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带着一行侍从浩浩荡荡地来到宫殿外专门用于试验农具的场地。此时,匠人已经将做好的曲辕犁拉到了场地中央,周围还围着一些好奇的宫人和侍卫。
始皇帝缓步走到曲辕犁前,目光仔细地在那新奇的犁具上打量,随后示意匠人开始演示。
匠人恭敬地应了一声,便牵来一头牛,将曲辕犁套好。随着匠人一声吆喝,那牛便拉着曲辕犁缓缓向前走去,所过之处,土地被轻松翻开,痕迹整齐且深度刚好,且那深度还可以根据后面扶犁人的操作而进行调整。
一看就能让农人省下大半力气。若有了此犁,就是稍微健壮一点的农妇也能独立开荒了。
始皇帝见此,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他微微颔首,转头对蒙毅说道:“此犁果然不凡,蒙毅,你此次立下大功,朕必有重赏。”
蒙毅连忙躬身行礼,道:“臣不过是奉陛下之命行事,且此犁亦是那些异人所献,臣不敢居功。”
始皇帝闻言,目光转向远处,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那些异人,此刻可在宫中?”
蒙毅回道:“回陛下,不曾。非是臣有意怠慢异人,实是异人们皆不识礼数,且他们中大部分人都不懂我秦言,怕有所失礼,故而要求臣能给他们一定的学习时间。臣同意了。故而他们现正在微臣府中学习。只是此物重要,臣才等之不及,想要先行进献。”
始皇帝微微点头,神色间透露出几分威严与赞赏,“你做得不错,至于异人不识礼数、不懂秦言倒也无妨,我大秦广纳贤才,自会给他们时间适应。你且说说,他们在你府中表现如何?”
蒙毅略作思索,恭敬答道:“回陛下,异人们在我府中倒也安分守己,每日皆认真学习礼数与秦言,虽进度有快有慢,但态度皆极为诚恳。尤其是那为首的林安西,聪慧过人,本身就会我大秦语言,现在正在教导他的同伴们。”
始皇帝微微点头,道:“如此,你便与我一起去看一看那些异人吧,既然他们想要先学习,那就先不用让人打扰他们。”
“喏”
蒙毅领命,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蒙毅的府邸。因始皇帝有言在先,蒙毅便也没有让人先行通知林安西等人,而是直接陪着始皇来到了供林安西等人居住的小院旁边,从一旁的小院墙外悄然向内望去。
只见小院中,几人正围坐在一起,嘴中念念有词,林安西说一句,其他人便也跟着念上一句,看那速度还是挺快的。
这个倒是真的快,毕竟都是华夏语体系的,发音都相近,只是有些语言,古今发音略有不同,只要多加注意,其实用不了多少时间。
秦律他们之所以要求时间学习,一是因为想早点学会秦语发音,好能直接和始皇帝对话,不用依靠林安西翻译,也能给始皇帝留下更好的印象;二则也是想借这段时间,好好熟悉一下大秦的风土人情、礼仪规矩,免得日后行差踏错,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他们如今身处这陌生的时代,虽说用不着小心翼翼地,但也不能太无知。
“陛下请看,那坐在众人之中教人说话的便是林安西。他是众人里唯一懂得秦语的,这些时日一直由他与臣沟通。再看坐在他右手边的一男一女,男子名为白半夏,女子名为秦律。尤其是那女子,根据臣这些日子的观察,这些人似乎都以她为首。每当有事情,林安西总会询问大家意见,但最终拍板做决定的都是这女子。”蒙毅指着里面的几个人,开始向始皇帝介绍道。
始皇帝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在林安西几人,尤其是秦律身上扫过。
“一个女子,以秦为姓,律为名,还是他们的领头人?”
“是,另外秦律身旁那个高挑女子,陛下且莫往那边看,那女子十分机敏,怕会察觉。据林安西所言,他们这些时日能在山林中存活,全仗这女子武艺非凡,连大熊都杀得。”正说着,里面陈晓许是有所察觉,竟是往四面看了一下,好在蒙毅选择的这位置足够隐蔽,陈晓并未发现。
“这女子身边坐得便是制作出曲辕犁的金万钱,据闻他还会做其他许多物品,臣曾在山中见过他制作出来的踏碓,用来舂米碎石尤为方便,只是物件太大了,臣并未带来,不过臣回来后已经让工匠仿制了。应该很快就能做出来。”
“另外,还剩下的那一男一女,听说也是厉害的,那女名柳音音,会铸铁刀,那刀臣看过,神兵利器不过如此。至于那男的,名叫林树,听林安西说起过,他极会种田,还说他们几人中,陛下肯定最喜欢林树。”
“最喜欢他?”始皇帝听完,饶有兴味地重复道。
“是的,林安西是这么说的。不过,以我的观察,此人为本极为沉默内敛,和那个叫柳音音的一样,平时都极少说话。”
“这几人都各有本事,你可有听他提起那秦律和白半夏会什么吗?”
“从未听他提起过秦律擅长什么,倒是那白半夏,有听他们对安阳里的田翁说过,是医中圣手。还有林安西自己,也没有听他提到自己会什么。”蒙毅想了一下,回道。
“那要么就是这两人所会比较杂,要不就是他们会的东西不方便说,不过他们既然连柳音音会铸神兵都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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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了,想来应该是
前者可能性更大些。且先看着,若真有能力,总会显露出来的。”始皇帝微微颔首,目光虚虚地从小院中众人身上扫过。
思索片刻后又道:“如此奇人,若能为我大秦所用,自是朕之幸事。蒙毅,你且继续留意他们,待他们学得差不多了,便安排个合适时机,让朕与他们好好谈谈。礼仪方面也不用多教,既是异人,也就无需太过循规蹈矩。”
蒙毅忙应喏领命,神色间极为郑重。
待始皇帝转身离去后,他随即跟上,待行至宫门处,始皇帝忽又停下脚步,转身对蒙毅道:“此外,那曲辕犁,让治粟内史跟你一起推广,务必在明年春耕前遍布大秦。”
蒙毅闻言,心中一凛,赶忙再次躬身行礼,郑重答道:“陛下放心,臣定当与治粟内史通力合作,全力推广曲辕犁,确保在明年春耕前让这神犁遍布大秦每一寸土地。”
始皇帝微微点头,那往常沉静如水的目光中竟也带了丝笑意。
“就到这吧,自忙你的去。”说完也不等蒙毅拜别,就自行进了宫门处。
蒙毅站在宫门外,望着始皇帝进了宫门,便也转身去找了内史腾,与之一同商议起曲辕犁推广的具体事宜来。
内史腾听闻此犁竟有如此神效,当是功劳天降,对于蒙毅是多有感激,当即便表示会全力配合。
两人稍作商议,便定下了初步的计划,蒙毅便也把一直拿在手中的曲辕犁模型给了内史腾。又思及林安西等人以后怕是还会有东西要献上,尤其是林树依他们的说法是善农事,这却是完全归了治粟内史管的,后面怕是要到内史腾手下,还有柳音音和金万钱也八九不离十,便和他说了一下几人的事情。
内史腾听闻,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笑道:“蒙上卿放心,若真有此等奇事,本官自会全力配合。这异人既为我大秦献上如此神物,本官自当以礼相待,若后面真来了我手下,我也必定当宝般护着,绝不让他们受屈。”
蒙毅闻言,微微颔首,又对内史腾言及几人不擅秦语,不懂礼数,怕会不小心有所冲撞,还望内史腾能多多包容。
内史腾爽朗一笑,拍了拍蒙毅的肩膀道:“蒙上卿放心便是,这等异人,行为放荡些也是常理,腾断不会为此与之计较,你大可放心。若有什么需要,也尽可以让他们来找我。”
听完这话,蒙毅也是放下了心,便欲与内史腾告别,转身回府去,却是又想起府中正在做的踏碓,便又跟内史腾提及明日会与他送踏碓来,说得内史腾好奇心起,竟是强行跟了他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