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傅俏对马明远没生出什么新看法,对马志远的认知倒是上升到了新高度。
这小子是真怕他哥,体质也是真好。
大热的天,他老实在饭馆外面溜达了快一个钟头,居然半点中暑的迹象都没有。
太可惜了。
“给。”
马明远递了他一瓶汽水,板着脸问道:“等会儿去到妈那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知道吗?”
马志远受宠若惊地接过汽水,手快得像是慢一秒他就会改了心意。
“放心吧,哥。那个…阿俏她…”
“我会把她送回医院的,不用你操心。”
可惜马明远会错了意思,马志远的心思显然并不止于此。
今天跑这一趟,本意是想从傅家抠点钱出来还债,没想到只要到了些破铜烂铁。他根本就懒得拿,索性直接转手给了傅俏。
现在想想,有总比没有的好,那什么奖章钢笔之类的东西,说不定也能换几个钱。
“我…”
马志远探头探脑地向站在店门口的傅俏张望,“我想和阿俏再说几句话,等说完了再去妈那儿。”
他说着朝前走了一步,没想到马明远居然也跟了一步,扎扎实实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想干什么?”马明远肃声道。
马志远皱了脸,赖赖唧唧道:“就说几句话。哥,你这怎么还防我呢?”
“防得就是你。”
瞧着自家弟弟这副模样,马明远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一百元,看得马志远只差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哥…你,你这是?”他咽了咽口水,话都说不利索了。
马明远一把将钱拍在他的胸口上,训斥道:“小傅把事情和我说了,至于你为什么欠钱,她没说。不过我不用猜也知道,你肯定又去和那些社会上不三不四的阿猫阿狗瞎混了。”
“谢谢哥!你简直是救星啊!诶诶…哥?”
眼见到手的钱又抽了回去,马志远登时就急了,“你干嘛呀?!”
马明远把钱捏在手里,“这几天老老实实在妈身边待着。还有,以后不准再去打扰人小傅,有多远离多远。”
“啊?”
听大哥的语气,是要他彻底和阿俏断了来往,马志远自然不情愿,“哥…你,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马明远的态度坚决,“钱就在这儿,答应就拿钱。不答应,那就别想到手,索性让混混们打得你鼻青脸肿,断胳膊断腿的算了。”
马志远当然清楚他说一不二的做派,可是…
他望了眼不远处亭亭玉立的傅俏,一时陷入了犹豫,又偷瞄了眼跟前凶神恶煞的大哥,再想了想阿学往日里是如何对待那些欠钱不还的债主…
骄阳似火之下,他居然打了个寒颤。
“行吧。不打扰就不打扰。”
马志远说着就要伸手去拿钱,孰料马明远抬手又晃了他一着。
“哥?!”
“你小子,歪心思都写脸上了。想着等过两天我回陵州了,故态复萌是不是?想得美!我已经把联系方式给了小傅,她可以随时联系我。要是让我一旦发现你还死性不改地骚扰人家,你就等着吧!”
随着最后一丝想法也被堵死,马志远彻底没了脾气,懒懒地摊开手要钱,连话也不多说了。
傅俏回到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药。
不出预料,才缝合上药的新鲜伤口没两天就被弄得一塌糊涂,非但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开始泛红发肿。
兼之擅自离院乱跑的“事迹”,刘护士气得给她一顿思想教训,连站在旁边陪同的马明远也惨遭殃及,被冠上了个“监督不力,管教不严”的罪名。
病房里。
傅俏看着正低头削苹果的马明远,踟蹰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那个…同志,刚才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马明远闻言抬起头,苹果也恰巧削好,递到了她的手里。
“你不介意的话,就叫我哥吧。刘护士说得没错,你是病人,没休养好就是没被照顾好,是我应该对你说不好意思才是。”
傅俏露齿一笑,“明远哥。”
马明远怔了一瞬,旋即也笑了起来,似是感叹:“要你真是我妹妹就好了,只可惜我没有那么大的福气。”
这话说得没什么问题,毕竟谁摊上马志远那么个弟弟都会觉得倒霉的。
傅俏在心里默默道。
她的思绪一转,忽然问道:“明远哥,我想打个长途电话。你知道哪里有公用电话吗?”
马明远有些讶异,但并没有多问,回答道:“人民医院我来的少,具体情况不清楚。待会这瓶水挂完你睡会儿,我下去转转,看附近有没有公共电话亭或者公用电话之类的。”
傅俏自是好一阵感谢。
大清早起床,她拖着尚在恢复的身体东奔西顾了整个上午,现在安静下来,药水滴答着流入静脉,微凉的体感慢慢由左手遍及全身,浓厚的困倦疲惫立马席卷了大脑的意识。
这一觉睡得不短,竟到了日落时分才苏醒。
天边的云霞映日,红粉橙紫,缤纷绚烂得不像样。霞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给所有物件似乎都被镀上了层朦胧的金边,连空气里的消毒水气味似乎都淡了不少。
明天想来是个好天气。
“小傅?”
马明远打水回来,手里拎着暖壶,刚一进病房就见到傅俏已经醒来,正怔怔地望着屋外出神。
“啊?”她闻声回头。
“刚才我下去转了两圈,这里没有公用电话亭,倒是在食堂旁边有个小卖店,那里有公用电话可以打长途。但可不便宜,起步价五毛,打省内要两毛一分钟,省外六毛一分钟。”
傅俏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被这个价格给惊到了,喃喃道:“这也太贵了…”
“傅俏”从前基本上没有打过长途电话,生活圈子窄得可怜,别人给她汇钱也是通过邮局的方式。关于“打电话”这一项的开支预算要多少,基本上是两眼一抹黑。
而以她本人现在的经济情况,穷得不说两袖清风,也是叮当响的级别。原想着大不了厚着脸皮向马明远借上一些,毕竟打个电话而已,能有多贵,料想他应该也不会拒绝。
如果现在这个价位,的确是贵得她难以开口。更重要的是,马明远也未必会借。
正当傅俏犯难时,眼前忽地出现了一张五十块。
她震惊地抬起头,疑惑地望着这张纸币的主人,“明远哥,你这是?”
“拿着。就算是给你的零花钱,不能白让你叫我一声哥啊。”马明远的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把钱往她面前送了送,“快收起来,不然人来人往地瞧着多不好。”
盯着近在咫尺的五十块钱,她足足看了近一分钟。
在这个普通职工一个月工资才二百左右的时代,五十块不是一笔小钱。而在傅俏心里,对她不住的是马志远和马父马母,认真算起来,其实和马明远没什么关系。
她不喜欢欠别人什么,如果说之前马明远的一系列行为都是在替马家赎罪,坦然受之也无所谓。但眼下这个行为,显然已经超乎了他所应该负责的范围。
收下这笔钱,在某种意义上,她就欠了马明远一个人情。
傅俏最讨厌人情债。
但眼下迫在眉睫的困境,又着实不允许她清高。
最终,纤长素白的手指接住了那张钞票。
“谢谢,明远哥。”
她沉吟了几秒,又补了一句。
“很感谢。”
他似乎是想到傅俏的态度居然会如此认真,怔愣一瞬,目光停驻在少女的脸庞上,分明是杏眼桃腮,柳眉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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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的美人坯子,竟无端端地让人感受到了股坚毅凛然的傲气。
马明远舒了口气,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好好的。有什么事,跟哥说。”
翌日,东方刚露出鱼肚白,晨光熹微之际。
傅俏揣着钱,心中不住默念着笔记本上的电话号码,按照马明远昨天描述的地址,边找边问地摸到了小卖部的公用电话窗口。
时候尚早,老板也是刚刚开门,目前还没什么人来。她特意选的时间,上班前的早餐时段,通常是一个家里人最齐全的时刻。
滴滴滴…
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按动着记忆中的数字,心脏在胸膛里怦怦直跳,连耳膜都在咚咚作响。
“嘟…嘟…”
傅俏咽了口口水,努力平复着心情。
“喂?”
一道女声忽然响起。
“……喂?”
虽然在极力控制着自己,但她的声线仍在微微发颤,“请问,是方振邦…方叔叔家吗?”
阮红微怔了一瞬,确认自己从没听过这个清脆又略带稚气的声音。既然是陌生人,怎么能打到家里来,还对自己丈夫直呼姓名?
她多问了一句,“没错。你是哪位?”
傅俏不自主地轻舒一口气,赶忙回答道:“我是傅修齐的女儿,您还记得吗?就是曾经和方叔叔一块儿在朝鲜的傅修齐。”
“傅修齐?!”
阮红的音量忽地拔高,仿佛大白天见鬼一样。眼珠子在眼眶中无章法地左右滚动着,仿佛是在快速思考着什么,神色也渐渐变得难看。
“你拨的是什么号码?是01-478399吗?”
“是…是啊。”她答道。
阮红心脏猛地一坠。
这个号码…这个号码…早应该很多年前就弃用了,为什么还会有人能打进来?
当年换号的时候,周围所有的同事朋友都是知道的。
对,只有傅家…只有她们不知道……
饭菜已在桌上摆开,方振邦听到妻子乍地大叫了一声,主动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怎么了,和谁打电话啊?咋咋呼呼的。”
阮红见他来了,神色立时出现了慌乱,不过很快就调整了回来,捂住话筒道:“没什么。覃姐又给介绍了个姑娘,条件特别好。我这不是…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你啊。”
方振邦听她还在捣鼓这事,不禁““皱起眉头,不赞同道:“方承的个人问题事情,应该个人解决嘛。像你这样不断地给他介绍对象,组织相亲,先不说他自己不高兴,还严重影响了他的工作,怎么能行呢?顺其自然就好了。”
“顺其自然?!”
阮红挂掉了手中的电话,起身边往餐厅走边和他理论。
“小承今年都二十五了,连发展对象都没有一个。工作工作,你们爷俩都是一样,整天就是一头扎进部队里不出来,恨不得没日没夜。照这个势头,他什么时候能结婚?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我看你才是不把儿子的事放心上。你不管就算了,可千万别给我拖后腿。”
啪嗒。
傅俏一头雾水地接收了段不清不楚的对话,紧接着就是话筒放下的声响。
“滴……”
一长声忙音如同医院中心率监控仪器发出的警报,这通电话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怎么回事?
打通了,有人接,有人问话,但最后又给挂断了?
傅俏紧蹙着双眉,将方才的对话一字一句地在脑海里复现。
变故是在…
傅修齐?电话号码?
那个女的听见父亲的名字后好像大喊了一声什么?
难道她和父亲有什么过节?
这个号码又有什么特殊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