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四周无人,温厌岁才将信件拿出来。
信封上写的是:温厌岁亲启。
温厌岁不禁皱眉,谁会写信给自己呢。想了一圈想到冯隐。温厌岁心头一紧,有点不敢打开这封信了。
王夫人说冯隐没几日活头了。
自从八月冯隐回乡斌公办事,到今日他们也算是小半年没见面了。
温厌岁捏着信件,坐在床沿上轻声叹气。信里会说什么?是死讯……还是问候。
前者伤人,后者伤心。
温厌岁左右难受。
纠结许久,怕有人回来,温厌岁只好拆开信件细细看一遍。
吾妻团团,见字如晤。
卿卿安否?夜里可安然就寝?可还记挂吾?
看没两句,温厌岁眼眶已经红了。冯隐对她是有真情的,这点温厌岁清楚,也正是这点才让温厌岁选了他。
可是命运跟她嬉皮笑脸开了个玩笑。而这个玩笑温厌岁一点不觉得好笑。
温厌岁平复心情,继续往下看。
此地气候宜人,天清气朗,开春时候不比都城寒冷。若是愿意,不如迁居此地。近来公务繁忙,吾常脱身不得。偶念卿如狂,恨得拖去枷锁,奔复都城。卿卿可与吾同心?待初雪后三日,吾便动身。
温厌岁看着时间九月二十七。
啪嗒一下,一颗圆润饱满的泪砸在微微发黄的信纸上。
为什么这封信现在才到?早些到,温厌岁可能就有勇气单枪匹马逃出去。
这信来的太晚了。
温厌岁的腰一点一点塌下去,失魂落魄地坐着。床上的大红被子照得温厌岁白皙的脸没有一点血色。
这些都已经是昨日死。
虽做不成夫妻,日后却能多多关照,互相扶持。所以眼下应该先知道冯隐是死是活,人怎么样了。
温厌岁盯着信看了很久很久,想起门口的雪还没扫完,起身烧了信件,擦擦手就出门。
梁妈坐在一个小方矮凳上拣菜,瞧见温厌岁出来,手里的活停下来,“怎么样?”
温厌岁摇摇头,“是之前的。不知道怎么样了。”
梁妈失望地唉一声,手里又开始拣菜。这信她费了点功夫才找到的。听温府里一个老嬷嬷说杭州那边常有信送来,但是王夫人觉得麻烦不想管,干脆叫人都堆在书房分堆放着等老爷回来处理。
梁妈想哑娘出嫁前那么惦记冯隐,就托人拣出来。前前后后花了不少精力和时间。
还以为至少能知道人怎么样了。
南云买糖饼回来,天已发黄,偶有小雪。回来的路上一心护着怀里的糖葫芦,没注意到门口赫然立着一个人。
温厌岁双手揣着,时不时踮起脚远眺。望见南云傻乐着回来,忙拔脚踩到雪地里。
“南云!”
南云抬起头,透过风雪看见温厌岁。
“哑娘!”南云嘿嘿笑了两声,挥着手。她拿起怀里的糖葫芦晃了两下,“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南云献宝似的将糖葫芦递到温厌岁面前。
温厌岁把糖葫芦摁下去,“快回屋里,这天都快黑了。”
南云哦哦两声,还拿着糖问温厌岁吃不吃。
换作平常温厌岁就傻乐着和南云一块说说笑笑的。可是这心里装了事,就很难再没心没肺了。
温厌岁拉着南云回了屋,神色颇为沉重。南云看出端倪,关心道:“这事怎么了?”
温厌岁看了又看,还是没办法直视南云的眼睛,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出于情分。当然,也有些可惜。”
“哑娘,我你还信不过吗?”南云听着温厌岁难言之欲,慢慢牵起她的手,眼神坚定。
“你能打听到冯隐的消息吗?”温厌岁深吸一口气,对上南云的双目随即吐露念想。
南云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就是你不提,我也在注意着。”
“你不觉得这是错的吗?”
温厌岁穿来这些年是真的怕了,刚来的时候她想自己懂的多能闯出一片天地。奈何年岁小,没权势,没人喜,能活着吃口饱饭已是难事。
到如今,要问最难的事是什么,温厌岁会毫不犹豫回答——安稳活着。
“错什么?”南云反问。
温厌岁哑口无言,心一点点沉到底,眸中的光亮变了变。
“我活这些年都活错了。”温厌岁打趣笑着。
南云把糖赛到温厌岁手里,嗐了一声,“想那么多做什么,这事还不至于让人拿了把柄。”
天完全黑下来,温厌岁已经躺在床上。刚合上眼,陆迟回来了。
他满身风雪,一进门就带了一阵寒意。
因为陆迟还没睡下,温厌岁没放床帐,这寒意一直吹到了床榻上。温厌岁不住缩了缩,将被子盖上半个脑袋。
桌上的红蜡烛还亮着,陆迟走过时硕大的影子一晃而过。床上一黑一亮,温厌岁探出一双有神的圆眼睛,不巧和陆迟四目相对。
陆迟站定下来,他才脱了挡风斗篷,身上藏青色的圆领袍看着怪单薄的。
“……回来啦。”温厌岁没法装没看见,别扭的坐起来。
陆迟沉眉静静看着温厌岁。
温暖的屋子突然不暖和了,温厌岁想缩回去被子里,身子却僵着动不了。
“安生睡下。”陆迟说罢走了两步,地上的影子晃到了床上,他忽的又停下来。
“可是我扰着你了。”
“没……我本来也,睡不着。”温厌岁在陆迟里的影子里显得更局促。
陆迟沉默片刻,他走到床边的方凳上坐下。
温厌岁偷偷看他一眼,橙黄的烛火下他的脸不那么苍白,神色总是沉沉的。他似有许多话想说,可每次开口又只有几个字。
温厌岁到现在也不清楚,陆迟对她这个塞过来的新娘是恨还是无视。
“你嫁来几日了。”陆迟突然问。
温厌岁想了想,“算上今日,已经四日了。”
“后悔了吗。”
温厌岁摇摇头,“陆大人你呢?后悔了吗。”
陆迟躲开温厌岁坦荡荡的目光,“既然如此,你还怕我做什么。”
“不是怕。”温厌岁听懂了陆迟的意思,苦恼的皱起眉,“我有话,怕不好听。”
“无妨。”陆迟看向温厌岁。
温厌岁咬了咬唇,这事大家心知肚明,不过她在意得紧了,所以说出来也没什么。
“这么些年我都叫你姐夫,我对你是恭恭敬敬的。温家将我嫁给你确实不对,婚嫁什么的也都匆匆忙忙。太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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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我……还没办法接受。我根本不敢妄想姐夫,而且我早有婚约了。姐夫你还来喝过订婚酒的……”温厌岁句句属实,皆从心而论。
陆迟的眼睑渐渐往下走,这些他都知道。
“不过我既嫁了就认了,但需要点时间。”
“我仅仅想你过得自在些。”陆迟道。
两人心照不宣不去看彼此。
蜡烛周围凝了一圈流状蜡,蜡向内腐蚀,却向外堆积伤疤。时间一久,里头空空,外头狰狞,彻底没有余地回头。
“若有什么需要的可同我说。”陆迟起身,转过身又侧回来一半,“我不怪你。也不怪温家。”
这晚陆迟出去就没回来。
蜡烛灭了没一会儿,温厌岁就睡着了。今夜她又做了那个治她于死地的梦。
渗人的白绫一寸一寸绞进她的脖子,像个摇摆不停地挂钟,咚咚咚——要她时刻绷紧神经。
过了两日南云有信了,说冯隐到都城已有半个月,突感恶疾不便与人见面,一直在郊外的庄子养病。
这病来势汹汹,多日不见好,许多郎中看了都是摇头走人。
温厌岁一听顿时揪心,“所以冯隐早到了?”
南云颔首。
“那我嫁人……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温厌岁莫名有一种释然,她看了那封信后总是幻想着早一点看见,多一点勇敢,未来会不一样。
现在一看,她还好是傻傻等着。
但是眼泪控制不住滚下来,温厌岁心里难受,她想去看看冯隐。
“哑娘,你想去看他对不对。”南云忙着给她擦眼泪,知她关心则乱,心智可以说是没剩多少。
“可是哑娘,你不能头脑一热就去。你最好是和陆大人说说,陆大人是好说话的主,会让你去的。”
“……我知道。”温厌岁无声掉着眼泪,在窗前一坐就是一天。
等着天黑了,陆迟回来,温厌岁主动凑上前。
陆迟微微惊讶,眉眼不动声色的欢喜起来。
温厌岁低低叫了声陆大人。
陆迟进来把门关实了,一面脱斗篷一面问怎么了。
“我想去看看冯隐。”温厌岁时刻注意着陆迟的脸色,怕他不高兴连忙接着说,“我是听说他病得很重,怕是没几日了,我想去看看他。回来之后我先自己在后屋住几日,绝不给陆大人添乱。”
温厌岁边说边拿过陆迟手里的衣物,挂到屏风上去,一直紧跟着陆迟。
“我让人去看看,你就别去了。”陆迟换了身衣物,净手洗脸,坐到床上去。
“我想去。”温厌岁跟着坐下。
头一次,两个人坦然的一块坐在床榻上。
陆迟曲着一条腿,略微弯腰,身上衣物些许松垮。偶尔咳嗽两声,衣带还跟着震动。
温厌岁忙倒水过来,一边喂给陆迟一边说,“我与他的关系你也清楚,这最后一面怎么说也要见见吧。”
陆迟的咳嗽不见好,反而愈演愈烈。
“你没事吧?”温厌岁皱起眉,“你还是少出去吧,把病养好最重要。”
陆迟慢腾腾抬起头,虚弱的呼吸偶尔喘起来,“我不让你去,一来是怕你染了病。这生病的滋味不好受。”
“二来……是怕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