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几口热水,乌斯先生状态依旧恍惚。
陆季留局促待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盯着他捧着杯子微微发抖的双手,屋外,雨声渐强,拍打在门上,形成某种嘈杂的安静。
气温呼上皮肤,似乎变冷了点。
“……他有看见你吗?”眼下不安的氛围让她也开始思考。
乌斯先生摇摇头,“我没看见他。”
“那你怕什么,你都没看见他,怎么知道是他杀的人?”陆季留顿时失笑,感觉刚才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那点儿共情情绪全都白瞎了。
“他每次杀人之后,都会留下一枚没有扣孔的白色钮扣,我……我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还不小心踩到了……”乌斯先生眼神凝聚,陷入当时的回忆,表情逐渐变得惊恐。
“你带回来了?”
“没有!我哪儿敢!他们留物件就是为了扩大影响,要是拿回来,一定会被追杀的!我当时骑着摩托车就奔回来了。”乌斯先生吸吸鼻子,后怕地打了个寒颤,又把水杯送到嘴边。
他才不会和瑟桑说,其实看到血迹和钮扣后,差点腿软坐到地上。
“对了,你摩托车放车库没?”
“哦!”乌斯先生一拍脑袋,才想起被他丢在门口的摩托车,“我太着急进屋,忘了,钥匙都还没拔……”
他看向门口,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
陆季留起身,“我去给你推。”
“哎,你别……”乌斯先生想伸手阻止,可声音却很小。
约五分钟后,陆季留回到屋内。
“门锁好了没?”
“锁好了,一头牛都撞不开的那种。”她的语气跟着乌斯先生变好的状态而轻松不少。
本来想再问有关给曼墟送货的事,又怕刺激到乌斯先生现在脆弱的神经,陆季留干脆换了个话题,“话说,你知道圣光宝石吗?”
“啊……”闻言,乌斯先生彻底把刚才的惊恐忘掉,皱起眉看向陆季留,圆润的鼻头下,是微张的嘴巴。
这个表情很熟悉,她问能不能带她去见曼墟时,对面脸上也是差不多的神色。
糟糕,是不是又问了什么不对劲的问题。
“你、不、知、道、吗?”乌斯先生问的很缓慢,像在猜测着什么,“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从哪儿来的?”
“不是说了我不是本地人,别这么大反应好不好。”陆季留属实是没办法,只能打哈哈。
乌斯耸耸肩,双手枕着脖子仰靠上沙发,娓娓道来,“圣光宝石是百年前一个渔夫从冰河里钓出来的,那家伙得到宝石之后,生活从此顺风顺水,身处的小镇也一年比一年富有,后来人死了,宝石给了他儿子,但没几年就不见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也不知道现在落到了谁手里。”
宝石,传闻,运气加成,流落民间……
异世界的迷雾在这些关键信息下,越来浓厚,明明一切看起来都和现实差不多,却有这么奇幻又离谱的设定。
“所以,要是能找到这个圣光宝石,我们岂不是就发财了?!”陆季留眸色蓦得亮起。
“哈!”乌斯先生从他粗糙的嗓子里发出愕然嘲笑,“我就讲个故事你还当真了。”
原来是个故事。
陆季留有瞬间皱眉,立刻侧身不再理他。
“不过真的有圣光宝石这种东西,”乌斯先生被她的话勾起性质,推了推陆季留背影,“哎,瑟桑,瑟桑!是真的,我没骗你,不是,你别走啊……”
…………
媞放下热腾腾的咖啡,看向门口,再等一会儿,容器里热乎的液体就要变凉。
曼墟又迟到了。
客厅,落地窗外的暴雨猛烈砸上玻璃,轰隆雷声中,坐在沙发上喝酒的司失叫住了正要回房间的曼墟,“回来了。”
听到声音,曼墟脚步一顿,缓慢将视线转移到沙发上那道熟悉的身影上。
“吃饭了吗?”司失放下酒杯,半身前倾,双手交叉的臂肘抵上膝盖,露出温和的微笑。
曼墟轻嗯一声,站在原地没动。
他在等,等司失按捺不住开口,他的父亲总是这样,什么话都不会明说。
“你又去干什么了?”良久,司失开口。
“没干什么。”
安静,极致的安静。
司失长叹口气,无力地低下头,再抬起来时,瞳孔中覆上层水雾般的屏障,“你永远不会说实话,对吧。”
“你想听我说什么。”
“你从来都看不清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凉薄得要命……”
司失提高的音量一字一句传进大脑,偌大的客厅中,再没有第三人的声音。
曼墟垂眸,不自觉滚动了下喉结。
“我只是……”他似是放弃了挣扎,“没忍住,抱歉。”
“你先回去吧。”得到答案的司失没什么力气地摆摆手,看起来很疲惫,眼角余光中,刺眼的灯光打上曼墟的沮丧背影,他脚步仓皇,很快消失于门口。
昏暗房间内,媞见曼墟进来,端起咖啡移动到他身前,“咖啡刚冲好,给。”
“倒了吧,没胃口。”曼墟表情木然地略过媞,找了个座椅坐下,失掉魂儿般盯着地板发呆。
媞不再出声,默默把咖啡倒进水槽,随水流冲进下水道,洗净杯子后转向曼墟,停顿几秒,嘎吱一声,歪了歪它的头,“你还好吗?需要帮你叫加莱医生吗?”
曼墟额前多出些眩晕,他低下眉头,分明的手指在敛起的目光下张开,绷紧,再攥起,“不用,我只是……有点冷。”
…………
清晨,陆季留早早敲开红色掉漆门,熟练地走去厕所洗漱。
乌斯先生在她身后,烦躁的态度里满是抱怨,“你已经连续三天在七点前敲门了,起这么早干嘛呢?不忙的时候我也想多睡会儿啊!困死了。”
“睡不着。”陆季留了当回答。
洗漱完,她厚着脸皮,又蹭了乌斯先生一顿早餐,难得今天不忙,他们吃得很悠闲。
刚吃完就听见有人敲门,乌斯先生忙着收拾餐具,陆季留便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位明媚的中年女人,看到陆季留,她戴着丝绒手套的右手从黑色毛毡外套下抬起,缓缓摘下架在鼻梁上的复古墨镜。
“你是……”她疑惑打量着陆季留。
“你是来找乌斯先生的吧,”陆季留快速朝屋内大喊,“乌斯先生!有人找你!”
“谁啊。”
乌斯先生从陆季留身后挤出来,看到来人,有瞬间慌乱,随即扬起灿烂的笑容,“哦,基莎女士,我不知道你要来,不好意思,你先进来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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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给你沏咖啡。”
乌斯先生一把推开身旁的陆季留,十分贴心地给这位基莎女士让出空隙。
陆季留被眼下的情况搞得又无奈又困惑。
奇了怪了,她住这儿这么多天,也没见给她沏过咖啡,嘶,不对,有情况。
乌斯先生不高的身躯在灶台旁忙前忙后,先是给基莎端上咖啡,又找出密封严实的甜点盒子,十分认真地从里面拿出焦香的曲奇,精致摆好盘,给送到桌上。
陆季留在两人对面找了个空位置坐下,谨慎看向打扮高雅的基莎女士,她只看了两眼,没敢多看,怕对方觉得自己不礼貌。
“你是乌斯的亲戚吗?”基莎率先温柔地询问。
“不是,”乌斯先生急忙接话,“她是我的租客,我把隔壁车库租给她住了,平时就进来洗漱,上厕所什么的。”
陆季留配合地点点头。
基莎了然一笑,拿起身旁的暗红色挎包,从里面找出找电影票递给乌斯先生,“乌斯你明天有空吗?我多买了张电影票,要一起去看吗?”
陆季留挑眉,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哦……”乌斯先生看起来有些震惊,他偷偷掐了下自己身侧大腿,伸出手郑重地接过那张电影票,“当然,我的生意只走质不走量,平时没那么忙的。”
基莎莞尔,拿起一块曲奇递给陆季留,“给,你叫什么名字啊。”
“瑟桑。”基莎的皮肤保养的很好,根本看不出年龄,陆季留接过时,眼神不禁多停留了一会儿。
她不太爱吃甜品,但在两人中间,吃点东西会显得不那么尴尬。
“名字真好听。”基莎夸完,继续转头和乌斯先生聊天,他们越聊越开心,陆季留手里的曲奇也越抿越少,最后只剩一小块顽强地捏在两指间。
临走时,基莎还给了陆季留一个友好的拥抱,顺便和她夸了几句乌斯先生。
“真漂亮。”人已走了好几分钟,乌斯先生收拾着那丝毫未动的咖啡和曲奇,又蹦出来这三个字。
“你们还没表白吗?”陆季留蹲下身抚摸着刚从乌斯先生卧室放出来的伊洛,这几天他们关系熟了不少,伊洛看到她,已经会主动蹭蹭了。
有两个字快速弹了下乌斯先生的脑门,他不知怎么,手上小动作变多起来,“你这小姑娘心怎么这么大,这种事很严肃的,没这么快。”
见陆季留没再回应,乌斯先生似是想起什么,也走到伊洛身边,神神秘秘地凑近她。
“咳,我和你说,刚才的基莎女士,就是圣光宝石的主人。”说罢,他像没事人一样,绕开伊洛脑袋上陆季留的手,摸起那欢快的尾巴。
陆季留停住动作,机械地眨了下眼,“你不是说,只是个故事吗?”
“故事是真的,圣光宝石也是真的,这里的所有人都相信,能成为圣光宝石主人的人,是值得尊敬和仰望的,就像基莎……”说着,乌斯先生又陷入了回忆。
“打住!”陆季留忍无可忍,伸手截停了他的花痴,“你的意思是,谁是圣光宝石的主人,谁就会获得社会的尊重和仰望?”
乌斯先生点点头,“可以这么说,重要的是这种信念下产生出的财富,我要是能和基莎在一起……”
陆季留站起身走回隔壁仓库,将沉入幻想的乌斯先生抛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