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宫偏殿,沉香袅袅。
姜璃垂首静立在殿下,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御座和侧前方两道审视的目光。一道属于有姜国的最高统治者风国主,威严沉凝;另一道则来自大祭司,深邃莫测,仿佛能洞穿人心。
殿内除了她们,只有几名心腹女官垂手侍立,气氛安静得落针可闻。
“抬起头来。”风国主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却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威压。
姜璃依言抬头,目光恭敬地落在御案前三级台阶之下,并未直视天颜。她能感觉到风国主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姜璃,”风国主缓缓开口,“今日祭坛之上,你反应机敏,言辞得当,化解了一场风波。于国有功,该赏。”
“臣女不敢居功。”姜璃微微屈膝,声音清晰而恭谨,“当时情急,只恐奸人作祟,惊扰圣驾,玷污娲皇圣誉,故而妄言。若能稍安民心,维护朝廷体面,乃是臣女本分。真正定鼎乾坤,辨明祥瑞的,乃是国主圣心烛照与大祭司法眼如炬。”
她将功劳轻轻推回,姿态放得极低。在这深宫之中,过分的机敏有时并非幸事。
风国主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她喜欢聪明人,更喜欢懂得分寸的聪明人。
“唔,”她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目光转向一旁的大祭司,“大祭司,那‘祥瑞’之物,可曾探明究竟?”
大祭司一直摩挲着那块灰扑扑的陶片,此刻才缓缓抬起眼皮。她没有立刻回答国主的问题,反而看向姜璃,声音苍老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姜璃,你上前来。”
姜璃心下一紧,依言上前几步,来到大祭司面前约三步远处停下。
“再近些。”
姜璃又向前两步。此刻,她距离那块陶片仅咫尺之遥。那股奇异的、若有若无的牵引感再次出现,心口微微发热。她强行压下身体的异样,维持着面色平静。
大祭司将那陶片递到她面前:“你且看看,此物……你可认得?或者,有何感应?”
这个问题极其刁钻且危险。若说认得,从何认得?若说有感应,为何你有感应?一个回答不慎,便是祸端。
姜璃目光落在陶片上。离得近了,能更清晰地看到上面那些模糊的纹路,似乎是一些极其古老晦涩的符号,偶尔在某个角度,会闪过一丝极微弱的哑光。她仔细看了片刻,摇了摇头,神情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与谨慎:
“回大祭司,臣女从未见过此物。方才在祭坛上,只是情急之下,唯恐冲撞典礼,才口不择言。此物……看来古朴神秘,非是凡品,但臣女见识浅薄,实难看出究竟。”
她将自己方才的举动完全归咎于“情急”和“维护典礼”,撇清与陶片本身的关系。
大祭司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片刻后,大祭司收回目光,淡淡开口道:“此物确有些奇异之处,内蕴一丝极古老的气息,难以捉摸。然其究竟是否为祥瑞,尚需时日供奉于娲皇神前,细细感悟,方可定论。”
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未完全否定姜璃的说法,也未肯定,留下了充足的余地。
风国主点了点头:“既如此,便有劳大祭司了。”她再次看向姜璃,“姜璃,你今日终究是立了功。赏赐便免了,以免引人注目,徒增烦扰。但你父王早年为国捐躯,你母亲亦随之而去,你孤身一人于宫中,生活清苦。即日起,你的份例按县主标准发放,可自由出入宫中藏书阁一层阅览。下去吧。”
份例提升,是实打实的实惠;允许进入藏书阁,更是意外之喜!那虽只是第一层,存放的多是史书杂记、基础常识,但对渴求知识、试图了解更多这个世界和自身处境的姜璃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谢国主恩典!谢大祭司!”姜璃压下心中激动,恭敬行礼,缓缓退出了偏殿。
直到走出很远,来到宫苑之中,感受到秋日微凉的空气,她才暗暗松了口气,后背竟已渗出细微的冷汗。与这两位大人物对峙,丝毫不亚于一场激烈的战斗。
她抬头望了望天,深吸一口气。风国主最后的赏赐,看似寻常,却意味深长。提升份例是安抚也是补偿,允许进入藏书阁,是否也有几分试探之意?想看看她这个突然冒出头的宗室女,究竟会对什么感兴趣?
无论如何,这对她而言,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
接下来的日子,姜璃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却又悄然发生了变化。
份例的提高让她不必再为一些用度而发愁,身边伺候的宫人态度也恭敬了许多,甚至偶尔会有一些旁支的宗室女主动前来结交,虽大多只是泛泛之交,探听意味多于真心。
姜璃一如既往地低调,大部分时间都深居简出。但她去往宫中藏书阁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有姜国的藏书阁是一座古老的七层木石结构塔楼,飞檐斗拱,沉淀着岁月和书香的气息。第一层极大,书架林立,卷帙浩繁。这里的确如风国主所言,没有高深的功法秘籍,多是地理志异、史书传记、民俗风情、基础草药辨识、低阶炼器材料图鉴之类的书籍。
姜璃如饥似渴地沉浸其中。她尤其关注两类书籍:一是关于上古神话传说,特别是关于娲皇及其相关神祇的各类记载;二是九州地理风物,特别是那些被称为“上古遗迹”、“秘境”的险地奇境的描述。
她试图找到任何可能与那日祭坛异象、那块陶片、以及自己体内莫名悸动相关的蛛丝马迹。
然而,神话传说版本繁多,真伪难辨,大多语焉不详。而那些遗迹秘境的记载则更是模糊,往往只有方位大致描述和一些光怪陆离的传闻。
这一日,她正翻阅一本极其古老的兽皮册子,名为《九野拾遗》,纸张都已泛黄发脆。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荒诞不经的奇闻异事。
当她翻到其中一页时,目光骤然一凝。
那一页的插图极为粗糙,似乎画的是一块碎裂的、边缘不规则的物体,上面刻着一些扭曲的符号。旁边的文字注释极为简略,只有一行古体字:
“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娲皇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然有余烬未熄,散落九野,载录造化之秘,然无人得识。”
余烬?散落九野?载录造化之秘?
姜璃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这描述,与她见到的那块陶片,以及其上模糊的纹路,隐隐有一种莫名的契合!难道那陶片,竟是传说中娲皇补天时留下的“余烬”碎片?
这个念头让她呼吸都有些急促。若真如此,那日祭坛异动,陶片飞向她,以及她体内的感应……难道都与她那从未见过父母、虚无缥缈的“神裔”血脉有关?
她正凝神思索间,忽然,一丝极细微的、冰冷的波动从藏书阁门口的方向传来。
那并非温度的变化,而是一种……带着恶意的窥探感!
姜璃 instantly 警觉起来,但她并未立刻抬头,而是装作疲惫的样子,轻轻合上书册,揉了揉眉心,目光才状似无意地扫向门口。
门口空无一人。
但她几乎可以肯定,刚才绝对有人在暗中观察她!那感觉一闪即逝,却令人极不舒服。
是宫里其他好奇的人?还是……因为那日祭坛之事,引起了某些隐藏在暗处之人的注意?
姜璃不动声色地将那本《九野拾遗》放回原处,又随意取了两本关于九州花卉图谱的闲书,办理了借阅手续,缓步离开了藏书阁。
回去的路上,她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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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意四周,但并未再发现任何异常。
然而,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却让她深刻地意识到,那日祭坛的风波并未真正平息。祥瑞之说,或许暂时保住了她,但也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暗流之下,危机或许正在涌动。
她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无论是实力,还是对这个世界认知。
接下来的几天,姜璃更加谨慎。她依旧去藏书阁,但不再固定看某一类书,而是广泛涉猎,甚至故意多看一些无关紧要的闲书杂记。
同时,她开始有意识地锻炼身体,并尝试感应和引导天地间所谓的“灵炁”。
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基础在于引炁入体。根据典籍记载和民间常识,天地灵炁更偏向阴柔属性,与女性体质更为契合。优秀的女子,往往在十岁左右便能初步感气,十二三岁完成引炁入体,踏入感气期,为后续的筑基打下基础。
姜璃今年已十五,却因资源匮乏、无人指导,至今未曾真正感气成功。这在以女为尊、崇尚修炼的世界里,几乎等同于“资质愚钝”。
夜深人静时,她盘膝坐于榻上,摒弃杂念,按照某本基础导引术上的粗浅法门,尝试呼吸吐纳,感应周遭。
起初几日,毫无进展,只能感受到一片虚无。
但或许是份例提高后,饮食中蕴含的微弱灵气起了作用;或许是那日祭坛的异动和陶片的感应,无形中触动了她体内深藏的某种契机;又或许是她两世为人的灵魂力量本就比常人稍强……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之时,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
一丝极细微、极清凉的气流,伴随着窗外洒落的皎洁月华,仿佛被她悠长的呼吸所牵引,缓缓地、试探性地,透过她的指尖皮肤,渗入了体内。
那气流微弱得如同蛛丝,一触即散。
姜璃猛地睁开了眼睛,心脏怦怦直跳!
虽然微弱,虽然短暂,但她清晰地感觉到了!
那便是天地灵炁!她终于成功感气了!
强烈的喜悦涌上心头,然而还未等她细细体会,异变再生!
心口处,那股沉寂了数日的温热感,毫无征兆地再次涌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仿佛一颗沉睡的种子被那丝微弱的灵炁悄然唤醒,开始发出稚嫩的新芽!
与此同时,她放在枕边的那本从藏书阁借来的、看似普通的《九州花卉图谱》中,某一页夹着的一片用于压花的、干枯的紫色花瓣,竟无风自动,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随即散发出了一缕几乎难以察觉的、与月华同源却更为精纯的清凉气息,丝丝缕缕地融入空气,被姜璃无意识地吸入体内。
姜璃完全怔住了。
她能感觉到,那心口的温热与吸入体内的清凉气流相遇,非但没有排斥,反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交融,使得那气流变得温顺无比,轻易地沉淀入她的四肢百骸,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花瓣……只是最普通的“月光兰”的花瓣,一种夜晚会微微发亮的寻常灵植,常用于制作低级香料或压花装饰,并无大用。
为何能引动她体内的异样?还能散发出如此精纯的、易于吸收的……月华灵炁?
难道……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闯入她的脑海。
难道她那莫名觉醒的、可能与娲皇相关的血脉,不仅让她对那陶片有感应,更能让她……更容易吸收和转化与“阴”、“月华”、“大地”相关属性的灵炁?甚至能被动引动周围同属性物质的灵性?
若真如此,这将是她在修行一途上,难以置信的助力!
姜璃压下狂跳的心,再次闭上眼睛,凝神内视,试图抓住那奇妙的感觉,引导更多灵炁。
这一次,前方的道路,似乎真的透出了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