地传说的杂书,看着有趣,就拿来看看。”姜璃晃了晃手中的兽皮卷,语气随意。
在出口处登记时,值守的执事师姐扫了一眼她手中的兽皮卷,看到上面《山野精怪杂谈》几个模糊的字样,又看看其破旧的程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并未多问,直接登记后便挥手让她离开了。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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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这种毫无价值的“杂书”借阅,她们早已司空见惯。
风婉清也正好出来,她借阅的是一枚名为《锐金诀》的辅助功法玉简,看到姜璃手中那卷破破烂烂的兽皮,嘴角勾起毫不掩饰的嘲讽,轻哼一声,扬长而去。
姜璃对此毫不在意,甚至乐见其成。她紧紧握着袖中的那块黑色碎片,只觉得此次藏经阁之行,收获远超预期。
回到竹昕苑自己的房间,她立刻紧闭房门,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那块黑色碎片。
在月光下,碎片表面的那些模糊刻痕似乎清晰了一点点,但依旧难以辨认。那个残缺的印记,却愈发显得神秘。
她再次尝试各种方法,灵炁、神识甚至滴血,碎片都毫无反应。唯有心口的温热持续与之共鸣,提醒着她此物的不凡。
“看来,现在还不是探寻它秘密的时候。”姜璃冷静下来,将碎片小心地用软布包好,藏在了最隐秘的角落,“或许需要更高的修为,或者特定的时机才能解开它的奥秘。”
虽然暂时无法破解碎片的秘密,但这次经历让她确认了一件事:她的血脉,确实对某些特定类型的、与上古或神秘力量相关的物品,有着超乎常人的感应能力!这无疑为她日后探寻身世和机缘,指明了一条道路。
收起碎片,她的目光落在那卷用来做掩护的《山野精怪杂谈》上。左右无事,她便随手翻看起来。
这兽皮卷果然如其所名,记载的都是些民间乡野流传的精怪故事,文笔粗陋,大多荒诞不经。姜璃快速浏览着,直到她翻到其中一页,目光骤然凝固!
这一页画的是一幅简陋的插图:一片荒芜的废墟之上,夜空中有诡异的绿光闪烁,地面上,生长着一种奇特的植物——植株矮小,叶片呈星芒状,开着细小的、如同繁星般的蓝白色花朵!
插图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古文字写着:“古战场墟,阴煞汇聚之地,每至星晦之夜,有鬼火荧荧,伴生‘星见草’,幽光点点,如星河落凡。然其地多邪祟,凡人近之辄疯癫,修士亦需谨慎。”
星见草!古战场墟!
姜璃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这描述,与她当初在那本《九州花卉图谱》空白处看到的前人注解,以及后来在《青州山水志异》中查到的信息,完全吻合!
而这卷看似毫无价值的《山野精怪杂谈》,竟然也提到了它,并且还提到了“星晦之夜”和“鬼火荧荧”的异象!
这难道只是巧合?还是说,这星见草的出现,与古战场墟的某种特殊天象或能量变化有关?
她强压下激动,继续向后翻阅,希望能找到更多信息,可惜后面再无相关记载。
但即便如此,这个发现也至关重要!它进一步印证了星见草的存在和大致环境,甚至提供了“星晦之夜”这个可能的关键时间点!
藏经阁偶得,一明一暗。
暗处的黑色碎片,关乎她血脉深处的秘密,需等待时机。
明处的星见草线索,则为她指明了下一步可能的目标——古战场墟。那里或许不仅有星见草,更可能存在着与上古大战相关的、能进一步激发她血脉力量的机缘!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手中的线索渐渐汇聚,照亮了微茫的前方。
姜璃收好兽皮卷,推开窗,望向西方。那是沧澜江的方向,是古战场墟的方向。
实力,她需要更强的实力,才能去往那里,探寻真相。
眼中的光芒,愈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